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墓園(簽名本)(恐怖大王李西閩感悟生死后的爆發(fā)之作 講述一個女人比恐怖故事更恐怖的現(xiàn)實生活)
定 價:22.1 元
- 作者:李西閩 著
- 出版時間:2013/11/1
- ISBN:9787229070465
- 出 版 社:重慶出版社
- 中圖法分類:I247.57
- 頁碼:248
- 紙張:膠版紙
- 版次:1
- 開本:16開
《姐姐的墓園》是恐怖小說作家李西閩的一部現(xiàn)實主義題材小說。姐姐李婉榕,生于南方唐鎮(zhèn),她的美麗與善良,非但沒有為她的生活添彩,反而給她的生命灌注了太多的不幸。從童年到青年,她的腳步橫跨這個國家的東部和西部,但再快的步伐也走不出周遭的侮辱與傷害。愛她的,無一逃脫厄運;她愛的,卻傷她深入骨髓……
弟弟李瑞夢到姐姐李婉榕向自己呼救,隨后接到陌生電話,得知姐姐意外死去。李瑞只身來到云南香格里拉——姐姐最后的棲身之所。他沿著瀾滄江一路尋找,執(zhí)意要讓姐姐落土為安。這一路追尋,既是尋找姐姐的遺體,更是還原了姐姐短暫卻悲情的一生。
《姐姐的墓園》通過一個女人三十多年的悲苦歷程,展示了中國傳統(tǒng)女性這個群體的共通命運。正如本書作者李西閩先生所言:與我其他作品不同,這是一部現(xiàn)實主義題材小說,但是,現(xiàn)實生活,比任何虛構(gòu)的故事都要更恐怖。
《姐姐的墓園》是恐怖大王李西閩感悟生死后的爆發(fā)之作! ∵@個故事告訴我們:現(xiàn)實,永遠比恐怖故事更恐怖! 耐甑角嗄辏憬愕哪_步橫跨這個國家的東部和西部,但再快的步伐也走不出周遭的侮辱與傷害。 愛她的,無一逃脫厄運;她愛的,卻傷她深入骨髓…… 著名作家蔡駿、雷米、北村、王小妮鼎力推薦! ≈袊苿邮謾C閱讀同步首發(fā)! ≈、韓、法同步出版。
李西閩
作家。中國新概念恐怖小說領(lǐng)軍人物和倡導(dǎo)者。1966年11月生于福建長汀。曾在《昆侖》《作品》《天涯》《作家》《收獲》等刊發(fā)表大量文學(xué)作品。2000年開始類型化小說創(chuàng)作,是中國恐怖文學(xué)的先行者和代表人物。先后出版長篇小說《好女》《死亡之書》《蠱之女》《血鈔票》《尖叫》《死鳥》《黑靈之舞》《拾靈者》《崩潰》《詭槍》《血性》《狗歲月》《腥》等三十多部。有六卷本的《李西閩文集》和十卷本的《李西閩經(jīng)典文集》出版,均在國內(nèi)外產(chǎn)生很大影響。長篇恐怖小說《血鈔票》等改編成電影。
序
第一卷 風(fēng)中的秘密
第二卷 鋒利的刀子
第三卷 漸漸腐爛的蘋果
第四卷 孔雀
第五卷 透明的心臟
第六卷 六月一日
第一卷
風(fēng)中的秘密
1
父親去世前那個晚上,我夢見了姐姐。姐姐走在山路上,背影飄忽不定,我在她后面追趕,卻怎么也追不上她,她就像風(fēng)一樣。我朝她的背影呼喊:“姐姐,姐姐,你跟我回家,爸爸要死了——”她聽不見我的聲音,還是風(fēng)一樣往前走,山路崎嶇,她如履平地。我希望姐姐能夠回過頭,那樣就能夠看見我,也許就會停下來,認(rèn)真聽我說話,然后跟我回家。姐姐沒有回頭,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我凄涼地站在陌生的山野,欲哭無淚。我不知道夢中的姐姐去了何方,父親去世,她竟然沒有回家。
早晨夢醒后,我聽見了父親的慘叫。我來到父親臥房,瘦骨嶙峋的他躺在床上,蠟黃的臉上都是汗水,深陷的眼睛散發(fā)出最后的光亮。父親朝我伸出顫抖的手,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喉結(jié)滑動了一下,手頹然落下。我很清楚,他想問我,姐姐怎么還沒有回來。他和姐姐斗了一生的氣,卻希望離開人世時見到姐姐,我十分理解他。父親此時是一條即將渴死的魚,他大口地呼出了幾口渾濁之氣后,停止了呼吸。他終于像一塊無用的破布,被塵世拋棄。
