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這些事的人是我:茨威格自傳》寫成于1939年至1941年間,是茨威格臨終前的最后幾年里完成的。在茨威格離世以后,1942年,該書才得以在斯德哥爾摩面世。在這部作品里,茨威格敘述了生平所經(jīng)歷的歐洲重大歷史事件,并通過文字刻畫了時代的氛圍和大眾的心態(tài)。作者以飽滿真摯的感情、平實順暢的文字敘述了他所認識的特定時期的各種人物,他親身經(jīng)歷的社會政治事件,他對那個動蕩不安的時代的感受,記錄了當時歐洲從一戰(zhàn)前夜到二戰(zhàn)歐洲危局的社會現(xiàn)實,批露了世界文化名人鮮為人知的生活軼事,同時穿插了作者各種細膩的心跡。
《遭遇這些事的人是我:茨威格自傳》是“人類歷史上最好的傳記作家”茨威格的著名作品,作者在本書中回眸昨日的世界,見證失落的歐洲文明,以其獨特的風格譜出歐洲“黃金時代”的挽歌,描繪了整整一代歐洲精英階層的噩夢。本書深入人類的苦難和靈魂,觸摸歷史的焦灼和隱痛,記錄下人類永恒的悲哀與困惑,因而這不僅僅是一個歐洲人的回憶,還是面向所有人所有逝去時代的警醒之語。茨威格作為“靈魂的獵者”,在這本《遭遇這些事的人是我》中,為我們留下了一個彌漫著沉重鄉(xiāng)愁的昨日世界。
斯蒂芬·茨威格,Stefan Zweig(1881—1942),奧地利人、猶太人、小說家、傳記作家、和平主義者、世界主義者。他在青年時期就顯露出驚人的文學才華,以詩歌成名。青年時代在維也納和柏林攻讀哲學和文學,后去世界各地游歷,結(jié)識羅曼·曼蘭和羅丹等人。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時從事反戰(zhàn)工作,成為著名的和平主義者。二十年代赴蘇聯(lián),與高爾基相識。1934年遭納粹驅(qū)逐,先后流亡英國、巴西,1942年在身處異鄉(xiāng)的孤寂與理想幻滅的痛苦中與妻子雙雙自殺。
由于受到弗洛伊德的深刻影響,茨威格的小說都是以探討人的內(nèi)心世界為主題,觀照人的情感世界的幽邃糾結(jié),情欲之海的波濤起伏,道德彷徨下的迷失,等等。他是溫和的敘事者,深深懂得弱者的靈魂中潛藏的力量,只嘆息而不審判;他是敏銳的心靈捕手,任何瘋狂的行為與激情都在他這里得到公正合理的對待。他一生為巨人作傳無數(shù),最后只為自己留下一個彌漫著沉重鄉(xiāng)愁的昨日世界。
前言
第一章 太平盛世
第二章 上個世紀的學校
第三章 青春萌動
第四章 大學生活
第五章 巴黎——青春永駐的城市
第六章 我的坎坷歷程
第七章 走出歐洲
第八章 歐洲上空的光輝與陰影
第九章 1914年戰(zhàn)爭爆發(fā)之初
第十章 為團結(jié)思想而奮斗
第十一章 在歐洲的心臟
第十二章 重返故土
第十三章 再次走向世界
第十四章 日落
第十五章 希特勒上臺
第十六章 和平垂死掙扎
我從未如此重視過自己,以致非要把自己的故事講給別人聽不可。在我鼓起勇氣寫一部以自己為主角或中心點的書之前,世界上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些事件、災難和艱難困苦比任何一個時代能夠承受的苦難要多之又多。我之所以將自己置于這么顯著的位置,無非是想以解說員的身份做出闡釋。時間提供了圖片,我只是伴著它們講解而已。實際上我講述的故事是我們那個時代整整一代人的遭遇,與我個人的命運并無太多關(guān)聯(lián)。我們那代人承載的命運重負是歷史上任何時代無法相提并論的。我們之中的每個人,即便是那些最弱小、最微不足道的人,都無一例外地被歐洲大陸上持續(xù)不斷的火山噴發(fā)徹底地震撼了。但是我清楚在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具備我這樣的優(yōu)越條件:作為一個奧地利人、猶太人、作家、人文主義者、和平主義者,我總是身處最猛烈的震區(qū)。在那兒發(fā)生的三次地震摧毀了我的家園和我的生活,將我與我的過去完全分割斷絕了。我被狂暴的力量拋到一片真空中,落入我再清楚不過的“不知何去何從”的境地。但是我并無遺憾,因為正是無家可歸的人才能獲得全新意義上的自由,正是失去一切聯(lián)系的人才會無所顧忌。由此,我希望自己至少具備能夠真實描繪某個時代的首要條件:誠實且不持偏見。
