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你”和“Funny”(有趣)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扇在了貝申的臉上。
貝申怔了怔,隨后怒視著欣欣,眼睛血紅,瞪得她有了幾分害怕。
欣欣這一巴掌揮得太過于突然,想收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自知理虧,又怕貝申發(fā)作,于是聰明地先示弱,抱著腦袋“嗚嗚嗚”地哭起來。
看到欣欣哭,貝申更加心煩意亂,剛挨了一巴掌的他沒有心思去哄她,更任由她在那里哭不停?蘩哿俗匀痪屯A耍也恍拍隳芸薜矫魈焐习嗳。
“你一點也不關(guān)心我!”欣欣見貝申好久沒理她,早忘了自己剛才賞人家一巴掌的事,倒先覺得自己委屈起來,哭得更凄慘了。
貝申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邊換鞋時,欣欣朝他狂吼:“你永遠(yuǎn)都是這樣,一生氣就摔門往外走,從來不管我的死活,男人怎么可以這樣?”
貝申氣急敗壞地問她:“留在這里等你再給我一巴掌嗎?”語氣冷冷,過度氣憤的臉擰結(jié)得表情沉重,看起來很嚇人。欣欣知道男人一旦狠心要走,那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她指著門大吼一個字:“滾!”
一聲巨響。貝申滾了,帶著重重的摔門的聲音。
又一聲巨響,是欣欣一怒之下將手機摔在門上的聲音。
門被砸出了一個小坑,手機四分五裂。
兩人在一起才一年半,但吵架的頻率早已爆表。樓下和隔壁的鄰居們早已習(xí)慣他們家經(jīng)常發(fā)生玻璃碎裂的聲音了,清脆響亮,每次都像愛情的喪鐘。
欣欣每次歇斯底里完都要后悔,清醒的時候,她便知道女人這樣其實是很不好的,女人怎么可以這么窮兇極惡?這只會讓男人越來越煩,也會讓自己的眼淚越來越?jīng)]價值,還給人留下一個修養(yǎng)不好的壞印象。
這次她動手打了貝申,更是追悔莫及,不管對方有什么錯她都不該動手。一個大男人被女朋友打一巴掌,雖然沒有人看見,但他的自尊心估計也損得不輕了。更何況,人家也沒什么錯,僅僅是因為最近加班多了,欣欣有意見,情緒不好,所以一句誤會的話,便引爆了這場戰(zhàn)爭。
當(dāng)時欣欣在一邊鬧情緒,貝申正在看一場球賽,球場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滑稽的烏龍球,貝申覺得好笑,便自娛自樂地說了一句:“Funny。”
“什么?”敏感如雷達的欣欣馬上翻了臉。
“什么‘什么’?”貝申正投入地看球,聽到欣欣這樣問,不得要領(lǐng)。
“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這球賽很有趣啊,F(xiàn)unny。”貝申笑著說。
“你明明就是說‘煩你’,我很煩是不是?”
沒等貝申解釋,欣欣已經(jīng)像機關(guān)槍一樣開了火,“如果覺得我煩你,那我現(xiàn)在就走。你看你的破球賽去,加你的破班去,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見面去。這個星期我們只見過一次面,你問問哪個熱戀中的情侶是這樣的?我不求你給我買東西,沒車沒房的我都不在乎,我只求你能夠多陪陪我,這點要求也多了嗎?前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才說了半個小時你就煩了,你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急著想掛電話嗎?”
貝申急著解釋:“我前天晚上在加班,加到一點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
欣欣撇撇嘴,“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加班!
貝申也生氣了,“這就是你無理取鬧了!”
欣欣受了氣,覺得萬分委屈,于是把認(rèn)識貝申之后所受過的委屈一個不落地全抖了出來,這時候女人的記憶力是最好的。但是這些話貝申已經(jīng)聽過無數(shù)遍,每次吵架都能回顧一次自己的歷史,而且次次都有新內(nèi)容。欣欣在那里喋喋不休,像沒有凈化過的唐僧一樣沒有結(jié)束地說話,貝申終于受不了了。
貝申紅著眼,對著欣欣說:“我現(xiàn)在是真的有點煩了。”
欣欣又一次大哭,“你終于承認(rèn)了。”
所以,英文一定要學(xué)好,發(fā)音不準(zhǔn),就有可能會引發(fā)一場血案。
印象中,貝申沒有發(fā)過怒,和大多數(shù)男人一樣,每次吵架都是做沉默的那一個。那天,積蓄壓抑已太久的貝申終于爆發(fā)了一次,收獲就是欣欣賞給自己的那一個巴掌。這讓貝申頓悟道,跟女人吵架,勝利的一方必須是女方,爆發(fā)與不爆發(fā),自己都贏不了。
分手!
