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好天氣》系日本“80后”新銳女作家青山七惠于2006年創(chuàng)作的一部小說,2007年一月獲日本新人文學(xué)獎最高獎項“芥川龍之介獎”。作品描寫20歲的女主人公、一個打零工的女孩追求獨立,在工作、生活和戀愛中的種種遭際,要作一名自由職業(yè)者的心酸和眼淚,以及最后與男友分手,去開公司,過一個人的生活的故事。內(nèi)容主要反映當(dāng)前日本許多年輕人不愿投入全職工作,寧愿做自由職業(yè)者,不愿負責(zé)任,害怕去看這個世界,但又不知這種恐懼從何而來的心態(tài)。
★ “飛特族”(Freeters)青春自白
★2007年芥川獎奪冠作品
★日本最受矚目暢銷小說
在當(dāng)選為獲獎作品的《一個人的好天氣》中,主人公(一位二十歲的女性)內(nèi)斂的感情貫穿始終,令小說奏出一種靜靜的、哀愁的基調(diào)。而且,這一基調(diào)沒有從現(xiàn)實社會這個基點游離。中間部分有嫌冗長之處、小說過長,這兩點雖是缺點,但讀完后,甚至連這,也化作了表現(xiàn)青春的、倦怠的生命力的、一種節(jié)奏。
——《倦怠的生命力》宮本輝
2007年芥川獎奪冠作品,日本最受矚目暢銷小說,“80后”新銳女作家青山七惠的第二部力作。描述了20歲的女主人公知壽與71歲的遠房親戚吟子共同生活的一段日子。生動地反映出了許多日本年輕人不愿工作,只想做不擔(dān)責(zé)任的自由職業(yè)者“飛特族”,但卻飽受生活與情感的困擾。
目前,日本年輕作家不是大寫通俗愛情公式似的手機小說,就是性愛花招多的情欲小說,再不然也是情節(jié)高潮起伏不斷的劇情小說!兑粋人的好天氣》這樣如此清淡的細節(jié)小說,可謂別具一格。因此,在芥川獎評審會上,八位評委中就有六位,將票投給了這部作品。向來以嚴厲著稱的芥川獎評委石原慎太郎和村上龍此番都對《一個人的好天氣》寵愛有加,兩人還破例共同在記者面前稱贊這部作品。石原稱它以一種都市的輕快筆觸,刻畫出了主人公表現(xiàn)為某種虛無感的孤獨,堪與村上龍的代表作相媲美;村上則盛贊作者的觀察力,作者視線投放之準確使他感到一種舒服的驚訝。也有評論認為《一個人的好天氣》繼承了夏目漱石、川端康成等人的“私小說”傳統(tǒng)。
我推薦青山七惠女士的《一個人的好天氣》。在讀這部小說時,我竟然忘記了這是候選的作品,而進入其中,仿佛自己成了主人公。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那些對話寫得很真實,漸漸地又為作者的觀察力,或者說是眼光的準確性感到驚喜!兑粋人的好天氣》這部作品的“核心”場所是這樣設(shè)定的:主人公寄宿的房屋“小院籬笆墻對面就是地鐵站,中間只隔著一條小路”。
小說一開始就很不經(jīng)意地介紹了這個小站。之后它又多次出現(xiàn)在與主人公心情相對應(yīng)的各種場合,就連在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結(jié)尾也出現(xiàn)了。這個車站的站臺,是作者依據(jù)自己的眼光和觀察力“構(gòu)筑”的,而且它在整個作品中還具有標志性建筑般的象征意義。主人公以這一場所為媒介,眺望世界,描繪別人眼里的自己。
我想作者并非“有意識地”設(shè)定這一場所及其意義的。應(yīng)該說是憑借直覺捕捉了無意中浮現(xiàn)在腦海里的東西。
——村上龍
青山七惠是日本“80后”新銳女作家,1983年出生于埼玉縣熊谷市,畢業(yè)于筑波大學(xué)圖書館信息專業(yè),目前在東京新宿一家旅游公司工作,寫作只能算是她的副職。2005年9月,青山憑借小說處女作《窗燈》一舉摘得有“芥川獎?chuàng)u籃”之稱的第42屆日本文藝獎,在日本文學(xué)界嶄露頭角;繼而又在2007年1月,以第二部作品《一個人的好天氣》摘得“芥川獎”,成為該獎歷史上第三位年輕的女性得主。和青山七惠一樣,在23歲就獲得“芥川獎”的作家,有石原慎太郎和大江健三郎,這兩位后來都成為擁有世界聲譽的大作家。
春天
夏天
秋天
冬天
迎接春天
春天
一個雨天,我來到了這個家。
有間屋子的門楣上擺著一排漂亮的鏡框,里面全是貓的照片。再往屋里一看,從左面墻開始,隔過中間窗戶,一直轉(zhuǎn)到右面墻的一半,又掛了快一圈兒貓的照片,我懶得去數(shù)多少張了。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有的貓不理睬我,有的貓死盯著我。整個房間就像個佛龕,令人窒息。我呆呆地站在門口。
“這圍脖真好看哪!