實事求是地說,我已經(jīng)被迫地脫離了與自己相連的一切根系,以及那片滋養(yǎng)過我的土地。這種情況在歷史上也是罕見的。1881年我出生在一個偉大而強勢的帝國,即哈布斯堡王朝帝國[1]。但是現(xiàn)在請不要在地圖上尋找這個國家,因為它已經(jīng)被徹底地清除了。我在維也納長大——一座兩千年歷史的、古老的、超民族的大都市,而在它淪為德國的一個省城之前,我只能像罪犯似的被迫離開那里。我以我的母語寫成的文學作品,在那片土地上被燒成灰燼,可還是在那里,我的作品早已與成千上萬的讀者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梢哉f我無家可歸。無論在哪兒我都是個陌生人,或者至多是個過客罷了。自從歐洲在一場兄弟相殘中又一次自取滅亡,我心中的這座家園如今已經(jīng)消失了。我極不情愿地見證了理性遭遇到最可怕的失敗,看到了野蠻篡得了有史以來最狂妄的勝利。歷史上從未有任何一代像我們這樣,經(jīng)歷了道德從相當?shù)母叨鹊渲凉鹊椎牡雇恕也⒉皇菓阎湴炼菒u辱的心情才這樣說的。從我的胡子剛剛長出到它漸漸發(fā)白的短暫歷史間隔中,半個世紀以來的變化和轉(zhuǎn)變比十代人的經(jīng)歷都要極端。我們每個人都覺得這種情形未免太過分了!我的今天和我的每個昨天,以及我的起起落落都是如此不同,以致有時我覺得自己仿佛不只經(jīng)歷了一種人生,而是截然不同的幾種生活。這種感覺常常出現(xiàn)在我不經(jīng)意間談到“我的人生”的時候。每到這時我只得自問:“這是哪種人生?是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前的人生,還是兩戰(zhàn)之間的人生,抑或是現(xiàn)今的人生?”或者我發(fā)現(xiàn)在說“我的家”時,一開始我都不知道自己指的是以前的哪個家,是在巴斯的家、在奧地利薩爾斯堡的家,還是在維也納我父母的家?或者當我說起“在我們的人民之中”時,我不得不沮喪地承認,我早就不屬于祖國人民中的一員了,就像我不是英國人或美國人一樣。對于前者,我不再與之保持任何有機的聯(lián)系,而對于后者,我又未實現(xiàn)完全的聯(lián)結(jié)。我感覺我長大成人的世界和今天的世界,以及介于兩者之間的世界,是完全被隔絕的不同的世界。每當與年輕的朋友在談話中說起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前的插曲時,從他們詫異的發(fā)問中我都會注意到,有多少對我來說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性的東西,在他們的眼中已成為歷史或者變得難以置信了。然而某種神秘的直覺告訴我他們是對的,因為連接我們的今天、昨天和早前歲月的所有橋梁都被徹底地燒毀了。
[1]哈布斯堡王朝帝國(Habsburg)的王室成員曾是諸多公國的皇帝和公爵,其統(tǒng)治的區(qū)域在歐洲歷史上最為廣大。
;mso-bidi-font-size: 15px;font-family:宋體;mso-ascii-font-family:Calibri;mso-hansi-font-family:Calibri; mso-bidi-font-family:黑體;mso-font-kerning:1px;mso-ansi-language:EN-US; mso-fareast-language:ZH-CN;mso-bidi-language:AR-SA;mso-bidi-font-weight:bold'>和平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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