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刀之陰面(茅盾文學獎得主麥家諜戰(zhàn)封筆之作 耗時八年整理百萬字檔案 實錄新中國建國史上最壯烈的愛情)
定 價:20.6 元
- 作者:麥家 著
- 出版時間:2011/12/1
- ISBN:9787550204140
- 出 版 社:北京聯(lián)合出版公司
- 中圖法分類:I247.56
- 頁碼:237
- 紙張:膠版紙
- 版次:1
- 開本:16開
在上部中,國民黨特工金深水講述了他在各種敵對的身份之間轉(zhuǎn)換,在各種糾結(jié)的情感中盤旋的心路歷程,然而,他并不是一個人在刀尖上行走——下部中,另一位神秘人物的登場,將為日本侵略者這場巨大的陰謀作出全部破解。 這位在“刀之陰面”上行走的女俠便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高級特工林嬰嬰,《刀尖:刀之陰面》以她的口吻講述了一場最壯烈的愛情,還原了一段半個多世紀前的真實歷史。
推薦購買:刀尖:刀之陽面(茅盾文學獎得主麥家耗時八年諜戰(zhàn)封筆之作,真實還原中共王牌特工塵封七十年的傳奇。) 《刀尖》是作家麥家最新完成的長篇諜戰(zhàn)小說,分為上、下兩部,本書是作品的上部! 」适掳l(fā)生在20世紀40年代,國黨軍密碼專家白大怡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日軍對中國實施的一個險惡計劃,為揭穿陰謀,他以故意被“暗殺”的方式將秘密傳出去,延安、重慶得到消息后,分別啟用了潛伏多年的高級特工林嬰嬰和金深水。在粉碎陰謀的這場戰(zhàn)斗中,金深水被林嬰嬰成功策反加入共產(chǎn)黨! ”绕鹎白,麥家在《刀尖》做了許多大膽嘗試:在結(jié)構(gòu)上,麥家第一次使用雙線補充敘事結(jié)構(gòu),即上、下部中,分別通過男、女主人公兩個第一人稱的敘述,來寫刀的陽面和陰面; 在語言上,麥家舍棄一些閑筆,甚至不再強調(diào)文學性,轉(zhuǎn)而追求故事的流暢、易讀、好看,使之成為他作品中故事流暢性最強的一部;在內(nèi)容上,不再刻意鋪陳諜戰(zhàn)專業(yè)知識,更易為普通人所理解,同時側(cè)重描寫那個時代地下黨的“戰(zhàn)火愛情”,更為現(xiàn)實和殘酷! 閷懞眠@部風格獨特的作品,麥家從1997年起花了四年收集資料,兩年半的時間寫作,半年時間修改,于2011年上半年定稿。
麥家
茅盾文學獎得主。
新智力小說領(lǐng)軍人物。
中國諜戰(zhàn)特情文學之父。
1983年畢業(yè)于解放軍工程技術(shù)學院無線電系。
1991年畢業(yè)于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文學系。
1986年至今,著有長篇小說《解密》、《暗算》、《風聲》、《風語》。
作品多次被影視改編,口碑、票房、收視率節(jié)節(jié)高攀,影響了一個時代的類型文學風向。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外一章
第一章
01
我本名姓馮,是上海灘上的航運大亨(以前叫漕幫主)馮八金的女兒。父親原來的名字土得掉渣,叫八斤,當了老板后才改為八金。父親是鐵匠出身,體格強壯,又從小習過武,練了一身本事。作為上海灘上的一代漕幫主,我家曾經(jīng)家大業(yè)大,而這一切都是靠父親當初拼命打出來的。父親有三個兒子,他們的名字都是龍啊虎啊馬啊的,而給我取的卻是一個輕飄飄的名字:點點。父親給我取這么個名字大概是希望我永遠生活在無憂無慮中,不要去闖江湖,不要有負擔,不要吃苦受難。如果不來日本鬼子,我想父親的愿望是一定能實現(xiàn)的。
但是,鬼子來了……
1937年8月13日晚上,我們?nèi)胰司墼诓蛷d吃晚飯,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隆隆的爆破聲,像天幕被炸開一樣,整個城市上空都在抖。廚娘剛把菜端上來,就受到爆炸聲驚嚇,手里盤子打了斜,菜湯溢出來,灑在桌上,她連連向大家道歉。但接連而來的爆炸聲掩蓋了她的道歉聲,我們都沒聽見,沒跟她搭腔。廚娘覺得很無趣,無話找話地說:“這是什么聲音啊?是不是打雷啊?”我們都知道,這不是雷聲,這是炮彈的轟炸聲。我們都不吭聲,只有父親,接著廚娘的話說:“打雷倒好了,就怕上海的天要變了!蹦赣H因此責怪他說:“讓你走你不走,天真要塌了,我看你怎么辦,這么大一家子人!备赣H說:“哼,婦人之見,仗還沒打你怎么知道我們一定就要輸!蹦赣H說:“鄰居都走了!备赣H咳了聲說:“你別拿人家來說事,我還沒有老糊涂,不會埋汰你們的!
