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狐(國內首部直接從冰島語譯介的小說,廣袤而神秘,殘酷并抒情,北歐文學獎獲獎作品)
定 價:24 元
叢書名:文學新讀館
- 作者:(冰)松 著,王書慧 譯
- 出版時間:2014/4/1
- ISBN:9787544729376
- 出 版 社:譯林出版社
- 中圖法分類:I535.45
- 頁碼:113
- 紙張:膠版紙
- 版次:1
- 開本:32開
讀《藍狐》如觀魔鏡。寓言,志怪,玄秘偵探,靈異故事,童話,冰島作家松以奇譎的想象力和民間傳奇的獨特講述方式將之互置,調配。獵狐和死亡案的平行發(fā)展呈現(xiàn)出雪地世界中似靜非靜的一面:詭計、咒語、神賜、復活,獵尋行動背后交織著一樁倫理公案以及一段未曾啟齒的深情。
松,這位同時也是詩人的作家,如同一位吟游的詩人,以如歌的韻律節(jié)奏,對我們描繪著那片古老大陸鮮活如初的原始的生命氣場……
【北歐文學獎獲獎作品:小而精巧的寓言,如詩亦如散文】 ☆ 它設定了一個大背景:看似平靜的冰雪世界,但似靜非靜,殺戮與追獵,詭計與陰謀叢生。 ☆ 兩條故事主線:獵狐和死亡案的平行發(fā)展,時間的穿插,事件的交叉,生命的交集! 文體實驗的大煉爐:寓言,志怪,玄秘偵探,靈異故事,童話,英雄史詩,彰顯小說敘事的魔力,探尋小說與詩歌,散文之間的微妙界限。 【“我所看到的白色世界,由詩筑成!薄獜V袤而神秘,殘酷并抒情】 ☆ 極簡書寫,留白藝術:以敘事的留白呼應冰島的自然地貌,寫意之余留下諸多想象空間! 原始的生命氣場猶在,廣袤天地中的“人,物,情”:獵狐行動被投射了超現(xiàn)實主義的通靈色彩和英雄主義的悲壯與偏執(zhí);死亡案牽引出一段未曾啟齒的深情! 探討生命尊嚴,一次倫理道德意義上的詰問:那些殘弱畸形帶有發(fā)育障礙的嬰兒,能在一個可能出生前就會被遺棄的世界里受到公正對待嗎? ☆ 英國作家A S 拜厄特 推薦
松(Sjón,1962― ),原名為西格勇 比爾基 西格松, 于1962年出生于冰島,16歲的時候就已有了處女作詩集,緊接著又有7部問世。他共著有5部小說,曾獲得2005年北歐文學獎,2009年入圍獨立外國小說獎,2011年1月提名瑞士簡米卡爾斯基文學獎。
I 1883年1月9—11日
II 1883年1月8—9日
III 1883年1月11—17日
IV 1883年3月23日
I:1883年1月9—11日
藍狐跟高緯地帶的石頭是一樣的顏色。當他們冬天臥在石頭邊上時,完全分辨不出來。是的,比起那些白狐,他們不會在雪地的映襯下微微泛黃或發(fā)暗,而要狡猾得多。
一只雌性的藍狐緊緊地偎依在她身下的石頭上,任憑風雪壓過來。她用尾巴擋住風的侵襲,身子蜷成一團,鼻子埋在大腿底下;眼皮耷拉下來,到剛好露出瞳孔的位置。這樣她可以觀察到那個在積雪覆蓋的山崖后面的人,他自從藏在那里就紋絲未動了—在這奧斯赫馬山的高地,整整待了十八個鐘頭。風卷著霜雪撲過來,他被包裹起來,活像懸崖的一角。
這個小生物一直警覺,這個男人是獵手。
這個男人從南面的伯特農(nóng)場開始的追蹤。那會兒天還是晴的。緋紅的朝霞比冬天最黑的夜色還要濃重。他從那里曬草的場子里溜出來,一路往北,過了奧薩河,一直來到小巴爾奇山。那時候山上還沒有積雪。
在那里,他看到山脊上有動靜,于是在身上一通翻找,拿出羊角望遠鏡,拉長,然后放在了視力好的那只眼睛上:
沒錯,藏不住了!
有只野貓的雜種在路上。
看上去她對危險沒有絲毫察覺。所有的行為表明她在覓食。因此她行進得很慢,注意力也不在與食物無關的動靜上。
男人更仔細地觀察她。
他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似乎試圖觀察她下一步要干什么:她在峰頂?shù)男岖C活動之后會往哪走。突然地,她小跳了一下,男人無法解釋這是因為什么。她這一跳,表明是被什么嚇到了。雖然對這個男人,她不該有任何一絲的察覺—按照一般的思路來說。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接收了關于他的意圖的信息:
他是一個正在狩獵的人。
男人爬上山。他試著在腦海中更加清晰地重現(xiàn)狐貍的身影,這樣就有更大的可能性再次找到它!八耧L中的一片羽毛,飄過了這片雪蓋!
