第六章 李密起兵與洛陽爭奪戰(zhàn)
　　一、李密起兵攻東都：
　　（一）李密以其雄才大略說動群雄。大業(yè)十二年（616年）與翟讓擊斬隋河南捕討大使張須陀，翌年二月取洛口倉。
　�。ǘ�）四月，密克回洛倉逼東都。
　�。ㄈ�）同月，再展開回洛倉之爭奪戰(zhàn)。
　�。ㄋ模┝�月，密逼東都大勝，四取回洛倉。九月，密取黎陽倉。
　　二、李密與王世充攻防戰(zhàn)：
　�。ㄒ唬┐髽I(yè)十三年（617年）十月王世充等攻洛口倉，先勝后敗。
　�。ǘ�）十一月，王世充再與李密大戰(zhàn)，復(fù)大敗。
　�。ㄈ�）十二月，王世充襲洛口，三敗。
　�。ㄋ模┮钅暾�月，王世充攻洛口，大敗。
　　（五）四月，李密攻東都。六月，密轉(zhuǎn)兵戰(zhàn)宇文化及于黎陽破之。
　　（六）九月，李密屯兵金墉城逼東都。王世充反攻，夜襲密軍，密大敗投奔李淵。
　　第一節(jié)戰(zhàn)前一般形勢（參看附圖7-273）
　　隋之天下叛亂，其造因有三：（一）東征高麗動員過大及征役不息。（二）楊玄感之叛亂，影響所及人心浮動，各地叛亂踵之而起。（三）煬帝圖謀貫徹東征之政策錯誤，遂致天下糜爛，身被屠戮而亡。茲將李密起兵前后各方面之亂象分述于次。
　　一、叛亂迭起
　�。ㄒ唬┖訚�及北海方面：大業(yè)六七年間，煬帝初作東征高麗之準(zhǔn)備時，由于自黎陽至涿郡，及自涿郡至懷遠鎮(zhèn)間之大量輸卒逃亡，而此等逃亡者無地生存，遂相聚為盜。加以大業(yè)七年秋，山東河南大水（黃河泛濫），漂沒三十余郡，百姓困窮，失業(yè)者眾。于是先后有鄒平人（山東今縣）王薄，漳南人（今山東恩縣西北）竇建德（詳見下卷第四章）及孫安祖，鄃縣人（今山東夏津縣）張金稱，蓨縣人（今河北清河縣）高士達等相繼起兵于長白山（今山東章丘縣東）、高雞泊（今山東恩縣西北）、河曲（今河北清河縣）、蓨縣等地。此等地區(qū)，即今山東省西北部及河北省交界之地，地當(dāng)黎陽至涿郡間水陸運輸路線之東側(cè)，輸卒逃聚于此。故首亂之源，先發(fā)于此。
　　至大業(yè)九年三月，又有濟陰（今山東曹縣）孟海公起兵據(jù)周橋（今曹縣境），凡見隋郡縣之傳書史，輒殺之，蓋反抗隋之征兵也。同時新起兵者，又有齊郡（治今山東歷城縣）孟讓，北海（治今益都縣）郭方預(yù)，平原（今陵縣）郝孝德、格謙，渤海（今陽信縣）孫宣雅，河間（河北今縣）格謙等相繼起兵，與王薄、張金稱等各率眾攻掠郡縣，多者十余萬，少者亦數(shù)萬人。山東由是苦之。同年六月，楊玄感叛后，又有唐縣人（河北今縣）宋子賢，以幻術(shù)惑眾，竟欲因無遮大會，舉兵襲乘輿（時煬帝在高陽——河北今縣）。翌年汲郡賊帥王德仁，又擁眾數(shù)萬，據(jù)林慮山（今河南林縣）。至十二年三月，張金稱竟陷平恩、清河、巨鹿、武安諸縣（今山東邱縣西，清河縣東，河北今縣，河南今縣），慘殺男女，所過民無孑遺。其間雖有齊郡丞張須陀及勇士羅士信、秦叔寶等之勇決善戰(zhàn)，曾擊破章丘（山東今縣）諸賊，但賊氛并不因而戢止也。
