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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巴尼嘉書店步調緩慢的一天，但話說回來，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畢竟，賣舊書的人不會夢想著退休之后要過著步調緩慢的簡單生活，因為他們的生活已經如此。
    那天有兩個高峰，而且巧的是同時出現(xiàn)的。有個女人念了首詩給我聽，有個男人試圖賣一本書給我。那首詩是瑪麗．卡羅琳．戴維斯(D的《俄勒岡路三號的史密斯死去》，念詩的女人長得苗條清秀，有著棕色的大眼、長長的睫毛，側頭的樣子一定是從哪個年輕朋友那兒學來的。她那線條優(yōu)美、沒戴戒指、沒涂指甲油的纖細手指間拿著戴維斯女士的處女作《我們街上的鼓聲》，該書于一九一八年由麥克米蘭公司出版。她把詩念給我聽。
    俄勒岡的秋天一一我再也看不到
    這些山丘了，一片朦朧的藍色細雨
    橫過古老的威廉密特河。我走路的時候
    不會驚擾到雉鳥，聽見它呼呼疾飛在
    我頭頂上方，那只怠懶的、毫無疑心的動物……
    我很希望自己是只“怠懶的、毫無疑心的”動物，但我還是冷冷地留意著“哲學與宗教。那一區(qū)，那位新來的客人已經進駐那里。他是個體態(tài)笨重的大個子，三十歲上下，腳穿低跟靴，身穿前開扣的李維斯牛仔褲、深棕色法蘭絨襯衫、棕色寬條紋燈芯絨外套。他的胡須仔細修剪過，一頭細軟的棕色頭發(fā)卻沒有經過打理。
    當這場愚蠢的夢就此結束。
    人們會回家去，那里落滿了
    玫瑰花辦，在每一條街上，一整年
    都像一場友善的慶典……
    出于某種原因，我留神注意著他的動向。也許是因為他的某種神態(tài)讓人覺得他可能隨時會無精打釆地走向伯利恒。。也許只是因為他那個手提公事箱。在布蘭坦諾和斯特蘭那樣的書店，客人必須把袋子和手提箱拿去寄放，但我這里的客人則可以把它們留在手邊，于是有時候他們的大袋子在離開的時候會變得比來的時候重。即使在經濟最景氣的時候，二手書的買賣也沒什么保障，任誰都會痛恨自己店里的貨就那樣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