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多少種女人,就有多少種女人和房子的“房”事。
女子有房便是福嗎?房子比婚姻更有安全感?
當(dāng)愛情遭遇房子,房產(chǎn)證上該寫誰的名字?
沈嘉銘會在房產(chǎn)證上如愿加上杜曉軒的姓名嗎?
杜曉軒的生活被房產(chǎn)證上的姓名綁架了嗎?
兩個好事將近的人,在雙方七大姑八大姨的摻合下,扯出一場情與理的“博弈”!
杜曉軒、沈嘉銘是曾經(jīng)的大學(xué)校友,在一次偶然中相遇,兩人很快便墜入愛河,談婚論嫁。但現(xiàn)實的問題接踵而至,為了在房產(chǎn)證上加上杜曉軒的名字,兩個家庭陷入了曠日持久戰(zhàn),正當(dāng)兩家“打”得雞犬不寧時,沈嘉銘卻因為家事擾了心情,導(dǎo)致嚴重的醫(yī)療事故。沈母不忍心兒子的事業(yè)受挫,終于做出讓步,同意在房產(chǎn)證上加上沈嘉銘的名字。婚禮如期舉行,婚禮當(dāng)天,沈母要求杜曉軒給沈嘉銘他大姑跪下,感謝他大姑全額贊助他們買房和裝修。杜曉軒真的會下跪嗎?婚禮能夠順利進行嗎?桃花運真的能帶來好運嗎?在所有婆媳關(guān)系中,兒子真的就是那塊肉夾饃,前面貼著娘的熱臉,后面貼著媳婦的冷屁股嗎?婆媳關(guān)系不好,多半是兒子軟弱沒用嗎?
本書沿襲了作者一貫幽默詼諧、文筆流暢的行文風(fēng)格。通篇家長里短、平頭百姓、鍋碗瓢盆,無不彰顯出人情冷暖、世態(tài)百色。雖然寫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卻蘊含了老百姓的人生哲學(xué)與生存哲理,書中隨處可見的黑色幽默語言和跳躍性的思維,讓人忍俊不禁,卻又符合人之常情。 在閱讀本書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會在小說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和自己的過去,并引發(fā)一陣陣會心的微笑。中國居高不下的離婚率每天在各個城市殘酷地上演,不斷演繹著人間的悲喜劇,《老公,看你的》便是最真實的翻版和寫照。該書語言詼諧幽默、笑料叢生,女主角的話語直接讓人跪倒噴飯。
紫月星空,江蘇南京人,職業(yè)撰稿人,南京作家協(xié)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揚子江詩刊社會員。2006年紅袖添香文學(xué)網(wǎng)站十大優(yōu)秀作家,國內(nèi)多家雜志情感專欄作家。已出版《桃花眼》《非法同居》《我的奶茶男人》《我不相信》《詭秘星相圖》等作品。
第一章 相親撞上破桃花
第二章 好事之秋
第三章 當(dāng)愛情遭遇房子
第四章 花童風(fēng)波
第五章 尷尬的提親
第六章 洛洛的決定
第七章 古董梳風(fēng)波
第八章 身世之謎
第九章 面包房糾紛
第十章 房產(chǎn)證風(fēng)波
第十一章 難兄難弟
第十二章 養(yǎng)父
第十三章 結(jié)婚真難
第十四章 手術(shù)臺上的意外
第十五章 好事多磨
第一章 相親撞上破桃花
第二章 好事之秋
第三章 當(dāng)愛情遭遇房子
第四章 花童風(fēng)波
第五章 尷尬的提親
第六章 洛洛的決定
第七章 古董梳風(fēng)波
第八章 身世之謎
第九章 面包房糾紛
第十章 房產(chǎn)證風(fēng)波
第十一章 難兄難弟
第十二章 養(yǎng)父
第十三章 結(jié)婚真難
第十四章 手術(shù)臺上的意外
第十五章 好事多磨
第十六章 禍不單行
第十七章 嘉銘的媳婦兒
第十八章 大外孫
第十九章 泡影
第二十章 讓人頭疼的媽
第二十一章 水落石出
第二十二章 母子連心
第二十三章 陪嫁風(fēng)波
第二十四章 意外驚喜
第二十五章 婚禮
第一章
相親撞上破桃花
一直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好,相親不下100次了,還是沒有找到登對的。這不,今天是第101次相親了,那位大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穿著一雙拖鞋就跑出來相親了。
雖然是夏天,到處都是牛逼烘烘地?zé),但是,那位大哥你起碼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要知道你是來相親,不是來抽風(fēng)的。
被相親失敗后,我耷拉著一顆垂頭喪氣的腦袋,朝公共汽車站臺走去。他大爺?shù),我是不是做會計賬算多了,這次竟然給一雙破拖鞋算計了?
回來的路上,正是晚八點,南京的夜生活高峰才開始。3路公交車來了,我像木瓜一樣上車、刷卡、找座位,呆頭呆腦地坐了幾站車后,準備下車走人。
這閉著眼睛才坐六站車,車上就滿員了。我拼了老命朝車門邊擠,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扶手杠。人剛剛站穩(wěn),后面的人群又來了一撥,一個年輕男子奮力擠到我的面前,用雙肩護住我的身體。
我定睛一看,是大學(xué)高我一屆的“帥鍋”沈嘉銘:“沈嘉銘,你怎么也在車上?”
沈嘉銘戴著一副墨鏡,露出一嘴的白牙:“我剛下班,突然看見你在,就跟過來了。車上人多,小心錢包。”
我感激地看了看他:“謝謝你,我今天出門只帶了一個手機,已經(jīng)套脖子上了,還有手里的一張乘車卡,里面只有幾塊錢了!
沈嘉銘笑著點點頭:“這么晚了,你去哪兒?”
我能去哪兒?我回家啊!我相親被二百五甩了一把,我能說出來嗎?沈“帥鍋”你也一定相過親吧,那位大哥穿著一雙大拖鞋就出門來見我了,我跑幾里地去趕約會,換了你,會這樣做嗎?
我支支吾吾,覺得還是撒個謊比較合適:“我今天晚上在單位加班,到月底了,財務(wù)賬比較多!
沈嘉銘將身體朝我這里靠了靠:“這么晚了,男朋友沒來接你?”
男朋友?別提了,相親撞上破桃花,提了就想打呼嚕睡覺:“沒有啊!
這時,車到站了,車后門打開后,沈嘉銘用身體護著我,讓我先下車。我抬起一只腳,朝踏板重重踩去。這一腳踩下去,就覺得半邊身體沉了下去。
我低頭一看,8厘米高的高跟鞋細鞋跟兒,死死地卡進踏板縫隙里去了,我試著提起腳拔了兩次,怎么拔也拔不出來。沈嘉銘眼疾手快,用身體抵住后面跟著下車的人群:“大家慢點下,有人鞋卡住了。杜曉軒,你先下車,我替你拔鞋子。”
我連忙抽出光腳丫,站到路邊。沈嘉銘轉(zhuǎn)身撥開人群,把鞋子抽了出來,套在我的腳上。
我有點尷尬,紅著臉對沈嘉銘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今天幸虧遇到你,不然我的鞋子要丟車上了。”
沈嘉銘淡然笑了笑:“以后加班不要穿高跟鞋了,坐汽車不方便的!
我點了點頭:“謝謝你,下次打死我也不穿了!
沈嘉銘“嗯”了一聲,看了看我的腳。說實話,我感覺自己的鞋子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好像鞋跟出問題了,走路有點跛足。
這雙鞋是昨天才買的,特意為相親準備的,早知道那位大哥這么犀利,穿著一雙拖鞋就來打發(fā)我了,我也穿雙破涼鞋來了。
我并不心疼錢,我是恨白白浪費了自己的感情。
我吃力地走著,真擔(dān)心鞋跟什么時候就“咔嚓”一下子斷了。沈嘉銘看著我,似乎猜到了我的心事:“你的鞋行不行?還能不能走?如果不行就打車回去吧!”
我連忙拒絕:“別,沒有關(guān)系,我家還有十分鐘就到了,我堅持一下,實在不行,我赤腳回家!
沈嘉銘看我堅持,也不再說什么,默默地陪著我走。我有點過意不去,叫他回去,我馬上就到家了。
沈嘉銘一邊走,一邊看著夜景,突然問:“你怎么還不把自己嫁出去?”
嫁出去?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把自己嫁出去?我現(xiàn)在天天做夢都想把自己嫁出去。我在大學(xué)讀書的時候,一直想找一個青年才俊般的白馬王子,我這不是沒有遇到,還在努力加油碰上那個人嗎?
我的家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家,平民百姓以食為天,整天算計的就是幾個過日子的小錢。我雖然天生麗質(zhì),出落得亭亭玉立,身邊也不乏追求者,但是,我遇到了一個守財奴的爸爸和一個見錢眼開的媽媽,還有一個拜金拜到了五體投地的大姨和一個脾氣古怪、一天一個主意的小姨,過不了這四關(guān),想嫁出去都難。
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就是想趁年輕,還剩下半個花容月貌什么的,找個家境富裕點的,趕緊嫁出去,以后能自食其力就行了。
說到優(yōu)勢,我就是占個“漂亮”兩字。我原來也是學(xué)醫(yī)的,在醫(yī)科大學(xué)讀了五年本科,和沈嘉銘一樣,是拿手術(shù)刀給人破膛開肚的。
在工作的第三年,因為一次次地受到相親失敗的打擊,情緒也就不大好,忽冷忽熱的。一次,在手術(shù)臺上誤切了一個患者的脾臟,醫(yī)院被拖累,院長把我狠狠地訓(xùn)了一頓,我拉不下面子,干脆辭職不干了。
后來,我自考了會計上崗證,參加了會計職稱考試,接著,順利應(yīng)聘了南京賈世麗商貿(mào)有限股份公司,做了一個專業(yè)會計。
其實,我已經(jīng)不年輕了,過完年就27歲了。這個年齡已經(jīng)沒有裝嫩的資本了,無論如何,我要在三十歲前把自己嫁出去。
我嘆了一口氣,望著天,夢囈般地說:“嫁出去?有那么容易?上哪兒找去?20歲的小伙子毛,不敢碰;30歲的年輕人嫩,不敢要;40歲的壯年人花,不敢惹;50歲的中年人色,不敢看。”
沈嘉銘抬起腳,踢飛一塊碎石,哈哈大笑:“我是80后,劃在30歲年齡層里,是不是屬于不敢要的那一類?”
我未置可否,跟著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接著驚詫地問道:“沈嘉銘,你不會還是單身吧?”
沈嘉銘點了點頭:“嗯,單身,怎么了?”
突然,我的腳跟一歪,鞋跟扭斷了:“沒什么,哎呦,我的鞋跟掉了……”
沈嘉銘一把扶住我:“腳扭痛了沒有,趕緊坐下,這里有個石凳!
沈嘉銘說完,先把我扶到石凳邊,回頭把地上的鞋跟拿了過來,看了看。8厘米高的細鞋跟底,露出了上面的幾根鐵釘子,很扎眼的。
我看了看前面的小區(qū)大樓,還有三百米就到家了:“沈嘉銘,你回去吧,我還有幾步路就到小區(qū)門口了,我穿著斷跟的鞋子也可以走回家,真的!
沈嘉銘按住我的肩膀,脫下自己的鞋子:“一高一矮的鞋子怎么走路?萬一釘子扎到自己的腳,不是又遭罪了?你穿我的鞋子回去,換一雙自己的鞋子過來,我在這里等你!
哈哈,有這樣的嗎?一個女孩子穿著一雙男人的大鞋子,啪嗒啪嗒地像個大鵝掌,在黑暗的夜里走著,不嚇死人才怪。
我搖頭,長這么大,除了小時候不懂事穿著我老爸的大皮鞋在雨地里踩水玩兒,我還沒有穿過任何男人的大皮鞋。
今天叫我穿個大男人的鞋子滿小區(qū)走,給看門的看見了,不偷偷笑掉兩顆大門牙才怪呢,我才不干。
沈嘉銘看我不從,把我的鞋子全部拿下,把他的兩只鞋子套在我的腳上,然后推著我朝小區(qū)走,我賴不過他,閉著眼睛跑進了小區(qū)。
回到家,我老媽走過來,看了看我:“曉軒,相親回來了?怎么才見面就你我不分了,把你男朋友的鞋子也穿回來了,你自己的新鞋呢?”