　�。ǘ�）江淮方面：自楊玄感叛于黎陽（大業(yè)九年六月），隋各地之亂象益形擴大。由于劉元起等在江南起兵應(yīng)玄感，于是章丘賊帥杜伏威，臨濟（今山東高苑縣）賊帥輔公祐，及下邳（今江蘇邳縣東）賊帥苗海潮等于同年六月，合勢轉(zhuǎn)掠淮北，而下淮南諸地寇掠。翌年（大業(yè)十年）十二月，孟讓亦自長白山趨淮南，至于盱眙（安徽今縣），眾至十余萬，據(jù)都梁山之都梁宮（煬帝所筑），阻淮為固。同時東海（江蘇今縣）賊帥彭孝才等則轉(zhuǎn)掠沂水（山東今縣），孝才雖為彭城留守董純所討擒，但煬帝竟因人之譖，執(zhí)純至東都斬之。至大業(yè)十一年十月，長白山賊帥李子通由于為其主帥左才相所忌，而南渡淮與杜伏威合勢。于是江淮間之亂象日亟，民皆堡聚。其間雖有隋將陳稜、王世充等之討剿，而盜賊之勢益滋。
　　十二年十一月，鄱陽賊帥操師乞、林士弘亦起兵，一月之間至十余萬人，北自九江南至番禺皆為所有。
　�。ㄈ�）荊襄方面：大業(yè)十年二月，煬帝三征高麗時，士卒在道逃亡者相繼。十二月涿郡賊帥盧明月，遂率眾十余萬南走祝阿（今山東長清縣），為張須陀所破后，而轉(zhuǎn)掠南下至于南陽（河南今縣），其后雖為王世充所擊滅，但至翌年十月，城父人（今安徽亳縣）朱粲，為縣佐史，因被征從軍，乃亡命聚眾為盜，自稱迦樓羅王，眾竟至十余萬，而轉(zhuǎn)掠荊沔及山南郡縣，于是江漢間及上洛（即山南，今陜西商縣等地），為之囂然不安。大業(yè)十三年十月，蕭銑起兵巴陵。皆至唐初始告平定。
　�。ㄋ模┖臃诜矫妫捍髽I(yè)十年十一月，離石胡劉苗王起兵，自稱天子，眾數(shù)萬人，隋遣將軍潘長文討之，不能克。翌年四月，河?xùn)|（郡治今山西永濟縣）群盜又紛紛而起，煬帝以衛(wèi)尉李淵為山西河?xùn)|撫慰大使，進討龍門（今山西河津陜西韓城縣間）賊帥毋端兒等；又遣民部尚書樊子蓋發(fā)關(guān)中兵數(shù)萬，進討絳賊敬盤陀等（絳郡，治今山西新絳縣）。但樊子蓋不分臧否，自汾水以東村塢盡焚之，賊有降者亦盡坑之，因是盜賊益多。幸李淵采剿撫兼施之策，賊氛稍戢焉。
　�。ㄎ澹┣貨龇矫妫捍髽I(yè)九年正月，靈武（郡治今寧夏靈武縣西南）賊帥白瑜娑劫牧馬起兵，北連突厥，南掠秦隴，隴右多被其患，謂之奴賊。由是秦隴地區(qū)群盜相繼紛起。李軌、薛舉等，亦接踵而起矣。
　�。�六）燕云恒朔方面：大業(yè)十年，煬帝三征高麗時，士卒在道亡者相繼。翌年春上谷（郡治今河北易縣）賊帥王須拔遂起兵，自稱漫天王，國號燕。魏刀兒自稱歷山飛，眾各十余萬，北連突厥，南寇燕趙。至大業(yè)十二年春夏間，魏刀兒又遣其將甄翟兒西寇太原（上年煬帝遭雁門之圍），隋遣將軍潘長文赴救戰(zhàn)死。又以李淵為太原留守往救，戰(zhàn)于雀鼠谷（今介休靈石縣間），始破走之。然自此而后劉武周、梁師都、郭子和，亦相繼而起，據(jù)地自雄矣。
　　二、煬帝雁門被圍
