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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長寧
如果你悄悄喜歡上了一個人,歡喜寂靜都隨著他而牽動,獨自咀嚼著暗戀的酸甜、苦澀和卑微,你是否會和他告白?
可如果對象是你的老師,你會怎么做? 如果他也對你另眼相看,你該怎么做? 可如果他的回應(yīng)都是因把你當作了替身,你又該怎么做? 我不知道,因為我已轉(zhuǎn)身離開。
開學(xué)主動勾搭帥哥,本以為是姻緣的開始,卻沒想到帥哥竟是自己的老師。 逃課被抓,抄襲被點名,出門被拐,她真是史上最倒霉的學(xué)生!“對不起,下次再也不逃課了!彼а狼旋X,只能認栽。“為保證教育質(zhì)量,必須實行終身制。”飛言情工作室打造2014年最受讀者期待的溫暖情事。
丁丫,晉江文學(xué)網(wǎng)簽約作者。熱愛碼字,作品風格多以輕松愉悅的現(xiàn)代言情為主。主要作品有:《梨花非離》等。
第一章 怎么是你
第二章 意外相遇 第三章 遭遇刁難 第四章 八卦 第五章 走吧開房 第六章 陰魂不散 第七章 悄然心動 第八章 神仙降臨 第一章 怎么是你 第二章 意外相遇 第三章 遭遇刁難 第四章 八卦 第五章 走吧開房 第六章 陰魂不散 第七章 悄然心動 第八章 神仙降臨 第九章 握緊的手 第十章 怎么可能 第十一章 放不下 第十二章 咨詢保研 第十三章 親情破碎 第十四章 驚喜連連
第一章 怎么是你
大雨滂沱。 下午本來還是艷陽高照,傍晚時分天邊飄來一片烏云,伴隨雷聲轟鳴。等我從沃爾瑪出來,天空中已經(jīng)密密麻麻地下起了大雨。 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雨仍在嘩啦啦地下著。天色漸晚,路上行人稀疏,晚風送來陣陣涼意。我又站了一會兒,抬手看了下表,決定打傘回去。 很久以后,我想起那天的情形,還能清晰地記得做決定的時間,是八點五十八分。 嘩啦啦的雨聲。 這條路兩邊種著高大的楊樹,像士兵一般沉默地站在雨夜里。平日里聒噪的蟬鳴都噤了聲,樹叢中氤氳著迷蒙的霧氣。遠處一盞朦朧的路燈像瞌睡人的眼,昏昏暗暗地亮著,襯得黑夜更黑,暗處更暗。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有一種原始、陌生的安靜,充滿了讓人想象的空間。 我害怕這樣的雨夜,不由得加緊了步伐,又想起前兩天學(xué)校發(fā)送的郵件,說有一個女學(xué)生半夜被搶了包,正是在這條路上。心里更是后悔,警惕地瞥了兩眼樹叢,又不敢多看,生怕下一秒就忽然竄出個人來,只得緊緊地抓住雨傘,連走帶跑地往前趕。 這個時候,我看到前面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青年男子。因為沒有傘,淋著雨,他走得很快。我看著他的背影,在雨夜里穿梭,步伐迅速,卻走得很穩(wěn),很巧妙地利用樹葉的遮擋,盡量使自己少淋一些雨。可饒是這樣,他的頭還是被澆了個透,頭發(fā)一小撮一小撮地立著,在昏黃的路燈下,折射出濕亮的光澤。 他背著一個包,隱約可以看到“A大學(xué)”幾個字。 原來是校友。 我的心里踏實了一些,一聲不吭地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路,雨勢忽然變急,他的步伐也跟著變快,我舉著傘提著東西,漸漸地有些跟不上。眼看距離越來越遠,我忍不住開了口。 “前面那位同學(xué),要不要一起?” 他果然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面露疑惑的表情。怕他沒聽清,我兩步快走過去,將傘遮到他頭頂,親切友好地露出八顆牙齒,道:“同學(xué),雨大,我有傘,可以一起走。” 他稍微遲疑了一下,等弄清楚后,笑了笑,如我所愿地沒有推辭:“好吧,那謝謝你了! 說著,他又如我所愿地接過了傘,道:“我個子高,我來打吧! 