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賈晉華

白照杰的博士論文經修訂后為上海人民出版社所接受，即將出版。我為小白的學術成績由衷高興，十分樂意接受他的請求，為他的第一部專著撰寫序文。

小白本科就讀于北京師范大學歷史系，受到嚴謹?shù)臍v史學訓練，成績優(yōu)秀，曾四次獲校級學術論文獎，并經由著名歷史學家王子今教授指導畢業(yè)論文的撰寫，從而打下人文學研究的堅實基礎。本科畢業(yè)后，小白進入澳門大學歷史系攻讀碩士學位。由于歷史系以英語教學并要求學生以英語撰寫畢業(yè)論文，小白的英語在聽、說、讀、寫各方面皆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他的學士論文《馬王堆一號漢墓二層棺漆棺畫怪獸斗牛圖論考》和碩士論文A Research on the Funeral Jars of China from the Second to Fifth Centuries （《中國二到四世紀喪葬瓶研究》）皆與中國宗教史研究相關，由此養(yǎng)成他對宗教學的濃厚興趣。

從2011 年9 月開始，小白在我的指導下展開中國哲學及宗教學專業(yè)的博士學習。除了必修的專業(yè)課程（中、英文雙語教學）和進一步強化文獻學知識外，我還要求他在日文系修讀一年的日語課程。其后他又繼續(xù)自學，達到能閱讀與研究相關的日文論著的水平。攻博期間，他還積極參加多個以英文教學為基礎的國際宗教研究班，在專業(yè)知識和英語水平方面又有進一步的提高。2014 年秋季，小白到法國國家科學院社會宗教政教關系研究所（Groupe

Sociétés，Religions，Lacités in Paris ）訪學，受到法國著名道教學者高萬桑（Vincent Goossaert ）教授的稱賞。另外，在緊張的博士學習過程中，小白還孜孜不倦地翻譯了三部英文學術專著和多篇論文，在英文閱讀和翻譯方面達到了很高的水平，同時也加深了對西方宗教研究的方法和成就的了解。著名漢學家柯睿（Paul W. Kroll ）教授閱過譯稿后稱贊說：我對白照杰的翻譯絕對放心。

小白開始考慮博士論文課題時，我正在做有關唐代女道士的研究。為女道士所撰寫的眾多墓志銘描述了相當一致的受箓經歷和法位級別，這使我深感一些學者有關唐代道教傳統(tǒng)經由整合而建立起相對統(tǒng)一的法位制度的看法是正確的。但是學界在此方面的研究仍較為零散分歧而不完整深入，于是我建議小白以唐前期道教法位制度的成立為畢業(yè)論文題目。小白欣然接受，并嚴格遵守學術規(guī)范，竭盡所能地全面搜集藏內藏外文獻資料和包括中文、日文、英文的相關現(xiàn)代研究論著，并加以全面的整理、分析及歸納。在此基礎上，小白展開獨立的研究，從唐皇室與道教的互動關系、道觀經濟、宮觀組織、道籍制度、道戒、道箓及法位制度的最終確立和實施等多方面展開探討。

如一些學者已經指出，漢末興起的道教運動經過魏晉南北朝的發(fā)展，形成了多種組織的、社團的、經法的、儀式的派系，諸如天師、上清、靈寶等。這些派系至五、六世紀時展開了明顯的交流融合，開始將各種經籍、儀式、教義、修煉經典化和系統(tǒng)化。小白的著作進一步描述這些派系如何通過與唐王朝的互動，最終在唐前期（618755 ）完成整合及制度化，形成作為整體的道教。書中指出，李唐王朝為了更有效地管理道教，制定了包括道士受田、公度、住觀、道籍、律法等政策制度，促使道教轉變?yōu)榫哂薪y(tǒng)一宗教認同的宮觀化和制度化的宗教。道教自身則借助統(tǒng)治者的支持和社會的崇道風氣，進一步對各種傳統(tǒng)的經、戒、法箓等重要因素進行整合，彌合各派系之間的差異，并將之納入相對統(tǒng)一的法位制度中，形成普遍遵循的等級和受學次第。以法位制度為框架，唐前期道教界大致形成百川歸海的一元化道教傳統(tǒng)。書中的每一章都運用了大量的新資料，提出了眾多新穎獨到的觀點和結論，考證精細，論證有力。全書合起來，描繪出一個綜合的、豐滿的、動態(tài)的道教形象，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重寫了唐前期道教發(fā)展的歷程。

小白極其勤奮努力，專注于學術研究，并具有很強的創(chuàng)新性思考、獨立研究、邏輯分析、寫作等能力。他廣泛閱讀有關中國宗教如佛教和道教的各種文獻，由此而對兩種宗教皆有較為深入的了解，在中古道教、中古佛教、澳門佛教和三教關系等方面皆有所創(chuàng)獲。至今為止，除此書外，他還有另一部著作《十字門內飄法語：澳門當代佛教與人間佛教的展開》和三部譯著也在出版過程中，并已發(fā)表學術論文20 多篇，在許多學術會議上宣讀論文，受到中外學者的一致好評。

小白品學兼優(yōu)，尊重師長，友善同學。由于他樂于助人，品格成熟，具有很強的社交活動能力和組織能力，在學期間一直是學生中的領袖人物。2014 年澳門中華宗教文化研究會成立時，他被推選為理事長，與其他理事合作無間，舉辦眾多面向大學生或中學生的宗教學講座，并與澳門大學哲學及宗教學專業(yè)合作，每兩周舉辦一次中國哲學及宗教學沙龍。他還與香港中文大學人間佛教研究中心合作舉辦會議，并以澳門佛教研究的課題獲得該中心的研究項目資助。此外，在參加國內外的各種學術會議和學習班時，小白總是與學界師友誠懇交流，從而建立了較為廣泛的學術網(wǎng)絡。

在現(xiàn)有成績的基礎上，小白繼續(xù)以其勤奮刻苦的精神，進一步展開唐代后期以降道教發(fā)展演變的新探討，并同時進行其他多個項目的研究。勤奮、專注、沉靜、執(zhí)著是學者成功的前提。希望小白不改初衷，在學術的道路上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