母親沒敢再說話。
在家里,父親是享有絕對權(quán)威的,只有小弟才敢頂撞他。我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大哥叫一龍,二哥叫二虎,小弟叫小駒——我們都叫他小馬駒。小馬駒三歲時上街玩,被一個渾蛋裹進大衣里綁走,要父親拿兩根金條去換人。那時父親還沒有后來發(fā)達,兩根金條比他的命還值錢,他沒有去要人,結(jié)果讓人家發(fā)了狠,把小馬駒的兩只腳板剁了,丟在大街上。后來父親發(fā)達了,金條多得要砌進墻壁里,可小馬駒卻永遠只能像一條蟲一樣在地上爬。父親覺得虧欠了他,所以對他寵愛有加。小馬駒用兩條殘廢的腳換來了在父親面前的任性,家里只有他可以不視父親的臉色行事。其次,就該是我了,因為我是獨養(yǎng)女。外人都說我是父親的掌上明珠,父親待我比誰都好。可我知道,父親給我的特權(quán)只是可以在兩位哥哥面前耍耍小姐脾氣,要在他面前撒野,還得趁他高興。
就是說,我還是要看父親的臉色行事的。
比如這天晚上,我其實很想站在母親一邊告訴父親,這場戰(zhàn)爭我們必定要輸?shù)。這不是說我不愛這個國家,我要詛咒她輸,而是我要比父親更了解這個國家和她的敵人——日本佬。父親那時在上海灘上是無所不能的,包括那些在上海灘上混的日本佬——有些還是蠻有頭面的,都對他恭敬有余,稱兄喊大,常來找他辦事,對他言聽計從。他在南京政府里也有朋友,有的位高權(quán)重,消息靈通。也許是受了這些人的影響吧,父親一直對這場戰(zhàn)爭的輸贏抱有幻想。正因如此,在很多有錢有勢的人相繼離開上海出去躲避戰(zhàn)事的時候,父親卻選擇留下來。他多次對我們說:“天塌不下來,天塌下來也砸不到我八金頭上!
那是父親最風光的時候,白道黑道,陸上水上,都有他的勢力,洋人國人都把他當個大佬,他有理由自負,更有理由留下來——他拼搏了一輩子,在上海灘上九死一生,才積攢下如此規(guī)模的家業(yè),他不想因為我們戰(zhàn)敗而毀掉這來之不易的一切。但是戰(zhàn)爭很快擊碎了父親的幻想,鬼子從海上飛來的飛機每天盤旋在我們頭頂,丟下成堆的炸彈,讓國民黨的軍隊寸步難行,并且每天都有上萬人在死去。小小的日租界,靠著一萬多日軍的堅守,守得巋然不動,堅如磐石。與此同時,鬼子從海上來的援軍日益增多,氣焰日益囂張,飛機越發(fā)多,大炮越發(fā)響了。到了九月份,鬼子援軍開始一次次撕開國民黨的防線,日本軍隊隨時都可能壓上岸,對國民黨的軍隊實行四面夾擊。
盡管南京從四川、廣西、湖南等地調(diào)來大批部隊進行頑強抵抗,把撕開的防線一次次用人墻、用慘痛的代價補上、補上、補上……但是這倒霉的一天,終于還是來了!我記得很清楚,報紙上到處寫著:1937年11月5日凌晨,趁我們守部調(diào)防之際,日本陸軍第十軍司令柳川平助中將指揮所轄11萬人,在海軍第四艦隊的運送下,分乘155艘運輸船,編成三支登陸隊,在漕涇、金山嘴、金山衛(wèi)、金絲娘橋、全公亭東西長約15里的海岸線登陸。天亮后,上海的天空里到處都在飄鬼子成功登陸的傳單,我的窗臺上也飄落了一張。我拿著傳單下樓去找父親,最后在大門口的廊房里找到他,看見他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在朝街上張望。
02
已是初冬,梧桐開始落葉,菊花蔫了,街上一派秋深氣敗的凋敝景象。偶爾,有人肩扛或手拎著包裹慌亂走過,一副逃難的樣子。我把傳單交給父親看,他不看,當即揉了,緊緊捏在手心里。顯然,他已經(jīng)看過這東西了。父親是個明白人,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國民黨的軍隊頂不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父親不理我,一臉肅殺地看著落葉在地上翻飛。父親雖然已經(jīng)六十多歲,身板看上去還是硬得很,但硬朗里卻透著孤獨,是一種又冷又硬的味道,尤其是目光,很少正眼視人,看什么總是迅疾地一瞟一脧,冷氣十足,傲氣逼人。他看我穿得單薄,對我說:“天冷,回去,別受涼了!