　　大業(yè)十一年八月，煬帝以突厥始畢可汗不朝，欲北巡以鎮(zhèn)懾之。初裴矩以突厥始畢可汗部眾漸盛，獻策欲分其勢，以宗女嫁其榮叱吉設(shè)，拜為南面可汗，叱吉設(shè)不敢受。始畢聞而漸怨。時突厥之臣史蜀胡悉，多謀略，為始畢所寵任，裴矩詐與為互市，誘至馬邑下殺之。因遣使詔始畢曰：“史蜀胡悉叛可汗來降我，已相為斬之�！笔籍呏�其狀，由是不朝。及煬帝北巡出雁門，始畢乃率騎數(shù)十萬謀襲乘輿，帝馳還入雁門（郡治今山西代縣），齊王暕率后軍保崞縣（今山西渾源縣西）以拒之。突厥進圍雁門，郡四十一城，突厥克其三十九，唯雁門及崞縣未下。左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勸帝簡選精騎數(shù)千突圍而出。蘇威、樊子蓋皆非其議。子蓋曰：“陛下乘危僥幸，一朝狼狽，悔之何及？不若據(jù)堅城以挫其銳，坐征四方兵使入援，陛下親撫循士卒，諭以不復(fù)征遼，厚為勛格，必人人自奮，何憂不濟？”蕭皇后弟內(nèi)史侍郎瑀亦議：“突厥之俗，可賀敦預(yù)知軍謀。義成公主以帝女嫁外夷，必恃大國之援，若使一介之使告之，借使無益，庸有何損？又將士之意，恐陛下既免突厥之患，還事高麗，若發(fā)明詔，諭以赦高麗，專討突厥，則眾心皆安，人自戰(zhàn)矣。”虞世基亦勸重為賞格，下詔停遼東之役。帝遂從之。乃一面下令守城有功者，無官，直除六品，賜物百段；有官，以次增益。使者慰勞，相望于道。一面詔天下募兵救援。于是眾皆踴躍，晝夜拒戰(zhàn)，死傷甚眾。各地守令競來赴難。時李淵之子世民，年十六應(yīng)募，隸屯衛(wèi)將軍云定興，開始嶄露頭角。彼說定興多赍旗鼓為疑兵，曰：“始畢敢舉兵圍天子，必謂我倉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晝則引旌旗，數(shù)十里不絕，夜則鉦鼓相應(yīng)。虜必謂救兵大至，望風(fēng)遁去。不然，彼眾我寡，若悉軍來戰(zhàn)，必不能支�！倍ㄅd從之。煬帝亦遣間使求救于義成公主。公主遣使告始畢云：“北邊有急，東都及諸郡援兵至忻口（今山西忻縣境）。”始畢遂解圍而去。
　　三、煬帝幸江都
　　大業(yè)十一年九月，帝既得脫雁門之難，納言蘇威乃進言曰：“今盜賊不息，士馬疲憊，愿陛下亟還西京，深根固本，為社稷計�！庇钗氖鲈唬骸皬墓倨拮佣嘣跂|都，宜便向道洛陽，自潼關(guān)而入�！钡蹚闹�。同年十月至東都，帝謂蘇威追論勛格太重，宜加慰酌，樊子蓋固請，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邪？”子蓋懼不敢對。煬帝頗吝官賞。初，平楊玄感，應(yīng)授勛者多，仍更置戎秩：建節(jié)尉為正六品，次奮武、宜惠、綏德、懷仁、秉義、奉誠、立信等尉，遞降一階。及將士守雁門者萬七千人，得勛者才五百人，皆準(zhǔn)平玄感勛，一戰(zhàn)得第一勛者，進一階；其先無戎秩者，止得立信尉；三戰(zhàn)得第一勛者，至秉義尉；其在行陣而無勛者，四戰(zhàn)進一階，亦無賜。時帝又議伐高麗，詔江都更造龍舟數(shù)千艘，制度益大于舊者。蓋楊玄感之亂，龍舟水殿皆為所焚，茲更造之，以為伐高麗之需也，由是將士無不憤怨。時勢至此，煬帝猶欲東征，而吝爵賞，其崩潰固宜也。
