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飲食禮節(jié)
　　制造工具，采集野實，網(wǎng)羅野獸，處處地方都表示野蠻人和我們一樣地講理性。當然，這就是說，他還沒有能十二分講理性。自始至終，他就把那些一老一實的事情和奇怪習俗與迷信攪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取牛奶要算一件實用得很的事情了，可是南非洲的祖魯人（zulu）不讓女子的手上牛的身上，甚至連走近牛欄也犯忌。這個意思也許出于古代男牧女耕的分工制，女子只配下田，牧人的世界里沒她的份。讓她進來是危險的，傷風敗俗的——比三十年前讓我們的婦女抽煙卷兒或走進酒吧間還要危險。
　　飲食是人生一宗大事，自然要糾纏上許多奇怪意思，撥弄不清；那些野蠻人，我們無可無不可的地方往往正是他們吹毛求疵的地方，在飲食這件事上大概都有很鄭重尊嚴的規(guī)則。這里面，有的很深刻，說是禮節(jié)還不如說是道德。例如在愛斯基摩人里頭，鹿肉、和海豹肉同吃是不可恕的罪惡。他們相信這件事要觸怒海之女神。她一動怒，就要叫海里的大哺乳類不近岸，這個處罰就夠厲害啦，不但犯罪的本人受害，同屯地的人全受累不淺。無怪乎他們要勃然大怒，非叫本人出來懺悔不可了。東非洲的馬賽伊人（Masai）也有相似的禁忌，不準一天之內(nèi)吃了肉又喝牛奶，這不但叫那個人生病，還要——這可要緊得多啦——叫那個牛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