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清雅一生,一闋詞相思一世。夢里尋了千百度的佳人,也許就在那燈火闌珊之處等待著有緣人的到來。宋朝的金戈鐵馬,宋朝的佳人思君,在白落梅的筆下演繹出絕美的文字。生命似一場燦爛的花事,春去春回,夢醉夢醒,不要問歸路,不要問前因。我們可以做的,只是在散淡的日子里,尋覓一些過往遺落的影蹤。歲月流去無痕,年華卻擲地有聲,我們只能在繁華中尋寂寥,于憂傷中尋愉悅。長江的水,依舊東流,曾經(jīng)約定好的人,和相思,一起缺席。
最婉轉(zhuǎn)的筆觸 勾勒兩宋風華 白落梅作品精裝典藏版 解讀最有詩意的宋詞
白落梅,原名胥智慧。棲居江南,簡單自持。心似蘭草,文字清淡。已出版作品《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恨不相逢未剃時情僧蘇曼殊的紅塵游歷》《西風多少恨吹不散眉彎》《在最深的紅塵里重逢倉央嘉措詩傳》《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林徽因傳》等。
卷一 明日落紅應滿徑
那一場宋朝的梨花雨
誰人月下聽每開
落紅滿徑,相似滿懷
滿身花雨又歸來
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
一株梅花,寂寞開無主
卷二 夢里不知身是客
看一段小時的汴京遺夢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落梅如雪,拂了還滿
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閑話
買花載酒,不似少年游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卷三 人生自是有情癡 卷一 明日落紅應滿徑
那一場宋朝的梨花雨
誰人月下聽每開
落紅滿徑,相似滿懷
滿身花雨又歸來
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
一株梅花,寂寞開無主
卷二 夢里不知身是客
看一段小時的汴京遺夢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落梅如雪,拂了還滿
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閑話
買花載酒,不似少年游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卷三 人生自是有情癡
春光無限好,故人已天涯
人生有情 無關風月
心字羅衣,弦上說相思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雨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卷四 相思已不是曾閑
春愁滿紙空盟誓
身在空門,仍戀凡塵煙火
顏色如花命如葉
茶蘼謝了春還在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沈園,那場傷感的相逢
卷五 流光容易把人拋
錦瑟年華,該與誰度
閉門聽雨鎖流光
舊歲繁花,終不敵今春新綠
滿目空山遠,應惜眼前人
也曾年少,誤了秦樓約
卷六 任是無情也動人
相似一種已二十年
艷冠群芳,任是無情也動
卷七 歌盡桃花扇底封
并刀如水,纖手破新橙
且向花間留晚照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讓他一生為你畫眉
那年桃花,開得難舍難收
卷八 人間有味是清歡
紅塵易老,清歡難尋
這一生,不過煙波里
不取豐厚,獨坐作江邊漁父
茅檐底小,溪上青青草
水窮行到處,云起坐看時
被疏梅,料理成風月
應該是梅雨季節(jié),不然窗外的雨,也不會這樣一直落個不停。淌在江南古典的瓦檐上,落在爬滿青藤的院墻上,還有那幾樹芭蕉,被雨水洗得清澈翠綠。微風拂過,茉莉淡淡的幽香沁人心骨。她在雨中,那樣的潔白婉若寒露,仿佛靠近她,都是一種褻瀆。這樣的情境,忍不住想起了那句詞“雨打梨花深閉門”。雖然春天已悄然而去,雨打梨花的畫境只待來年春時才可觀賞,可是那濃郁的詩韻,卻是任何季節(jié),都揮之不去的。