　　至大業(yè)十二年七月，江都更造之龍舟告成（去年十月命江都更造，已見前述），時適勸帝不復(fù)征遼之樊子蓋卒，勸帝還西京之蘇威又既罷黜，宇文述乃勸帝幸水軍策源地之江都，帝從之。蓋以來護兒在數(shù)度征遼中，其水軍常獲勝利，故欲重整與擴充水軍以征遼也。右后衛(wèi)大將軍趙才諫曰：“今百姓疲勞，府藏空竭，盜賊蜂起，禁令不行，愿陛下還京師（西京），安兆庶！”帝大怒，以才屬吏。朝臣皆不欲行，但以帝甚堅，故無敢諫者。建節(jié)尉任宗上書極諫，即日于朝堂杖殺之。遂幸江都。令越王侗與光祿大夫段達、太府卿元文都、檢校民部尚書韋津、右武衛(wèi)將軍皇甫無逸、右司郎盧楚等，總留后事。奉信郎崔民象，以盜賊充斥，于建國門（羅城正南門）上表諫，帝大怒，先解其頤，然后斬之。虞世基以盜賊充斥，請發(fā)兵屯洛口倉。帝曰：“卿是書生，定猶恇怯�！避囻{至鞏縣，敕有司移箕山、公路二村于倉內(nèi)，仍令筑城，以備不虞。至汜水，奉信郎王愛仁復(fù)上表請還西京，帝斬之而行。至梁郡，郡人邀車駕上書曰：“陛下若遂幸江都，天下非陛下之有。”反斬之，遂幸江都。是時，賊帥李子通據(jù)海陵（今江蘇泰縣東），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眾各數(shù)萬，帝遣光祿大夫陳稜將宿衛(wèi)精兵八千討之。十二月，帝至江都。但自是月李密起兵以后，李淵繼之，煬帝被弒于江都，隋之國運遂告終焉。（見《資治通鑒》卷一八四《隋紀(jì)八》）
　　第二節(jié)李密王世充傳略
　　一、李密
　　李密，字玄邃，一字法主。其先遼東襄平人。曾祖弼為魏司徒，賜姓徒河氏，至周為太師魏國公。祖曜為周太保魏國公（《新唐書》作邢國公）。父寬為隋上柱國蒲山郡公。代居長安皆知名當(dāng)世。密以父蔭為左親衛(wèi)府大都督，東宮千牛備身。額銳角方，瞳子黑白明澈。嘗在仗下，煬帝顧見之，退謂許公宇文述曰：“左仗下黑色小兒為誰？”對曰：“故蒲山公寬子密。”帝曰：“此兒顧盼異常，勿令宿衛(wèi)！”他日述謂密曰：“弟聰令如此，當(dāng)以才學(xué)顯，三衛(wèi)叢脞，非養(yǎng)賢之所�！泵艽笙�，因謝病去，感勵讀書。聞國子助教包愷在緱山，乘牛往從之。牛角上掛《漢書》一帙，且行且讀。越國公楊素遇于道，問曰：“何處書生勤讀如此？”密識素，下拜之。素與語奇之，歸謂子玄感等曰：“吾觀李密識度，汝等不及�！庇谑切�感傾心與之結(jié)納。密在開皇中襲蒲山公爵后，已有非常抱負，常散家產(chǎn)，赒贍親故，養(yǎng)客禮賢，無所愛惜。從師于包愷，受《史記》、《漢書》，勵精忘倦，尤好兵書，誦皆在口。及楊玄感叛于黎陽，密赴玄感所贊襄之，其事已詳見前章。玄感敗，逃匿于馮翊，為人所告而被捕，將解往高陽煬帝所。