我如他所愿地將傘遞了過去。 孺子可教也,我在心里點頭。 “你住哪棟樓?”我笑瞇瞇地問。 他想了想,道:“我先去圖書館! 好孩子啊好孩子,我在心里默嘆。 他問:“你呢?” “十九樓,正好順路!蔽掖。 他朝我淡淡一笑,似乎有點靦腆,并不多言。但是在漆黑的雨夜,兩個陌生男女并肩走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多少還是有點尷尬。我想起他背后的書包是新生入學(xué)時學(xué)校發(fā)的,除了大一的小孩兒,基本上不會有人背,所以有些倚老賣老明知故問:“你是新生?” “嗯?”他顯然吃了一驚。 我面露微笑,高深莫測地指了指他的包。 “哦!彼坪趺靼琢,道,“算是吧! “什么專業(yè)的?”學(xué)姐表示關(guān)懷。 “建筑! “是嗎?”我忍不住瞅了他一眼,道,“這么巧,我也是建筑專業(yè)的。” “哦?”他似乎也沒料到,問,“大幾了?” 我有些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什么大幾了,一點禮貌都沒有,難道不知道在前面加一個尊稱“學(xué)姐”嗎? “大三!蔽覜]好氣地道。 “哦。大三年級!彼f著,尾音帶著笑。 他的語氣淡淡的,很隨意的樣子,又笑了笑,笑得我莫名其妙。這有什么好笑的?我正納悶著,又聽見他問:“現(xiàn)在課程緊嗎?” 我不喜歡他這樣的語氣,馬馬虎虎地敷衍道:“還行。等你讀大三就知道了。” 他稍稍一愣,繼而輕輕搖頭一笑,道:“怎么晚上走這么偏僻的道路,學(xué)校不是發(fā)郵件說過不安全嗎?”我正要開口,他又向右方揚了揚下巴,道,“圖書館到了,今天多謝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掀起眼皮看他,心中的學(xué)姐氣勢完全被激發(fā),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責備。我就這么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可能喝多了劣質(zhì)奶粉,反射弧出了問題,居然完全沒有被我的女王氣勢震懾住,還在那兒傻乎乎地等著我回答。我雖心有不甘,但還是決定大發(fā)慈悲,不和殘疾兒童計較,一聲不吭地奪過傘,冰冷地吐出兩個字。 “學(xué)姐! 轉(zhuǎn)身,留給他一個孤高華麗的身影。 回到寢室,喬娜正躺在床上捧著手機津津有味地看著小說;董倩抱著電腦,在不停地刷著微博;吳歡從網(wǎng)游中勉強扭轉(zhuǎn)半個頭,朝我示意了一下。我剛剛打開自己的電腦,忽然聽見董倩殺豬般號叫一聲:“程寧,明天是不是有《建筑學(xué)概論》一課?” 我想了想,撣了撣桌上課表上的灰,然后朝她點了點頭。 《建筑學(xué)概論》本是大二的課,我當時漏選了,只得大三補上。董倩本來學(xué)分已經(jīng)夠了,但由于禁不住我的糖衣炮彈和軟磨硬泡,也選了。高年級同學(xué)選低年級的課,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學(xué)生就干脆眼睛一閉,上午直接睡過去,所以到現(xiàn)在我和小倩一次課都沒去上過。據(jù)上課的學(xué)妹反饋,這門課還挺火,老師英俊帥氣、談吐不凡,課程深入淺出通俗易懂,不少別的院系的同學(xué)都被吸引過來,課堂每次都坐得滿當當?shù)摹?br />我聽著董倩那句話似乎有些不安,便問道:“怎么了?” “我記得上周有個小學(xué)妹跟我說過,”董倩哀怨地道,“明天老師要看大家寫的結(jié)課論文提綱。” “是嗎?”我淡定地打開百度文庫,“什么題目?”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調(diào)研報告?”董倩頓了一下,肯定地道,“嗯,是的。這學(xué)期這老師帶著同學(xué)們?nèi)嵉貐⒂^過許多建筑,所以論文就是寫一個你感興趣的建筑! “哦?”