死亡對父親而言,是一種解脫。我真不忍心每天聽到他因為疼痛發(fā)出的慘叫?墒,父親帶著遺憾離去,我內(nèi)心也很糾結(jié)。他和姐姐的恩恩怨怨,我都知道,很多時候,我就像個局外人,冷漠地觀望,我無法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我清晰地知道,父親死了,我沒有落淚,只是悲慟地長嘆。我再次拿起手機,撥姐姐三年前留給我的手機號碼。其實,在一年前,此號碼就已經(jīng)是空號,我一直沒有刪除,是希望某天能夠撥通,聽到姐姐的聲音。我無望地關(guān)掉了手機,湊近父親死灰的臉,哽咽地說:“爹,你安心去吧,你不用再擔(dān)心姐姐了,她都不擔(dān)心你,你擔(dān)心她干什么呢?你好好上路吧,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戀,希望你能夠在天堂和媽媽相聚,過上好日子!闭f完,我站直了身,開始辦理父親的喪事。屋外那棵烏桕樹上,撲滿了死鬼鳥,它們不停地哀叫,小鎮(zhèn)上的人看到如此情景,就知道我父親死了。
那時我不清楚姐姐在何方。
我也不清楚要是她知道父親死了會不會回來奔喪。
無論如何,她是父親的女兒。我相信,她能夠感覺到父親亡故,不管她回不回來,不管她會不會感到悲傷。
父親入土為安后的那個黃昏,我在中學(xué)校門口碰到了上官明亮。上官明亮是條光棍,四十多歲了,也沒有娶上老婆。他長得一表人才,找個女人應(yīng)該沒有問題,他不肯娶妻生子,也許是因為我姐姐。他和我姐姐有過一段轟動小鎮(zhèn)的糾葛,也是因為那場糾葛,姐姐心中埋下了傷痛和仇恨,姐姐和父親的恩怨,也受這場糾葛影響。我曾經(jīng)想殺了他,現(xiàn)在看到他,也特別惡心。
他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一頭。他用莫測的目光俯視我,說:“你姐沒有回來?”
我冷冷地說:“回不回來,關(guān)你什么事?”
他渾身電擊般顫抖了一下,然后鎮(zhèn)定下來,說:“我曉得她沒有回來。”說完,他轉(zhuǎn)身而去。我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內(nèi)心突然有些惆悵,我試圖理解這個男人,盡管在漫長的歲月里,我多次詛咒他被雷劈,或者酒后暴死,也多次想親手殺了他。
2
我是唐鎮(zhèn)中學(xué)的體育老師,在人們眼中,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家伙。我的學(xué)生都喜歡我,就是枯燥的體育課,我也會用生動有趣的語言給他們講解。有些學(xué)生會對我說:“李老師,你不去教語文,簡直太可惜了。”我只是笑笑。我承認(rèn)姐姐對我的影響很大,我也像她一樣喜歡舞文弄墨,我經(jīng)常會在網(wǎng)上寫些東西,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有時因為上網(wǎng)太多,我老婆黃七月就會不停地數(shù)落我,我不怕老婆埋怨,卻怕看到女兒驚恐的目光。女兒李雪花才5歲,每次我和老婆吵架,她就會躲在一邊,驚恐地看著我。我會突然心痛,停止?fàn)幊,過去抱起她,安慰她幼小的容易受傷的心靈。
黃七月也是老師,她在唐鎮(zhèn)中心小學(xué)教數(shù)學(xué)。