身后有人抻我的針鉤圍脖,回頭一看,一個小老太太正湊近圍脖瞇著眼睛細瞧著。
她拽了一下日光燈的燈繩,喀嚓一聲,屋里立刻充滿了白色的光線。隨后她打開了窗戶,窗外小院籬笆墻對面就是地鐵站,中間只隔著一條小路。一陣輕柔的風(fēng)夾著雨霧拂過我的面頰。
我倆默默無語地站在窗前,這時,隨著“當(dāng)--當(dāng)--”的警報聲,傳來了車站的廣播。
“電車進站了!
老奶奶說道。她臉色蒼白,加上一道道的皺紋,使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
“你就住這間吧!
老奶奶說完,就出去了。
看她那樣兒也活不了多久,沒準下星期就差不多了。
記得當(dāng)時我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那些貓都是你養(yǎng)過的嗎?”我壯著膽子問道。
“貓?什么貓?”
“我房間里的貓,照片上的。”
“哦,那些照片呀。那是徹羅基的房間!
“什么?”
“那兒掛的都是徹羅基的照片。”
“就是死去的貓的意思?”
“怎么說呢,差不多吧!
“……”
“它們的名字我都忘了!
“都忘了?啊哈……”
“可悲吧。最早養(yǎng)的貓叫徹羅基,只記得這名字。是侄子撿回來的。”
我表面上嘻嘻哈哈地當(dāng)笑話聽,心里并不平靜,感覺好像觸到了某種陰郁的東西似的。
夜里三點,等眼睛充分適應(yīng)了黑暗之后,我悄悄地坐在她的枕邊,想確認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我把手伸到她的臉前,感覺到潮乎乎的鼻息。
我站起身,湊近衣柜上方的那只玻璃柜朝里面掃視。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不過對于這個老太婆來說可能有意義吧。臨走,我打開吟子枕邊的一只帶鏡子的小藤柜,伸手進去摸了摸,除了紙和涼涼的塑料之外,觸到了一只手感很好的布盒子,就輕輕把它拿了出來。吟子還在沉沉地睡著。
我打開洗碗池上邊的電燈,接了杯水喝。嘴角溢出的水一直淌到了睡衣的前襟。外面還在下雨,我閉上眼睛傾聽下雨的聲音,不知怎么想起了在電視上看到過的恐怖電影,竟然哆嗦了起來。
為了把注意力從幽靈上面移開,我拿起剛才那只小盒子對著燈看起來。這是只綠色平絨小盒。正中間用白絲線繡了一朵小小的玫瑰。打開一看,里面有條項鏈。雖然鑲嵌著細小的綠寶石,但在洗碗池的熒光燈下稍顯廉價。我戴到脖子上試了試,覺得很別扭,就放回盒子里。正要回房間,發(fā)現(xiàn)洗碗池邊放著兩只杯子,心想,原來她還能走到這里來喝水。又順手打開電飯鍋一看,還有昨天剩的竹筍飯,就用保鮮膜包起來放進冰箱。
回房間后,我從壁櫥里拿出鞋盒子,把這只裝項鏈的小盒放了進去,就放在第一天晚上拿的那個掉了腦袋的小丑旁邊。其他還有鉛筆啦、小鴨夾子啦,全是些可有可無的東西百無聊賴地待在里面。
從小我就有愛拿人家東西的毛病。
當(dāng)然,我沒有膽子偷商場的東西,一般是偷周圍人的小玩意兒來豐富自己的收藏,這成為我小小年紀的最大快感。我收集的不是鉛筆盒或者運動鞋之類的東西,而是橡皮啦、彩筆啦、小夾子啦等等微不足道的小物件。我以拍紀念照的心情,把掉在地上或者人家放在課桌里的這些小東西悄悄塞進校服兜里。我認為這不算偷,是回收,我靠這么想來消除罪惡感。沒有人覺察更使我快感大增。同時,也覺得有氣,怎么大家都這么不注意自己的東西呢?
直到現(xiàn)在我還常常會犯這個毛病。
我把收集來的這些破爛放進空鞋盒里收起來,F(xiàn)在,房間的壁櫥里有三只這樣的鞋盒子。
偶爾我會翻看這些鞋盒子,沉浸在回憶中。想起東西原來的主人和我的關(guān)系,我會時而傷心落淚,時而吃吃笑起來。拿起其中任何一件擺弄,都會感到安心。
然而,欣賞完了之后,我又會罵自己是小偷、沒出息、寒磣死了,陷入自我厭惡。每經(jīng)過這么一次,就感覺自己的臉皮厚了一層。不管別人說什么,我都要不為所動,做我自己。
這么做就是為了訓(xùn)練自己,我一邊蓋上鞋盒子,一邊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