我想這老師還真是負責,還帶同學(xué)去參觀呢,道,“那隨便說兩個他帶著去過的地方,我?guī)湍阋徊⑾螺d了! “我不也沒去上課嗎,”董倩聳聳肩,“不知道啊! 這下可不好辦了。 我想了想,道:“要參觀的話,不也就那么幾個嗎?故宮、天壇、頤和園什么的,一般都是必然會去的地方,寫這個不會錯吧?” 董倩歪過頭來看我,有些不放心:“這不是古建調(diào)研的內(nèi)容嗎,能一樣嗎?” “應(yīng)該沒事兒吧。”我安慰道,“高年級同學(xué),老師都懂的。我寫天壇,你寫故宮,就這樣定了。何況我就是喜歡天壇,你就是喜歡故宮,有錯嗎?” “沒有。”董倩堅定地點了點頭。 《建筑學(xué)概論》是周三早上第一節(jié)課,之前本來是在系館的一間小教室,可是由于課程太火,旁聽的人太多,教務(wù)處不得不將課改在了逸夫樓的大階梯教室。 我和董倩提前了十五分鐘進教室,想摸摸底,可一進教室就被嚇住了——這會兒已經(jīng)有許多人在教室里坐著了。 前三排已經(jīng)坐滿。 目測百分之八十皆為女生。 我們倆對視一眼,心覺詭異,找了個靠后靠邊的座位。 據(jù)昨晚小學(xué)妹的情報顯示,教這門課的老師叫顧長熙,留洋博士,來學(xué)校時間不長,因為之前教這門課的老師突發(fā)心臟病去世了,便由他接了過去。小學(xué)妹戴著牙套激動地強調(diào),這位顧老師的課刷新了學(xué)院學(xué)生出勤率,令教導(dǎo)主任大加贊賞。因為他的爆炸帥氣、爆炸幽默、爆炸有才、爆炸溫柔,使得底下一片學(xué)生,特別是女學(xué)生對他癡心崇拜,言聽計從。 或許是這位小學(xué)妹說話有口音,我聽完了好半天都不能理解,為什么她一定要反復(fù)強調(diào)這個老師非!氨ā? 正想著,上課鈴響了。 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乖乖,座無虛席,后面還站著兩個目光虔誠的男同學(xué)。 也不知道被扳彎了沒有。 然后老師來了。 我忽然抓緊了小倩的手,倒吸一口涼氣。 董倩側(cè)目:“怎么了?” “沒什么!蔽颐λ砷_手。 那人一身休閑打扮,穿著款式很經(jīng)典的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單肩背著一個半舊的印有“A大學(xué)”字樣的書包,乍一看像一個來遲的學(xué)生。不過來遲了的學(xué)生必然不會有他那樣的步伐,閑庭信步般,不緊不慢地走上講臺,放下書包,朝底下淡淡一笑,道:“同學(xué)們早,我們又見面了! “老師早!钡紫铝ⅠR有同學(xué)回應(yīng)。 他的笑意深了些,右邊臉頰出現(xiàn)一個淺淺的酒窩。他一邊打開電腦,一邊慢慢地道:“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們,一個好的,一個壞的。”說到這里,他故意頓了一下,瞧了眼我們,笑道,“先說好的吧,一會兒我得去外地參加一個會議,十點半的飛機,所以這次的課……”他沒說完,卻朝我們揚了揚眉,一副“大家都懂”的神情,底下立刻會意,一陣低低的騷動,有人還吹起了口哨。熱情剛剛高漲,可又聽見他慢慢地道,“但在走之前,我想看看大家的論文提綱。這樣,我念一個人的名字,他就把論文交上來,然后就可以走了! 此言一出,臺下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他抬手看了看表,仍是笑道:“這會兒還早,平日吃不上早飯的,出去還能吃上熱騰騰的早飯,咱們速戰(zhàn)速決! “好狠!倍辉谖叶叺溃捌鋵嵕褪亲兿帱c名。幸虧我們今天來了。” 我瞅了瞅臺上那人,默不作聲。 無意中,我瞥到旁邊同學(xué)的論文題目,稍微愣了一下,又戴上眼鏡瞅了瞅,心里咯噔一聲,不安地捅了捅前面的同學(xué),小聲問道:“同學(xué),你還記得老師布置論文的要求嗎?” 