我看了看老媽,沒有時間說話,在鞋柜里找出一雙平底涼鞋穿上,拿著沈嘉銘的皮鞋,帶上門就走。
出了小區(qū)門,一眼看見沈嘉銘打著赤腳,坐在石凳上。他看見我來了,憨厚地笑了笑:“來了?”
我用力點點頭:“來了,謝謝你,快把鞋穿上!
沈嘉銘穿上鞋,把斷跟的鞋子還給我:“以后上班不要穿高跟鞋了,太危險了。”
我心里一陣溫暖和感動:“嗯,以后不穿了!
沈嘉銘是我大學(xué)學(xué)長,人高馬大的,喜歡戴墨鏡,顯得比較文氣。因為他高我一屆,彼此只是面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讀大學(xué)的時候,我一直想在學(xué)校找對象,因為自己家底比較薄,總想找個經(jīng)濟條件好點的,將來能夠靠得住的,日子過起來不是很拮據(jù)的。
5年過去了,我沒有如愿。這一摞攤子,大學(xué)畢業(yè)4年了,我已經(jīng)27歲了。除了工作比較滿意之外,相親的車搭了一班又一班,硬是一個沒有相成。
晚風(fēng)清涼,我和沈嘉銘坐在小區(qū)門口不遠的地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聊了大約半個鐘頭,他媽的一個電話把沈嘉銘喊了回去。
臨走前,沈嘉銘要了我的手機號碼,丟下一句“多聯(lián)系”,就走了。我拿著斷跟的新鞋回到家,老媽好奇地問:“今天相親到底怎么回事兒?瘋瘋癲癲地來回跑什么?”
我把破鞋朝地上一扔:“鬼知道啊,介紹人弄個穿拖鞋的破男人來約會,惡心死了。他以為自己是大美女,秀腳指甲蓋來了!
老媽跑過來,把破鞋從地上拿起來,左看右看:“這是什么介紹人啊?認識的人就這么沒素質(zhì)?穿一雙拖鞋就出來約會了?曉軒,你好好的新鞋,鞋跟怎么斷了?將近五百塊錢的東西,就這么不經(jīng)穿?”
我打開冰箱,喝了一口冰水:“回來的時候,這公交車上不是人多嗎,下車的時候,我一腳踩進踏板縫里去了,拔出來就這樣了。改天抽個時間去商場,這鞋才穿半天,怎么著也得給我換一雙新的。”
老媽把鞋子放進鞋盒,裝進包裝袋:“明天我給你換去,商場有規(guī)定,新鞋因為質(zhì)量問題,七天包退,十五天包換,你月底單位那么忙,哪有時間去,況且換鞋子不吵架是換不到手的!
老媽脾氣不好,喜歡和人抬杠,我擔(dān)心她為了一雙鞋子和人鬧起來。我想了一下說:“媽,還是我自己去吧!
老媽搖了搖頭:“就你那脾氣像軟柿子似的,給人一捏就拉稀了。我退休在家,閑著也無聊,還是我去!
我連忙搖頭:“我單位離商場近,明天下班我直接去換。我有買鞋的發(fā)票和三包卡,手續(xù)完備,誰敢不換?”
老媽想想也是,丟下鞋子去客廳看電視了。我們家里只有三個人,老爸在汽車廠做技術(shù)員,工薪階層,一支香煙恨不得掰成兩半抽。老媽退休,在家閑得慌,喜歡朝大姨和小姨家跑,一天不說話嘴巴就憋得難受。
三個人,兩個工作,一個退休,家里沒有吃閑飯的,生活條件不算好也不算壞,也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過日子的人家。
老媽一邊看電視,一邊看了我一眼:“曉軒,過完這個夏天,年底你就27歲了,找對象的事情媽也不催你,但是,你自己也要抓緊,嫁人要趁早。女孩子一旦過了30歲,戀愛的黃金期也就過了,你會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一碗剩飯!
我白了老媽一眼:“媽,好煩啊,天天提,日日喊,你想潑水也不要當(dāng)女兒的面潑啊,給我留點底線好不好?”
郁悶,好煩人。∠嘤H這個方式或許真的不適合我,生活為什么不來點浪漫的元素?比如,我正在路上走著,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大白馬王子,站在我的面前,拉著我的手,飛越萬頃良田,來到了一個美麗如畫的大莊園……
你看,生活中的男人就是這么猥瑣,隨意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今天見的是一個穿雙破拖鞋的,上周見的是一個說話還不到三分鐘,就把T恤衫脫了,上來直接就給你打赤膊的,說是天氣熱得實在吃不消了。
現(xiàn)在的男人,怎么就那點耐心?上來就給你一個大本色原裝貨,也不管你的眼睛受得了還是受不了。
老爸靠在沙發(fā)上抽煙,一邊抽,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對我說:“曉軒,不要聽你媽的,家里有吃的有住的,你現(xiàn)在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別急著把自己嫁出去!你才二十幾歲,還怕嫁不出去。孔怨攀D胁皇E,別怕!”
老爸說完,一直看著我笑。我回頭望著他,跟著傻笑:“爸說的話我愛聽,以后你多說點啊!
老媽從茶幾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沖著老爸說:“杜生平,曉軒不是你女兒?她做老姑娘你得瑟得開心。磕憧茨阆駛做爸的人嗎?曉軒一年年長大了,可以炫耀的資本越來越少,你去看看外面的大款,有幾個愿意找老姑娘做老婆的?”
老爸吐了一口煙圈:“曉軒又不是找款爺,管他老姑娘不老姑娘的,曉軒,聽老爸的,30歲再嫁也不遲!
老媽聽不下去了:“你有病啊,我家經(jīng)濟條件不好,你在汽車廠做技術(shù)員,一輩子守著幾臺破機器,拆了裝,裝了拆,也沒見工資漲幾個,到現(xiàn)在一個月才拿兩千塊。曉軒,你聽著,沒有房子沒有錢的,你趁早別嫁!”
我盯著老媽,看了兩眼說:“嫁、嫁、嫁,你就知道嫁!媽,除了嫁還能說點其他的嗎?新婚姻法都出來了,你看見了嗎?還房子、房子的天天叫,也不怕人笑話?”
老媽聲調(diào)提高了六度:“笑話?看什么笑話?新法舊法都離不開結(jié)婚二字,管它新的舊的,給結(jié)婚就行!你看你大姨家的女兒黃麗婷,人家就比你大一歲,早兩年結(jié)婚,男方買了一套180平方米的大房子,公婆二話不說,在房產(chǎn)證上寫上了麗婷的名字。婆家爽氣,不僅給了女方10萬彩禮,還送了黃、白兩色金子,酒席辦了38桌,全都是男方家出的錢!
我沖著老媽瞪大了眼睛:“媽,你還好意思說,麗婷姐的那些東西,全部是我大姨向男方家要來的,又不是人家主動給的。如果換到現(xiàn)在,新婚姻法頒布了,看我大姨保定連一個平方米也要不來!”
老媽“咳”了一聲,看著我:“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這話你懂不懂。坎灰臀艺劮,你也不比麗婷差,看你的個子比她高,身材比她好,學(xué)歷也比她強,她有的,你為什么不能有?”
老爸哈哈大笑:“曉軒,你媽神經(jīng)比較大條,想通過婚姻直奔小康,世上沒這么多不勞而獲的事情。新婚姻法整治的就是你媽這號人,別理她。你大姨伶牙俐齒的,又是開服裝店的,你麗婷姐是門當(dāng)戶對。我們是小老百姓人家,不求富貴,只求夫妻平平安安過日子,是不是?”
我對著老爸點了點頭:“爸,是這個理!
老媽站起來,沖到老爸面前:“誰神經(jīng)大條了?瞧你那一肚子沒文化的樣子,一輩子就是一個扶不起來的阿斗。抽的是二等煙,喝的是低價酒,穿的是廉價衣服,你還有臉了你?嫁給你,我倒血霉了。曉軒還年輕,要是找了個像你這樣的男人,不如直接跳糞坑算了!
老爸聽老媽一數(shù)落,跳起來了:“你就知道錢、房子,錢能買到感情嗎?房子能買到愛情嗎?錢能買到踏實的婚姻嗎?房子能買到愛你的老公嗎?這結(jié)婚就是過日子,你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兒,麗婷有麗婷的命,曉軒有曉軒的福,你瞎操心個鳥!沒文化真可怕,回頭曉軒把新婚姻法給你媽念一念!”
老媽不服氣,橫了老爸一眼:“我不要聽!我的女兒我不操心誰操心?年輕人沒經(jīng)驗,一戀愛就相信什么情啊愛的,到了結(jié)婚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情是孫悟空,會玩72變,轉(zhuǎn)眼就變沒了。愛是飛毛腿,會長腿飛了,轉(zhuǎn)眼就跑了。所以,只有房子和錢才是你大媽,跑不了。你不懂就不要裝懂,我們那年代,你家一分錢沒花就把我娶回家了,是一去不復(fù)返了。”
眼看老爸指著老媽的鼻子,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我趕緊站在他們中間:“爸,媽,你們以后少問我的事情,我自己的婚姻,還是自己解決吧!
老爸老媽兩個人的戰(zhàn)爭總算結(jié)束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手機,準備聽音樂。突然,手機里蹦出來一條信息:“到家了吧?腳沒問題吧?”
信息是沈嘉銘發(fā)來的,我心里一陣溫暖,坐在床邊開始回復(fù):“我早到家了,剛才和我爸我媽在客廳看電視。腳還好,沒問題,一會兒貼張虎皮膏藥就行了。”
我沒有說老爸老媽斗嘴的事情,家丑不外揚,這點面子我還是要的。不一會兒,沈嘉銘的信息又到了:“如果不行,明天去醫(yī)院看看,拍個片子。”
哈哈,這個男人挺心細的,我就高跟鞋扭了下腳,還要去醫(yī)院?我是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至少也拿過刀,這點扭傷算什么?
次日下班后,我提著鞋盒走出辦公室,直奔商場鞋柜去了。到了賣鞋專柜,前天當(dāng)班的營業(yè)員在班,我走過去,露出招牌式的笑臉:“你好,小姐。”
營業(yè)員看了看我,熱情地說:“你好,買鞋嗎?你穿多大碼?今天新到一款高跟鞋,剛上柜就打五折,我給你看看。”
我連忙阻止營業(yè)員,把鞋盒遞了上去:“不好意思,我前天在你們這里買的新鞋,才穿半天,鞋跟就斷了!
營業(yè)員的臉色頓時掛了下來:“有購物發(fā)票嗎?”
我立即點頭,從錢包里拿出發(fā)票:“有啊,上面有日期,前天買的!
營業(yè)員“哦”了一聲,看了看發(fā)票,接著把斷跟的高跟鞋拿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你這個鞋跟不像質(zhì)量問題,像人為的!
我頭大:“什么人為的?鞋子不穿腳上,怎么知道質(zhì)量有沒有問題?我就穿了幾個小時,跟就斷了!
營業(yè)員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著鞋跟,從鞋盒里拿出三包卡:“你再看看,這鞋子顯然是人為穿著不當(dāng)造成斷跟的。鞋跟上面的皮已經(jīng)磨破了,正常穿著不應(yīng)該磨損到這個位置,一定是鞋跟陷入坑里了。三包規(guī)定你看下,有下列情形之一者,本公司恕不實行三包:因消費者穿著或保管不當(dāng)造成損壞的!
我的笑臉頓時消失了:“你說什么呢?我前天買鞋的時候,你說什么了?我問你,如果鞋跟斷了,你說不管是什么原因斷的,你拿來,立即給你換新的,或者直接退貨,F(xiàn)在,你怎么改口了?”
營業(yè)員把鞋跟朝地上一扔:“我改口什么了?我什么時候?qū)︻櫩瓦@樣承諾過?行規(guī)你懂嗎?國家三包規(guī)定寫在這兒了,自己看看去!”
營業(yè)員說完,不再理我了,把我晾在一邊,自己忙著去招呼其他顧客了。我有點惱火,從地上拿起鞋跟,望著營業(yè)員:“你什么意思。课疫@鞋子500多塊買的,你得給個說法啊!”
營業(yè)員把頭一歪,斜著眼睛對我說:“按照三包規(guī)定,包修,不包換、不包退!”
