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要把自己當成“物”？
　　一些似乎很空泛的道理，由戴維· 布魯克斯講來，便變得生動和深刻了。他的暢銷書《社會動物》如此，他的新作《品格之路》亦如此。原因在于他擅長從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深入剖析我們的日常生活。在《社會動物》一書中，他探索了愛、性格和成就的潛在邏輯關(guān)聯(lián)；在《品格之路》一書中，他則重點探討了培養(yǎng)高尚品格的路徑。
　　這并不是一個討巧的寫作主題，很容易流于表面與口號。但布魯克斯把這樣的寫作當作一次對人性發(fā)出的挑戰(zhàn)——既挑戰(zhàn)讀者，也挑戰(zhàn)自己。他設(shè)置了一個人生重要的追問：在“簡歷美德”與“悼詞美德”之間，我們該如何跳好這一支平衡之舞？
　　“簡歷美德”與“悼詞美德”是布魯克斯的創(chuàng)新名詞。他解釋道：“簡歷美德”存在于外部世界，追求的是財富、榮譽和地位；而“悼詞美德”存在于我們內(nèi)心，追求的是友善、勇敢、誠實和同理心。在書中，布魯克斯通過展現(xiàn)數(shù)位偉大的思想家和卓越的領(lǐng)導(dǎo)者的成長之路，試圖向讀者揭示，他們是如何感知自身的局限性，如何經(jīng)歷的內(nèi)心掙扎，如何最終鑄造出高尚品格的。這些偉大的思想家和卓越的領(lǐng)導(dǎo)者既包括羅斯福新政的幕后女英雄弗朗西絲· 帕金斯，美國最杰出的總統(tǒng)之一德懷特· 艾森豪威爾，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勝利的組織者”喬治· 馬歇爾，也包括為終結(jié)種族歧視奔走一生的斗士菲利普· 倫道夫與貝亞
　　德· 拉斯廷，用手中的筆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文學家塞繆爾· 約翰遜，把人生搬至更廣闊舞臺之上的思想者奧古斯丁，以及一生都在執(zhí)著尋愛的女小說家喬治· 艾略特。
　　這種“簡歷美德”與“悼詞美德”的說法，十分形象，又頗貼合當下的社會現(xiàn)實。簡歷，從前常常是薄薄一頁，如今據(jù)說就連孩子幼升小，拿出的簡歷也抵得過半本書的厚度了。一份精美的簡歷，籠罩著“美德”的光輝，是一個人的引以為豪，一個人的人生關(guān)注，可換來名校的入學資格，可換來就業(yè)、晉升的機會。而布魯克斯的“悼詞美德”一說，像極了我們的那句老話——“蓋棺論定”。在從前，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自帶一股凜冽的氣勢，往往讓人正襟危坐，暗自掂量。害怕自己“蓋棺”后被定下不好的“論”，常常是從前的人為人行事不可逾越的規(guī)矩，很多事情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公道自在人心。人們在意這份公道。
　　但當下，隨著簡歷越來越厚，“悼詞美德”卻變得越來越遙遠了，在“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現(xiàn)代人眼里，“悼詞”既然不能被自己聽見，也就可以忽略了。受數(shù)千年儒家文化的影響，誰都會說：品重于行，簡歷上印著的，不過技藝而已，“蓋棺論定”的，才是一個人應(yīng)該珍視與在意的。但每到填寫簡歷時，擅長技能、所獲獎項等欄目，空白處甚多，人們也總是填得不亦樂乎，常常覺得空白處還不夠多。而到了品德描述一欄，絞盡腦汁，也只是寫下泛泛如“善良”“盡責”“樂于助人”等詞，單薄得很。
