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新的金山,還是海市蜃樓?極度的誘惑、極度的脅迫與極度的抗爭,從“留學生”到“學留人”、到“新移民”,投身美國硅谷的一代代華裔,在極度世界里炫出了極度的人生。四季兄妹,東舟家族三代以及戀人明月和學子們,對生活的開創(chuàng)與重構(gòu),夢想與現(xiàn)實和多元文化的沖突激蕩,人生敞開,八面來風,故事波瀾,驚濤拍岸。真切的體驗,全新的發(fā)現(xiàn),寫就了中國一代代移民的成長史。
人生敞開,岜面來風,故事波瀾驚濤拍岸。真切的體驗,全新的發(fā)現(xiàn),寫就了中國一代代移民的成長史! ⌒率兰o的驕子東舟,告別北京中關(guān)村,投入美國硅谷。在多元化的沖突和生存發(fā)展的協(xié)迫抗爭中,他猶如一葉扁舟博擊惡浪,愛情和事業(yè)接二連三的挫折使他彷徨動搖。舊金山的新一代移民,何去何從?真切的體驗,全新的發(fā)現(xiàn),寫就了新一代移民的成長史。
1
春節(jié)將至,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舊金山灣區(qū)庫泊提諾市的永和超市里,東舟推著購物車,跟在奶奶身后邊走邊打著哈欠。
“奶奶,不是說給我找個活兒干嗎?我都來半個多月了,整天杲在家里?鞜⿶炈懒!”
東舟的奶奶個子不高,臉色紅潤,精神爽利,像童話故事里小巧玲瓏的老太太一樣可愛。
“剛來就找工作?還不夠我操心的!咱們家又不缺你的零花錢,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東舟撇撇嘴,小聲嘟囔道,“你們的錢是你們的錢,我這么大一個人,自己不能掙?!在北京時我可沒少掙錢!
奶奶很生氣,“你在中關(guān)村干些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
那種錢能掙嗎?不務(wù)正業(yè),不三不四!我就你這么一個寶貝孫子,你爸爸不管你,我管!”
奶奶居然生氣到提起東舟父親的地步,可見氣得不輕。東舟不敢出聲了。
東舟從小生活在平民區(qū),知道錢財來之不易。奶奶經(jīng)常從美國寄錢給他,性情豪爽的二叔景錄膝下無子嗣,也常寄錢給他,父親景林更不時給他零用錢,但他從不亂花。他從十五歲起就利用課余時間去餐館打工掙錢,后來又迷上賣盜版光碟——這營生來錢快!尤其是和警察玩貓捉老鼠的游戲。特刺激!
奶奶忽然記起了什么,“水仙花還沒有買。趁著我買魚的工夫,你去挑兩盆。記住,要半開的才香!”
東舟轉(zhuǎn)身朝大門口處的水仙花架走去。這家超市商品大部分來自中國大陸和港臺地區(qū),是當?shù)厝A人最喜歡游逛的地方。
鐘情中國貨自不待言,睹物思鄉(xiāng)念故人更別有一番滋味。而春節(jié)賞水仙是中國人的習俗,年年如此,代代相傳。每年此時,永和超市里水仙香氣撲鼻,真?zhèn)令人心醉神迷,直把加州當漳州了。
東舟走至花架旁,看見一個華人青年女子正一躥一跳地,想拿最上面一層的水仙花。東舟覺得好笑,明明花架下三層觸手可及不去拿,卻偏偏想要自己夠不著的東西!
‘他打量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走過去問道,“干嗎不要下面的?”
那女孩怔住了,大概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這樣直率,不情愿地說,“下面都是人家碰過挑剩下的,上面沒人碰過!
東舟笑笑,抬頭看看最上面一層花架,“你要哪一盆?我?guī)湍!?br> 女孩有些靦腆地一指,“我要最里面的那一盆,沒人碰過!