她是個腳踏實地的女人,對我姐姐有很大的看法,在她眼里,姐姐是個不切實際的人,是個幻影,是一陣風(fēng)。黃七月多次預(yù)言,姐姐沒有未來,什么也沒有,到頭來就是一場空。我說,誰到頭來不是一場空,誰又能不死?黃七月蔑視地說我胡攪蠻纏,姐姐在我面前是壞榜樣,黃七月不希望我也成為女兒的壞榜樣。我的確沒有她理性,理性的她經(jīng)常會讓我無所適從,甚至陷入現(xiàn)實冰冷的深淵。
我在為姐姐辯護時,心里其實也沒底,我無法判斷姐姐的正確與錯誤。我是個矛盾之人,姐姐對我影響深刻,我又怕成為她那樣的人,我幻想能夠像她那樣自由地漂泊,又能享受安逸的家庭生活。我愛我姐姐,我又恨她。我愛她,是因為她也愛我,我恨她,是因為她對父親的殘忍,很多事情,我都原諒了父親,她卻還耿耿于懷。
父親過世兩年后的那個春天,雨水豐沛,濕漉漉的唐鎮(zhèn)充滿了霉?fàn)的氣味。我不喜歡雨季,我感覺每一寸皮膚都在發(fā)霉,渾身瘙癢。那天上午,天上飄著細雨,我的右眼皮不停地跳,像是不祥的預(yù)兆。我在不安的情緒中,接到了陌生的電話,電話中,一個嗓音沙啞的女人告訴我,姐姐死了。我呆呆地站在雨中,鋒利的長矛刺中了心臟,我無法呼吸。過了許久,我的淚水才奔涌而出。
我姐姐死了。
我姐姐死了。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死在那遙遠偏僻的西部山地。這些年來,姐姐偶爾會突然打個電話給我,她知道我的手機,而她的手機號碼總變,永遠不會告訴我她的行蹤和一切關(guān)于她的事情。為了讓她能夠找到我,我一直沒有變換手機號碼。每次她打電話給我,都不會有太多的話,她在另一邊靜靜地聽我說話,我還沒有說完,她就會突然掛斷電話,我打過去,她也不會接了。她只是想聽到我的聲音,證實我還好就行了,她心里記掛我。父親過世后,她來過一次電話,我告訴她父親的死訊時,我不清楚她的表情,電話那頭的沉默讓我恐懼。我一直都在等她的電話,只要她能夠來電話,哪怕不說一句話,我也知道她還活著,我心里也同樣牽掛著她。我沒有想到,等來的是陌生人的電話,而且是關(guān)于她的死訊。我說不出內(nèi)心的悲慟,覺得無力,我抓不住姐姐,就像抓不住那一縷風(fēng)。
……
我決定去尋找姐姐的死因,去把她的骨灰?guī)Щ貋戆苍。我不能告訴黃七月,如果告訴了她,她一定不會讓我去西部山地。我請好假后,準(zhǔn)備偷偷離開。那是個微雨的早晨,空氣中還散發(fā)著霉?fàn)的氣味,我沒有胃口吃早飯,我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黃七月母女吃飯。黃七月邊喝粥邊用異樣的目光瞟我。她說:“你怎么不吃?”我笑了笑說:“不餓,不餓!彼f:“你笑得好假!蔽沂切Φ煤眉,本來我應(yīng)該哭的,我姐姐死了,我怎么能笑得真實呢?黃七月說:“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吃也好,不吃也好,我也沒有力氣管你了!蔽覠o語。黃七月和女兒吃完早飯,就離開了家,她送女兒去幼兒園,然后再去學(xué)校。黃七月和女兒走出家門后,就一直沒有回頭。我心里特別傷感,有種生離死別的味道。
我很快地收拾好行李,提著行李箱,匆匆地離開了家。
快到汽車站時,我又碰見了上官明亮。
上官明亮擋住了我的去路,鬣狗般聞了聞我身上的氣息,說:“李瑞,你是去找你姐姐?”
見到他,想到死去的姐姐,我憤怒地說:“你給我滾開!”
他沒有滾開,還是站在我面前,敏感地說:“是不是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我說:“滾!”
他終于閃到一旁,讓我經(jīng)過。
走出一段路,我回頭望了望,他還站在那里注視著我。我突然想,他是否還戀著我姐姐,他至今沒有婚娶,是不是因為我姐姐?我突然朝他吼道:“我姐姐死了,你滿意了吧,王八蛋!”
他的身體搖搖欲墜。
過了會兒,上官明亮狂笑道:“她怎么會死,哈哈哈哈,她怎么會死!”
是的,姐姐怎么會死?
6.