欣欣把摔得五馬分尸的手機重新組裝起來,開了機,給貝申發(fā)了這條短信!胺质帧眱蓚字,說在欣欣嘴里,只怕早是沒有了意義,因為說過的次數(shù)太多,兩人聽著都審美疲勞了。
以往的爭吵,總是以和好告終,和好后的兩人都覺得感情比以前更好了。欣欣不知從哪兒聽來一個道理,說爭吵也是愛的最深的表現(xiàn)形式,說明兩個人愛得癡狂,還能爭吵說明兩人還是在乎對方的。她把這個道理講給貝申聽,貝申聽了大聲恥笑:“你們女人就喜歡把謬論當(dāng)真理,真不知道這些理論害死多少人!欣欣,不會有人想過那種成天吵架的生活的,現(xiàn)在的人已經(jīng)很累了。”
這一次,欣欣等來了貝申的短信,只有一個字:“好!”
這個“好”字,讓欣欣徹底崩潰了。
貝申三天都沒有回家,他關(guān)了手機住了三天賓館,正常上下班。欣欣雖然很情緒化,但還沒有無理取鬧到要去貝申公司去找人的地步,她明白,如果去了,那他倆就真的完了。
這次欣欣真的慌了,她并不是想真的分手,只是每次情緒來了控制不住自己。她恨自己的情商太差了,每次爭吵都是自己既占盡上風(fēng),但其實又很被動。她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無論如何哭鬧,在愛情中總是被動的,男人的冷與沉默,才是最大的撒手锏。起碼,她根本無法把握好貝申,也無法把握好他們的愛情。
三天后,等來了貝申真正的分手要求。女人說千萬次“分手”,把這兩個字掛在嘴上,但最后也不會分手,頂多只是女人的一些小情緒小脾氣罷了。可男人說出來,就多半是真的了。
貝申下班后約欣欣去吃飯,欣欣用心打扮了一番,奔赴約會地點,一個建在公園內(nèi)的咖啡館。欣欣的情緒早已平復(fù),來得快去得快,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和以往任何一次吵架一樣,吃頓好的就和好了的結(jié)局。看著已經(jīng)沒事人一樣的欣欣,貝申始終下不了決心說出那兩個字。掙扎再三,他還是說了。
“欣欣,咱倆還是……分開吧。我累了!
欣欣愣在那里,好容易回過神來,臉已經(jīng)氣得要抽搐了。她賭氣地說:“分就分!你以為你誰。俊痹拕傉f完,眼淚已經(jīng)淹沒了臉,泣不成聲。話是騙人的,身體是誠實的。
貝申看她哭了,一時之間又有點心軟了,他忙不迭地抽出紙巾遞過去,欣欣沒有接,貝申便欠起身子為她擦眼淚,“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呢!
欣欣可顧不上那么多,哭著說:“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為我擦過眼淚了!闭f完,哭得更兇了。
貝申也為之動容。他現(xiàn)在心里有兩個聲音在掙扎,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要狠下心來,不要相信女人的眼淚,難道你忘了她那么多次的瘋狂了嗎?另外一個聲音卻在說:欣欣起碼是愛你的,一個不愛你的人,也不會為你落淚,你要包容他。貝申只覺得頭脹得很痛,欣欣在對面嚶嚶哭泣,他卻在狠心地向她提分手。貝申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拿欣欣從來都沒有辦法。
“欣欣,欣欣,你別哭,你聽我說……對不起,就當(dāng)我是個負(fù)心漢吧,我……”
“分吧!”欣欣打斷他,她努力控制情緒,揩了揩眼淚,說,“我聽人說,一旦男人說出要分手,就不要心存什么幻想了,就算這次不分,以后也會分。你說分,我不會再求你,如果我們還有緣,你再來追我吧。不過,等我變得既美麗又溫柔,恐怕你就配不上我了。”
貝申聽到欣欣的表述,倒先小小地吃了一驚,他習(xí)慣于那個哭哭啼啼、反復(fù)無常的任性女孩,也已經(jīng)計劃好了今天要被欣欣大鬧一場,甚至已經(jīng)準(zhǔn)備再迎接欣欣的一巴掌呢。貝申沒想到會分得這么容易,欣欣的表現(xiàn)讓他很意外,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面。要說人就是賤,欣欣那么痛快地答應(yīng)分手,貝申反倒有些后悔了。
貝申也哭了,他心里一樣難過,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過了一會兒,貝申說:“欣欣,這一年多的時間,謝謝你。是我不好,你不用為我難過。”
欣欣紅著眼睛說:“不用說了,我知道,不用說出來。貝申,我們這算正式分手了嗎?”
貝申艱難地點了點頭。
欣欣自嘲地笑笑,只是這笑容既蒼涼又憔悴,看得貝申如萬蟻蝕心!氨入x婚簡單多了,”欣欣說,“那從明天開始,我就可以去和別的帥哥約會了!
逞強支撐不了多久,欣欣說完這句看似解脫的話,卻再也平復(fù)不了情緒,抓起自己的小包沖出了咖啡館。貝申沒有追,也沒有喊她,怔怔地坐著,望著欣欣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
分手后,欣欣換了電話號碼。
要說這個城市,想要遇見個熟人還是很難的。分手后,貝申很長時間都沒有欣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