我舉著鞋跟,正要說話,突然,鞋跟被一只手迅速拿了下來,接著,鞋跟重重地拍在柜臺上:“國家鞋類三包規(guī)定你好好看看,包退換范圍:在三包期內(nèi)出現(xiàn)斷底、斷面等質(zhì)量之一者,可以退換。斷底并沒有特別約定是人為的,還是非人為的。廢話少說,你現(xiàn)在就給我退掉!”
營業(yè)員眼睛一斜,看了看氣勢洶洶的來人:“請問你是誰?”
來人手里提著一個女士新皮包,指了指我:“我是她男朋友,怎么了?你快開單子,立即退貨!
我調(diào)轉(zhuǎn)頭,看著來人,一臉驚詫:“沈嘉銘……”
營業(yè)員看著沈嘉銘,不敢怠慢:“你稍等一下,我就去開!
沈嘉銘走過來,笑了笑,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沒有說話。營業(yè)員開好退貨單后,將單子遞給了我,我和沈嘉銘一起朝收銀臺走去。退完鞋款,拿到錢,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今天怎么到商場來了?”
沈嘉銘把皮包朝我面前亮了亮:“明天我媽過50歲生日,我今天特地來給她買包的,路過鞋柜的時候,沒想到看見了你!
我點了點頭:“你媽過50歲?你給你媽買皮包?你真孝順!”
沈嘉銘把皮包重新夾進腋窩下:“我媽開面包店的,平時難得出門,也用不到皮包。過生日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想來想去,包是女人的臉,就買了一個包!
我看了看沈嘉銘,覺得兩個人在兩天時間里,因為一雙鞋兩次相遇,確實有點不可思議:“今天幸虧遇到你,不然鞋子肯定是退不掉了,謝謝你。”
沈嘉銘擺了擺手:“謝什么,多說一句話的事情,我最看不得弱肉強食。對了,明天你有空嗎?來參加我媽的生日宴會,行嗎?”
我參加你媽的生日宴會?沈嘉銘你搞錯沒有?我一不是你媽的女兒,二不是你家的親戚,三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和你非親非故,突然去參加你媽的生日宴會,這樣合適嗎?
我用手倒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沈嘉銘點了點頭:“嗯,怎么了,不愿意?”
說“愿意”有點突兀,說“不愿意”有點不禮貌,畢竟沈嘉銘主動邀請我了,他這是看得起我。
我想了想,連忙答應(yīng):“我愿意!
三個字“我愿意”,一瞬間把我卷入到了沈嘉銘的生活中。我沒有想到,我的出現(xiàn)在沈嘉銘的家引起了這么大的風(fēng)波,甚至可以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
第一眼見到沈嘉銘的母親司沁寧,是在南京龍蟠里五星級大酒店。這個女人給我的印象很深刻,一眼看起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女人,不大容易相處的那種。
當(dāng)沈嘉銘把我?guī)У剿厩邔幟媲白鼋榻B的時候,我本來想笑的,看見她一臉傲氣的樣子,突然本能而緊張地抓住了沈嘉銘的手。
沈嘉銘反應(yīng)也快,一把握住我的手,對司沁寧說:“媽,這是杜曉軒!
司沁寧盯著我的手看了半天,忽然說:“嘉銘,你又換女朋友了?”
沈嘉銘順水推舟:“怎么了,媽?杜曉軒不好嗎?”
靠,我什么時候成你沈嘉銘的女朋友了?你老媽50歲大壽,我就是臨時做個順毛驢,來趕個熱鬧,給你老媽增加一點生日的喜氣,怎么瞬間就換了個身份,成了沈家的準兒媳了?
司沁寧用老于世故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我:“杜曉軒?在什么單位工作?是南京人嗎?”
我點了點頭,笑了笑,手心直冒冷汗:“阿姨,我是南京人,和嘉銘是大學(xué)同學(xué),比他低一屆,現(xiàn)在賈世麗商貿(mào)有限股份公司做會計!
司沁寧繼續(xù)說:“哦?醫(yī)科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不做醫(yī)生,做會計?是不是醫(yī)患關(guān)系緊張,想到改行了啊?”
我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立即遞上賀壽紅包:“阿姨,外科醫(yī)生太血腥了,我暈血,經(jīng)常給病人動刀就暈倒,還是做會計好。今天您大壽,我給你賀壽來了!
司沁寧用眼角瞟了瞟紅包:“嘉銘,把紅包拿著,好了,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沈嘉銘接過我手里的紅包,放進口袋里。司沁寧消失后,沈嘉銘轉(zhuǎn)身對我說:“曉軒,你今天真給我面子,紅包我先代我媽收下了,謝謝你!
謝謝我?沈嘉銘你說得好輕松!你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冒充你的女朋友?你這是成心讓我丟臉?還是讓你媽開心?
我白了沈嘉銘一眼,壓低聲音說:“我什么時候成了你的女朋友了?”
沈嘉銘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和你慢慢解釋,你先去座位上待著,我去招呼一下客人,乖,照顧好自己啊。”
乖?越來越不靠譜了,乖是你沈嘉銘叫的嗎?你是叫前女友叫順口了,還是把我當(dāng)做你的女朋友了?
沈嘉銘說完,朝司沁寧的方向走了過去。前來賀壽的客人很多,看樣子酒店的底層全部給包下了,大概有三十幾桌。
我環(huán)顧四周,大廳幾百號人,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我感覺自己有點像灰姑娘,一臉的灰色,一臉的土氣,和周圍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這時,門口一陣騷動,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而去。接著,我看見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挎著一個精致的手提包,朝司沁寧款款走去。
中年女人邊走邊沖司沁寧喊道:“我弟妹今天過生日,大喜了,祝你生日快樂!”
司沁寧正在和客人說話,一回頭看見中年女人,立刻滿臉堆笑:“哎呦,他大姑,你這么忙,今天還真的來了?”
“他大姑”是沈嘉銘的大姑,叫沈飛麗,今年52歲,無兒無女,一直把沈嘉銘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沈飛麗快步如箭,走上前親熱地抱了抱司沁寧:“弟妹50大壽,我再忙,這個禮數(shù)還是要做到的!
沈飛麗說完,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司沁寧。司沁寧微笑著接過來,遞給身邊的沈嘉銘:“他大姑,你人過來就行了,還帶什么厚禮?嘉銘,快叫大姑,你女朋友呢,趕緊叫她過來,認認大姑……”
沈嘉銘接過紅包收好,喊了一聲:“大姑!
沈飛麗看著沈嘉銘,摸了摸他的頭:“嘉銘越來越帥了!
沈嘉銘笑了笑,轉(zhuǎn)身來到我的身邊,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guī)У剿厩邔幍拿媲。我看著一個個陌生的面孔,仿佛墜入了云層里,一頭霧水。
司沁寧拉了拉我的手,對我說:“曉軒,這是你大姑,一直把嘉銘當(dāng)親兒子待,快叫大姑!
我“嗯”了一聲,不得已又做了一回順毛驢:“大姑!
沈飛麗看了看我,立即打開手提包,拿出一個大紅包,遞給我:“嘉銘換女朋友了?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幸虧我今天帶了兩份紅包,不然我這個做大姑的就太缺禮數(shù)了。初次見面,來,曉軒拿著,不要嫌少啊!
我背著雙手,沒有接紅包:“大姑,這個……”
司沁寧趕緊對沈嘉銘使了一個眼色:“嘉銘,曉軒今天還不好意思了,你先替她收下吧,回頭給她買幾件新衣服,看她穿的,怎么像地攤貨?”
靠,還真把我當(dāng)做他家媳婦兒了。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她們相比,確實不夠光鮮。我一個做會計的,和飯店的后場差不多,也不需要拋頭露面,穿得一般就差不多了。
我紅著臉,看著司沁寧:“阿姨,我家里衣服滿滿一柜子,夠穿幾年的,不用買,紅包留著沈嘉銘以后結(jié)婚用!
沈飛麗哈哈大笑:“弟妹,你好福氣啊,兒媳婦還沒有進門,就會算計著過日子了。曉軒,嘉銘結(jié)婚的費用不用你愁,我想過了,結(jié)婚那天,給你們一份厚禮!
司沁寧聽見厚禮,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淚光閃閃了:“曉軒,還不快謝謝你大姑!”
我連連點頭:“謝謝大姑!
他大哥的,我今天出的是哪門子風(fēng)頭?沈飛麗給的是沈嘉銘的結(jié)婚厚禮,關(guān)我屁事?我又不是你沈嘉銘家的兒媳婦,我謝個毛啊,真是瞎扯淡!
我心里堵得慌,但是,為了給沈嘉銘面子,一直強顏歡笑著。我對沈嘉銘整個人并不感冒,不管怎么說,前兩天在公交車上他幫助過我,讓我擺脫了丟鞋的尷尬。
不過,假如一定要讓我以犧牲自己的顏面作為感謝代價的話,我還真的有點抓狂了。早知道今天是來頂窩做假媳婦的,我還真不來了。
你沈嘉銘本來就和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最多只能算一個校友。讓我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露臉,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司沁寧看著我一副乖巧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嗯,讓嘉銘先帶你去位子上坐著,我和你大姑說幾句話!
沈嘉銘反應(yīng)很快,一把拉著我的手,回到了原來的位子上。我反手拉住沈嘉銘:“嘉銘,我這樣合適嗎?”
沈嘉銘按住我的肩膀,我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聽話,不要動,坐在這里,一會兒我過來陪你。”
我看著沈嘉銘,有點摸不著頭腦:“你陪我?”
沈嘉銘點了點頭:“嗯,我陪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好?”
我的內(nèi)心突然涌出一種無名的感動,完全是莫名其妙的,沒有任何理由。我慢慢放開沈嘉銘的手,看著他的高大身影從我的面前快速地消失。
生日宴會開始后,沈嘉銘真的坐在了我的身邊陪著我。我們這桌的人,都是年輕字輩的,全部是成雙成對的,只有我和沈嘉銘是真單身偽戀人。
坐了大約十分鐘,司沁寧和沈嘉銘的父親沈飛歌端著酒杯,開始繞桌敬酒答謝客人。我們這桌算直系親屬,司沁寧答謝完長輩和平輩后,就開始往我們這里走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臟“怦怦”亂跳,看見司沁寧過來就緊張。沈嘉銘拿起酒杯,一把拉住我:“一會兒端起酒杯,和我一起給我媽敬酒。”
我的大老爺,沈嘉銘,你還能讓我安靜點不?從今天進了這個酒店的大門起,我就一直被你們沈家的人折騰來折騰去的,我今天是來吃飯的,不是來認親的。
沈嘉銘的手很有力,勁道很大,我想拒絕,但是,我抽不出自己的手。我只能端起酒杯,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
司沁寧過來后,舉著酒杯,沈嘉銘立即迎了上去:“媽,今天是你50大壽,我和曉軒先敬你一杯,祝你幸福長壽,健康快樂!”
我跟著沈嘉銘舉起酒杯:“阿姨,生日快樂!”
司沁寧滿面紅光,滿意地抿了一口干紅:“嘉銘,好好照顧曉軒,一會兒回去我有話問你!
司沁寧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舉杯向其他人一一答謝。我心里暗暗發(fā)笑,看什么看,問什么問?我也不是你家兒媳婦,過了今晚,我哪里來還是哪里去,自然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你連看一眼、問一句的必要都沒有。
。鄣诙拢
好事之秋
當(dāng)天晚上十點,沈嘉銘位于清涼門的家。
司沁寧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個紅包,在掌心里顛過來顛過去的。沈嘉銘在衛(wèi)生間洗澡,出來后用毛巾擦了擦頭。
司沁寧看見兒子出來,把紅包朝茶幾上一扔:“嘉銘,這個紅包明天給杜曉軒送去,你大姑送她的見面禮,叫你接過來,不是叫你轉(zhuǎn)手給我的。”
沈嘉銘看了看紅包,沒有動:“媽,晚上我給她了,她不要,你自己留著吧!
司沁寧看著兒子,忍不住說道:“一碼歸一碼,不管怎么說,這個紅包我不能拿,你明天就給我送過去。讓杜曉軒買身衣服打扮一下,以后再出席這樣的重要場合,不要再像今天一樣,穿得像個叫花子一樣,丟我們沈家的臉!”
沈嘉銘笑了笑,拿起紅包看了看,搖了搖頭:“恭敬不如從命,媽,我代曉軒收下了!
