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集《巴比倫鐵塔》由10個機器人題材中短篇小說組成,10個短篇小說相互獨立,但又因為都是機器人題材,且都是對機器人俱樂部的書寫,所以又相互關聯(lián)。《機器人俱樂部》是關于俱樂部內部的構造,通過家庭、局部的書寫,表達現實中的荒誕!禯》寫的是報廢機器人的故事,由于無法再對俱樂部做出貢獻,無數個機器人被烙上了Z的字母,遣送至韋斯特蘭,在機器人生涯的末端依舊心存希望。《死在南方》和《北方來客》是姐妹篇,分別講述南越王趙佗以及宋代文學家蘇軾在南方的故事。《謀殺機器人》是機器人俱樂部在太陽系的擴張運動!稒C器人學》是對機器人形態(tài)進行具象勾勒!栋捅葌愯F塔》則是戰(zhàn)爭過后機器人的狼狽下場!恶傁蚴澜绫M頭》是機器人俱樂部內部的權力斗爭!渡⒘熏F實》是通過中子撞擊,來觀察世界,是中子撞擊原理的探索,同時實現對現實世界的本質的思考。《在卡維雅蒂》是關于無意義的探索。
自序:機器人敘事,烏托邦與無意義
我必然要寫這一系列的機器人小說。
機器人對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發(fā)現,是一個具象隱喻。
一般意義上的機器人是指人類發(fā)明制造的機械,而我所寫的機器人是一種生命文明,他們具備文明體系、價值觀及世界觀。這些機器人由鐵部件、線路及系統(tǒng)組成,他們全身上下都是立體幾何。我在《機器人學》這篇小說中基本勾勒出了我大腦中所想的機器人形態(tài)。他們是胎生的,對生與死沒有具體的認知概念,一切都是計算的結果。最早的機器人從宇宙邊緣而來,占據了宇宙的中心后,建立起機器人俱樂部,發(fā)展機器人事業(yè)。
最初,關于機器人的設定,我并沒有想到如此龐大且復雜的架構,我不過是想創(chuàng)造一個敘事體,擺脫以往發(fā)生在人身上或者人的社會的敘事視角。才華橫溢的青年批評家唐詩人在讀完我的機器人小說后,十分敏銳且準確地捕捉到了我的意圖機器人是機器還是人,這是個后人類意義上的哲學問題、倫理難題,如何界定將影響有史以來的人的定義。但梁寶星這些小說不在乎這個問題,或者說,他的故事設置超越了這個倫理麻煩。(《南方敘事與史后文明想象科幻小說〈死在南方〉讀后》)。
創(chuàng)造一個敘事體只是為了更好地表達。我寫的第一篇小說是《機器人俱樂部》,通過碎片化敘事,合成一個整體。碎片化寫作是這一系列小說最大的特點,碎片化意味著眾多機器人出現在敘事當中,這些機器人都具備機器人格,是擁有個性、情感和思想的獨立個體,在虛構這些機器人的時候我也必須像虛構人物那樣使他們是獨一無二的。寫完《死在南方》《北方來客》,機器人這一敘事體讓我的寫作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暢快,在構思故事的同時我已經有意識地去建立一些東西,直到寫完《謀殺機器人》《Z》,我終于明白了自己正在構建一個烏托邦,而《巴比倫鐵塔》是這個烏托邦的縮小版。
機器人這一寫作具象是我對現實社會的觀察得出的結果,重復與迷惘是當下最苦惱的事情,而我在小說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荒誕世界,是試圖構建意義與解構意義。
鐵意志是我試圖建設的概念,鐵意志植入機器人身體里面,形成一種價值觀念,驅使機器人為建設機器人事業(yè)而勞動。戰(zhàn)爭過后,機器人存在主義被激活,在《巴比倫鐵塔》中,機器人深陷在無意義的迷宮中找不到出路。俱樂部經過上千年的發(fā)展,為機器人定義了信仰和意義。機器人兢兢業(yè)業(yè),而失敗、受挫、衰老與死亡讓他們對被定義的信仰與意義產生了疑問。
所有的文明都會在重復與迷惘中走向衰亡,堅韌的鐵意志也無法改變這一切。因此,我用無數個機器人建立起來的是一個無意義烏托邦,對意義最準確的表述或許是無意義。
是為序。
2024年8月,在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