我回去加了衣服,從樓上下來,看見父親也回來了,一個人在天井里佇立著。我想上去跟他搭話,只見管家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回來向父親報告說:“完了,老爺,城里的日本佬開始反擊,昨天夜里已經(jīng)渡過蘇州河,國民黨的軍隊開始撤退了!备赣H微微一怔,不作任何表示。管家搖著頭唉聲嘆氣地說:“哎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真是過了蘇州河,那可是說打過來就要打過來的。”父親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說:“是嗎?”管家說:“那當然,鬼子腳上都是長著四個轱轆的,從那邊過來,沒遮沒擋的,能不快嗎?就算從金山衛(wèi)過來,也要不了兩天的。啊喲,真不曉得老蔣養(yǎng)的這些爛丘八是吃什么飯的,一百多萬人呢,怎么連那么一小撮小鬼子都擋不住?”父親面如凝霜地盯一眼管家:“你少說一句不會吃虧的。”說罷,轉(zhuǎn)身走了。沒走兩步,又回過身來給管家丟下一句話:“大少爺和阿牛回來,叫他們馬上來見我!备赣H的聲音有些沙啞,那沙啞里有新添的滄桑感,卻還是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蠻橫味道。
不一會兒,大哥和阿牛哥相繼從外面回來,帶回來同樣的消息:國軍開始全線撤退,上海淪陷在即。吃早飯前,父親在廂房里召集大哥、二哥、阿牛哥開會。二哥遲到了,我去叫他時他還在睡覺。二哥新婚才幾個月,婚房里披紅掛彩的喜慶氣氛還很濃郁,窗戶上的大紅囍字仍然紅彤彤。父親平時喜歡和大哥與阿牛哥商量事,對二哥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但這次,父親非要等二哥下樓來才開會。我預感父親是要同他們說大事情了。
二哥像只猴子一樣,蹦蹦跳跳地從樓上下來,看見阿牛在天井里等他,沖上去照著他胸前背后“嗨嗨”地佯掄了幾拳。阿牛哥不跟他鬧,說:“快去吧,你爹在等你!倍缟斐鲱^,沖著阿牛,搖頭晃腦地說:“桂芝還在等我呢。是在床上,你沒這種福氣吧!惫鹬ナ俏叶。阿牛哥白他一眼說:“不就是個女人嘛,有什么稀罕的!倍缯f:“當然稀罕,人生兩大樂事,金榜題名,紅袖添香,你懂嗎?”此時突然傳來父親冷峻的聲音:“老二,進來!”
二哥聽了,立時收住聲息,理好衣衫,進去了。
二哥就是楊豐懋,想不到吧。楊豐懋是何等角色,大佬的架勢,紳士氣派,談吐優(yōu)雅大方,而眼下的二哥,只是一個整天打打鬧鬧、胸無大志的愣頭青,經(jīng)常給家里惹是生非。二哥進屋后父親讓我出去,但我沒有走遠,就在門口。我要偷聽他們說什么!我當時是個心里有秘密的人,我很關(guān)心父親要同他們說什么。我聽見父親說:“看來上海淪陷是遲早的事了,日本人的德行你們是知道的,我們必須作好應付事變的準備。俗話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但走了這一大堆家產(chǎn)怎么辦?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走的?稍撟叩倪是要走,我想好了,今天就把婦人和孩子都送回鄉(xiāng)下去。”頓了頓,又說:“阿牛,這事你負責,馬上去通知他們,準備走!卑⑴艘宦暢鰜砹恕
接著,父親對二哥說:“老二,你去找一下杜公子,請他給我們搞一張杜老爺子的寶札名片,讓阿牛帶上,免得路上遇到麻煩!倍缯f:“桂芝也走嗎?”父親嚴厲地說:“廢話,她是男人可以不走!”二哥低聲說:“她懷孕了!备赣H說:“那更要走。我再說一遍,婦人和孩子都要走!蔽蚁敫赣H這會兒的目光一定是死盯著二哥。二哥說:“好,知道了!备赣H說:“知道就好,我就怕你不知道。”接著父親問大哥:“你的事辦得怎么樣了?”大哥說:“都辦好了,幾筆大款子都轉(zhuǎn)到美國花旗銀行了!备赣H問:“找誰辦的?”大哥說:“羅叔叔!