通過胡麗的講述,我知道了姐姐來香格里拉的一些事情。
姐姐和胡麗是在五年前認(rèn)識的,那是在西藏,她們同住在拉薩的一家旅館里,然后結(jié)伴而行,走遍了西藏,成了好友。胡麗說,并不是所有旅行者都是快樂旅行,也有些人走的是痛苦之旅,因為選擇旅行,是逃避一段糟糕的生活,也許有的人在旅行中得到了解脫,也有的人越走越痛苦,她們就是越走越痛苦的那一類人。她們都有不堪的過去,在旅途中惺惺相惜,相依為命,度過了那段難忘的時光。分別后,姐姐回到了上海,而胡麗回成都后,獨自來到了香格里拉,在這里租了房子,開起了酒吧,一干就是五年,五年來,她沒有回過成都。她們一直有聯(lián)系,胡麗希望姐姐也能夠放棄上海的生活,來這里和她一起開酒吧。姐姐當(dāng)時沒有答應(yīng)她,可就在兩年前,姐姐來到了香格里拉。
對姐姐的到來,胡麗十分高興。
那是盛夏的某天,姐姐突然出現(xiàn)在狼毒花酒吧門口。那時狼毒花酒吧熱鬧極了,樓上的客房住滿了人,也有很多人在這里喝酒喝茶,歇腳聊天。胡麗酒吧里就她一人打理,自己是老板,也是服務(wù)員,忙得不可開交。她根本就不知道姐姐已經(jīng)來到。臉色蒼白的姐姐背著灰色帆布背包,站在門口,喊叫道:“胡麗——”忙碌中的胡麗沒有聽到她的叫喊。姐姐又叫了聲:“胡麗——”這時,一個穿紅色T恤留著小胡子的小伙子走出來,他看到了身材高挑的姐姐,說:“你找誰?”姐姐說:“請問,這是胡麗開的酒吧嗎?”小胡子點了點頭,目光在姐姐身上掃描,說:“是的,你是她什么人?”姐姐不喜歡他放肆的目光,冷冷地說:“我是她姐。”小胡子笑了起來,說:“哈哈,沒想到胡麗還有這么漂亮的姐姐!苯憬銋拹旱囟⒘怂谎,徑直走了進去。胡麗正從廚房里端了杯咖啡出來,突然看見了姐姐,呆了。姐姐朝她說了聲:“鬼丫頭——”胡麗扔掉手中的托盤,托盤和咖啡杯飛出去,掉在地上,咖啡杯碎了。她這瘋狂的舉動讓酒吧里的人們瞠目結(jié)舌。胡麗朝姐姐撲過去,抱著她,說:“婉榕姐,你可想死我了!”姐姐也抱著她,說:“我也想你!
那天晚上,胡麗叫來了張沖、王杰,陪姐姐喝酒。姐姐喝得爛醉,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起來。姐姐十分憔悴。胡麗心里明白,姐姐又經(jīng)歷了一場劫難,才來投奔自己的。胡麗沒有問她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是細心照料著姐姐。開始那段時間,姐姐寡言少語,也幫著胡麗做一些事情,盡管胡麗讓她休息。表面上,姐姐是柔弱的,加上她長得漂亮,許多好色之徒聞聲而來。整個旅游旺季,香格里拉古城人流量很大,各色人都有,自然少不了心懷鬼胎之徒。
有些男人會用一些下流的話語挑逗姐姐,姐姐無動于衷;也有些男人對她說些甜言蜜語,她同樣無動于衷;對姐姐的冷漠,男人們無計可施。目睹他們的表演,姐姐覺得他們是可憐蟲,內(nèi)心也挺蔑視他們。但是有個長發(fā)男子,額頭上有塊閃亮的刀疤。他每天晚上獨自坐在某個角落喝酒,目光始終不離開走來走去的姐姐。姐姐注意到了這個人,只是不理會他。
胡麗也注意到了長發(fā)男子的目光。她知道他是誰。胡麗告訴姐姐,千萬不要搭理這個男人,說他是孬種。他叫宋海波,是個雕刻藝人,他雕刻的作品放在工藝品商店里賣。姐姐問她,為什么他是孬種?胡麗說:“給你講講他額頭上那塊刀疤的來歷吧。很多人看到他額頭上的那塊刀疤,都以為他是個狠角色,其實不是那樣,那刀疤是他自己用雕刻刀劃出來的,他毀自己的容,就是為了讓人覺得他是個惹不起的主。宋海波曾經(jīng)談過一次戀愛,女人是個畫家,也長住古城。后來,女畫家被一個男詩人勾引了。他去找詩人,詩人用水果刀頂住他的喉嚨,威脅他放棄女畫家。女畫家就站在旁邊,冷笑地看著他。他沒有像個男人一樣去戰(zhàn)斗,而是選擇退縮。他跑到我這里來,大哭,還問我們該怎么辦。王杰對他說,你拿出自殘的勇氣去對付詩人,是最好的辦法。他哭著說他下不了手,他說他連雞都不敢殺。王杰說,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我們都瞧不起他。他很久沒來我們酒吧了,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對,你可得當(dāng)心!
