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野腔無調(diào)

    北大情事

    二、才子征婚
 　才子的名字我已經(jīng)忘了，因為既不是我們年級，也不是我們專業(yè)的，只是同在中文系而已。他與我們宿舍的老藍是同鄉(xiāng)，有一段時間常來找老藍說悄悄話。但他們家鄉(xiāng)的那種方言不但大部分中國人都能聽懂，而且天生的底氣充沛，共鳴豐富。老藍躲在蚊帳里輕聲細語地念情書時，站在門口的客人會問：“這是誰在朗誦抒情散文呢？”所以才子與老藍的悄悄話，我們?nèi)�宿舍都基本上聽得一清二楚。但既然是人家的悄悄話，對于旁人來說，“重要的是不參與”，所以聽見了也只當沒聽見。作為一個改革開放年代的中國大學生，最重要的素質(zhì)就是“鬧中取靜”。甭說是什么悄悄話，據(jù)說在一間女生宿舍里，兩對戀人在上下床同時“沒客拉夫”，旁邊一個女生居然臉不變色心不跳，專心致志地寫完了3000字的“社經(jīng)”課作業(yè)《試論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如何“共渡艱難”》，還獲得了90分的優(yōu)秀成績。毛主席當年專門到大街上讀書的精神對我們那一代青年有很大的鼓舞。用我們宿舍老馬的話說，叫“但聞狂犬吠，只顧讀書忙”。
 　可是，才子與老藍的悄悄話逐漸讓大家不能不注意了。原來才子最近很苦悶，他一遍遍地對老藍說：“可怎么辦呢？可怎么辦呢？”老藍好像有些厭煩但又不能放棄對同鄉(xiāng)的關心，也陪著說：“這怎么辦呢？辦法的沒有。”我們幾個班里的干部，對于同學的困難，一向是“該出手時就出手”，于是，才子的悄悄話范圍，就干脆擴大到我們整個宿舍了。
   經(jīng)仔細盤問，得知才子的苦悶比較復雜。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才子明明發(fā)現(xiàn)了那個天使般的女生瘋狂地愛上了才子然而那個天使般的女生卻出于羞澀和自私不肯對才子傾訴她美麗的愛慕和相思然而她又一天到晚全天候地如影隨形般地追隨著才子使才子不能讀書不能寫字茶不思飯不想頭不梳臉不洗小脖梗好像大車的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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