東舟一探身。拿下那盆水仙遞給女孩。女孩一聲“謝謝”。
臉上顯出一對小小的酒窩,十分可愛。
忽然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一個中年男子。目光死死盯住東舟,一臉的敵意。
女孩沒有察覺氣氛的轉(zhuǎn)變,高興地對那男子說,“常林,幸虧有人幫忙,我才拿到最上面的花!
那人十分不悅,“麻煩別人千什么!我?guī)湍悴痪托辛恕!?br> 東舟皺皺眉,眼前這家伙不過一米六個頭,憑什么以為他能夠得到?東舟看看女孩,“不用謝!鞭D(zhuǎn)身拎起兩盆花走開了。
還沒走遠,就聽見身后那男子憤憤地說:“明月,不要亂跟人搭訕!硅谷壞人不少,被拐跑了都不知道!
東舟一下子火了,轉(zhuǎn)過身想要理論一番,卻遇上女孩哀求的目光?匆娝谥心昴凶颖澈笫箘艙u頭,東舟只好算了。
“到家了。”常林將他那半新不舊的豐田皇冠車直接開進車庫。
明月沒有接話,擔心地看著常林,生怕他心情還沒有轉(zhuǎn)好。
忽然,她的手機響起悅耳的音樂。常林瞥了她一眼,坐在駕駛座上沒動彈,顯然想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明月,我是菲力。只是想問一下你有關(guān)分組討論的事情。
你們學習小組還有空缺嗎?我的實驗伙伴生病請假,我想加入你們組!狈屏Φ穆曇粲行┎话,還帶著一點顫抖。
菲力是明月在圣何塞州立大學電機系的同學,硅谷本地長大的白人青年,性格有些內(nèi)向,除了上課或是參加學習小組完成指定項目,幾乎從來不跟其他學生交往。
突然接到菲力打來的電話,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明月心頭。她最近發(fā)現(xiàn)菲力上課的時候總是坐在自己旁邊,有時還會怔怔地盯著自己看上好幾分鐘。每當她望過去,他也不挪開視線,仍是一副失神的表情端詳她。私底下,她有點怕他。
“這不是我能說了算的,菲力。你打電話問小組長好嗎?”
簡短的幾句話明月想要結(jié)束對話,菲力卻仍然一個問題接一個。明月敷衍著,眼見常林有些不耐煩,她趕緊掛上電話。
兩人走進廚房,常林體貼地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可樂遞給她,“渴了吧?”
明月心頭一暖,高興地接過可樂,忽然發(fā)現(xiàn)這罐可樂很輕,像是空了一大半。明月小心翼翼地問,“這好像有人喝過了……”
“是呀,你上星期來時喝剩的,這次把它喝光吧!
明月一下子愣住了,舉起鋁罐喝一口,甜膩膩的,氣泡早跑光了。她忽然想立刻離開,回到那個和同學分租的公寓。那里雖小,氣氛可比常林的百萬豪宅溫暖多了。
“今天還要小組討論做作業(yè),我走了!
明月推門走到前庭,迎面一陣清爽的風,吹散了不快,她不由得停住腳步欣賞起院中的景色。
常林雖然有些不悅,但并沒有追出來。凡是學習上的事情,他從不阻攔明月參加,甚至還給予鼓勵。起初,明月?lián)伺卸ǔA植皇且粋大男子主義者,但是時間一長,對他的真正用心也猜到了幾分。
常林的這棟獨立花園洋房,坐落在富人聚居的沙洛投伽地區(qū)。冬末時分,門前水洗般白的日本楓樹的樹干上,光禿禿的沒一片葉子。春天就要來臨?諝庵械挠行駶。她做了個深呼吸,拿上那盆水仙,發(fā)動車子,風馳電掣般離去。
以往,有許多同學羨慕明月,覺得她運氣好,找到常林這樣既有高科技公司股份又有房子的百萬富翁男朋友,明月卻一向不重金錢,雖然家里并不富裕。
“我愛他嗎?”明月問自己。
沒有答案。
“你以為他那個‘硅谷百萬富翁’是怎么當上的?不小氣不省錢,哪來的房子!”聽了關(guān)于半罐可樂的故事,合租一屋的云妮樂不可支。做了一年室友,她對明月的情況了如指掌。從一開始,她對常林的評價就不高。
“看人不要只看外表,最重要的是內(nèi)涵。”明月緩緩彎下腰,坐在地毯上。
云妮很感興趣,“噢?他還有內(nèi)涵?說來聽聽!