那位同學(xué)是一位上課認真聽課記筆記的好同學(xué),他反身遞給了我們一個小本子,我瞄了一眼,腦袋轟的一聲就大了。 如果你是建筑師,試從規(guī)模、材料、風格、空間等方面,描述你理想中的家(文字表達形式不限,圖文并茂)。 怎么不是調(diào)研一個你感興趣的建筑? “你確定是這個題目嗎?”我懷疑地跟他確認。 那同學(xué)顯然不滿意我對他的質(zhì)疑,用一種“你上課沒聽講”的眼神看著我。 我顫抖著手將本子遞到小倩跟前,怨念地看著她。她顯然也被這題目嚇了一跳,完全不知所措,著急道:“這么會這樣?明明是……” “事到如今,”我嘆了一口氣,“趕緊想想怎么圓場吧! 她寫的是故宮,我寫的是天壇。 故宮雖離譜,但勉強可以算作住宅,只是這個住宅大得離譜。她大不了一拍胸脯,說自己就是羨慕皇帝老兒坐擁天下的氣質(zhì),所以我心目中的家,便是如那紫禁城般輝煌壯麗,一半住人,一半拍戲,想當甄嬛當甄嬛,想做慈禧就做慈禧。 多么光宗耀祖! 可我寫的是天壇啊。 天壇是古代皇帝祭祀的壇廟建筑,樹林一大片,房子沒幾間,還是露天的,跟“家”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怎么說也說不圓啊。 多么異想天開! 董倩同情地看著我,顯然是明白了我的處境。 可就在這時,一道朗潤的男聲在頭頂響起:“程寧! 我渾身一哆嗦。 “程寧同學(xué),有沒有來?”男人鍥而不舍,似是尋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咬了咬牙,霍然起身,臨走時,小倩訣別般地叫著我的名字:“小寧。” 我回了她一個“壯士一去不復(fù)返”的眼神。 我硬著頭皮將那兩頁白紙交到講臺上,準備轉(zhuǎn)身就走。誰知那人卻拿起來看了看,隨即稍愣,又饒有興趣地勾起一抹嘴角的弧線,再抬起頭來看著我,四目相對,又是一愣。 第一秒疑惑,第二秒吃驚,第三秒,他又朝我笑了。 他一笑,我的心肝就一抖,扯著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強回應(yīng)。 冤家路窄。 他就是昨晚那個“大一的小屁孩”。 而剛剛那一笑,明顯表明,他已經(jīng)認出了我這個“大三學(xué)姐”。 沒想到只過了一夜的時間,他便改頭換面成了我的老師。可這老師裝什么不好,為什么偏偏喜歡裝嫩? 昨晚夜色朦朧,燈光昏暗,我沒戴眼鏡,隱約只覺得這大一新生發(fā)育良好,可沒想到居然發(fā)育過剩成老師了。 我尷尬無比,只想趕緊走下講臺。他卻并沒有什么異常表情,粗粗地翻了翻我那兩張紙,目光略過我,朝著底下的同學(xué),笑意盈盈地道:“你們程寧學(xué)姐的論文,是我目前所見最有意思的一篇! “學(xué)姐”這兩個字,明顯有被強調(diào)的意思。 而底下的學(xué)弟學(xué)妹,很配合地面露好奇之色。 我壓著心里的不快,輕輕咳了咳,干巴巴地答道:“謝謝……老師! “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地方,”那人伸出修長的食指,指了指論文的題目,“為什么會是你心目中的家?” 我怒目而視。 “好吧!蹦侨擞H切又溫柔地轉(zhuǎn)過身,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飄逸俊秀的兩個字——天壇。 他帥氣地將粉筆往槽里一扔,問大家:“有沒有人覺得,這個地方,是你心目中的家?” 我不禁捏緊了拳頭,臉唰地一下變得比黑板還黑。 底下的同學(xué)多多少少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偷偷笑起來。 “贊同的同學(xué),請舉個手! 有人明目張膽地笑起來。 這個時候,我看見角落里,董倩顫顫巍巍地舉起了一只手,像一朵隨時會在風雨中凋零的花兒。 我登時熱淚盈眶,大有沖過去抱著她大哭一場的沖動。這孩子真實在,明知是坑,還往下跳。 