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部以“重讀”文學史為思想旨趣的研究論集,《珞珈語言文學學術叢書·解構批評的道與謀: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論集》不僅記錄了作者近年來對于既有文學史秩序的拆解和重構,而且還在挑戰(zhàn)與創(chuàng)新的學術訴求之外,表達著一位文學研究者念茲在茲的人文情懷。
《珞珈語言文學學術叢書·解構批評的道與謀: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論集》共分四輯:輯一重在考察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與先鋒小說創(chuàng)作,通過分析既有的文學譜系,試圖對先鋒文學的歷史流變做出重新解讀;輯二則是在細讀當代作家作品的基礎上,希冀以個案批評重筑當代文學史寫作的理論基石;輯三在考察西方現(xiàn)代主義文學傳播歷史的同時,辨析了中國學者以語言游戲為特征的傳播策略,并就這一傳播運動與當代文學之間所存有的復雜關系展開了深入討論;輯四則主要以五四文學為研究對象,通過考察五四小說的倫理敘事及其思想取向等問題。力求重塑我們對于新文學原點的歷史記憶。
葉立文,男,1973年10月生,甘肅隴南人。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文學博士,2011年度教育部新世紀優(yōu)秀人才支持計劃入選者,湖北省作家協(xié)會第六屆委員會全委會委員。迄今已在《文學評論》、《天津社會科學》、《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外國文學研究》等刊物發(fā)表論文近百篇。著有《“誤讀”的方法》、《啟蒙視野中的先鋒小說》、《中國現(xiàn)代文學編年史》等書,主持有國家社科基金與教育部人文社科等多項科研項目,曾獲第八屆屈原文藝獎、第六屆湖北文藝論文獎一等獎、第六屆湖北省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獎一等獎等學術獎勵。
序
第一輯 本質(zhì)主義的迷思——論當代文學史寫作中的“知識共同體
與“文學譜系學”
論先鋒作家的真實觀
延伸與轉化——論先鋒作家的“文學筆記”
當代先鋒作家生存哲學的價值變遷
神話思想的消解:從“傷痕小說”到“意識流小說”
祛魅現(xiàn)代性與重寫文學史——論以道家文化為中心的文學譜系學
第二輯 言與象的魅惑——論韓少功小說中的語言哲學
從迷途到“相遇”——史鐵生小說的宗教哲學
經(jīng)典的復述與重寫——論殘雪的“文學筆記”創(chuàng)作
顛覆歷史理性——余華小說的啟蒙敘事
敘事倫理的兩難——洪峰小說新論
倫理記憶與道德重構——方方小說中的倫理問題
開啟文化寓言之門——評賈平凹新作《高老莊》
“她們”的命運——林白小說的女性人物
他的敘述維護了誰——李銳小說的價值立場
第三輯 現(xiàn)代主義文學傳播史論
第四輯 五四文學及其他
后記
在解讀莎士比亞、但丁、歌德和卡夫卡等人的作品時,殘雪不僅依據(jù)自身的文學經(jīng)驗對其內(nèi)容進行了選擇性復述,而且也重構了哈姆雷特、浮土德和K等人物的精神之旅。與早年在先鋒小說創(chuàng)作中依靠“先知者/沉淪者”的敘述模式,從不同類型人物的對比中去揭示人類精神矛盾的方式不同,殘雪在創(chuàng)作“文學筆記”時,深刻領悟了人類的精神矛盾其實就潛伏于每個人的精神世界中:那些將精神矛盾集于一身的人物,便是具有豐富精神層次的生存藝術家,他們對自我精神矛盾的關注,最終促成了靈魂的分裂。殘雪對這些人物精神層次的解讀,不僅表達了對于卡夫卡、莎士比亞和歌德等偉大藝術家的敬意,更在追隨他們的寫作中,用自己獨特的文學經(jīng)驗揭示了人類精神世界的浩渺無邊,以及靈魂綻開之后的輝煌風景:在殘雪的解讀中,我們看到了K、哈姆雷特、浮土德等人物如何從現(xiàn)實生存的地獄出發(fā),在,晾心動、魄的精神煉獄中追求永生的過程。在此過程中,殘雪不僅向我們講述了偉大的藝術家如何向讀者表演著絕境中的“精神操練”,更在凸顯靈魂張力、展示靈魂機制的寫作中,不斷深化著自己早年的文學經(jīng)驗。
由拷問逼仄的世俗生活開始,借助純藝術的形式去展示人追求自我認識的精神之旅,業(yè)已成為殘雪復述與重寫所有經(jīng)典作品的敘事邏輯。她相信,由于人幾乎不可能在純精神王國中去實現(xiàn)自我認識,因此只有回到黑暗的肉體,通過世俗生活的煉獄,方有可能實現(xiàn)精神的騰飛。有鑒于此,殘雪在解讀哈姆雷特、K和浮士德等人物時,首先復述了他們在世俗生活中的精神煉獄。在她看來,這些生存藝術家對于存在問題的切身體驗,以及向著精神王國不斷進軍的生存勇氣,都是人類在死中求活的原始生命力的綻放。譬如在復述和重寫哈姆雷特的復仇故事時,殘雪就著重揭示了這一經(jīng)典人物自身的精神矛盾。對哈姆雷特而言,生活與外部世界似乎毫無關聯(lián),恰恰相反,“生活就是內(nèi)心的兩個對立面的廝殺”。他所有的精神痛苦,皆來自于內(nèi)心的靈魂撕裂。有了這一理解,殘雪對于哈姆雷特形象的解讀也顯得分外獨特。在她看來,哈姆雷特之所以陷入存在困境,是因為他在復仇過程中洞見了這一事業(yè)的兩難:原來世俗意義上的復仇只是表象,真正的復仇其實是自身靈魂對肉體的復仇。然而消滅了肉體,靈魂也就無所依附。所以哈姆雷特在復仇事業(yè)中時時體會著一種精神的煉獄,他每殺死一個人,就是對自我一部分的毀滅。但哈姆雷特的“內(nèi)心卻沒有死的沖動,只有求生的掙扎”,他最終所做的事業(yè),就是用“自己受難的軀體來為人們做出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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