明月一時無言。
她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常林的情景,常林雖是十年前的圣何塞州立大學電機系畢業(yè)生,但始終和學校的中國學生聯(lián)誼會保持聯(lián)系。他經(jīng)常邀請同學到家里聚會。在一次聚會上,看見穿著白色棉布裙子、長發(fā)柔順地披在肩頭的明月,常林眼睛一亮,相識沒多一會兒就約她看電影。明月沒有拒絕,就這樣開始交往。
常林頭發(fā)稀疏,個子不高,面貌也普通,是個既無趣味、也無吸引力的人。反觀明月,清新可人、安靜溫柔。明月究竟看中他哪一點?云妮百思不得其解。
“就他那副尊容,那身打扮,那個德性——我一眼就看穿了。你這么年輕可愛,為什么要找一個比你大上十幾歲的人?!”
云妮很不贊成。
明月扭過臉去不看云妮,她現(xiàn)在并不想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
2
東舟很早就醒了,起床之后,他輕手輕腳走到廚房,麻利地做好早飯。剛起床的奶奶嚇了一跳,看看一鍋正嘟嘟冒著熱氣的小米稀飯,再看看東舟端出一小碟麻油拌黃瓜條,一小碟豆腐乳,竟然還有一大盤金黃噴香的油煎饅頭片!
“沒承想你還會這一手!去叫你二叔起床吧。咱們一塊兒吃飯!”奶奶下了命令。
東舟一邁進景錄的房間就樂彎了腰。只見景錄穿著一條短褲,身子都露在外面,懷里緊緊地摟著棉被,嘴里念念有詞。
四下環(huán)顧景錄的房間,看到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張床的簡陋室內(nèi)布置,東舟不禁內(nèi)心有些惻然,二叔多年來和奶奶住在一起,從來沒有結(jié)婚成家的意愿。為了好好照顧奶奶,他沒有約會過任何女人。這樣的生活,是東舟這個正當戀愛季節(jié)的年輕人所不能理解的。
這一天是星期日,整個住宅區(qū)靜悄悄的。奶奶的房子坐落在庫泊提諾市的惠普公司附近,是高尚住宅區(qū),家家戶戶門前的草坪修剪得整齊干凈。房子外墻自得耀眼,鑲著彩色繪畫玻璃的橡木大門內(nèi)外鮮花圍繞,松柏常青。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由于大批華人涌入該地區(qū)爭購地產(chǎn),房價已漲到百萬美元以上。
東舟到大門口取報紙,正和鄰家草坪上一個自人老頭打了個照面。老頭身著素凈的衣褲,東舟一看料子就知道是高級晶。
老頭沖東舟和藹地一笑,說了聲“早晨好”。
東舟有些發(fā)愣。但是也很快回了旬“早晨好”。在國內(nèi)學過英語,他自信水平不差,只不過一時還不太習慣和異國陌生人交談。
老頭微笑著還說了些什么,東舟聽力跟不上老頭的說話速度,十分吃力。他只勉強聽出來,這老頭認識自己的奶奶,問候奶奶身體怎么樣,還問自已是不是奶奶常常提到的“大孫東舟暗自吃驚,這老頭似乎跟奶奶挺熟,怎么沒聽奶奶提起。再者自己來這里兩個多星期了,竟不曉得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聽見奶奶走出大門的聲音,白人老頭精神一振,笑聲格外親切溫和。東舟注意到奶奶臉上微妙的表情轉(zhuǎn)變,就像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面對自己心上人。奶奶的英文流利聲音婉轉(zhuǎn),完全不似年過七十的老人。
東舟還發(fā)現(xiàn),老頭叫奶奶“蘿西”。奶奶稱白人老頭為“勞倫斯”。兩人談著談著,全然忘記東舟的存在。東舟悄悄將報紙夾在腋下,溜回屋子。