姐姐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世上什么人都有,見怪不怪了。
姐姐特別佩服胡麗,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像胡麗那樣,做一個對男人脫敏的女人。在香格里拉古城,熟悉胡麗的人都不會把她當(dāng)女人看,就是游客,接觸她之后,也會對她得出一個“男人婆”的結(jié)論。她在這里呆了五年,竟然沒有男人泡過她,對很多女人而言,這是多么殘酷的事情,胡麗卻認(rèn)為是自己的驕傲。她說:“沒有男人泡的時光,是真正自由的時光。”姐姐也許做不到這樣,盡管她被男人傷得體無完膚。
有些男人企圖對姐姐動手動腳,迫于胡麗的壓力,他們遲遲沒有動手。準(zhǔn)確地說,他們是害怕一個叫扎西的當(dāng)?shù)厝。那家伙無疑是古城打架最生猛最不要命的漢子,他身上有許多刀疤,是真正在戰(zhàn)斗中留下來的刀疤,那是男人的勛章。誰都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和胡麗稱兄道弟,他偶爾會來看她,在酒吧里喝頓酒,扔下半只牦牛,就帶著兄弟們走了。他是個開貨車的司機,一直在滇藏線上跑。
姐姐問過胡麗,是不是和扎西有什么曖昧的關(guān)系?
胡麗認(rèn)真地說:“沒有,我離開成都,就沒有和哪個男人有過曖昧關(guān)系,更不用說上床什么的了,況且,他也瞧不上我的身體,他曾經(jīng)開玩笑說,我想和他睡,他都不會要,因為我太瘦了,身上沒有二兩肉,他不喜歡瘦的女人,也搞不清楚漢地的人為什么要減肥。他把我當(dāng)他的弟弟,說只能把我當(dāng)成弟弟,要成為他的女人,我真不合格!
姐姐說:“那他也不會喜歡我,我也那么瘦!
胡麗笑了,說:“當(dāng)然,不過,你也可以成為他的弟弟!
姐姐沒有見到扎西之前,就發(fā)生了一件事情。
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要對姐姐下手,準(zhǔn)備對姐姐下手的人就是那個小胡子。這個小胡子是個奇怪的人,胡麗和她的朋友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清楚他是何方神圣,他總是會出現(xiàn)在古城的各個酒吧,而且總是一個人單獨行動。胡麗說,以前也沒有見過此人,是這個夏天才出現(xiàn)的。
那個晚上,狼毒花酒吧里坐滿了人,十分嘈雜、混亂。胡麗和姐姐忙得不可開交,端茶送水,倆人都渾身是汗。再忙,她們也樂意,一年也就忙三四個月,忙完就進入漫長的淡季,淡季里只能守株待兔,幾乎沒有生意,如果旺季時沒有較好的收入,淡季就有可能沒有飯吃。許多人羨慕在這里開客棧和酒吧,認(rèn)為是浪漫的事情,其實沒有什么浪漫,辛苦倒是常態(tài),無論是淡季還是旺季,都得有吃苦耐勞的準(zhǔn)備,不是無奈和逃避,她們也不會選擇在這里謀生。
王杰在吧臺旁邊的小舞臺上彈唱,他的歌唱得好,總是能夠博得陣陣掌聲。他一直在古城的各個酒吧里唱歌,一個晚上要趕好幾個場子,他在這里唱歌不收任何費用,只要一瓶啤酒,幾首歌唱完,那瓶啤酒也喝完了,他就抱著吉他去趕下個場子。小胡子在和幾個青年男女喝酒,他們不知在說著什么,不時爆出一陣大笑,好像他在給那幾個青年男女講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幾個青年男女是狼毒花酒吧里的住客,不是和小胡子一伙的,小胡子雖然獨自一人來找樂,卻也沒有寂寞的時候,總是能夠找上幾個暫時的酒友。
小胡子朝姐姐招了招手,大聲說:“上啤酒!”
姐姐問:“要多少瓶?”
小胡子的臉在燃燒,眼睛也在燃燒,看上去有些醉意,他說:“來半打!”