羅叔叔是一家報紙的總編,父親的老朋友。父親說:“嗯,找老羅辦這事你是找對人了!倍虝旱某聊,二哥像是臨時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說:“爸,我聽說羅叔叔可能是共產(chǎn)黨!备赣H問:“聽誰說的?”二哥說:“杜少爺!备赣H說:“杜少爺說的就要打折扣,他們兩人尿不到一個壺里。”二哥“嗯”了一聲。父親又說:“共產(chǎn)黨也好,國民黨也好,你們都不要去摻和!贝蟾缯f:“嗯,知道!倍缧Φ溃骸笆前,亂世不從政,順世不涉黑,這是爸的處世哲學嘛!备赣H說:“你別光在嘴上說,要記在心上。你們看,還有沒有其他事?”大哥問:“小妹走不走呢?”父親說:“怎么不走?當然走!贝蟾缯f:“她要上學的。”父親說:“淪陷了學校能不能保住還不知道呢,還上學?”
我心想,我才不走呢。
廚房那邊飄來一縷縷我熟悉的桂圓煮爛后特有的香氣,那是父親每天早上要喝的桂圓生姜湯散發(fā)出來的。我看見徐娘正往這邊走來,她是我家的廚娘,是父親從老家?guī)淼囊粋遠房親戚,已經(jīng)跟我們十幾年了。我知道徐娘是來叫我們?nèi)コ栽顼埖,我示意她別過來,讓我來喊。我推開門進去,通知他們?nèi)コ栽顼,同時想趁機跟父親說說我不想走的事。父親卻不給我機會,不準我進門,說:“別進來了,我們馬上來,你先去吧。”
但他們并沒有“馬上來”,我和媽媽、大嫂、二嫂、弟弟小馬駒,以及大哥的兒子小龍、女兒小鳳,圍坐在餐桌前,安靜地等著父親來吃早餐。小馬駒有殘疾,只能坐在輪椅上,因此公館內(nèi)的諸多地方都專門設(shè)有輪椅通道。徐娘的懷里抱著年僅一歲的小鳳,正在用湯勺喂她稀飯。小家伙不停地將胖嘟嘟的小臉蛋扭到一邊去,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等了好久,父親總算來了,卻沒有帶著大哥和二哥,只有他一個人。父親落座后誰也不看,只說了一句:“吃吧!
媽媽遲疑地問:“他們呢?”父親依舊沒抬頭,呷一口湯,一邊說:“不用管,他們有事!蔽覀冞@才端起碗筷悶聲不響地吃飯。不一會兒,父親抬頭看看大家,直接說:“日本佬可能很快就要進城了,我已經(jīng)作了安排,吃完飯后你們就回屋去,盡快收拾東西,準備走。”媽媽問:“去哪里?”老爺子說:“回老家。女人和孩子都走,徐娘,你和小蘭一道去!毙√m是家里的傭人。滿桌子的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覷,但誰也不敢開口問什么。父親又說:“阿牛送你們?nèi)ィ鸟R亂的,他可以照顧你們。”我看見二嫂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我猶豫一會兒,終于說:“爸,我不走。”
他問:“為什么?”
我說:“我要上學的嘛!
他說:“你沒看見街上的人都跑了,誰給你們上課?”
媽媽也說:“上學就不要去想了,這仗打得人心惶惶的,誰還去上學!
我對媽媽賭氣說:“那也不能說走就走,總要給人家一點時間準備準備嘛。”
爸爸說:“晚上走,給你一天的準備時間,夠了!
我撒嬌說:“不夠。爸,過兩天走吧,我學校里還有好多事呢!