雪蓋上,他四面觀察著狐貍的蹤跡,用拇指和食指測量了它的一個足;看上去可是個大家伙。留在手指肚的一片雪花上,粘著一根閃光的毛—顏色清晰可辨:灰藍色。
西邊的天上布滿條狀的云。
大概暴風雪快要來了。
狐貍四處不見。
目之所及,四野空曠。
順風而行,男人步伐矯健。狐貍察覺到了他的氣味,不過這沒什么可驚訝的;她已然知道他在追蹤她了。
他不時地停下來,觀察四周。他用了跟以前相同的方法,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尋找著獵物逃跑的路徑,以及可以接近她的方位。
突然間,他被告知了路徑,以及藏匿處:
“狐貍往北穿過平地。然后突然轉向東邊,那里將會是梅拉地帶,到處是石頭;藍色矮腳們絕佳的藏身之地。”
難道是她太專注防身了?她是否太過于聚精會神于潛在的危險—以至于讓他潛入到自己的思緒中?難道她不是要盡力擺脫他的嗎?
是狐貍傳達給男人那個想法的嗎?
到了梅拉地帶, 空氣靜止;只有臉頰上感到微風。男人看到一團灰藍色的毛球往北沖過去。他立刻靜止不動。不久毛球就開始搖擺。又過了一會兒,藍狐從石頭堆里直起身子。
是的,她在那!
這可真是個少見的漂亮家伙,毛生得茂密,一條驕人的大尾巴,顏色如大地一樣,動作靈活。她邁著急促而有力的步伐逃開了。
男人開始追。
正如他所預料,狐貍徑直沖向風雪來襲的方向。每當快要被風雪吞沒的時候,就突然停住,向著獵人的方向看過來。
接著,她又開始逃,閃電般迅速。
空氣倏地被攪動。
一只雷鳥橫空落地,在距離男人不遠處,是被風吹來的。后面跟著一只隼,突然轉彎向上飛翔,均勻而有力地扇著翅膀。
男人轉身迎風而立,系緊圍巾,把粗布口袋的帶子在右肩上繞了三圈,口袋剛好搭在腰上。
暴風雪快要到了,他必須趕時間。
男人在風雪包圍中艱難前行。
剛開始,他的腳下踩的是石頭地,那樣的行程還算不錯,但過了不久,雪就下得緊了;行進變得更加困難。
他不得不相信腦子里的想法:
“狐貍在惡劣天氣中會變得膽小。她要么把自己埋在雪里,要么躲到深深的巖石縫隙,躲到冰凍線以下,直到惡劣天氣過去才出來!
這會兒男人身上積了一層厚實的雪,使得他和狐貍的距離也縮小了。
他舉步維艱。
正當他覺得自己離獵物已經(jīng)很近的時候,積雪一下子變深了。一步下去,積雪已經(jīng)到他的褲襠;再下一步,男人結結實實地坐在了自己的腳印上。
他既不能繼續(xù)前進,也退不回來;眼前一片雪白。
風卷著雪片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從天而降,自地而出。
到了晚上,天氣更加惡劣,盡管衣服很厚實,還是被凍透了。他非常冷,只能通過發(fā)抖來獲得熱量。
男人決定讓雪把自己覆蓋。
他時不時地活動一下,這樣雪就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層擋風的外殼。
他中等個頭,身板結實,手掌敦實。額頭又高又寬,給線條粗獷的臉部增加了表情。眼睛小,深藍色的,在濃密的睫毛下顯得深邃。鼻子又高又尖。下頜和臉頰的輪廓無法辨別,因為被胡子擋住了。胡子是暗紅色的,夾雜著幾根白毛,一直垂到胸部。頭發(fā)是深棕色的,已經(jīng)開始灰白。左鼻翼上有一顆突起的黑痣。
積雪覆蓋著的男人就是這個樣子。
夜,很冷。很長。
男人打破了頭頂?shù)难ぁ?br /> 他感謝著雪神“莫爾”和霜仙“卡莉”,是他們給了他曠野中的避風之所,從這里望出去,是滿眼的雪白。
他現(xiàn)在開始搓捏雙手,接著按摩手臂上的肌肉,搓出熱量之后,他戴上手套,手掌搭在雪殼的裂縫處,用胳膊的力氣把自己給撐了上來。
是的,他很幸運。
男人背上獵槍和口袋,一路前行,直到一塊叫“巴掌”的巖石。這是冰川時期形成的地形,從來都不會積雪。他卸掉粗布口袋, 摘掉手套,脫下皮鞋和生羊毛襪,然后靠在了“巴掌”的邊上。
哦,不要啊,他一件一件繼續(xù)脫衣服,直到一絲不掛,好像剛剛出生那會兒。
他是天地之子。
這時他的肚子在咕咕叫,他才意識到自己餓了。從捕獵的行程開始到現(xiàn)在,他還沒吃一口東西,這已經(jīng)二十多個小時了。
誠實地說,其間他倒是偶爾吃過冰塊,但是那沒有味道,又不占地方。他打開粗布口袋:手掌厚的羊肉塊、涂著黃油的發(fā)酵餅,上面還有雷鳥肉絲、腌過的鱈魚頭、酸味的羊血腸、魚干、酸酪和黑糖塊。
是的,這些東西都裝在他的口袋里。
太陽溫暖著男人的身軀,也融化著積雪。雪里不間斷地發(fā)出斷裂聲,如同鳥兒應時的啼叫。
正午時分,山間依舊明朗,空氣中是響晴的味道。男人回想起自己在山里的美妙童年。除了伯特農(nóng)場教堂上那用彩燈新裝點的房頂之外,沒有什么可以跟那些日子的美好相比了。
不!男人一下子直起身子:那邊的影子是什么?是塊石頭嗎?