司沁寧接著說:“嘉銘,問你個事情!
沈嘉銘繼續(xù)擦頭:“媽,什么事兒,你說!
司沁寧指了指沙發(fā),讓兒子坐下:“你和范雅蘭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吹了?”
沈嘉銘站著沒動,“嗯”了一聲。
司沁寧抬頭望著兒子:“范雅蘭哪里不好了?”
沈嘉銘一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邊說:“沒什么地方不好,就是沒感覺了,談了四年了,我不想談了!
司沁寧打了一個噴嚏,跟在兒子后面:“嘉銘,你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季還要快,你今年28歲了,不是小年輕了,青春耗不起。媽希望你定下心來,好好談一個對象就結(jié)婚!
沈嘉銘沒有回答,對著鏡子照了照,做了一個鬼臉。
司沁寧繼續(xù)追問:“曉軒是你女朋友?”
沈嘉銘點了點頭:“嗯,是啊,怎么了?”
司沁寧搖了搖頭:“曉軒哪點比雅蘭好了?就是人長得漂亮點,笑起來甜蜜點,看起來文靜點。不過,她的穿衣打扮我的確不敢恭維,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出身有問題?或者審美觀有差錯?”
沈嘉銘“哦”了一聲,未置可否。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杜曉軒今天充其量就是來做炮灰的,替他沈嘉銘名譽上換女朋友打圓場的,他早就煩范雅蘭了,只是找不到機會為自己開脫。
沈嘉銘沉默不語,司沁寧一直跟到房間門口,一個勁兒地追問:“嘉銘,你怎么不說話?”
沈嘉銘轉(zhuǎn)身面對母親,笑了笑,把她的身體朝門外輕輕推去:“媽,你不要問那么多了。時間不早了,今天你大壽,叫我爸放水給你洗澡,早點休息吧。爸,給我媽倒洗澡水了。”
司沁寧給沈嘉銘一路推送到浴室門口,沈飛歌聽見兒子喊,趕緊從臥室走了出來:“來了,來了,今天你媽過大壽,我來放水了!
沈飛歌說完,和司沁寧一起走進衛(wèi)生間。沈嘉銘迅速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了看床頭柜上的紅包,想了想,立即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那個號碼是我的,我正在客廳看電視,聽見手機響了,隨手接了起來:“喂,是沈嘉銘?”
沈嘉銘“嗯”了一聲:“杜曉軒,是我,明天下班有事嗎?我想見你!”
靠,沈嘉銘!我就吃了你家一頓酒席,叫了一聲伯母,喊了幾聲你大姑,你小子就以假亂真,還真的把我當(dāng)做你的女朋友使喚了?
我故作鎮(zhèn)靜地問:“見我?有什么事?”
沈嘉銘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大姑給你的紅包在我這里,明天送給你。”
我本能地捂住嘴巴:“送給我?我不是說過不要了嗎?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送給我干嗎?得得得,我不能要,你還是還給你媽吧!”
沈嘉銘聲音高高的:“不行啊,是我媽說給你的,你必須拿著!
你媽說給我的?沈嘉銘你自己會不會動腦筋想一想,你媽她是不知道情況,假如她知道我今天只是客串了一下她的兒媳婦這個角色,她還舍得把這個紅包給我嗎?
這個沈嘉銘真是木魚腦袋,你媽她不知情,難道你也跟著裝糊涂?現(xiàn)在這個社會這么勢利,人人認錢唯親,你家如果真的是紅包多得沒地方用了,好,我給你接過來,花光用光,身體健康。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媽說給我的?那我不客氣了?真的拿了?”
沈嘉銘鄭重其事地說:“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明天你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接我?嘿嘿,這個主意倒不錯,本姑娘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男孩子接送上下班了,沈嘉銘你愿意做一個免費的護花使者,我沒有意見。你會讓我做一個假媳婦,我就會讓你做一個假男友。
我不客氣了:“好啊,明天下午五點,你在我單位門口接我,賈世麗商貿(mào)有限股份公司,這個地方你認識吧?”
沈嘉銘連連點頭:“我認識,靠近我醫(yī)院,右拐十分鐘就到,明天下班你等我啊。”
我“嗯”了一聲,掛斷電話。老爸在一邊抽煙,聽得真切,瞪大眼睛看著我:“曉軒,你和誰打電話,怎么回事兒?”
老媽正在削梨子,轉(zhuǎn)臉盯著我:“曉軒,明天誰見你?要送什么東西給你?”
我身子一歪,“撲通”一下子倒在沙發(fā)上:“爸、媽,看你們激動的,有人愿意送我紅包,不拿是不是沒禮貌?”
老媽立即說:“這年頭非親非故的,誰這么大方會白送你紅包?曉軒,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我搖頭:“誰談戀愛了?”
老媽削好梨子,一口咬了下去:“真是好玩了,你不和人家談戀愛,人家會好心給你送紅包?錢放在人家口袋里,難道會生霉?你做夢去吧,你!”
老爸接過來嘮叨一句:“曉軒,你不和人家談戀愛,就不要拿人家的紅包,那錢不是錢,是毒藥!
我從老媽手里搶過梨子,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梨子還給她:“爸,什么毒藥?是人家愿意送給我的,又不是我死皮賴臉要來的。”
這時,老爸不樂意了:“不管是不是人家給你的,不是你的東西,就是不能要。你又不是人家女朋友,拿人家紅包做什么?現(xiàn)在好拿,以后難吐!”
我把梨子咽下肚:“爸,如果人家要和我談戀愛呢?”
老爸把煙頭朝煙缸里丟去:“談戀愛是另外一回事,你哪怕是每天接一個紅包回來,我也沒有意見!
每天接一個,老爸你當(dāng)我是感情騙子了?再有錢的人家,也不會天天給兒媳婦發(fā)紅包的。除非我一個月?lián)Q一個男朋友,那樣還差不多。好了,這個問題就此打住,這個紅包我是拿定了!
我瞥了老爸老媽一眼,興沖沖地朝自己房間走去。說實話,如果我知道這個紅包帶給我的,將是未來無數(shù)個日子里的無數(shù)個煩惱,那么,我肯定不會伸手去接它了。
次日,當(dāng)我從沈嘉銘的手里接過紅包的剎那間,我就預(yù)感到我的未來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這個紅包是一枚紅色炸彈,把我的未來徹底引爆了。
拿到沈嘉銘他大姑的紅包后,我前前后后只得意了三分鐘。三分鐘后,沈嘉銘突然伏在我的耳朵邊,鬼鬼地說:“我媽讓你用紅包里的錢,買一身新衣服穿。”
買新衣服?我天天坐辦公室,有兩套職業(yè)裝換著穿就夠了,還買那么多衣服干嗎?我又不是你家的進門媳婦,你媽操這個心干嗎?
你沈嘉銘別以為這個紅包好拿,其實我就是先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等你哪天結(jié)婚了,我在上面再加點錢,隨個份子還是還給你。
我一把推開沈嘉銘:“嘉銘,你媽還真的拿我當(dāng)她的兒媳婦了?”
沈嘉銘的臉紅了一下:“怎么了,你不喜歡我媽?”
我哈哈大笑:“什么喜歡不喜歡啊,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也不是你媽的兒媳婦,和喜歡似乎沒有關(guān)系吧?”
沈嘉銘一直看著我,足足停頓了三秒鐘:“如果我讓你做我的女朋友呢?”
沈嘉銘加重了“我讓你”三個字的口音,我回望著他,心里“怦怦”直跳。我看見過費盡心機跪地求婚的,就是沒有看見過這樣莫名其妙地要求做戀人的。
我“嗯嗯啊啊”了半天,沒有直接回復(fù)可以,還是不可以。說實話,我對沈嘉銘的印象不錯,對他的職業(yè)也比較滿意,畢竟和我原來的專業(yè)愛好一致,有共同語言,兩個人交流起來比較容易。
如果做沈嘉銘的女朋友,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現(xiàn)在接受他的話,是不是太唐突了?會不會讓人覺得我是因為他大姑的紅包,才接受他的?
沈嘉銘繼續(xù)看著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曉軒,我是認真的。”
沈嘉銘的一句話“我是認真的”,讓我瞬間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做沈嘉銘的女朋友。
。鄣谌拢
當(dāng)愛情遭遇房子
一周后,我穿著一身新買的衣服,被沈嘉銘再次帶到了司沁寧的面前。我站在客廳里,叫了一聲“阿姨”,然后就被司沁寧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遍。
司沁寧一邊看,一邊說:“哦,今天曉軒穿得不錯,比我過生日那天穿得像回事多了。以后在正式場合,一定要穿得漂亮點,這既是尊重別人,也是尊重自己的表現(xiàn)!
我第一次像猴子一樣前后左右地被人看過來看過去,渾身不自在。出于禮貌,我笑了笑:“謝謝阿姨!
司沁寧對我指了指沙發(fā):“坐!
我拉著沈嘉銘坐了下來,他的屁股還沒有落下,就被司沁寧支了起來:“嘉銘,冰箱里有椰子汁,拿幾聽出來!
沈嘉銘走到冰箱邊,打開冰箱門,取了三聽椰子汁,一一打開。我坐在沙發(fā)上東張西望,一直回避著司沁寧的眼睛。
沈家的房子比較大,看樣子最少100平方米以上,在南京市區(qū)擁有這樣的房子,不是富裕家庭,也算中產(chǎn)階級了。
司沁寧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好幾歲,她穿著一條真絲碎花連衣裙,說話中氣很足。對我來說,這個年齡的女人眼睛都是帶毒的,仿佛能看穿別人的心思。我故意東張西望,不敢拿正眼看她。
司沁寧對我很好奇,一會兒問我爸做什么工作,一會兒問我媽退休沒有,每個月家庭總收入多少。我也不和她兜圈子,全部如實回答。
我的本性比較真實,有什么說什么,司沁寧一邊問一邊點頭。沈飛歌坐在一旁抽煙,用胳膊肘捅了捅沈母:“曉軒第一次來,你少問點,人口普查也沒有像你這樣細到骨頭縫里的,什么都問!”
司沁寧立即反駁過來:“你懂個屁,現(xiàn)在不問清楚,難道要等到結(jié)婚后再問嗎?”
沈飛歌氣得把半截長香煙扔進煙灰缸:“我看你是更年期到了,兒媳婦還沒有進門,就亂操心!
沈飛歌說完,轉(zhuǎn)身進了臥室,“砰”的一聲帶上了門。
司沁寧立即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沈飛歌,你是辦公室坐久了,還是怎么了?說話會帶官腔了,了不起了?兒媳婦沒進門,我就不能操心了?”
沈飛歌在屋里大聲說:“能、能、能,你就慢慢操心好了。”
沈嘉銘和我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第二次見面,司沁寧給我留下了非常強勢的印象,這個家,陰盛陽衰,一切由司沁寧說了算,沈飛歌就是想說話,也只能是躲在屋里一個人說。
沈嘉銘看見他父母當(dāng)著我的面斗嘴,一臉的無奈。說實話,我有點懼怕司沁寧,這樣的婆婆如果婚后和我在一起過,恐怕受罪的就是我了,而沈嘉銘弄不好就要做一塊貨真價實的肉夾饃了。
從沈嘉銘的家出來后,一路上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沈嘉銘不斷安慰我:“曉軒,我媽就是那脾氣,你不要介意!
我點了點頭:“嗯,我不介意!
我嘴上說不介意,心里還是直發(fā)毛。我對沈嘉銘的好感已經(jīng)越來越深,有一種深深的留戀,一天看不見他,就像缺胳膊少腿似的,整個人都覺得不完整。
要說司沁寧,也沒有什么錯,天下母子連心,她總不能弄個一問三不知的兒媳婦回家,給自己的家庭添亂。
沈嘉銘一邊走,一邊摟著我的細腰。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問:“嘉銘,你那天答應(yīng)我的事情,你忘了?”
沈嘉銘反問:“什么事情?我答應(yīng)過你什么嗎?”
我提醒沈嘉銘:“那天你媽過壽,我問什么時候成了你的女朋友了,你說以后和我慢慢解釋,現(xiàn)在,你可以說清楚嗎?”