爸爸抬起眼皮瞪我一眼說:“你不要名堂多,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有走重要。”我不敢過多地頂撞他,只好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媽媽伸手碰碰我,讓我快吃。我不理她。媽媽說:“還愣著干什么,快吃,還要做好多事的!蔽业闪藡寢屢谎,干脆起身往外走!澳闳ジ墒裁?”媽媽在我身后喊。我沒好氣地說:“我去收拾東西,準備走行了吧?”
03
吃完飯,小馬駒在天井里“姐、姐”地大聲叫我下樓。
我剛走下樓梯,他便神秘地湊到我跟前,對我嬉笑道:“怎么樣?姐,你的白馬王子聽說你要走了很傷心是不是?”我說:“你說什么呀,別信口雌黃!彼f:“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蒙得了爸媽,可蒙不過我。”說完一臉壞相地沖著我笑。我心里正煩著,氣呼呼地對他說:“你知道什么嘛!
他說:“凡是你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我說:“我知道你就想來套我的話!
他說:“那你什么都別說,看我知不知道你的秘密!
我說:“知道就說,少啰唆。我還不知道你的鬼把戲?凡是算命的人都是騙子,什么神機妙算,就是騙人的把戲。”
他說:“聽著,你的白馬王子是某部電影里的一個人,你敢說不是嗎?”
我一下慌了,十分吃驚地望著他,急不擇言:“你……怎么知道?”
他一邊嘿嘿地笑,一邊說:“天上有風,地上有水,鳥兒會唱歌,魚兒會說話,你說我是怎么知道的?”說著眼神里和面孔上即刻蒙上了一層縹緲的霧氣,整個人都變得虛幻起來。
我敲了一下他的腦門說:“又說瘋話了!老實交代,你還知道什么?”
他雙手合十放到鼻尖上,閉目沉思片刻,睜開眼說:“我還知道你兩個小時后會從后門溜出去!
他怎么知道的?我還沒跟任何人說過呢。這下我真是吃驚了。他把臉湊到我跟前,得意地說:“放心去吧,我會替你保密的!比缓螅谷粚⑤喴瓮醾(cè)著在地上轉(zhuǎn)了一個漂亮的弧圈,“哈哈”笑著,滾著輪椅走掉了。
小馬駒,我親愛的小弟,從小被全家人溺愛,又為世人所傷害。他既天真又孤獨,既聰明又傲慢,既自卑又自負。他的生活就是在這個家里、輪椅上,但他通過自己的聰明好學,又走到了別人不可及的遠處。外人都說他算命算得準極了,剛才我也算是領(lǐng)教了一回。
聽母親說,她懷小馬駒時經(jīng)常做夢看見白云仙鶴,算命先生說她懷的是個武將,將來一定能夠頂天立地干大事。沒想到,他卻自幼給人砍了雙腳,成了一個廢人?沙瞬粫,他什么都比人強,斷文、識字、算命、下棋等等,都是一把好手。尤其是算命,幾乎出了大名,經(jīng)常有人慕名而來。報社的羅總編,就是羅叔叔,是最喜歡他的,說他是個通靈的人,并認他當干兒子。我是不信他的,但有時候又覺得他真是有點神,比如他說我的“白馬王子”,這是真的,我確實愛著一個人。我不知道小弟是怎么知道的,可他就是這樣,雖然出不了門,很多事情他卻都知道。
小馬駒給人感覺真有點半人半仙,作為人嘛,他沒了腳,不會走,不像個正常人,可他又比一般人聰明,學什么都學得快、學得好。他有一間大屋子,以前是父親習武的地方,在后院,門前有棵樹齡幾百年的老柞木樹。小弟九歲那年,父親把房間的門檻鋸了,讓小弟住了進去。從那以后,小弟白天黑夜都待在那間屋子里。屋里有幾千冊書,他都看過,有的還能整本書背下來。那時候我們家里有個瞎子,是父親從街上帶回來的,因為他救過父親的命。小弟算命的本事就是從他那兒學的。瞎子帶了他兩年,有一天突然走了,據(jù)說是因為他算到自己如果不走,總有一天會被小弟氣死,所以走了。就是說,瞎子帶了他兩年,算命的本事已在小弟之下,小弟每天看《易經(jīng)》,對周易八卦那一套東西了如指掌,讓瞎子望塵莫及。
我以前不相信小弟有這么神,直到這一天,我這么秘密的事都被他“算”到了,才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我愛的人就是高寬,他當時是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