在二叔的面前,東舟什么都敢講,但看看正在上網(wǎng)的二叔,還是忍住沒問。他直覺這是個不該問的問題。
3
星期天早上,明月很早就醒了,頭昏沉沉的,卻怎么也睡不著。剛從床上探起身子,就覺得一陣突如其來的銳痛,狠狠地襲擊她的右腦。
“這該死的偏頭痛!”明月患偏頭痛的毛病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總是在以為痊愈的時候,那來自頭部偏側(cè)的疼痛就來整治她。
是因為自己最近太累了。還是思慮太多?光是找出病因,就已經(jīng)夠頭痛的。她慢慢躺下來。靠著枕頭,感覺好一些?粗巴馇宄课⒐猓X得有些冷,伸手拉了拉被子,卻還是不夠暖和。
這樣的清冷早晨,明月永遠也不會忘記。一剎那,她的眼前仿佛情景重演:強烈刺眼的車燈光柱,灰色細毛料裙子上面的斑斑血跡,大雨淋濕的瀝青路面上飄起淡淡血腥氣味……又是一陣突然襲來的劇痛,毫無防備的明月不禁哎喲了一聲。她用手扶著額頭,連連喘氣。
明月十分煩躁,索性起身準備出門晨練。鈴聲響起來,她遲疑地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不禁皺皺眉頭。
“明天是中國舊歷新年,我在這里提前祝你春節(jié)快樂!”菲力在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明月有一絲感動,“謝謝你。”
“我就在你樓下,你可以下來一會兒嗎?只要五分鐘!”菲力懇求道。他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一貫不安的語氣。
明月十分詫異,從窗口探出身去,見菲力站在公寓大樓下面的人行道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正一臉惶恐地向上張望。明月與他視線相交,心里一凜。
披好衣服,她走下樓,迎上菲力略微緊張的笑臉。
他生得實在不錯,淡金黃色的頭發(fā)微微鬈曲著,藍色眼睛很大也很亮,一排整齊的牙齒猶如編貝,只是常年浮現(xiàn)出的不安表情稍許破壞了這張臉的美感。
菲力等到明月走近,忽然從背后亮出一枝玫瑰花。明月大吃一晾,喉頭發(fā)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菲力的手一直伸到她面前,鮮紅的玫瑰花瓣上還沾著幾滴露水,淡淡的香氣絲絲縷縷鉆進明月的鼻子里。好香!她忽然發(fā)現(xiàn),碧綠的玫瑰花稈子上,竟然還纏著一條嫩黃色的絲帶!
臉上還帶著孩子氣的菲力,羞澀地舉著這支精致的玫瑰,仿佛這不是一枝普通的玫瑰,而是他深藏內(nèi)心的愛情表白。
“你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嗎?”明月只想出這么一句話,不知所措地看著菲力的眼睛。
“我知道!狈屏τ植话驳匦α,“我還在校園里見過你們。
但是不要緊,只想要你知道我的心意,這就夠了!
他難過地笑一笑,咬著嘴唇走開了,留下明月獨自佇立在早春寒冷的風中。
“What a cute nerd!”云妮吃吃地笑個不停,“老美最擅長
這一套了!鮮花情話,就連一個電機系的小書呆子也不能免俗!
你打算怎么辦?我看菲力比常林可愛多了,又年輕!畢業(yè)出來,前途無可限量!你們兩個都從事高科技行業(yè),哇,賺錢賺到手軟!生個小孩是混血兒,相貌跟身材都一定棒極了!不過給小孩子起名字的話就有些麻煩,叫中文名還是英文名?或者兼而有之呢?”
