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口述歷史叢書:并不遙遠的記憶》作為《北京記憶》的姊妹篇,在《并不遙遠的記憶》即將付梓之際,我們要說,《北京口述歷史叢書:并不遙遠的記憶》六位主人公傾注大量心血。為讀者奉獻了一部鮮活的、生動反映北京當代歷史的著作。他們雖然年齡相差不少,但都有著極其豐富的經歷:他們雖然多數不是北京人,但都對北京一往情深,并為北京的革命、建設和改革開放事業(yè)做出了突出貢獻。
從容憶往
往事回顧
人生經霜始絢麗
北京記憶
真誠面對人生
志遠記敘
我騎著車,后來又遇到高小的同學,跟他一求證,果然,因為“讀書會”抓了很多人。我趕緊繞道回家,母親看到我大吃一驚,馬上催促我離開,抓了兩個清明節(jié)祭祖的“棗蛋”放我書包里,哭著說:“家里沒錢,你自己想法子找地方躲起來。只要過了黃河就安全了!逼炔坏靡眩抑坏秒x開學校,在縣汽車站我遇到了同樣逃出抓捕的席荊山。我們去陜西華陰縣農具廠找我的姐夫李劍豪,看他能否幫忙找工作,李劍豪在聞喜做過督學,與席荊山相熟,但李劍豪對我們十分冷淡,說華陰找不到工作,要我們去西安。
我們到西安仍然找不到工作。席決定去甘肅,我只好再去找姐夫。第二次又到華陰,姐夫訓了我一頓,他抽鴉片,不僅不給我錢,還要我給他錢。沒辦法,我只好將借來的五塊大洋給了他。他一時高興,還帶我上華山趕了一次廟會,盡管那時我為生活和出路憂心忡忡,但險峻的華山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兩天后,姐夫帶我去找他在42師軍械處的父親,看能不能找一份工作。我這時才想起我二哥也在42師一個營里當文書,于是跟著去了駐地大荔縣,最后給我補了個看護兵。要我去三原縣等缺。等了三個月,也沒補上。這時,剛好楊虎城的西安綏靖公署軍醫(yī)處在西安辦軍醫(yī)訓練班,要從部隊招考一批老護士,我因為有文化基礎,學過外語、生物等課程,順利考上了軍醫(yī)班。
軍醫(yī)班的伙食由公家負擔,每月還可領7塊大洋。生活一有著落,我就開始找黨的關系。運城師范的同學李艷河,此時正在楊虎城十七路軍當兵,他知道我到后,便從駐地三愿縣趕來看我。我們重逢在西安,非常興奮,他跟我說軍醫(yī)處衛(wèi)生隊中有個班長彭大海是黨員,他已跟彭大海介紹了我。我可和彭大海聯系,我們要利用各種機會,宣傳黨的抗日主張,擴大影響,根據情況輸送一些黨員或進步青年到部隊中來。
這一段,我從一朋友那里偶然接觸到世界語,便萌發(fā)了學習這門新語言的熱情,當時很多人不懂世界語,用世界語搞秘密工作、傳遞信息,對我們搞革命工作,尤其做地下工作很有好處。因此,我白天在訓練班上課,晚上就學習世界語,還在《工商日報》上創(chuàng)辦副刊“我們的語言”,宣傳世界語和新文字、新的世界觀。我還帶著訓練班的學員晚上一塊學世界語,軍醫(yī)處處長便把訓練班集合起來訓話;“你們這些窮小子,學好醫(yī),一輩子飯碗都保住了,還想學什么世界語作外交官!以后不準再學!”沒想到,他還真說對了,我20多年后還真當了外交官。上世紀80年代末,我去西安,還去看這位軍醫(yī)處處長,他已經離開部隊,是西安市工商聯主任了,他開玩笑說:“被我說中了吧,我有預見性!迸c此同時,我約了兩位朋友,創(chuàng)辦了《更生》半月刊,反映腐敗現實、民眾苦難,宣傳抗日主張。1936年7月,我因《更生》稿件被捕,被押送到綏靖公署軍法處,被投入又臟又臭的牢房,腳上戴著最重的八斤重腳鐐。牢房對我逼供信,我死活不改口,只說自己是學醫(yī)的,根本不知道共產黨,投稿只是為補充生活不足,完全不知道這犯法。他們沒法,只好把我押送去西北剿匪司令部軍法處。軍法處的法官是東北大學的畢業(yè)生,同情抗日,我向他解釋自己學世界語是公開合法的,我不是共產黨,不是共青團,不是左翼聯盟組織。法官只是笑了笑,宣判我無罪釋放,對《更生》發(fā)行人樊仰山以違背出版法罰款釋放。樊仰山后來告訴我,《更生》籌辦款是楊虎城將軍秘密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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