密與其他囚徒七人，途次邯鄲村中，乘夜穿墻逃遁。與王仲伯亡抵平原賊帥郭孝德，孝德不甚禮之，備遭饑饉，至削樹皮而食。仲伯潛歸天水，密乃至淮陽，宿于村中，變姓名稱劉智遠，聚徒教授。數(shù)月郁郁不得志，又為人所告，官吏將捕之，復(fù)亡去，至其妹夫雍丘令丘君明所，君明從子懷義又告之。煬帝令梁郡通守楊汪捕之，值密外出獲免。時會東都法曹翟讓，坐事當(dāng)斬，獄吏黃君漢奇其驍勇私釋之。讓逃于瓦岡（今河南滑縣南），聚眾為盜有萬余人，又有單雄信、徐世等少年勇健為將，掠劫于滎陽梁郡汴水之上商旅以資給。時又有外黃王當(dāng)仁、濟南王伯當(dāng)、韋城周文舉、雍丘李公逸等，亦皆擁眾于此地區(qū)為盜。密自雍丘亡命后，乃往來游說于諸帥間，說以取天下之策。始皆不信，久之稍以為然，漸為敬服。密察諸帥唯翟讓最強，乃因王伯當(dāng)以見讓，為讓策劃，往說諸小盜，皆下之，讓悅，稍親近密，與之計事，密因說讓曰：“劉項皆起布衣為帝王，今主昏于上，民怨于下，銳兵盡于遼東，和親絕于突厥，方乃巡游揚越，委棄東都，此亦劉項奮起之會也。以足下雄才大略，士馬精銳，席卷二京，誅滅暴虐，隋氏不足亡也。”讓謝曰：“吾儕群盜，旦夕偷生草間，君之言者，非吾所及也�！睍r有前宋城（今商丘南）尉，齊郡人房玄藻自負其才，恨不為時用，曾預(yù)于楊玄感叛亂之謀，變姓名亡命。遇李密于梁宋之間，遂與之俱游漢沔，遍詣諸賊，說其豪杰。還日，從者數(shù)百人，仍為游客，處于讓營。讓見密為豪杰所歸，欲從其計，猶豫未決，密乃深結(jié)讓之軍師賈雄以為己助。雄托陰陽術(shù)數(shù)說讓，立密為主。讓然之，與密情好日篤。密因說讓曰：“今四海糜沸，不得耕耘，公士眾雖多，食無倉廩，唯資野掠，�？嗖唤o；若曠日持久，加以大敵臨之，必渙然離散。未若先取滎陽（隋滎陽郡治管城，今河南鄭縣），休兵館谷，待士馬肥充，然后與人爭利�！弊審闹�。于是破金隄關(guān)（今滑縣西南道口附近），攻滎陽諸縣，多下之。滎陽太守郇王慶（文帝從祖弟弘之子）不能討，煬帝令徙張須陀為滎陽通守以討之。須陀前在齊郡討諸賊，戰(zhàn)無不勝（其事已見前章），及其進討讓，讓為之大懼將避之。密說讓曰：“須陀勇而無謀，兵又驟勝，既驕且狠，可一戰(zhàn)擒也。公但列陣以待，密保為公破之�！弊尣坏靡牙毡�布陣。密乃分兵千余伏于大海寺北林間。須陀素輕讓，方陣而進。讓與戰(zhàn)不利，須陀乘之，逐北十余里。密發(fā)伏兵掩擊之，須陀兵敗。密與讓及徐世王伯當(dāng)合軍圍之，須陀潰圍出，而其左右不能盡出，須陀復(fù)躍馬入救之，往來數(shù)四，遂戰(zhàn)死。須陀副將鷹揚郎將賈務(wù)本亦被傷，率余兵五千余奔梁郡（治今河南商丘縣南）。務(wù)本尋卒，于是隋之河南郡縣震動。煬帝為防東都被攻，乃遣光祿大夫裴仁基為河南捕討大使，代領(lǐng)須陀之眾，徙鎮(zhèn)虎牢（今汜水縣）以御之。時為大業(yè)十二年十月末也。（上引《隋書》卷七十李密傳）