　　嘴上說重視，行動上未必真重視。這樣的自相矛盾，這樣的不能自圓其說，國人如此，讀布魯克斯的書，方知美國人亦如此。然而，細想起來，在簡歷上寫下這一項項金光閃閃的技能、獎項、頭銜，到底是為了什么？人們既袒露又包裝自己，面向職場，亮出野心，像蓋茨比對著黛西家的綠燈伸出渴望的雙手一樣，我們帶著渴望向著什么伸出了雙手？
　　答案可以有很多，但我想大抵脫不了“成功”二字。雖然這“成功”可以冠以“價值體現(xiàn)”“成就感”等優(yōu)美詞匯——當然，追求成功的人生不可謂不正當——但可惜的是，當下國人對成功的理解是相當狹隘的，在剝離了所有外在的東西之后，我相信，留下的只是顯赫的地位和豐富的物質(zhì)。我的這個理解，大抵是不錯的，我有這個自信。
　　以這樣“無情”的視角來看，“簡歷美德”和一張商品廣告紙便相差不遠了。“簡歷美德”的背后，無非是一種販賣，販賣的正是我們自己；它遵循的是實用主義邏輯，這是經(jīng)濟學奉行的邏輯——投入，產(chǎn)出，計算收益率。
　　這樣的邏輯背后，人在哪里？
　　近日，與一位老友聊天。他說自己小時候喜歡打籃球，每次運動之后身體暢快淋漓，并把這種滿足和快樂與父親分享。父親用充滿期待的眼光看著他說：“打籃球是個很好的愛好，不過，現(xiàn)在會打籃球的人太多了，這樣你就顯不出來了，網(wǎng)球不錯……”聽完這句話，老友說他感覺身體里流動的能量一下子堵在了心口，憤怒卻又無從發(fā)泄。
　　時至今日，老友也已兩鬢有白，但這份無聲的憤怒竟還未散去，反而郁結(jié)在胸。我能理解老友的心情，在老友父親的價值體系和話語系統(tǒng)中，運動不是為了獲得快樂，而是在簡歷上增加一項特長。但我想對老友說的是：你若是現(xiàn)在的娃兒，這點兒打擊實在不算事兒。
　　在屬于老友與我的年代，很多事情尚未發(fā)展到夸張、變形的程度。但當下，越來越多的父母把孩子看成是實現(xiàn)自身人生目標的“物”，一方面是中國式的育兒焦慮彌漫整個社會，另一方面是父母與孩子、老師與學生之間的沖突時有發(fā)生。這一切，源于關(guān)系的錯位。
　　哲學家馬丁· 布伯說，關(guān)系分為兩種——我與你，我與它。當我放下預(yù)期和目的，以我的全部本真與一個人或事物建立關(guān)系時，我就會與這個存在的全部本真相遇。這種沒有任何預(yù)期和目的的關(guān)系，即“我與你”的關(guān)系。
　　運動的體驗、滿足和快樂，這些都彰顯了一個生命的存在，而運動帶來的功能價值，則是我們頭腦里總結(jié)出來的“它”。“它”并非不能存在，但“它”是否已經(jīng)過度膨脹，以致遮蓋了“我與你”？
　　看不到孩子的存在，源于父母在潛意識中亦沒有看到自己的存在。在他們視孩子為“物”之前，他們先把自己視為了“物”。他們寫下滿紙的“簡歷美德”，希冀在市場上把自己“賣”出一個好價格，卻不懂得“知識就是力量，良知才是方向”。
　　錢理群曾批判，我們的教育正在培養(yǎng)“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無獨有偶，曾在耶魯教了10 年書的威廉·德雷謝維奇出了一本書，書名叫“優(yōu)秀的綿羊”。這個被“贈予”常春藤名校高才生的雅號，并不比“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好聽多少。
　　布魯克斯在書中對西方的傳統(tǒng)美德致以崇高的敬意，而中國的士人也向有傳統(tǒng)的風骨與節(jié)操。風骨看不見、摸不著，卻著實影響了中國數(shù)千年。它是一種理想的道德風范，以之要求自己，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便是節(jié)操的問題了。