輕啟窗扉,任細雨微風,拂在發(fā)梢、臉頰。窗臺縈繞著淡淡的輕煙、淡淡的芬芳、淡淡的惆悵。這是生長閑情的江南,仿佛只要一陣微雨,就可以撩人情思;一片落花,就可以催人淚下;一個音符,就會長出相思。那么多的經(jīng)年往事,會隨著淅瀝的雨,流淌而出。任你的心有多堅硬冷漠,終抵不過,這濕潤的柔情。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牽懷纏繞,那么多的愁緒難消。那個女子說:“欲黃昏,雨打梨花深閉門!彼彩堑鹊近S昏日暮,才深閉門扉,然而,她關閉的只是院門、屋門,那重心門,又幾時有過真正地關閉?半開半掩的門扉,只為等待有緣人來輕叩,而等待,仿佛成了生命的主題。
其實,最初結識這句詩,是在《紅樓夢》里。那是寶玉和蔣玉菡、薛蟠,還有云兒一起喝酒時,悠悠地唱完一首《紅豆曲》,接著吃了一片梨,說道:“雨打梨花深閉門!蹦菚r候,只覺得一個女子卷簾,看著窗外紛落的梨花雨,思念的人還在天涯,沒有歸來。心中落寞,輕輕嘆息,放下簾幕,掩上重門,悄然轉(zhuǎn)身。然而,這場梨花雨,卻在我心中,一直紛落,到如今,這般情懷依舊。直至后來,才知道,宋時有幾位詞人,都將這句“雨打梨花深閉門”寫入詞中。有人說,此句是先出自秦觀的《鷓鴣天》,而后才是李重元的《憶王孫》。然而這些并不重要,我心里卻鐘情于《憶王孫》的那場梨花雨,從遙遠的宋朝,落到了如今。
關于李重元,歷史上的記載不多,可是他生平寫的四首《憶王孫》,都被收錄到《宋詞》里。分為春、夏、秋、冬四季,每首詞,都藏有一種美好的物象。春雨梨花,夏日荷花,秋月荻花,冬雪梅花?墒,被世人深記的唯有這首春詞,那花瓣雨,就像是夢一樣的輕,輕輕地落在心頭,柔軟而潮濕。這是一個情深的女子,在下著春雨的日子里,懷念遠方的愛人。她思念的人,在天涯芳草外,縱是將高樓望斷,也穿不過千里云層,看不見他歸返的身影。只有依依楊柳,聽她低語著相思的情腸。那位遠行的男子,也許不是王孫,此刻或許身披征袍,在遙遠的邊塞;蛟S是個商人,為了生計,四海奔波。又或許為了功名,而遠赴京城,追求宏偉的理想。又或許是其他,總之他遠離家鄉(xiāng),讓心愛的女子,為他日夜等候,相思成疾。
細雨依舊,那啼叫的杜鵑,沒有銜來遠方的消息,只是聲聲吟苦,讓人不忍聽聞。不知道,那背井離鄉(xiāng)的男子,是否聽到杜鵑的啼鳴,它低喊著: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只是人生羈絆太多,如何才能輕易穿越紅塵的藩籬,和喜歡的人長相廝守,不離不棄?也許正是因為離別,才會有這樣刻骨的相思。古人說:“小別勝新婚!比绻耗合嗵,怕是再濃郁的愛,也會消磨殆盡。到最后,只是一杯無味的白開水,品不出任何的味道。世間的事,就是如此,有一種愛,叫若即若離;有一杯茶,叫不濃不淡?墒沁@都是一個過程,擁有過才能疏離,品嘗后才會清淡。若讓一個沉陷在相思中的女子,轉(zhuǎn)身離開,決絕忘記,是斷然做不到的。
她做不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做不到的事不可勉強。想要將一個思念的人,從心中抽離,那樣,心會有一種被剜去的虛空。與其空蕪,莫如讓相思填滿,不留一點空虛。這樣,盡管疼痛落寞,卻好過無心。她等到了黃昏,窗外紛落著梨花雨,潔白的瓣,在煙雨中,讓人神傷又心痛。卷簾深閉重門,只是相思不敢問。她掩門,不是不再等待,而是暮靄沉沉,她要對著紅燭,一夜相思到天明。這樣無奈地轉(zhuǎn)身,不是無情,而是情深。
這場梨花雨,在她的心里,也不會停息。就像是一場夢,她沉醉在自己編織的夢里,只要夢被驚醒,一切又會回到最初。那時候,丟失了夢的她,再也找不回自己,甚至找不到她思念的人。其實這樣自苦,這樣情癡,不只是古時女子才有。當今時尚的女子,亦是如此,她們也許不會望斷高樓,不會掩簾聽雨,可是她們也會刻骨相思。從來相思,都是等同,無關年輪,無關地域,無關季節(jié)。所以,當我讀到“雨打梨花深閉門”時,心里涌動著柔情,相信,還會有許多人,和我心境相同。
讓我想起,當年的李重元,是否就是那位背井離鄉(xiāng)的男子?他為了前程,離開了心愛的女子,讓她獨自看寂寞花開,看春去春來。也許,他有他的無奈,可是他是否知道,一個女子,把最好的年華交付給等待,以后,又會有多少歲月為她重來?是,沒有人會在意這些,所有讀了這首詞的人,只會沉浸在那場梨花雨中,不能自拔。
多少人愿意從甜蜜的過程中,走出來,匆匆抵達冷落的結局?也許這個思念的過程,真的很痛苦,卻也是一種甜蜜的痛苦。許多人,因了等待,從青絲到白頭,也許,不會有太多圓滿的結果。但為了一個人,真愛一生,也是一種幸福。
寫到這兒,天色已近黃昏,只是窗外的雨,依舊在落。一聲聲,打在芭蕉上,勝過我千言萬語。掩簾,和著那場宋時的梨花雨,深深地閉上重門。此后,任誰敲叩,也不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