明月沒有理睬,仍在鏡子前用力梳理長發(fā)。她雖說答應(yīng)常林中午見面,卻不知為何對此心煩意亂,胸中似乎隱隱約約有怒氣在升騰。
在她面前的梳妝臺上,零散地擺放著一些自己和家人的照片,卻沒有一張常林的照片,或是哪怕一張她自己與常林的合影照片。
4
晨練結(jié)束,東舟回到家中。
進到客廳,他驚訝地看到二叔拉著奶奶的袖子直搖,一臉哀求的神情,像個做錯事懇求母親原諒的小孩子。他更沒法接受自己接下來聽到的母子對話。
“媽,我以后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你要什么我給你買什么。聽說最近梅西百貨公司節(jié)日大減價,我陪你去瘋狂購物好嗎?”奶奶無動于衷,“當年你泉姨給與我們?nèi)叶嗌賻椭,是大恩人!我身體不好,沒有辦法出遠門,你做小輩的代替我上門拜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東舟聽著奶奶一邊嘴里說她自己身體不好之類的話,一邊納悶地想到奶奶前不久一個人爬山遠游長達五小時的壯舉。
景錄一撇嘴,“可舊金山并不是很遠的地方。”
奶奶忽然流露出同樣哀求的表情,“兒子,我以后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你要什么我給你買什么,F(xiàn)在正是去夏威夷游玩的好季節(jié),要不要我陪你去?”
景錄嘴更歪了,“夏威夷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去,不用你陪!
奶奶手一揮,“我不管,總之這是你做兒子應(yīng)盡的責任。
上次泉姨不也是派她的大兒子來探望我?你也應(yīng)該代表我去探望她!
景錄無言以對,苦著臉接受了任務(wù)。
早餐后,景錄硬拉著東舟上了車,“我?guī)闳ヒ娮R見識一下世面,擴大你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對你的前途大大的有好處,”
二叔的理由完全不能讓人信服,但是東舟還是乖乖跟著去了,他很好奇:這個誰也不想要見、卻又不得不見的泉奶奶,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叔侄二人先是跑了一趟中藥海味鋪。
“鮑魚,人參,燕窩,魚翅,揀最貴的,每樣一盒!”
店鋪掌柜微笑著迎上來,“景錄,又去拜訪你那什么達官貴人的大親戚?”
景錄勉強笑了一笑,算是回應(yīng)。
東舟提著沉甸甸的一大包補品,珍稀水果,外加一大捧時令鮮花,這才上路。舊金山很陜就到。路程不過個把小時。
二叔駕車在市區(qū)中繞來繞去,終于開進中國城。
老城街道狹小,有些街景已經(jīng)顯得破舊褪色,盡管街頭人群熙熙攘攘,陽光下的中國城還是有些黯然失色。
泉奶奶住的房子外表倒是不錯,紅色油漆看著像融化的奶油冰棒,進到里面,卻是死一般的寂靜陰冷。
泉奶奶出來開門,帶他們進入客廳。東舟熱情地獻上鮮花和各色禮品,老人家卻只淡淡地點一點頭,并沒有伸手去接。
“就隨便放在哪個角落好了!比棠桃桓贝髴羧思倚〗懔髀渲链,卻仍不失官宦做派的模樣。
東舟一下子明白為什么奶奶和二叔都不愿意來探望她的緣故了。他有些尷尬。只得放下禮物。
二叔謙恭地上前請安,轉(zhuǎn)達了母親的問候,并說過年了奉上幾樣補品。給泉姨好好保養(yǎng)身體用。
泉姨請二人坐下,瞥了一眼地上的禮品,“年到了,太多人來看望,都是送這些東西,我自己一個人,哪里吃得完?再說,現(xiàn)在已不大流行傳統(tǒng)養(yǎng)生補品,眼下時興的云南陳年普洱茶,聽說倒是極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