沈嘉銘反身一把抱住我:“不要問那么多,女人越傻越好。”
沈嘉銘說完,身體壓了過來,嘴唇一下子貼在了我的嘴唇上。我咽下一肚子的話,閉著眼睛仰頭對著天,吻上了他的唇,大腦一片空白。
男人對付女人最好的武器,不是語言,而是行動。在沈嘉銘的溫情擁抱中,我做了一個糊里糊涂的幸福女人。
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我一方面在感情上接受著沈嘉銘,一方面在理智上抗拒著司沁寧。一頭是我愛的男人,一頭是我恐懼的女人,我站在他們兩個人中間,任由他們左右著我的命運,也由他們左右著我的幸福。戀愛是一杯加了蜜的糖開水,內(nèi)容大同小異。三個月后,我和沈嘉銘的婚事提到了議事日程上。
婚訊傳出來后,沈家還沒有慌,我家先亂了。第一個沉不住氣的是我老媽,她聽說沈家準備來提親,一個電話搖到了我大姨家。
電話接通后,老媽叫了起來:“姐,我家曉軒談對象了,親家要上門提親,你說怎么辦?”
大姨在電話里聽見老媽一驚一乍的,哈哈大笑:“急什么急的?你還怕曉軒嫁不出去?你家嫁女兒,他家娶媳婦,你說,哪家急?”
老媽愣了半天,想了想:“兩家都急!
大姨吼了起來:“你腦袋給門縫夾了?還是給驢踢漏了?你家急個鬼?現(xiàn)在男女比例失調(diào),男性過剩,你家是女兒,急什么?要急也是男孩子家急!”
老媽“哦”了一聲,有點摸不著頭腦:“我家曉軒今年27了,再不嫁出去就要做老姑娘了!
大姨在電話里咳嗽了一聲:“你笨豬啊,就是急也是心里急,不能露在表面,知道嗎?你家女兒是等轎子來抬的,要有耐心,你這樣急吼吼的,人家以為你家女兒是淘來的便宜貨,嫁過門婆家也不會拿她吃勁!
老媽一個勁地點頭:“嗯,不急,我不急!
大姨語氣明顯緩和下來:“就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什么?我問你,曉軒有婚房嗎?是產(chǎn)權(quán)房,還是貸款房?”
老媽“嗯”了一聲:“有啊,聽曉軒說,男孩的大姑送了一套婚房給他們,大概有180平米左右,三室二廳二廚二衛(wèi),靠近市中心長江路附近。是產(chǎn)權(quán)房,他大姑買下來的!
大姨繼續(xù)問:“產(chǎn)權(quán)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老媽寒了一下:“不清楚,曉軒沒有對我說過,我也沒有問。”
大姨驚詫地喊了起來:“不清楚?等曉軒回來了,你先問問她,房產(chǎn)證上有沒有她的名字?如果沒有她的名字,叫男孩子給加上!新婚姻法已經(jīng)生效了,現(xiàn)在不加名,等到什么時候加名?”
老媽“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說:“曉軒太老實,沒有心眼兒,男方家不一定會在房產(chǎn)證上加她名字的,那是男方的婚前財產(chǎn),還是他大姑出錢買的,應(yīng)該算個人財產(chǎn)!
大姨嗤之以鼻:“什么婚前財產(chǎn)婚后財產(chǎn),結(jié)婚了就不分你我,你這樣嫁女兒要吃虧的。男孩子如果不肯在房產(chǎn)證上加曉軒的名字,直接叫她罷婚!”
老媽左右為難,一頭是做醫(yī)生的準女婿,一頭是待嫁的女兒:“那我等曉軒下班回來和她談?wù)劇!贝笠绦α诵Γ骸班,海琴,我們都是過來人,愛情會老,情感會變,只有房子是女人一輩子不變的依靠!
老媽連連點頭:“姐,我明白!
大姨還是不放心:“曉軒那頭如果你說不通,我去和她說!
老媽繼續(xù)點頭,兩個人在電話里嘮叨了半個鐘頭,直到我推門回家,才掛斷電話。
一家人吃完晚飯,老媽匆忙洗完碗,拉著我朝沙發(fā)上一坐,劈頭蓋臉地拋過來一句:“曉軒,沈嘉銘他大姑給你們的婚房,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我看著老媽:“媽,問這個干嗎?新婚姻法都公布了,誰家買的房子歸誰,你還提房子?”
老媽繼續(xù)追問:“親家就要上門提親了,你不能這樣稀里糊涂地嫁過去。就算新婚姻法公布了,男方在房產(chǎn)證上加個名字應(yīng)該不難吧?”
我莫名其妙:“怎么叫稀里糊涂了?加個名字就不是稀里糊涂了?媽,這是什么邏輯?”
老媽一本正經(jīng)地扳起手指,數(shù)落著:“曉軒,結(jié)婚是大事,看一個男人是不是愛你,就要看他的房產(chǎn)證上有沒有你的名字,如果房產(chǎn)證上連你的名字都沒有,這個男人還是趁早不要!
靠,第一次聽說房子和愛情有關(guān)系,老媽還真能忽悠。我看著老媽,像看一個陌生人,心里寒磣得直發(fā)毛。
自從和沈嘉銘談戀愛后,我基本上忘記了自己是誰,每天腦袋里就是他的影子,和他結(jié)婚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我嫁的是人,又不是房子,我管他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這時,老爸忍不住插話了,沖著老媽說:“趙海琴,不是我要說你,你是賣女兒,還是嫁女兒?現(xiàn)在,曉軒還沒有正式嫁入婆家門,你就算計著霸占人家的財產(chǎn)了?我問你,人家的房子,房產(chǎn)證上寫誰的名字,關(guān)你屁事?”
老媽聽見老爸的話,臉色立馬黑了下來:“怎么不關(guān)我事了?杜生平,什么叫算計,你給我說清楚了!女兒嫁人,是不是應(yīng)該有一處自己的房子?一個女孩子和一個男孩子結(jié)婚,首要因素是不是應(yīng)該有一個自己的小窩?燕子過冬也知道在樹杈上做窩,何況人了!”
老爸頭一昂:“不就一個鳥窩嗎?結(jié)婚了拼一起住就行了,要那么多形式的東西干嗎?房子能當(dāng)飯吃嗎?真是的!”
老媽接著黑臉:“是什么是?房子是不能當(dāng)飯吃,沒錯,但是,男方家起碼得給我女兒一個安全感。你有沒有看見,現(xiàn)在滿世界一張眼,離婚率那么高,你能保證曉軒的婚姻一萬年不變?你就是保證自己的女兒不變,也不能保證未來女婿不變,萬一有個好歹,你讓女兒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老爸脖子一歪,白了老媽一眼:“你想得倒是挺遠的,連離婚后的生活都給女兒設(shè)計好了,真行!新婚姻法確立了個人財產(chǎn)權(quán)利的保護,男方家他大姑給侄子買的房子,憑哪門子寫上我們家曉軒的名字?”
老媽的臉徹底掛了:“杜生平,你話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年代不同了,婚姻的內(nèi)容也起變化了,連新華字典都升級改造了,曉軒沒有經(jīng)驗,我們不能不給她把關(guān)。就算房子是男方的婚前個人財產(chǎn),加上曉軒的名字至少也是一種態(tài)度!”
老爸聲音提高了八度:“把關(guān)?婚姻還是以愛情為前提的,你不要把曉軒物質(zhì)化了!
老媽激動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話越來越難聽了,什么叫物質(zhì)化了?現(xiàn)在哪樣?xùn)|西不是被打上價格標簽的?愛情?愛情能賣幾個錢?曉軒,你聽著,如果沈嘉銘的房產(chǎn)證上不寫你的名字,這個婚就不要結(jié)了!”
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老爸老媽,越來越聽不懂他們的話了。我的思維線條比較單一,不喜歡斜線思維,也復(fù)雜不了。
我反問老媽:“結(jié)婚和房產(chǎn)證上的姓名有什么關(guān)系?我和嘉銘過日子,也不和房子過!”
老媽一蹦三尺高:“你大腦少根筋啊,房子都不是你的,你和鬼過日子啊!”
和鬼過日子,什么老媽啊,就把未來的女婿說成這樣?不就是一個房產(chǎn)證嗎,明天我就去問沈嘉銘,房產(chǎn)證上能不能加上我的名字!
我弱弱地說:“媽,你不要叫了,我明天去問嘉銘好了,行了吧!闭f完,我進了自己的屋子,我需要安靜一下。剛進屋不久,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我打開滑蓋,看了看來電顯示,是表姐黃麗婷的。黃麗婷聲音很細、很尖:“曉軒,我媽說你準備結(jié)婚了,是不是真的?”
我笑了笑:“怎么了?你都是過來人了,還這么大驚小怪的!
黃麗婷接著說:“不是大驚小怪,就是覺得快了點,有點閃婚的味道,什么時候做了簡單方便女?”
簡單方便女?這詞夠狠,不如直接說我簡單隨便女好了!我心里有點不爽,不過因為是表姐,也就不計較了。
我哈哈大笑:“少來了,我再不簡單方便點,就嫁不出去了。婚姻的一半是緣分,一半是愛情,有時候三個月和三年本質(zhì)上沒有什么區(qū)別,目的都是為了結(jié)婚!
黃麗婷揶揄了一句:“哎呦,你成婚姻‘磚家’了,會談婚論愛了,是不是做剩女得出的經(jīng)驗?曉軒,問你個正經(jīng)事,正面回答我:男方家的房產(chǎn)證寫了你的名字嗎?”
我操,又是房產(chǎn)證加名!你們一個個牛逼“筒子”,沒有房子這個名詞難道就不會說話了?你們瞎替別人操心,累不累啊?
我直接回答三個字:“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沈嘉銘和我結(jié)婚沒假,只要他不讓我住到馬路上去就行。他大姑終生未婚,無兒無女,她給嘉銘買的房子不會差,有嘉銘的就有我的,我白操心為個啥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該我煩的我煩,不該我煩的我不會煩。只要沈嘉銘愛我,我就滿足了。
黃麗婷叫了兩聲:“你真傻還是假傻?房產(chǎn)證比結(jié)婚證還要重要,你可以沒有結(jié)婚證,但是,一定得有房產(chǎn)證。沒有房產(chǎn)證,你的婚姻用什么來保障?”
我當(dāng)然相信愛情了:“有嘉銘愛我難道還不夠?”
黃麗婷冷笑起來:“愛情?愛情值多少錢?愛情有標價簽嗎?我問你:愛情幾斤幾兩?你做剩女這么多年,不會就認識‘愛情’兩個字吧?曉軒,我不和你玩腦筋急轉(zhuǎn)彎,如果說婚姻是墳?zāi)梗敲,愛情就是堆砌墳(zāi)沟拇u,等你一轉(zhuǎn)身跳進去了,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黑暗!
靠,超級郁悶,黃麗婷你是過來人,結(jié)婚兩年了,男方家對你百依百順,要什么有什么,你竟然把婚姻看得和下水道一樣潮濕灰暗,操你奶奶的。
我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表姐,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婚姻在你眼里怎么突然成了灰色陰溝蓋了?是不是表姐夫?qū)δ悴缓,還是你的老婆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一下子給黃麗婷打斷了:“什么你老婆婆,我老婆婆的?不說了,說多了沒意思,過日子就是上下牙磕碰摩擦,自己咬破舌頭的時候也是正常的,忍一忍就過去了。我是為你好,不要弄到最后連個放枕頭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哈哈,黃麗婷真有意思,竟然操心到我的枕頭上去了,比我老媽還要牛逼。我真的想不通,自己的婚姻什么時候就被房子強力綁架了。
狂笑過后,我就想哭了:“表姐,你說點好聽的,行嗎?”
黃麗婷沉默了一會兒:“算了,現(xiàn)在說好聽的,都是騙你的。說難聽的,你又接受不了,F(xiàn)在流行房產(chǎn)證加名潮,哪天有時間,你親自去房產(chǎn)登記中心看看就知道了。”
我笑了笑:“想給房產(chǎn)證加名字的人,是對男方的不信任,或者說,是對婚姻的不信任。我和嘉銘之間不存在這個問題,我不想看!”
黃麗婷“哦”了一聲:“你剩得真可愛,只剩下可憐的愛情夢了,以后等你結(jié)婚了,就知道愛情是最不靠譜的東西了!”
愛情不靠譜?那什么東西靠譜?我和黃麗婷雖然是表姊妹關(guān)系,彼此的媽媽都是一個外婆生的,我們的觀點怎么就這么不一致呢?