　　歷史上有關(guān)士人風骨與節(jié)操的故事很多，數(shù)千年的中國歷史，充滿了士人被打磨的事實。但這些打磨，， 似乎無改于中國士人大體上的傳統(tǒng)作風，傳統(tǒng)士人大都循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路艱難前行�！熬訌R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敝�所以憂國憂民，是因為以天下興亡為己任。
　　這樣的傳統(tǒng)直至“五四”，再至后來的一段時間，都未曾斷過。但現(xiàn)在的大學生，或因從未有過的激烈競爭，很多人根本不會花時間去管學習以外的事。除了拿經(jīng)驗值走人，他們中的一些人并不打算對任何事物做特別深入的了解。他們是實用主義、實利主義、虛無主義教育培育出來的習慣性成功者。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要害在于沒有信仰，沒有超越一己私利的大關(guān)懷、大悲憫，沒有責任感和承擔意識，必然將個人私欲作為唯一的追求目標。在物化的關(guān)系中，生命的底色是恐懼，恐懼“簡歷美德”還不夠厚重、不夠炫目。但當下又有多少有著厚重、炫目簡歷的人，做出了“野蠻”的行為？所謂高學歷的野蠻人，不說比比皆是，卻也不少見。
　　一個人究竟要追求什么，要把自己塑造成怎樣的人？這不僅是一個人的自我追問，也是一個時代的叩問。
　　伊曼紐爾· 康德曾言：“人性這根曲木，決然制造不出任何筆直的東西�！痹诓剪斂怂箍磥�，高尚品格的鍛造之路，始于謙遜，始于人對自身缺點有深刻和理性的認識，正因為認識到人性存有天然的缺陷，才知道品格之路也是抗爭之路——與自己天性中的局限性抗爭。
　　但我想，首先我們得把自己當“人”，把自己的孩子當“人”，把身邊的人當“人”，把人當“人”。物化的關(guān)系，孕育不出“悼詞美德”的高尚，最終也難獲幸福。正如布魯克斯在文末所指出的：“幸福是我們在追求道德目標和培養(yǎng)高尚品格的過程中意外收獲的副產(chǎn)品。不過，它也是一個必然結(jié)果。”難道我們要把自己當成“物”？
　　一些似乎很空泛的道理，由戴維· 布魯克斯講來，便變得生動和深刻了。他的暢銷書《社會動物》如此，他的新作《品格之路》亦如此。原因在于他擅長從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深入剖析我們的日常生活。在《社會動物》一書中，他探索了愛、性格和成就的潛在邏輯關(guān)聯(lián)；在《品格之路》一書中，他則重點探討了培養(yǎng)高尚品格的路徑。
　　這并不是一個討巧的寫作主題，很容易流于表面與口號。但布魯克斯把這樣的寫作當作一次對人性發(fā)出的挑戰(zhàn)——既挑戰(zhàn)讀者，也挑戰(zhàn)自己。他設(shè)置了一個人生重要的追問：在“簡歷美德”與“悼詞美德”之間，我們該如何跳好這一支平衡之舞？
　　“簡歷美德”與“悼詞美德”是布魯克斯的創(chuàng)新名詞。他解釋道：“簡歷美德”存在于外部世界，追求的是財富、榮譽和地位；而“悼詞美德”存在于我們內(nèi)心，追求的是友善、勇敢、誠實和同理心。在書中，布魯克斯通過展現(xiàn)數(shù)位偉大的思想家和卓越的領(lǐng)導(dǎo)者的成長之路，試圖向讀者揭示，他們是如何感知自身的局限性，如何經(jīng)歷的內(nèi)心掙扎，如何最終鑄造出高尚品格的。這些偉大的思想家和卓越的領(lǐng)導(dǎo)者既包括羅斯福新政的幕后女英雄弗朗西絲· 帕金斯，美國最杰出的總統(tǒng)之一德懷特· 艾森豪威爾，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勝利的組織者”喬治· 馬歇爾，也包括為終結(jié)種族歧視奔走一生的斗士菲利普· 倫道夫與貝亞
　　德· 拉斯廷，用手中的筆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的文學家塞繆爾· 約翰遜，把人生搬至更廣闊舞臺之上的思想者奧古斯丁，以及一生都在執(zhí)著尋愛的女小說家喬治· 艾略特。
