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下著雨。不知是哪個時節(jié)，天地昏暗，這個已經(jīng)很久沒人光顧的加油站正下著雨。雨也下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她分辨出一個移動的人影，從她發(fā)現(xiàn)天黑和下雨開始就在那里……會是誰呢？從來不會有人在這會兒停下來加油。 “格洛麗亞，你好！”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你似乎認(rèn)識我，”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感覺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如果我也知道你的話，我們應(yīng)該是老相識了�！� 他點燃一支香煙，她看清了他的臉。他的頭發(fā)不一樣了，眼神和拿煙的姿勢也變了，但這張臉讓人很難忘記。 “羅杰？”她說，“哦！我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你現(xiàn)在怎么喜歡跟加油槍做伴了？” “格洛麗亞，格洛麗亞�！彼�用沙啞的嗓音重復(fù)著。 她走近并盯著他，但他的臉又重新陷入黑暗中。只有他手中香煙的尾端還閃著一點光亮。 “最近怎么樣？”那個聲音說。 “好問題，我上次見你至少是十年以前了。” “十五年。這就是個問題而已。要開始總得起個頭。” “如果用來開頭確實夠了。不過接下來還得繼續(xù)�！� 他走近盯著她。 “你染了頭發(fā)�！彼�說。 “這么黑你怎么看得見？” “這不難。你以前是棕色頭發(fā)，現(xiàn)在是金色的�！� “我的頭發(fā)以前不是棕色，是栗色。而且你在這個光線下也看不清楚�！� “看得清，差不多是淡金色�！� “然后呢？” 他接著抽煙，沒有動，她在他身上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香味，那種只有在無夢的夜晚才有的味道。 “然后……在耶穌基督的眼中，我們不過是一些愚蠢而墮落的可憐蟲罷了�！彼�一邊說一邊把煙扔到地上，再用靴子的前端把它碾碎。 “你被關(guān)了很長時間�！彼�說。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都淋濕了。如果她還在外面待著，最后估計會感冒的。 “比我本來應(yīng)該待的時間短。只有一半。他們跟我說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好人，然后就讓我滾蛋了。接著我就來了這兒，就像你看到的。雖然別人看我現(xiàn)在似乎有點惺惺作態(tài)。” “我已經(jīng)幾乎把你忘了�！� “像其他人一樣。這樣挺好�！� 兩人在屋外淋著雨。天很暗，天氣糟透了，但人們對此似乎無能為力。 “我沒想到會再見你，格洛麗亞。你，還有別的人，我還以為你都不在了。我在牢里的時候，一秒鐘也沒想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