顧長熙也看到了,他笑瞇瞇地沖小倩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站起來:“那位同學(xué),你也這么覺得?” 小倩騎虎難下,看我一眼,點了點頭。 “為什么?”他仿佛循循善誘。 “因為……因為……”小倩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么,你的論文寫的是什么呢?” 小倩沒想到這么快就引火燒身,她左顧右盼,猶豫半天,終于嚅囁出兩個字:“故宮。” 底下的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我恨不得打個地洞鉆進去。 那人似乎也被逗樂了,指了指小倩,又指了指我,道:“你們兩個,等會兒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們聊聊! 老師的辦公室都在系館三樓。 我和董倩灰溜溜地跟在顧長熙后面,碰到熟悉的老師,都裝作若無其事地與她打招呼,仿佛全然不認識前面那個人。顧長熙回頭看見了,倒也不點破。 他的辦公室在305,很小,向陽,窗前種著幾盆綠油油的盆栽。兩張老式辦公桌面對面擺放著,他坐其中一張。 進門,他指了下門口的沙發(fā),讓我們坐。我和小倩互換了下眼神,老老實實地站著。 他拉開椅子,把電腦包靠背椅放著,問:“你們倆都是大三的?” 我心想我昨晚不就告訴你了嗎。 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還是低眉順目地嗯了一聲。 “哪個班的?” “一班!蔽艺f。 他忽然看向?qū)γ娴目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br />“怎么想起來選大二的課?”他又問,拿起一本書放進電腦包里。 “學(xué)分不夠!蔽依侠蠈崒嵒卮。 “你呢?”他問小倩。 我趕緊扯了扯她的衣角,暗示她千萬不能說實話,哪個老師知道學(xué)生選他的課,只是為了陪同學(xué),都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可小倩這個同學(xué)實在是太實在了,她眨著小鹿般無辜的眼睛,伸出一根蔥般的玉指,指了指我:“陪她! 當時我就想跪了——不過是撲向顧長熙的雙腿,表示自己的清白:“老師,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果然,顧長熙瞇起眼睛,似笑非笑道:“很好。你們感情倒是很好嘛——” “不是的,”我趕緊澄清,“小倩同學(xué)其實是想來學(xué)點知識,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是嗎,那你呢?” “我當然也是啊。”我把頭點得如搗蒜一般。 “那么,好,”顧長熙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一張紙,“你來說說,從我的課堂上,你學(xué)到了什么,會讓你覺得理想中的家竟是天壇?” 終于轉(zhuǎn)入正題了。 其實我和小倩來之前就已經(jīng)明白,顧長熙肯定知道我們倆根本沒有去聽課,論文也是隨便Copy的,所以早就準備好被他劈頭蓋臉大罵一頓然后回去重寫了。可是沒想到,這廝卻有點得理不饒人,非要在那里裝傻。 我想起之前看過一個視頻,是一只貓抓住了老鼠,卻不給它一個痛快,貓一松手,老鼠就跑,然后貓又把它抓回來,然后又放,又抓…… 此刻,我覺得自己就是那只會被玩死的老鼠。 我怎么知道家是天壇那模樣,文章又不是我寫的! 痛定思痛,沉思片刻,我仰頭問對面那人:“顧老師,您知道我為什么要選大二的課嗎?” 他有些意外,稍稍揚眉,配合地露出一副等我編故事的表情:“哦?為什么?” “因為,”我垂下頭,低低地道,“大二那年,家里出了事……我有家人,去世了……我不得不趕回去,所以錯過了選課的時間……” “程寧……”董倩握住了我的手。 “那之后,我心里一直很難過,”我盯著自己的腳尖,慢慢道,“后來您說,題目是跟家有關(guān),當時我就想到了天壇……” “因為,天壇是古代皇帝祭祀祈福的地方,皇帝認為,那里離天最近,可以和上天對話。在我的理解中,那里就是可以觸摸到天堂的地方。我的家人,也一定在那里,所以,我心目中的家,就在天壇。” “因為跟家人在一起,才是家! 我等著顧長熙的反應(yīng),而我的頭頂,久久沒有聲音。 “顧老師,程寧選這個題目,是有點……獨特,但是絕對沒有敷衍您的意思,”董倩趕緊趁熱打鐵,信誓旦旦地道,“因為我們知道,敷衍您,就是敷衍知識,而敷衍知識,到頭來還是害了我們自己。” 我抬頭偷瞄了一眼顧長熙,見他好像有一點動容,目光看著我,好像又沒有看著我,神思似乎飄得有點遠。 我丟給董倩一個眼神,小倩立馬會意,用哀求的聲音道:“顧老師……” 顧長熙回神,眼波微動,輕嘆一下,道:“如果是這樣……我之前也不知道……”不過,他繼而話鋒一轉(zhuǎn),“那董倩同學(xué),你呢?” 果然,姜是老的辣,這么快就轉(zhuǎn)移了話題。 董倩也沒有料到這次又引火上身,面露難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可以說自己是思念親人,選了天壇。難道董倩要說自己是太想當妃子,所以選了故宮? 我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舉起了小白旗:“顧老師,董倩同學(xué)的文章,是我?guī)椭鴮懙!?br />顧長熙掃了我們倆一眼,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地笑道:“我這門課,雖然很輕松,也沒有考試,期末就交篇論文,但是,結(jié)課論文幫著寫,就相當于是在考場上作弊。程寧同學(xué),你是想大四的這個時候,再重修一遍這門課嗎?” “不是的,顧老師!蔽亿s緊認錯,“我們錯了! 董倩也表明立場:“顧老師,我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保證回去自己重新寫一篇! 顧長熙盯著我們倆,手指在木桌上似是隨意地敲打。他不說話,我看見光從窗戶照進來,襯得他面目英挺,左臉沐浴在陽光里,睫毛纖長,在眼角處投下一層陰影,陽光帥氣。 可我同時知道,在這樣陽光帥氣的皮囊下,心里不知在盤算些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沉默了稍許,他終于開了金口:“念在你們是初犯,我不再追究,下不為例! 我和小倩同時松了口氣。 “不過,”他接著道,“董倩同學(xué),你的論文……” “我明白,”小倩迫不及待地道,“我重新寫,堅決不會再讓任何人染指我的論文! 顧長熙點點頭,又看向我:“程寧同學(xué),你的那篇論文……確實有些與眾不同,但也不是不可以寫。”他看了下表,言簡意賅,“這樣,具體怎么寫我也沒想好。你先回去寫著,別再抄別人的,下周給我看看。” 我頓時愣住,老師,做人何必那么認真,還有,你都沒想好怎么寫,我又怎么會知道? 可我還沒來得及傳達內(nèi)心的想法,就聽見董倩在一旁感激涕零地道:“謝謝老師!我們一定會好好寫的!” 顧長熙滿意地點點頭,露出慈祥又和藹的笑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過來找我!彼崞痣娔X包,走過來親切地拍拍我的肩,又柔聲笑道,“回去好好寫,你若寫不好,董倩同學(xué)也會跟著沒分! 赤裸裸的威脅! 我和董倩一路咒罵著走回寢室,到門口的時候,小倩忽然停下來,試探性地問道:“小寧,你會好好寫吧?” 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一腳踹開了寢室大門。 “干嗎呢?”吳歡從網(wǎng)游中回過神來,見我們臉色不善,關(guān)掉YY,摘下耳機,“不過啦?” 我恨恨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欺人太甚!” “怎么了?”喬娜從床上探出個腦袋。 