我搖了搖頭:“只要婚姻靠譜就行,我也不和愛情過一輩子!
黃麗婷“哈哈”大笑了一聲:“讓婚姻見鬼去吧!”接著掛斷電話。
屋子開始安靜下來,我拿著手機,左中右來回看,忍不住想打電話給沈嘉銘,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撥出去。
我相信沈嘉銘對我的感情,他愛我,如我愛他。雖然我們戀愛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相信我們的愛情是能經(jīng)得起時間考驗的。
想到這里,我放下了手機,放心地打開電腦。每天上網(wǎng)看新聞已經(jīng)成為我的習(xí)慣,偶爾再看看高清電影,簡單而快樂。
我的QQ處于隱身狀態(tài),好友全部是同學(xué)、同事和親戚,大家有事說事,無事就互相遠遠地望著,也不聊天。他在線為他,我隱身為我,互不干擾,各得其所。
我看了看沈嘉銘的頭像,是灰色的,他經(jīng)常不在線。他不喜歡隱身,只要在線頭像都是亮著的,和江蘇衛(wèi)視相親節(jié)目“非誠勿擾”舞臺上的燈光一樣,通體透亮。
我點開沈嘉銘的頭像,打開對話框:“想你了……”
突然,沈嘉銘的頭像晃了起來,接著飛過來一句:“我剛到家,今天醫(yī)院外科來了一個臨時急診病人,一直加班到現(xiàn)在,我放下手術(shù)刀就回來了!
我沒有想到沈嘉銘會在線,本來只想悄悄留言的,現(xiàn)在意外發(fā)現(xiàn)他在線,我的內(nèi)心一陣狂喜。
我開始噼里啪啦地敲鍵盤:“吃過飯了嗎?”
沈嘉銘回復(fù):“在外面吃過才回家的,有點不放心你,上來看看。”
不放心我?呵呵,談戀愛的女孩就是幸福,有男孩無微不至的牽掛。你看我,坐在家里,有心上人主動關(guān)心我,要多幸福,就多幸福。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你在東他在西,他還不忘時時問候你。幸福是夜晚的燈光,一直照到你的心坎里去。幸福是一種態(tài)度,一種遠望,一種遐想……
我繼續(xù)擊打鍵盤:“嘉銘,幸福是什么?”
沈嘉銘隨手拋過來一句:“幸福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卻永遠看不夠!
我發(fā)了個點頭的表情:“嘉銘,你愛我嗎?”
沈嘉銘回復(fù):“傻丫頭,我不愛你,愛誰?”
我繼續(xù)敲字:“那我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回答我!
沈嘉銘回復(fù):“好的,你問吧!
我開始兜圈子編詞了:“愛一個人是不是要付出?”
沈嘉銘回復(fù):“當(dāng)然要付出,不付出談什么感情和婚姻啊?”
我一個轉(zhuǎn)身切入正題:“嘉銘,你大姑給我們的婚房,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誰的名字?”
對方突然沉默,過了大約三分鐘,我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才看見沈嘉銘的回復(fù):“曉軒,這個問題我要去問我媽,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我打了一個“哦”字,離開電腦,站到窗口猛吸了一口氣。窗外繁星閃爍,遠處的街道燈火通明,渣土車來回穿梭著,把大地震得轟天響。
實話實說,我有點不忍心這樣做。我不想為了房產(chǎn)證上的一個破名字把沈嘉銘逼瘋,接著再把自己逼殘。
可是,我的身后有一個勢利眼的老媽,還有一個伶牙俐齒的大姨,另外,還有一個把錢看得重于泰山的表姐。
不管怎么樣,我要走過場,給老媽一個面子,給大姨一個交代,給表姐一個說法,也給自己找一個臺階。
我站在窗口,眼睛望著窗外發(fā)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有點像抽水馬桶堵塞,一時找不到出口的那種感覺。
此刻,沈嘉銘的家已經(jīng)鬧翻天了。司沁寧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指點點,對著兒子大聲喊道:“怎么了,我們沈家的房子,他杜家又沒有出一厘一毫,竟然來問我們房產(chǎn)證上寫了誰的名字?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沈嘉銘尷尬地站著,聲音壓得很低:“媽,人家也就是問問,我總要給曉軒一個答復(fù)吧?”
司沁寧點了點頭:“不錯,你是要給曉軒一個答復(fù),不然她會天天糾纏你,一直不放手,攪得你心煩意亂。你現(xiàn)在就去告訴她,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我司沁寧的名字。另外,再告訴她,沈家的事情不要勞駕她杜曉軒操心,她進我家門后好好做她的媳婦就行了!
沈嘉銘看著母親,站在原地沒動。他的大腦像塊石頭,忽然不靈光了:“媽,你別生氣,我就是過來問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司沁寧用手指了指沈嘉銘的屋子:“去吧,去吧,把我的話轉(zhuǎn)告給杜曉軒!
沈嘉銘“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屋。司沁寧氣哼哼地回到屋里,朝床上猛地一坐。沈飛歌正在看電視,連看也沒有看她:“怎么了,氣性這么大?誰惹你了?”
司沁寧沒好氣地說:“還沒進門,就查我的家底了,心倒不。
沈飛歌看了司沁寧一眼:“說誰呢,你?”
司沁寧繼續(xù)磨嘰:“誰?除了杜曉軒,還能有誰?都是你兒子干的好事兒,放著范雅蘭這么好的女孩不要,弄個什么杜曉軒回來,她自己一家子沒能耐不說,還大言不慚地問我,他大姑給嘉銘的婚房寫的是誰的名字?真想翻天了!”
沈飛歌聽了半天,總算聽明白了:“就為這點小事,你也氣上半天?人家姑娘嫁人,是一輩子大事,凡事問個明白也沒有錯,總不能不明不白地嫁過來了事吧!”
司沁寧終于沉不住氣了,暴跳如雷:“沈飛歌,你腦袋給屎殼郎罩住了?怎么閉著眼睛替別人說話?你也不想想,杜曉軒嫁給我家兒子,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她家有什么?她爸杜生平在汽車廠做技術(shù)員,工薪階層,月收入兩千。她媽趙海琴退休,月收入一千五。她自己做會計,月收入四千。范雅蘭是內(nèi)科主治醫(yī)師,一個月工資就拿六千了,外加病人塞的紅包,加起來最少一萬,比她一大家子的收入都多!
沈飛歌不高興了:“又來了,范雅蘭已經(jīng)和我們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怎么還念念不忘的?我兒子現(xiàn)在看中的是杜曉軒,范雅蘭一個月就是拿十萬,你也是干瞪眼。”
沈飛歌說完,哈哈大笑。司沁寧拿起枕頭,一個猛子砸向沈飛歌:“我叫你笑,叫你再笑……”
沈飛歌躲過枕頭,閃到電視機旁邊,繼續(xù)笑。司沁寧打了幾下,手臂酸了,一屁股坐在床上,自己和自己生氣。
沈飛歌走過來,輕輕抱住司沁寧的頭:“好了,好了,都一大把歲數(shù)的人了,還撒小孩子脾氣。我讓你一輩子了,媳婦進門就不一定也和我一樣處處讓著你了,你是長輩,要做出長輩的樣子來!”
司沁寧的氣還沒有解完:“這個家我說了算,媳婦進門還是這樣,除非我死了,你們想翻天,一個字:難!”
沈飛歌不做聲,走過去把電視聲音放大,司沁寧一個人嘮嘮叨叨的,看沒有人理她,躺在床上跟著沈飛歌看電視了。
外屋,沈嘉銘坐在電腦前正在發(fā)呆,他點燃一支煙,坐在轉(zhuǎn)椅上悶聲不響地抽著。香煙抽到一半,他一把按滅煙頭,丟進煙灰缸,點開對話窗口。
沈嘉銘拼命敲字:“還在嗎?我來了,曉軒……”
我站在窗口,眼睛不時看著電腦,注意著聊天窗口的對話框。對話框一閃一閃的,引誘著我。我忍不住走過去,拿起鼠標點開沈嘉銘的頭像,一條條信息飛速閃開。
沈嘉銘:“我剛才問我媽了,我媽說,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她的名字。”
沈嘉銘:“在嗎?人呢?回話!”
后面的信息全部是一個個問號,連續(xù)打了幾十個。我看著問號,像一個個鐵鉤子,一下子笑得前俯后仰。
我的笑聲剛落,屋子的門突然被推開了,老媽站在門口,眼睛盯著我:“怎么了,曉軒,一個人在瘋笑什么?”
我捂住嘴,拍了拍胸口,看著老媽:“媽,你怎么進來了,嚇我一跳!”
老媽趕緊走過來,拍了拍我:“哎呦,我的天,家里也沒有別人,怎么我一句話就嚇到你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虧心事,還是怎么的?”
老媽一邊說,一邊精明地將眼睛瞟向電腦,我立即將聊天窗口縮小,電腦立刻顯示一片藍屏。
我看著老媽,用手輕輕推了她一下:“媽,你能不能去外屋陪我爸?我這里暫時不需要人……”
老媽使勁白了我一眼:“哎呦,還神秘叨叨的,我走行了吧?”
老媽說完,一扭屁股走出去了。我心里大叫“阿彌陀佛”,立即閃開聊天窗口,看沈嘉銘還在不在。
沈嘉銘的頭像已經(jīng)灰下去了,我的心沉了一下,立即敲出三個字:“還在嗎?”
沈嘉銘的頭像又亮了:“在,你在忙什么?一直等你回話呢!
我對著沈嘉銘的頭像笑了笑:“我媽來了,在和她說話呢!
沈嘉銘發(fā)了個點頭微笑的表情:“這樣啊?剛才的留言看見了嗎?”
我簡單發(fā)了幾個字:“嗯,知道了!”
其實,這樣的結(jié)果我早就預(yù)料到了,房子本來就是沈嘉銘他大姑買的,司沁寧寫的是自己的名字,連自己兒子的名字都沒有寫,她自然有自己的考慮,我能說什么呢?
換了我家父母,如果我是兒子,難不成我爸我媽也會留一手,畢竟房子是原始股,捂到最后就成了黑馬股了。
這個結(jié)果是在情理之中的,我唯一感到意外的是,司沁寧沒有寫上兒子沈嘉銘的名字。按理說,他大姑是送給我們的婚房,不寫我的名字我能夠理解,不寫沈嘉銘的名字就令人費解了。
沈嘉銘看我半天沒有回復(fù),敲過來一句:“你和你媽在說什么?”
我飛過去一句:“沒說什么,我媽去客廳了,我在聽音樂。”
鬼才聽音樂,我沒有音樂細胞,最不喜歡的就是流行音樂。我在納悶兒,思想有點亂,不想說話。
沈嘉銘發(fā)了一個親吻的表情:“曉軒,今天你怎么想起來問房產(chǎn)證上的姓名來了?現(xiàn)在流行房產(chǎn)證加名,你不會也在趕潮流吧?或者,有人暗示你問的?”
靠,沒有人暗示我,我就不能問嗎?沈嘉銘你什么人啊,小肚雞腸!我想了想,直接回復(fù):“是我自己想問的,我就是想問個明白,你不要誤會了!
沈嘉銘好脾氣地回復(fù):“那就好,我沒有誤會,我只是覺得奇怪,你一直給我感覺很精神化的,今天突然問我這么個物質(zhì)化的問題,我還真的有點不習(xí)慣。”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就問個房產(chǎn)證姓名,你沈嘉銘就到處扣帽子了。再精神化的女孩,一旦進入到婚姻里,還是會物質(zhì)化的。
世界是物質(zhì)組成的,精神是依賴于物質(zhì)的,“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沈嘉銘你讀了一輩子的書,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說,不管是我自己問的,還是別人暗示我問的,都符合世界的構(gòu)成:物質(zhì)。算了,談?wù)軐W(xué)太形而上了,我還是讓沈嘉銘先習(xí)慣一下吧。
我發(fā)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不習(xí)慣?也許以后慢慢就習(xí)慣了,純粹的精神和不食人間煙火差不多,和恐龍一樣,該絕跡了。”
沈嘉銘發(fā)了一連串:“哈哈哈哈……”
我也跟著哈哈哈哈……兩個人哈哈哈哈過來,又哈哈哈哈過去,來回刷屏鬧了足足有三分鐘。
三分鐘過后,兩個人笑夠了,開始安靜下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沈嘉銘十分可愛,尤其是打哈哈的時候,和他的年齡一點不相符。我真的難以想象,他舉著手術(shù)刀走向病人病灶的時候,是怎么冷靜下來的。
沈嘉銘換了一個話題:“曉軒,明天我奶奶從蘇州過來,說要見你,你來我家嗎?”