　　這種“簡歷美德”與“悼詞美德”的說法，十分形象，又頗貼合當下的社會現(xiàn)實。簡歷，從前常常是薄薄一頁，如今據(jù)說就連孩子幼升小，拿出的簡歷也抵得過半本書的厚度了。一份精美的簡歷，籠罩著“美德”的光輝，是一個人的引以為豪，一個人的人生關(guān)注，可換來名校的入學資格，可換來就業(yè)、晉升的機會。而布魯克斯的“悼詞美德”一說，像極了我們的那句老話——“蓋棺論定”。在從前，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自帶一股凜冽的氣勢，往往讓人正襟危坐，暗自掂量。害怕自己“蓋棺”后被定下不好的“論”，常常是從前的人為人行事不可逾越的規(guī)矩，很多事情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公道自在人心。人們在意這份公道。
　　但當下，隨著簡歷越來越厚，“悼詞美德”卻變得越來越遙遠了，在“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現(xiàn)代人眼里，“悼詞”既然不能被自己聽見，也就可以忽略了。受數(shù)千年儒家文化的影響，誰都會說：品重于行，簡歷上印著的，不過技藝而已，“蓋棺論定”的，才是一個人應(yīng)該珍視與在意的。但每到填寫簡歷時，擅長技能、所獲獎項等欄目，空白處甚多，人們也總是填得不亦樂乎，常常覺得空白處還不夠多。而到了品德描述一欄，絞盡腦汁，也只是寫下泛泛如“善良”“盡責”“樂于助人”等詞，單薄得很。
　　嘴上說重視，行動上未必真重視。這樣的自相矛盾，這樣的不能自圓其說，國人如此，讀布魯克斯的書，方知美國人亦如此。然而，細想起來，在簡歷上寫下這一項項金光閃閃的技能、獎項、頭銜，到底是為了什么？人們既袒露又包裝自己，面向職場，亮出野心，像蓋茨比對著黛西家的綠燈伸出渴望的雙手一樣，我們帶著渴望向著什么伸出了雙手？
　　答案可以有很多，但我想大抵脫不了“成功”二字。雖然這“成功”可以冠以“價值體現(xiàn)”“成就感”等優(yōu)美詞匯——當然，追求成功的人生不可謂不正當——但可惜的是，當下國人對成功的理解是相當狹隘的，在剝離了所有外在的東西之后，我相信，留下的只是顯赫的地位和豐富的物質(zhì)。我的這個理解，大抵是不錯的，我有這個自信。
　　以這樣“無情”的視角來看，“簡歷美德”和一張商品廣告紙便相差不遠了�！昂啔v美德”的背后，無非是一種販賣，販賣的正是我們自己；它遵循的是實用主義邏輯，這是經(jīng)濟學奉行的邏輯——投入，產(chǎn)出，計算收益率。
　　這樣的邏輯背后，人在哪里？
　　近日，與一位老友聊天。他說自己小時候喜歡打籃球，每次運動之后身體暢快淋漓，并把這種滿足和快樂與父親分享。父親用充滿期待的眼光看著他說：“打籃球是個很好的愛好，不過，現(xiàn)在會打籃球的人太多了，這樣你就顯不出來了，網(wǎng)球不錯……”聽完這句話，老友說他感覺身體里流動的能量一下子堵在了心口，憤怒卻又無從發(fā)泄。
　　時至今日，老友也已兩鬢有白，但這份無聲的憤怒竟還未散去，反而郁結(jié)在胸。我能理解老友的心情，在老友父親的價值體系和話語系統(tǒng)中，運動不是為了獲得快樂，而是在簡歷上增加一項特長。但我想對老友說的是：你若是現(xiàn)在的娃兒，這點兒打擊實在不算事兒。
　　在屬于老友與我的年代，很多事情尚未發(fā)展到夸張、變形的程度。但當下，越來越多的父母把孩子看成是實現(xiàn)自身人生目標的“物”，一方面是中國式的育兒焦慮彌漫整個社會，另一方面是父母與孩子、老師與學生之間的沖突時有發(fā)生。這一切，源于關(guān)系的錯位。
　　哲學家馬丁· 布伯說，關(guān)系分為兩種——我與你，我與它。當我放下預(yù)期和目的，以我的全部本真與一個人或事物建立關(guān)系時，我就會與這個存在的全部本真相遇。這種沒有任何預(yù)期和目的的關(guān)系，即“我與你”的關(guān)系。