董倩嘆氣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明白。 吳歡聽完,皺起眉頭,不滿地道:“這老師明顯還不懂我們年級的規(guī)矩! “都高年級的人了,”喬娜從床上下來,安慰道,“什么大風大浪咱沒經(jīng)歷過,不跟他一般計較。” “下次別再讓我看見他!”我咬牙切齒。 “不會的,不會的,”喬娜道,“沒機會了,咱們除了必修,學(xué)分都修滿了。要不給你推薦部小說吧?轉(zhuǎn)移下注意力,最近有本《梨花非離》不錯! 我想到自己的論文,沒出息地撇撇嘴:“要是和天壇有關(guān),我就看! 喬娜笑著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就又蜷回床上去了。 “對了,”我被她一拍,想起一事,“前天我碰到孫師兄了。” 此言一出,小倩和吳歡都轉(zhuǎn)過來,朝我曖昧一笑。 我嘿嘿干笑兩聲,清清喉嚨,緩緩地道:“孫師兄問我們最近怎么樣,怎么都沒有見到喬娜呀?我就說喬娜前兩天感冒了,身體抱恙,鳳體欠安,人都瘦了。孫師兄就非;炭职。瑔栁覀冎芰袥]有空,想請我們吃飯,關(guān)心關(guān)心喬娜同學(xué)——” “啊,那你怎么說的?”喬娜問。 我賊賊一笑,瞅了瞅滿懷期待的小倩和吳歡,道:“周六晚六點,柳林餐廳,不見不散。” “哦耶!”小倩和吳歡齊聲歡呼。 孫師兄叫孫志揚,是電子系研一的學(xué)生,比我們大兩屆。喬娜小的時候練過舞,進舞社不久就成了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到大三的時候,孫志揚加入了舞社,那時喬娜的舞伴正好畢業(yè)了,孫志揚就做了喬娜的舞伴。接觸一多,孫志揚就淪為喬娜的裙下之臣了。 孫志揚一典型的理工科男,相貌平平,但腦袋靈光,知道先下手為強,只要舞社搞活動,喬娜在,孫志揚必在。有事兒沒事兒還幫我們寢室打打水,時不時請我們吃吃飯,看場電影,倒還挺懂得籠絡(luò)人心。 我們問過喬娜的想法,覺得孫志揚怎么樣,喬娜總是搖頭,說感覺不對。 我們也不好說什么。 寢室四個同學(xué)都沒有談戀愛,并不是我們眼光太高,而是因為學(xué)建筑學(xué)的同學(xué)活動范圍實在有限。由于專業(yè)的問題,建筑學(xué)每個班有一間固定的教室,每個同學(xué)有一張固定的桌子。有了固定的窩,人就變得又宅又懶,到了趕圖高峰期,教室里還出現(xiàn)過帳篷。再加上學(xué)建筑挺辛苦,別人畫眼線時我們畫墨線,別人上唇彩時我們上淡彩,別人畫眼影時我們畫陰影。于是,別人約會時,我們就只能寂寞地畫手繪了。 生活圈子小,撒網(wǎng)面窄,基數(shù)小,概率自然就低了。 所以,寢室四個人,到了大三下學(xué)期,都光榮地升級為了剩斗士。 而喬娜同學(xué),較之我們又稍微好點,至少還有個備胎。 有時候我覺得孫師兄也挺可憐的,喬娜雖然不明說,但也不答應(yīng),不來電吧,孫師兄請客吃飯什么的,倒也一樣不落下。當然,這里面有不少我們蹭吃蹭喝亂點鴛鴦的因素,但是如果喬娜明言拒絕了,我們也不會再去摻和。 人就是奇怪,不喜歡的人對你好,你會拒絕這個人,卻愿意享受這份好。 無關(guān)道德,只關(guān)人性。 這時,喬娜忽然面露嘚瑟,略帶報復(fù)性地道:“程寧,即便周六吃飯,你也去不了! “為什么?”我奇怪。 “你手機沒電,你爸爸打電話到寢室來,說周六讓你回家吃飯!眴棠鹊靡鈸P揚道。 我掏出手機,果然自動關(guān)機了。 屏幕漆黑,倒映出我的表情,我呆呆地愣了一會兒,才哦了一聲。 可是晚飯過后,我們就提前享受了福利——孫師兄請我們?nèi)|門吃西瓜。 學(xué)校東門有個西瓜攤,旁邊露天擺著小桌子和小凳子,是學(xué)生聚會的便宜地方。 我們到那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止孫志揚一個人,他旁邊還站著一個陌生的長發(fā)飄飄的漂亮女生。 