你奶奶要見我?那是你家八輩子老祖宗,也是我的八輩子老祖宗,不能不見!我想也沒想,直接送出一個字:“來!
沈嘉銘發(fā)了一個點頭的表情:“我明天調(diào)休一天,上午十點去火車站接我奶奶,晚上你下班直接來我家?我就不去接你了!
我敲出幾個字:“嗯,好的。”
我還沒有見過沈嘉銘的奶奶,只在他家的客廳里看見過奶奶的照片。那照片已經(jīng)有些年代了,是一張全家福,奶奶懷里抱著的沈嘉銘剛剛百天。
聽沈嘉銘說,奶奶最近半年一直在蘇州的大伯家養(yǎng)病,前些日子聽說嘉銘要結(jié)婚了,才準備回南京,看看孫媳婦,順便參加孫子的婚禮。
次日上午十點,沈嘉銘駕駛著自己的私家車,奔馳在通往火車站的路上。今天,他穿了一套短袖休閑裝,腳上穿了一雙牛皮涼鞋,模樣清新而帥氣。
奶奶已經(jīng)半年沒有住南京了,沈嘉銘很想她,他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奶奶今年76歲了,喜歡吃奶油面包。
奶奶的腿不大利索,在蘇州大伯家住了半年,就是為了找醫(yī)生治病。沈嘉銘給奶奶在蘇州找了一個老中醫(yī),服用了半年的中藥,聽奶奶說,現(xiàn)在走路腿已經(jīng)不疼了,正常了。
這次奶奶回來后,就不準備走了,年齡大了,長久在外地生活也不習(xí)慣,何況奶奶從小就在南京生活,除了和兒媳婦有點犯沖,其他方面感覺還不錯。
人老了,也沒有什么想法,就圖個葉落歸根,奶奶也一樣。爺爺早幾年才走,奶奶有點孤單,一直把孫子當(dāng)個寶。
沈嘉銘和奶奶在一起,是無話不說。一些話,他不和爸爸媽媽說,但是,一定會和奶奶說。
沈嘉銘一邊開車,一邊聽著音樂,心里樂滋滋的。又要見到奶奶了,他的心里無比亢奮。
一個小時后,車到了火車站。沈嘉銘將車?吭谑召M車位,轉(zhuǎn)身進入旅客出口接待處。
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奶奶背著一大包行李出來了。沈嘉銘急忙趕上去,拿下奶奶肩膀上的大包:“奶奶,回家了還背這么大的包。靠,包給我!
奶奶笑呵呵的:“嘉銘,奶奶就知道你來接我,想死奶奶了!
沈嘉銘提著大包:“我今天調(diào)休一天,特意過來接奶奶的,奶奶,我也好想你的。”
奶奶連連點頭:“嘉銘,這大包里全部是奶奶帶給你吃的好東西,蘇州特產(chǎn)大麻餅是你最喜歡吃的,在南京買不到,我叫你大伯昨天買了好多,夠你吃一個月的了!
暈死,吃一個月大麻餅,那人不長成麻餅樣了?沈嘉銘知道奶奶心疼他,沒有多說,攙著她慢慢走:“謝謝奶奶!
奶奶回頭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嘉銘,你媳婦呢?怎么沒有來。俊
沈嘉銘笑了笑:“奶奶,曉軒在上班,單位不好請假,她晚上過來看你!
奶奶連連點頭:“嗯,就好,就好,奶奶給你媳婦準備了一個小禮物,晚上她來了再給她。”
沈嘉銘攙扶著奶奶,走到自己的停車位,將奶奶安置好,車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兩個人坐在車上,奶奶朝窗外東張西望,像個孩子。沈嘉銘吃了一個紅燈,望著奶奶:“奶奶,你是先去我媽的面包房,還是先回家?”
奶奶聽見“面包房”三個字,口水立即流了出來:“去面包房吧,我半年沒有吃到你媽做的面包了,饞死了。”
沈嘉銘“嗯”了一聲,車打了一個彎,朝路北開去。正是中午,路上的車不是很多,大部分駕駛員都停車吃飯休息去了,馬路上有點曬,行人也不見多少,估計都在吃飯了。
沈記精品面包房,司沁寧正在包裝烤好的面包。面包房包括司沁寧在內(nèi)一共三個員工,兩個員工是雇來的合同工,一男一女,年齡都不大。
面包房不大,只有18平方米左右。正是中午,面包房很清靜,顧客是來一個走一個,只有面包機在嗡嗡作響。
當(dāng)沈嘉銘帶著奶奶推開面包房的時候,司沁寧丟下手里的面包,立即站了起來:“哎呦,嘉銘,天氣這么熱,你還把奶奶帶到面包房來?媽,快坐下!
奶奶坐下后,笑瞇瞇地看著面包貨架,伸手就去拿面包:“沁寧,是我要來的,不要怪嘉銘。蘇州的面包我吃不來,一下火車我就叫嘉銘帶我直奔這里來了。”
司沁寧“哦”了一聲:“媽,我是擔(dān)心你旅途勞累,面包本來就不值錢,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嘉銘,去烘房拿熱面包給你奶奶吃,帶奶油味的!
奶奶看著嘉銘,等著熱面包:“嘉銘,拿一個就夠了,多了奶奶吃不了!
司沁寧在外間大叫:“多拿幾個,一會兒帶回家給奶奶吃!
沈嘉銘拿出熱面包,奶奶接過來狼吞虎咽起來,吃著吃著,一下子噎住了。奶奶用手指著水杯:“水……”
沈嘉銘立即把水杯遞給奶奶:“慢點,慢點吃,奶奶!
司沁寧笑了笑:“媽,沒有人和你搶,慢點吃。
奶奶喝了一口水,一口氣把面包咽了下去:“沁寧,你是說我土,沒有吃過面包是不是?我和誰搶了?”
司沁寧憋回笑臉:“媽,我什么時候說你土了?我意思是叫你慢慢吃,大熱天的,你吃噎住了,氣憋上去了,下不來了,上個醫(yī)院疏通一下呼吸事小,萬一要是一口氣上不來的話……”
奶奶手里攥著沒有吃完的熱面包,一氣之下扔到桌子上:“你詛咒我死?不就吃你一個爛面包,用得著這樣說我嗎?不吃了,嘉銘,開車帶我回家!
司沁寧看著扔出去的面包,陰陽怪氣地說:“哎呦,媽你還真生氣了?我不就是好心多句嘴嗎?你還當(dāng)真了?”
奶奶生氣地朝門外走去:“什么當(dāng)真當(dāng)假的?吃你的面包比喝水還要塞牙,走了!
司沁寧望了一眼店門口:“嘉銘,帶奶奶慢慢走啊,回家后讓你奶奶在沙發(fā)上休息,小房間席子等我回來再鋪,我今天早點回來!
沈嘉銘答應(yīng)了一聲:“知道了,媽!
轉(zhuǎn)眼間,奶奶跟著沈嘉銘上了車。上車后,奶奶的氣還沒有消,坐在后座自言自語:“我就知道你媽沒安好心,我每次吃她兩個破面包,就是這個態(tài)度!生怕我把她吃窮了!
沈嘉銘從后視鏡上看著奶奶:“奶奶,我媽就是這樣的脾氣,你和她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了,應(yīng)該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
奶奶忍不住說道:“你媽那不是脾氣,是德性!人家都是婆婆吃倒媳婦,我家是媳婦吃倒婆婆,我看孫媳婦進門了,誰吃倒誰去!”
沈嘉銘手握方向盤,勸慰著奶奶:“奶奶,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介意!”
奶奶“哼”了一聲:“什么刀子嘴豆腐心,分明是明槍暗箭,嘉銘,你不知道,我這個婆婆做得實在太窩囊啦!”
沈嘉銘沒有接奶奶的話,他知道奶奶正在氣頭上。奶奶和母親的矛盾由來已久,打從他小時候起,她們兩個人就沖鋒不息,戰(zhàn)斗不止。
很多時候,沈嘉銘的情感是偏向奶奶一邊的,可是,因為母親的強勢,他又不得不在多數(shù)情況下,采取中立的態(tài)度。
沉默,是沈嘉銘慣用的殺手锏。奶奶和母親的戰(zhàn)爭,造成了沈嘉銘喜歡逃避現(xiàn)實的傾向。
一路上,奶奶繼續(xù)嘮叨著,說了半天也不見沈嘉銘反應(yīng),加上旅途勞累,一會兒就靠在車上睡著了。
車到達清涼門小區(qū)門口的時候,沈嘉銘叫了一聲奶奶,奶奶醒了。她睜大眼睛看了看外面:“到家了?”
沈嘉銘點點頭:“到家了,奶奶!
奶奶臉上笑嘻嘻的:“嗯,還是自己的家好,你大伯家的飯再香,床再好,也沒有自己家的好。到家咯,哈哈!
回到家后,奶奶徑直去了自己的小房間。小房間還和她離開家的時候一樣,床上鋪著厚厚的棉被,一點變化也沒有。
奶奶看著自己的房間,笑臉立即變成浮云,掛了下來:“嘉銘,你媽天天在家忙什么?這個房間我走的時候什么樣,回來的時候還是什么樣!連冬天的棉被都沒有拿下來,難道我今天要回來,她都不知道?”
沈嘉銘跟在奶奶身后,拉著她朝外屋走去:“奶奶,你先在我房間里休息,我給你換席子!
奶奶嘆了一口氣:“這個兒媳婦真混蛋,想把婆婆熱死在炕上。
沈嘉銘把奶奶安頓在自己的房間,開始打掃奶奶的房間。等到沈嘉銘笨手笨腳地收拾好奶奶的小房間,手機響了。
沈嘉銘立即打開手機接聽:“喂,你好,是沈醫(yī)生嗎?”
沈嘉銘連忙應(yīng)答:“嗯,我是,請說!
對方繼續(xù)說:“沈醫(yī)生,門診部來了一個重傷病人,需要立即做開顱手術(shù),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沈嘉銘“哦”了一聲說:“我在家,剛剛把奶奶從火車站接回來。這樣吧,我馬上過來,你們先準備,等我一刻鐘就到!
對方連連答應(yīng):“好,沈醫(yī)生,我們等你。”
沈嘉銘放下手機,回到自己的房間。奶奶靠在床頭,瞇著眼睛養(yǎng)神,聽見腳步聲,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小房間弄好了?”
沈嘉銘點了點頭:“奶奶,弄好了,你可以進去休息了。”
奶奶立即爬起來,朝自己的小房間走去:“嗯,還是嘉銘懂我。奶奶認床,換張床要有三天睡不著,我去自己房間了!
沈嘉銘跟在奶奶后面:“奶奶,你先休息,剛才醫(yī)院來電話,有個重傷病人,馬上要動手術(shù),我去去就來。”
奶奶看著沈嘉銘:“怎么又有病人了,你今天不是調(diào)休陪奶奶的嗎?能不能不去。俊
沈嘉銘搖了搖頭:“不行,手術(shù)室不能等人,我去去就來!
奶奶攤開雙手:“好吧,救人要緊,你去吧,車開慢點啊!
沈嘉銘一邊開門,一邊和奶奶再見。走出門后,突然間想起了什么,反身推開門,對奶奶說了一句:“一會兒杜曉軒下班了會過來,如果我還沒有回來的話,你給她留個門!
奶奶站在門口,連聲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沈嘉銘走后,家里只剩下奶奶一個人,她要給孫媳婦留門,也不敢睡覺了,索性把大包打開,把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包里除了自己的幾件換洗衣服,全部是帶給沈嘉銘的吃的東西。一些麻餅,一些肉松,一些銀魚,另外,還有一條真絲圍巾。
真絲圍巾是準備給孫媳婦的,在蘇州的專賣店買的,本來想買兩條的,給兒媳婦也帶一條。付款的時候,突然想到兒媳婦那張破臉,索性只買一條了。
真絲圍巾是奶黃色的,色彩很絢麗。奶奶拿著圍巾,對著鏡子在自己的脖子上比畫著,一臉的幸福。
一個鐘頭后,奶奶忙清了,開始去衛(wèi)生間洗手。剛剛洗完手,門鈴響了。奶奶急忙跑到客廳,從貓眼里看了看:“一定是孫媳婦來了,嘿嘿。”
奶奶打開門后,我站在外面,望著奶奶笑了笑。奶奶的照片我看過,我隨口叫了聲:“奶奶!