姐姐就拿了六瓶啤酒走了過去。姐姐把酒放在他們桌子上,小胡子笑著盯著姐姐因為忙碌而紅潤的臉,說:“美女,一起喝兩杯吧?”姐姐沒有理他,這時王杰正在唱《不要怕》那首歌。姐姐第一次聽到這首歌,被迷住了。她注視著王杰,眼睛也濕潤了,這首歌打動了姐姐,觸到了她內(nèi)心的疼痛之處。就在這時,小胡子放肆地伸出手,在姐姐的屁股上使勁掐了一下。
姐姐尖叫了一聲,王杰的歌聲也戛然而止,姐姐揚起手,狠狠地扇了小胡子一巴掌。姐姐的尖叫和清脆的掌聲,把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來,酒吧里頓時一片寂靜。那時胡麗在廚房里烤肉串,根本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挨打的小胡子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沖著姐姐吼叫道:“臭婊子,你敢打我!”姐姐冷冷地說:“打的就是你這種流氓!”小胡子氣得發(fā)抖,他用顫抖的手抄起了一個空啤酒瓶子,舉過頭頂,要砸姐姐。姐姐蔑視地看著他,說:“有種你就砸,往我頭上砸,把我砸死!我早就不想活了。”小胡子舉著啤酒瓶的手還在顫抖,他說:“你,你別逼我!”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某個角落里晃過來,擋在了姐姐面前,他手中也提著一個空啤酒瓶子,他回過頭,對姐姐說:“不要怕!闭f完,他扭過頭,舉起啤酒瓶,堅定地朝小胡子的頭上砸了下去,啤酒瓶在小胡子頭上炸開了花,玻璃渣子四處飛濺,血也從小胡子的頭上涌了出來。
酒吧里人們的激情被高個男子的行為點燃,頓時一片叫好聲。
小胡子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有人說:“他會不會死了?”
有人驚恐起來。
姐姐也有些驚恐,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她的身體微微發(fā)抖。高個男人對她說:“不要怕,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
這個高個男人就是被胡麗稱為孬種的宋海波。姐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替他擔(dān)心。
這時,胡麗端著一盤烤肉串走出來,看到廳里的情景,趕緊跑過去,說:“怎么了,怎么了?”王杰走到她身邊,說:“那孫子耍流氓,欺負婉榕,被宋海波砸了一啤酒瓶子。”胡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宋海波的肩膀,說:“海波,你讓我刮目相看呀,有種!有種!你要早這樣,你對象就不會跟人跑了!焙惖脑掞@然不合時宜,宋海波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說:“過獎,過獎!”胡麗沒再理會他,而是朝躺在地上的小胡子踢了兩腳,說:“起來,起來,別裝死,你這樣的人老娘見多了!”有人說:“他不會死了吧?”胡麗說:“哪那么容易死,不就一啤酒瓶嗎,老娘也挨過,我現(xiàn)在不活得好好的?”她又踢了小胡子兩腳,說:“快起來滾吧,要是我哥來了,你就死定了!”胡麗的話音剛落,小胡子突然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捂著受傷的頭往外面跑,走到門口,他回過頭惡狠狠地說:“你們等著,你們等著——”
胡麗說:“等著你,龜兒子!”
小胡子消失后,酒吧里一陣歡呼。
姐姐什么也沒說,默默地走進房間,關(guān)上了門。宋海波也沒有說什么,離開了狼毒花酒吧。酒吧打烊后,姐姐有點害怕,害怕小胡子帶人來報復(fù)。關(guān)上酒吧門后,她還用一根粗木頭頂在門上。胡麗無所謂,她說:“姐,別怕,給他一百個膽也不敢來!苯憬阏f:“還是小心為妙。”胡麗說:“姐,兩年過去了,你還是如此多慮,有什么好怕的呢,大不了一死嘛,在這樣烏七八糟的世界,活著都不怕,還怕死!反正,我是抱著活一天算一天的念頭,再沒有什么能夠讓我害怕了!
姐姐嘆了口氣,說:“你說得也對,有一天過一天吧!
胡麗說:“睡覺吧,別想太多了,想多了累腦子,本來這里氧氣就不夠!
讓姐姐覺得奇怪的是,那個晚上竟然平安無事,而且,從那以后,小胡子就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她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掐了自己屁股一下,又挨了一啤酒瓶的男人。男人真是怪東西,似乎每個男人都不一樣,又仿佛都一樣。
宋海波在那個晚上后,有一段時間沒有踏進狼毒花酒吧,好像躲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