　　翟讓既知李密善于用兵，乃令密建牙以統(tǒng)所部，號蒲山公營。但密麾下士卒多為讓士卒所凌辱，密部分嚴(yán)整，凡號令士卒，威約有素，而密又躬服儉素，所得金寶，悉頒賜麾下，由是人為之用，對讓士卒亦不敢報也。是時讓謂密曰：“今資糧粗足，意欲歸瓦岡，公若不往，唯公所適。讓從此別矣�！弊屗炻时�及輜重還走。密亦西行，至康城（今河南禹縣西北三十里）說下數(shù)城，大獲資儲。蓋李密欲至此地區(qū)，以建立其發(fā)展之基地也。翟讓尋悔，復(fù)引兵從密，尋遂進攻洛口倉而逼攻東都焉。（見《隋書》卷七十李密傳）
　　二、王世充
　　王世充（《隋書》卷八十五列傳載為王充）字行滿，本西域人。姓支，祖支頹槈，徙居新豐。頹槈死，其妻少寡，與儀同王粲野合生子曰瓊，粲遂納之以為小妻。其父收幼孤隨母嫁粲，粲愛而養(yǎng)之，因姓王氏，官至懷汴二州長史。充卷發(fā)豺聲，沉猜多詭，頗窺書傳，尤好兵法，曉龜策。開皇中為左翊衛(wèi)，后以軍功拜儀同，授兵部員外。善敷奏，明習(xí)法律，而舞弄文墨，高下在心。或有駁難之者，世充利口飾非，辭義鋒起，眾雖知其不可，而不能屈，稱為明辯。煬帝時，累遷至江都郡丞。時帝數(shù)幸江都，世充善候人主顏色，阿諛順旨，每入言事，帝善之，乃以郡丞領(lǐng)江都宮監(jiān)。世充雕飾池臺，陰奏遠方珍物，以媚于帝，帝由是益昵之。大業(yè)七、八年間，隋亂開始，世充內(nèi)懷僥幸，卑身禮士，陰結(jié)豪俊，多收眾心。江淮間人素輕悍，又屬盜賊群起，人多犯法，有系獄抵罪者，世充皆枉法出之，以樹私恩。及楊玄感反，吳人朱燮，晉陵人管崇起兵江南以應(yīng)之，擁眾十余萬。將軍吐萬緒討之，未竟全功而被譖。煬帝再使世充招募江都萬余人進討，遂盡破之，江南悉平。世充每有克捷，必歸功于下，所獲軍資皆賜士卒，身無所取，由是人爭為用，功最居多。煬帝以世充有將帥才略，始遣領(lǐng)軍進討諸盜，所向皆破之。又能自勤苦，以求聲譽。大業(yè)十一年突厥圍煬帝于雁門，世充盡發(fā)江都兵，將往赴難，在軍中泥首垢面，悲泣無度，曉夜不解甲，藉草而臥。煬帝聞之，以為愛己，益信任之。十二年遷為江都通守，將兵討格謙、盧明月等諸大盜，盡破滅之。及還江都，煬帝自執(zhí)杯酒以賜之，親寵無比。時世充又知煬帝好色，乃言江淮良家女有美女，并愿備后庭，無由自進。帝愈喜，因密令閱視諸女，姿質(zhì)端麗合法相者，取正庫及應(yīng)入京之物，以娉納之。李密攻東都，煬帝遣諸軍救之，皆受世充節(jié)度，前后百余戰(zhàn)，世充多敗。及宇文化及弒煬帝于江都，率兵北還。李密破化及還抵金墉后，世充即乘密兵精銳多損，攻密大破之。密敗奔入關(guān)，世充遂自為太尉鄭王。尋又自為相國。至恭帝侗皇泰二年（唐武德二年）遂廢侗自即帝位，國號鄭。（見《新唐書》卷八十五王世充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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