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作品的主角都不是人,而是與人一樣生于自然、有血有肉的動物。
《沈石溪動物小說精選(青少彩繪版)》收錄的是他的短篇小說,包括《最后一頭戰(zhàn)象》、《老虎哈雷》、《太陽鳥和眼鏡王蛇》、《退役軍犬黃狐》等。
我們可以一窺,其小說的藝術(shù)魅力。他的《沈石溪動物小說精選(青少彩繪版)》以故事性文學(xué)性見長,生動而富有感染力。
久別重逢,“母子”相會,情景很是感人。
遺憾的是,將哈雷移到訓(xùn)練甬道,隔著燃燒的火圈,宋大媽大聲呼喚,哈雷卻又望著明亮的火焰畏縮不前了。
“跳呀,寶貝,我的小哈雷,為了我,你就跳一次吧!”隔著火圈,宋大媽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狀。
嗷嗚,嗷嗚,哈雷在火圈的另一邊躑躅徘徊,傷心地嗚咽著,好像在說,對不起了,我害怕火,我不敢跳。
試了好幾次,都未能讓哈雷躥越火圈,所有的人都泄氣了,高導(dǎo)演掏出十元錢扔給宋大媽,揮揮手說:“去吧,去吧,這里不再需要你了!”那不屑的神態(tài)和輕蔑的口氣,活像在打發(fā)叫花子。
本來嘛,宋大媽就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叫花婆。
宋大媽遺憾地望了哈雷一眼,畏畏縮縮朝馬戲團(tuán)大門走去,走了幾步,又踅轉(zhuǎn)回來,怯怯地對高導(dǎo)演說:“我……我想起一件事,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哦,興許能讓哈雷鉆那個火圈的!薄罢f吧,簡單點!备邔(dǎo)演皺著眉頭說。
“哦,事情是這樣的,哈雷半歲時,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交上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開始吸毒。他爹死得早,靠我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哪有錢供他吸毒呀,他就趁我上班時,把家里的東西偷出去賣,家里幾樣舊電器、舊家具很快被他折騰光了,只剩下兩床舊棉絮和幾只破碗……”宋大媽說到這里,眼圈泛紅,快要哭泣了。
“行了,行了,我們沒空聽你訴苦!备邔(dǎo)演打斷宋大媽的話,沒好氣地說,“你講跟哈雷有關(guān)的事,其他就不要胡扯了!薄笆鞘。”宋大媽抹掉眼角的淚珠,接著說,“我心里苦,又不敢對外人說,兒子吸毒不是件光彩的事啊。有時候,心里憋得慌,就摟著哈雷哭一哭,說一說。
“哈雷從小沒有娘,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抱大的,對我可親了。
它不嫌棄我,它愿意聽我哭訴。我抱著它哭,它就用舌頭來舔我的淚水,就像個懂事的兒子在幫我揩淚;我說到傷心的地方,它也會跟著我嘆息。你們別笑,我說的都是真話呀。大概有半年的光景,我?guī)缀跆焯於家獡е卓抟粓,哭一哭心里就痛快些。每次我一哭,哈雷?zhǔn)會貼在我身上來安慰我。
“有一次,哦,哈雷滿一歲的時候,那天傍晚,動物園關(guān)門了,我也打掃完籠舍,準(zhǔn)備回家,就在這時候,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毒癮發(fā)作,跑到動物園里來找我要錢。我說沒錢,他曉得我這天剛領(lǐng)薪水,就動手來搶。
“唉,吸毒的人,一旦毒癮犯了,沒有廉恥,沒有天良,連親娘都要搶的啊。我捂住口袋不讓他搜,這是我的活命錢,給他搶了去,我怎么活呀!他……他就動手打我,揪住我的頭發(fā)拼命往鐵籠子上撞。
我這是作的什么孽呀,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yǎng)大,二十幾歲的大小伙子了,不指望他掙錢來孝敬我,也不該像打冤家一樣地來打我呀。我越想越悲傷,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我和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就在虎籠外撕打,與哈雷隔著一層鐵絲網(wǎng)。我一哭,哈雷在籠子里吼了起來,天還沒有黑,我看得清清楚楚,它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張著大嘴巴,朝我不爭氣的兒子咆哮。
唉,哈雷當(dāng)時如果能撞開鐵籠沖出來就好了,啊嗚一口咬死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倒也干凈,我也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他也不會因為販毒被判個無期。
“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聽到威風(fēng)凜凜的虎嘯,愣了愣,揪住我頭發(fā)的手也松開了,可瞄了一眼鐵絲網(wǎng),朝籠子里的哈雷呸地啐了一口,又扭住我的胳膊來掏我的口袋。他肯定這么想的,老虎雖然厲害,但此時關(guān)在籠子里,就等于是只紙老虎,沒什么可怕的。這時候,哈雷大吼一聲撲了過來,重重撞在鐵絲網(wǎng)上,跌翻后,爬起來又不顧一切地?fù)滠f上來,爪子撕抓,虎牙啃咬,鐵籠子被搖得哐啷哐啷響,好像馬上就要散架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到底害怕了,放開我轉(zhuǎn)身逃跑了。
“我開了鎖跑進(jìn)鐵籠子一看,哈雷滿臉都是血,左臉給鐵絲鉤破,嘴唇也裂開一道口子,左前爪第二只指甲也斷了半截,我趕緊替它擦洗傷口,抱著它痛哭了一場。哦,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不信可以看看哈雷身上的傷疤!瘪Z獸員老章去檢查哈雷的臉,嘴唇果然有一道隱約可見的裂紋,翻開虎臉上的毛叢,確有一條粉紅色的疤痕,再抬起它的左前爪,第二只指甲也比其他指甲要短了一點兒。
“你的意思是說,要是你哭泣,哈雷就會鉆火圈?”高導(dǎo)演上下打量宋大媽,很不信任地問道。P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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