奶奶笑瞇瞇的,將我迎了進去:“是曉軒吧,快進來!
我今天下班早,下午去了一趟銀行,給公司對了一下賬單,回家后換了一件茶色連衣裙,打了車就過來了。
半路上,我接到了沈嘉銘的一個電話,說他奶奶一個人在家,讓我先去陪奶奶。到沈嘉銘家的時候,才四點鐘。
進屋后,奶奶看著我,那種眼神和我奶奶的一樣,慈祥而溫和。我看著奶奶,點了點頭:“奶奶,我是曉軒!
奶奶一把拉住我,朝她的小房間走去:“來,快跟奶奶來,奶奶從蘇州給你帶了一條真絲圍巾,很漂亮的!
我跟著奶奶走到小房間,奶奶將真絲圍巾從包裝袋里拿了出來,給我圍上。九月的天,我的身上汗淋淋的:“奶奶,真漂亮!
奶奶樂呵呵的,看著我的斜肩包:“喜歡就收進包里,到冬天就可以戴了!
奶奶說完,把圍巾扯了下來,放進我的包里。奶奶轉(zhuǎn)身走到客廳,打開冰箱,拿了一聽果汁出來,遞給我。
我接過果汁,喝了起來。大熱天,我的嗓子早就給太陽曬冒煙了,奶奶的果汁像雨露,像甘泉,瞬間滋潤了我。
喝完果汁,奶奶和我坐在沙發(fā)上,問我:“曉軒,家在哪里?”
老調(diào)重彈,我不得不禮貌地回答:“南湖。”
奶奶“哦”了一聲:“南湖不遠,那你在什么地方工作。俊
我耐著性子回答:“在公司做會計!
奶奶又“哦”了一聲:“是做賬的啊,公司生意好嗎?”
我點了點頭:“還不錯!
奶奶滿意地點了點頭:“曉軒,嘉銘從小是我?guī)Т蟮,這個孩子沒有什么脾氣,耐性也比較強,懂事讓人。聽人說婚姻這事兒是一個蘿卜填一個坑,一個好的搭一個壞的,如果兩個人都好的話,一定要出大事的,肯定是丟命先走一個。”
我睜大眼睛,看著奶奶:“奶奶,我和嘉銘感情很好,你不要嚇我。
奶奶繼續(xù)說:“我沒有嚇你,我的意思是不要你和嘉銘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偶爾吵架拌嘴沒有關(guān)系,不過,千萬不要欺負他就好。”
我恍然大悟,原來奶奶是怕我對沈嘉銘不好:“奶奶,我不會的!
和奶奶在一起,不知不覺嗑了一個多小時,眼看太陽快落山了,家里一個人還沒回來,我有點抓瞎了,拿起手機給沈嘉銘打了一個電話。
號碼撥了半天,沒有人接聽,奶奶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你在給嘉銘打電話吧?他去醫(yī)院了,估計這會兒還在手術(shù)臺上呢!
我“哦”了一聲:“奶奶,我先去廚房淘米做飯,然后下樓買點鹵菜,一會兒阿姨和叔叔回來要吃飯!
奶奶攔住我:“不用出去了,一會兒你阿姨帶菜回來,你去淘米,插上電飯煲插頭就行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出去,淘完米,插好電源,司沁寧提著一袋子菜回來了,后面跟著沈飛歌。我在廚房,叫了聲:“叔叔、阿姨!
司沁寧放下菜,點了點頭:“曉軒,把菜拎到廚房去。肉排先拿出來,用熱水洗一洗,我馬上來做肉排冬瓜海帶湯!
我“嗯”了一聲,走出廚房,拎起菜袋子,又回到廚房里。做家務(wù)不是我的強項,在家里,我基本上是不進廚房的,就是進了廚房,老媽也不給我做任何事。
和沈嘉銘談戀愛后,我學(xué)會了用電飯鍋做飯,學(xué)會了洗菜,學(xué)會了做西紅柿雞蛋湯。愛情是個好東西,讓你學(xué)會很多東西。
奶奶站在客廳,沈飛歌走過來,叫了一聲:“媽,你到家了?嘉銘呢,怎么不在家?”
奶奶點點頭:“到家了,嘉銘把我接回來后,又去醫(yī)院了,來了一個重傷病人,要做手術(shù)。”
沈飛歌搖了搖頭:“休息天也這樣?醫(yī)院人手不夠,可以招人啊,天天這樣折騰不是事。
一個鐘頭后,一家人坐在飯桌上開始吃飯。沈嘉銘還沒有回來,我一個人坐在一群長輩堆里,感覺很孤單。
我低著頭,默默地吃著飯,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奶奶很好客,一個勁地給我夾菜,我的碗里全部是菜,白米飯已經(jīng)被菜淹沒了。
這時,司沁寧突然發(fā)話了:“杜曉軒,問你個事情。”
我“嗯”了一聲:“阿姨,你說!
司沁寧把筷子從嘴里慢慢抽了出來:“聽嘉銘說,你那天問他房產(chǎn)證上名字的事情,我想問你,是你自己想問的,還是你爸爸媽媽要你來問的?”
靠,阿姨你帶這樣不給人面子揭人短的嗎?不管是我自己想問的,還是我老爸老媽要我來問的,現(xiàn)在是吃飯時間,不要糟蹋了上帝給你吃飯的享受權(quán)。
我腦袋里迅速閃過兩個答案,一個是我自己要問的,一個是老爸老媽要我來問的。哪個答案是司沁寧需要的,我無法分辨。
我隨便答道:“我自己要問的,阿姨!
司沁寧把筷子朝桌子上重重一放:“我說呢,人小鬼大的,還沒有過門,心機倒不少。”
我的臉色刷地白了:“阿姨……”
司沁寧繼續(xù)說:“我告訴你杜曉軒,嘉銘他大姑給你們的婚房,是看在我們老一輩面子上給的,既不是給嘉銘的,更不是給你的。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給嘉銘的,也是嘉銘的婚前財產(chǎn),你們不是還沒有領(lǐng)證嗎?況且,新婚姻法出臺了,你不會連這么重要的法也沒有看吧?”
操,阿姨,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如果不想讓人吃飯,直接下逐客令就行了,何苦在這里挖苦人?一個破房子,不就是避個風(fēng)雨嗎,干嗎小題大做,什么名字不名字的,你稀罕,我還不稀罕了!至于法不法的,我更沒有興趣,再怎么變還不是三個字:婚姻法!
說實話,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當(dāng)愛情遭遇房子,我寧愿要愛情,也不會要房子上的虛名。我看中的只是嘉銘,嘉銘就是我的一切。
我的臉憋得通紅,我沒有想到司沁寧毒嘴毒舌得這么厲害。客廳安靜極了,我仿佛看見很多只眼睛盯著我,讓我恨不得找個地洞直接鉆下去算了。
司沁寧話音剛落,奶奶發(fā)話了:“沁寧,有你這么和兒媳婦說話的嗎?人家女孩子也是人,也是娘肚子里生下來的寶貝,是用來疼的。房產(chǎn)證上名字的事情我雖然老糊涂不清楚了,但是,就沖你和曉軒說話的這個態(tài)度,我就有意見!
司沁寧看了一眼奶奶:“媽,你不知道情況,不要隨便插嘴。”
奶奶頭一昂:“什么叫插嘴,沁寧你做了我一輩子的兒媳婦,我有沒有對你這樣說過話?看你把人家姑娘嚇的,吃個飯也閑不住嘴!”
沈飛歌看飯桌上大家爭吵起來了,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一個也不要說了,吃飯!”
司沁寧不服氣地站了起來:“為什么不說?婚前不說清楚,婚后就說不清楚了。我們單位有一對新婚小夫妻,婚前男方將女方的姓名加上了房產(chǎn)證,好了,現(xiàn)在結(jié)婚才半年,女方提出離婚,鬧到法院,法院判決,房產(chǎn)一家一半,女方家空手套白狼,弄了一半財產(chǎn)過去!
他奶奶的,阿姨,你走火入魔了,你單位同事關(guān)我鳥事啊?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難道在你的眼睛里,我就那么世俗,那么不堪一擊?
沈飛歌越來越聽不下去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去翻翻新婚姻法,才出爐的,和你面包房里的面包一樣鮮活,舊婚姻法可以這樣判,新婚姻法想這樣判,沒門兒!你不要把你兒媳婦說成這樣,還沒有結(jié)婚,就說什么離婚長離婚短的,真不吉利!媽,你們吃,我去看電視了!
沈飛歌說完,回到里屋去了。飯桌上剩下老中青三代女的,陰盛陽衰。我和奶奶坐在一排,司沁寧坐在我們的對面。
這頓飯吃得味如嚼蠟,一點味道也沒有。本來天熱食欲就不好,再來那么一場爭斗,氣氛就更尷尬了。
我從心里感激奶奶,我沒有想到她會站在我的一邊。在這個家里,我是獨立的一份子,只要嘉銘不在家,我就是六神無主,無依無靠的。
潛意識里,我有恐沈母癥,我怕面對她。只要司沁寧在家,我坐哪里都不踏實,干什么都不舒服,F(xiàn)在,奶奶來了,我像找到了救世主,奶奶是我的速效救心丸。
晚飯剛吃完,客廳的門鈴響了起來,司沁寧坐著沒動,叫了一聲:“誰啊,那么晚了,還來串門。俊
我站起身,朝客廳大門走去,門開后,洛洛一頭沖了進來,直接朝沈母懷里跑去:“婆婆,我奶奶不讓我做花童,嗚……”
洛洛說完,大聲哭了起來。洛洛是沈嘉銘的侄女,也是他妹妹沈嘉雨的女兒,今年5歲,經(jīng)常出入婚禮場合,給新娘新郎做花童。
司沁寧看見洛洛沖過來,立即來了精神,馬上站了起來,一把抱住外孫女,格外心疼:“怎么了,你奶奶怎么你了?洛洛做花童不是好好兒的嗎?怎么說不給做,就不給做了?不哭,洛洛,婆婆給你做主,明天我去你家,跟你奶奶說說去,看誰敢不讓洛洛做花童了。”
沈嘉雨提著一個小拎包,跟著進了門:“媽,洛洛一直做花童,做了一年多了,也沒有人反對過。昨天洛洛她奶奶從老家來南京,一聽說洛洛明天要去做花童,死活也不同意。她奶奶是不是有神經(jīng)病,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洛洛做花童礙她什么事兒了?”
沈飛歌在里屋聽見聲音,打開門走了出來:“嘉雨,怎么又說你老婆婆壞話了?洛洛回來了?快來,讓公公親親!
洛洛緊緊抱住司沁寧,一扭臉,哭得更厲害了:“不要公公親,胡子扎洛洛的小臉!
沈飛歌一邊笑,一邊走過來抱洛洛。司沁寧護著洛洛:“干什么呢,你?洛洛哭了,你還笑,走走走,婆婆幫洛洛打公公。”
司沁寧說完,假意打了沈飛歌幾下。我看著一家子,有哭的,有笑的,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司沁寧站起身,也走了過去:“洛洛,誰欺負你了?”洛洛像個小公主,被一家人親著,寵著,哭聲漸漸小了。洛洛朝司沁寧的懷里鉆去,一直被她哄著,一會兒就不哭了。
司沁寧丟開洛洛后,看著女兒沈嘉雨一臉疲憊的樣子,很心疼。她的眼泡還是腫的,顯然是在家里剛吵過,甚至還哭過:“嘉雨,洛洛她奶奶到底是怎么說的,她不同意洛洛做花童,總要有一個理由吧。”
沈嘉雨提起自己的老婆婆,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奶奶說洛洛大了,已經(jīng)懂事了,經(jīng)常趕場做花童,每次拿人家的出場費,容易過早沾上銅臭味,不利成長!
司沁寧想了想:“洛洛自己從小會掙錢很好啊,為什么要說沾上銅臭呢?趕場做花童,一來可以培養(yǎng)洛洛的自信和鍛煉應(yīng)變能力,又能從小養(yǎng)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