他抓起望遠鏡,但是什么也看不見,鏡片上一團水霧。他用袖子擦了擦。不會吧!難道真是他所懷疑的那個?目標已經(jīng)消失在遠處,不,又回來了:
狐貍腦袋!是的,頭上泛起一抹藍色。就是那個家伙!顯然她已經(jīng)在那里很長時間了,看上去很警惕。獵人收起望遠鏡。
狐貍發(fā)出了驚恐的叫聲。
那里地勢平坦,從西向東是個緩坡,坡上長著片片低矮的草叢,草叢之間是淺淺的溝壑。這樣的地勢,想悄無聲息地擋住狐貍的去路,是不可能的。獵人一動不動地定在那里,就是他發(fā)現(xiàn)狐貍時突然坐起來的那個姿勢。狐貍一下子跳上了石頭,開始號叫。她坐在石頭上,每叫一聲,就把尖尖的鼻子揚起來。
狐貍用這樣的方式引逗著獵人出動。因為從獵人困在雪里的那一刻,獵物就失掉獵人了。
獵人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他剛剛設法向北扭轉身子,獵槍一直握在正前方,但是他不敢再動,他跟狐貍之間沒有任何的掩護,沒有任何可以把他擋在狐貍視線外的物體。此外,獵槍沒有上膛。而一旦等他上膛,恐怕小家伙早已逃之夭夭。
如果不犯前一天的錯誤,又讓狐貍跑掉,獵人必須趕緊拿主意。但是目前的形勢—究竟該怎么辦?
狐貍在石頭上弓起身子,好像要跑掉的樣子。獵人翻了個身,四肢小心翼翼地不碰地面。
之后又謹小慎微地用手臂和右腳著地,左腿抬起來,姿勢就像在野外撒尿的狗。
他吼叫了一聲。
靠這樣的把戲,獵人成功地迷惑住了狐貍。他緩緩地移出她的視線,一邊挪動一邊想辦法,而她還在等待眼前可能出現(xiàn)的新情況。
獵人打開槍膛,上了半膛火藥。那是他一槍擊倒獵物所剛好需要的劑量。他把手伸進隨身的口袋里,摸索著一本贊美詩小冊子,撕下一張紙,在指頭之間卷成一團,之后塞到槍筒里。這樣,即使他在疾風中舉槍瞄準,它也不至于發(fā)出響聲。
他麻利地用口水潤濕了瞄準環(huán)的最前端,又順便放上了一小塊苔蘚。那小塊東西死死凍在金屬表面,他試著用它瞄準。這樣,不管天氣變得多黑,他總能把瞄準環(huán)辨認出來。
獵人直起身,拿槍瞄準,又往前傾斜了一點,把重心放在了左腳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塊石頭上。不會吧,轉眼間哪兒都看不見狐貍的影子。
他等了很長時間才把槍放下。這樣的地兒,狐貍是不會從他的手心溜走的。到處被雪覆蓋,一直連接到冰川的底部,沒有一處空白。狐貍把行蹤都寫在了雪面上,清晰可辨。
他把槍背了起來,又開始追蹤。
漫長的一天,狐貍在山坡和高地間奔跑,獵人緊隨其后。
它如同一道旨意,給了他實實在在的辛苦工作。
當獵人走出奧斯赫馬山來到邊界上的巨石旁時,狐貍差點兒逃出了他的視野。
他只看到她原地轉了三圈,躺在石頭上,蜷起身子,用大尾巴擋著臉。
獵人也模仿了同樣的動作。
日光漸漸消失。
天幕黑下來,北極光姐妹們現(xiàn)身了,跳起活潑的彩帶舞。隨著色彩變幻,她們舞步輕盈,點亮了整個天空。她們飄揚的裙擺是金色的,上面鑲的珍珠隨著她們歡快的動作散落四方。這個景致在剛剛落日的時候最清晰。
之后,大幕落下,黑夜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