孫志揚一見喬娜就迫不及待地解釋:“這是我表妹,親的,姑姑的女兒,也在我們學(xué)校,外語學(xué)院,大二! 小姑娘朝我們擺擺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我們仨好笑地看了喬娜一眼,喬娜不自在地別過頭,道:“我們坐下吧! 那小姑娘也挺會來事,自我介紹道:“我叫張欣,你就是喬娜學(xué)姐吧?” 喬娜略有些吃驚,那姑娘瞧了眼孫志揚,笑道:“常聽我哥哥提起你! 喬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和小倩對視一眼,這小姑娘可比她哥厲害多了。 正好孫志揚抱著一個冰鎮(zhèn)的大西瓜過來了,張欣趕緊起身接過來。孫志揚挑了塊又紅又大的,用牙簽剔了剔籽兒,遞給喬娜。喬娜有些羞赧,又不好拒絕,我們暗地里偷笑,又有些羨慕。 張欣是個爽快人,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外語學(xué)院一向是女多男少,學(xué)校的八卦消息從來逃不過她們的耳朵。不知道她從何渠道了解到建筑學(xué)院來了一個特別英俊、特別儒雅的年輕男老師,想去一睹芳容,一聽說孫志揚認識我們,立馬就把我們約出來了。 我腦海里正過濾著宣傳櫥窗里那一張張教師的證件照,自我檢討著什么年輕儒雅的老師怎么先被其他學(xué)院的人發(fā)現(xiàn)了,又聽見那小學(xué)妹透露出一個關(guān)鍵信息:“據(jù)說那老師姓顧! 董倩瞧了我一眼,我也瞧了她一眼,然后都認真吃西瓜,沒作聲。 喬娜吃得一嘴的西瓜汁,忽然想起般地道:“小寧、小倩,你們倆上那什么課的老師,是不是姓顧?” “什么課啊?”小倩裝傻。 “就是那什么《建筑學(xué)概論》!眴棠冗怕我們想不起,又提醒道,“就是讓你們重新寫論文的那個老師! “哦……你說那課啊,”小倩沒好氣地道,“老師好像是姓顧,不過是個糟老頭啊! 張欣一臉疑惑:“不是吧……” “哦,也有可能是這樣,”我解釋道,“人是挺年輕的,只是長得比較著急,所以……” 張欣搖搖頭:“不對,你們看。”說著就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然后又從信封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不是別人,正是顧長熙。 他穿著淡藍色的襯衣,眼神深邃,微微含笑,確實擔得上英俊儒雅。 “哇!真……”喬娜瞧到我和小倩的臉色,忙改了話題,“真是難以形容……”又問張欣,“你怎么會有他的照片?” 張欣嘿嘿一笑:“你們學(xué)院不是有老師的宣傳欄嗎……上面就有老師的照片啊……” “你干的?”一直沉默的孫志揚忽然問道。 “當然不是,”張欣連忙澄清,“我只是借用同學(xué)的,回去還要還的……” 我們徹底無語了。 晚上快睡覺的時候,我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爸爸! “小寧,我上午給你打過電話,你手機關(guān)機了! “沒電了! “那你們寢室的同學(xué)告訴了你周六回家來吃飯嗎?” “嗯,說了! “那就好,周六晚上沒別的安排吧?” “沒有! “行。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這樣也行,別忘了啊。” “不會的。” “那你早點睡吧。” “爸爸再見,晚安! 掛了電話,屏幕的燈一會兒就滅了。 手機是我剛上大學(xué)的時候買的,帶一個像素不高的攝像頭。手機殼左上角的漆有一點磨損,父親提過一次給我換部新的,我沒答應(yīng)。 我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看了許久,終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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