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學的意義和方法

　　科學憑借什么不受個人或政治、經(jīng)濟環(huán)境的影響而起保證作用？或者它以什么保證它自己？只有一點，就是根植于人的理性的方法，這個方法不在于人們是否應該對它選擇、取舍或沿革。方法就是科學的顯現(xiàn)，方法就是理性的展示，人別無選擇。在大學的結構中每個參與者都是“無我”的腦力勞動者。千秋萬代，遵從方法，個體的思維和科學的運作共同營造著人類的理性。理性和科學是自古以來，特別是自有大學以來人類共同收獲的，或者說是逐步發(fā)現(xiàn)并按其合理的性質構造的，所以，它是人性的顯現(xiàn)，任何個人和任何環(huán)境不能改變人性，至多只會影響其展現(xiàn)的幅度和美麗的程度。

　　人性并不都是理性，理性之外亦有需要傳授者。人們針對信仰的追求，建立了佛、神學院；人們針對感性的培養(yǎng)，建立了藝術院校；人們?yōu)榱苏�權的保證，建立了黨團院校；人們?yōu)榱松鐣�的發(fā)展，建立了職業(yè)技術院校。從培養(yǎng)讀算能力的小學基礎教育到中等專業(yè)技術的培訓，到高等技術的研習，到高級管理領袖的培訓，再到國家工程技術院院士的設立，事關國計民生，各個國家和集團競相投入。因為學業(yè)關系到個人的今后的財產(chǎn)和社會地位，所以學生把學業(yè)的重點投放其上，并根據(jù)自我的條件和社會需要，在家長的協(xié)助下計算出最佳的路徑。這是自然之勢，無可非議。大學也辟出巨大的精力去配合其勢，益發(fā)喧囂。

　　你們選擇了廣告學作為大學的學習專業(yè)，北京大學藝術學系以廣告學專業(yè)作為本科的第一專業(yè)，都是因勢而生的結果。但是，當你們進入大學之后，才開始發(fā)現(xiàn)大學的意義并不是單純的職業(yè)訓練，甚至許多課程與基本技能的培養(yǎng)沒有什么關系。大學要求它的學生——理性與科學系統(tǒng)的新的參與者做許多“無用”的學習。這時，對你們的心智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測試。你是一個勞心者——自覺的知識分子/學者，還是一個勞力者——權力和金錢的執(zhí)著占有人，或者是第三種，占有權力和金錢的自覺的學者。答案表面很簡單，但事實上回答和實行一個答案都是對心智的長期磨難。我希望你們成為一個完整的成功者。作為一個大學的教師，我提請你們注意，即使今后你們不會在大學中專門為了促進和維護人類的理性的發(fā)展而工作，甚至即使你們今后因為職業(yè)和事業(yè)的必要而做出阻礙或者損害理性的事情（比如從事政治活動和商戰(zhàn)），也并不意味著你們在大學期間就可以輕視科學基本方法的訓練，就可以忽視相關人類本性的研究而非關具體的技術操作的課程，因為，人性要求自我發(fā)展。

　　……最后，你們會認為我本人不是一個人生的榜樣，作為一個教師沒有身體力行，以實現(xiàn)個人在社會上現(xiàn)實的價值，而是非常明顯地對權力和金錢遲鈍，并有有意回避之嫌。我想向你們說明，這正是我現(xiàn)有的職務決定的。在大學里執(zhí)教，就是科學運行的操作者，和同行及學生一起，從專業(yè)的角度，遵循科學的方法，為人類理性的保證——大學活動而勞動。社會地位的高低同我的思想程度的高低毫無關系，收入的多寡同我學術工作價值的多寡毫無關系。今天，我踞此教席，我的職守與一個社會上完整的成功者的標準也沒有什么關系。也許有一天我會離席而去，正是因為我還在這個席位之上，由于大學作為科學的保證的性質，所以你們才收到這樣一封信。這封信不是出自于我一時之意見，而是出自大學中的一個職守的理性的要求。

　　2.關于科學閱讀

　　科學閱讀是讀書的方法之一。但與一般的讀書不同，它以拾取專業(yè)信息為唯一單純目標，并且要求用最經(jīng)濟簡便的方法實現(xiàn)這個目標，同時還要求不僅正確，而且完整地獲得該閱覽對象的有效專業(yè)信息。

　　3.關于思考閱讀

　　科學本身即所謂“記問之學”，是技術進步和人類文明發(fā)達的基礎，所以科學是現(xiàn)代大學的根本目標。但是科學之外，還有思想。四書《大學》中的“格物致知”之后的“誠心”就分為兩路，一路成為思想而導致宗教和道德，一路成為社會科學，成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政治學、社會學、經(jīng)濟學、人類學和廣告學實踐目標。（而社會科學本身又因其科學的目標重新歸復到格物致知的境地。）思考閱讀是介于科學與思想之間的一種精神活動。一旦進入沉思，就脫離科學了。工業(yè)革命以來，科學成為人類最大的信仰，算計理性（理性I）成為人性首要成分。在中國，無疑北京大學的建立和存在就是這種人性成分的象征。但是科學精神只是理性的一部分，除此之外，還有第二個部分就是思想。并不是我們在大學教育中要求教師和學生思想，而是無法阻止教師、學生去思想。因此，雖然大學是作為科學的本營而設立和運作，但現(xiàn)代的思想亦多醞釀于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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