　　運動的體驗、滿足和快樂，這些都彰顯了一個生命的存在，而運動帶來的功能價值，則是我們頭腦里總結(jié)出來的“它”�！八�”并非不能存在，但“它”是否已經(jīng)過度膨脹，以致遮蓋了“我與你”？
　　看不到孩子的存在，源于父母在潛意識中亦沒有看到自己的存在。在他們視孩子為“物”之前，他們先把自己視為了“物”。他們寫下滿紙的“簡歷美德”，希冀在市場上把自己“賣”出一個好價格，卻不懂得“知識就是力量，良知才是方向”。
　　錢理群曾批判，我們的教育正在培養(yǎng)“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無獨有偶，曾在耶魯教了10 年書的威廉·德雷謝維奇出了一本書，書名叫“優(yōu)秀的綿羊”。這個被“贈予”常春藤名校高才生的雅號，并不比“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好聽多少。
　　布魯克斯在書中對西方的傳統(tǒng)美德致以崇高的敬意，而中國的士人也向有傳統(tǒng)的風骨與節(jié)操。風骨看不見、摸不著，卻著實影響了中國數(shù)千年。它是一種理想的道德風范，以之要求自己，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便是節(jié)操的問題了。
　　歷史上有關(guān)士人風骨與節(jié)操的故事很多，數(shù)千年的中國歷史，充滿了士人被打磨的事實。但這些打磨，， 似乎無改于中國士人大體上的傳統(tǒng)作風，傳統(tǒng)士人大都循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路艱難前行�！熬訌R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之所以憂國憂民，是因為以天下興亡為己任。
　　這樣的傳統(tǒng)直至“五四”，再至后來的一段時間，都未曾斷過。但現(xiàn)在的大學生，或因從未有過的激烈競爭，很多人根本不會花時間去管學習以外的事。除了拿經(jīng)驗值走人，他們中的一些人并不打算對任何事物做特別深入的了解。他們是實用主義、實利主義、虛無主義教育培育出來的習慣性成功者。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要害在于沒有信仰，沒有超越一己私利的大關(guān)懷、大悲憫，沒有責任感和承擔意識，必然將個人私欲作為唯一的追求目標。在物化的關(guān)系中，生命的底色是恐懼，恐懼“簡歷美德”還不夠厚重、不夠炫目。但當下又有多少有著厚重、炫目簡歷的人，做出了“野蠻”的行為？所謂高學歷的野蠻人，不說比比皆是，卻也不少見。
　　一個人究竟要追求什么，要把自己塑造成怎樣的人？這不僅是一個人的自我追問，也是一個時代的叩問。
　　伊曼紐爾· 康德曾言：“人性這根曲木，決然制造不出任何筆直的東西�！痹诓剪斂怂箍磥�，高尚品格的鍛造之路，始于謙遜，始于人對自身缺點有深刻和理性的認識，正因為認識到人性存有天然的缺陷，才知道品格之路也是抗爭之路——與自己天性中的局限性抗爭。
　　但我想，首先我們得把自己當“人”，把自己的孩子當“人”，把身邊的人當“人”，把人當“人”。物化的關(guān)系，孕育不出“悼詞美德”的高尚，最終也難獲幸福。正如布魯克斯在文末所指出的：“幸福是我們在追求道德目標和培養(yǎng)高尚品格的過程中意外收獲的副產(chǎn)品。不過，它也是一個必然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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