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價:120 元
叢書名:南京大學戲劇學科百年傳統(tǒng)研究叢書
- 作者:苗懷明
- 出版時間:2022/11/30
- ISBN:9787305259029
- 出 版 社:南京大學出版社
- 中圖法分類:K825.6-53
- 頁碼:440
- 紙張:
- 版次:1
- 開本:16開
盧冀野為近現(xiàn)代詞曲研究大家吳梅的學生,他能詩善文,頗負才名,有“江南才子”之稱,亦是一位真誠的愛國者。抗戰(zhàn)中期,盧冀野當選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兼國史館編篡?箲(zhàn)勝利后,他回故鄉(xiāng)南京,除執(zhí)教外還擔任過南京通志館館長,主持出版《南京文獻》多卷,為南京文史研究作出了重要的貢獻。盧冀野著有《中國散曲概論》、《明清戲曲史》等,白話詩《春雨》、《綠簾》等,小說集《三弦》等。本書稿精選了四五十篇學術(shù)論文,從多方面展現(xiàn)了盧冀野教授的學術(shù)成果,對認識盧冀野教授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1968年7月生,河南平輿人。北京師范大學中文系文學學士(1990)、碩士(1996)、博士(1999)、南京大學中文系博士后(2001),F(xiàn)為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南京大學戲劇學科百年傳統(tǒng)研究叢書:盧前教授紀念集》:
盧前,字冀野,南京人,年與我相若。
他體肥,臃腫膨亨,走不了幾步路就氣咻咻然,年紀輕輕就蓄了稀疏可數(shù)的幾根短須。人皆稱之為“胖子”,他不以為忤,總是哼哼兩聲作鷺鷥笑。有時候他也會無緣無故的從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他的衣履從來是不整齊的,平日是一襲皺褶的長袍,項下紐扣忘記扣起乃是常事。破鞋破襪上面蒙著一層灰土?此菢幼,活像是江湖上賣卜看相一流的人士。
他是南京國立東南大學的高材生,吳梅(瞿安)先生的得意弟子。我在民國十一二年間就認識他。那一年我路過南京,順便拜訪時常通信而尚未晤面的胡夢華先生。他邀了盧冀野和我一同相會,喝高梁酒,吃花生、豆腐干。那時候我們都還是大學未畢業(yè)的學生,意氣甚豪。我當時就覺得這個胖子不是一個尋常人。別瞧他一副邋遢相,他有才氣。不知是別人給他的封號,還是他自己取的,號稱“江南才子”。
南京一會,匆匆?guī)啄赀^去,我從美國歸來,在南京東南大學執(zhí)教,他來看過我?guī)状,依然是那樣的風采。
抗戰(zhàn)期間我們在四川見面,往來較多,他在北碚國立禮樂館為編纂,制禮作樂,分為二組,他掌管禮組。館長是戴傳賢先生,副館長為顧毓琇先生,都是掛名遙領(lǐng)。實際上,在抗戰(zhàn)期間還有什么閑情逸致來制禮作樂?我戲問他:“吾聞之:‘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zhì)也!壬涡泻蔚,而敢言禮?”他嘿嘿一笑,說:“你不知道么,‘禮失而求諸野’?”因此他把他居住的幾間破房子題作“求諸室”。禮樂館辦公室樓上住著三個人,楊蔭瀏先生、楊仲子先生、楊憲益先生。冀野就說:“此三羊開泰也,吉!
冀野在編譯館兼任編纂,參加大學用書編輯委員會,但是實際工作是請了兩名本地刻書的工人,由他監(jiān)督刻木板。經(jīng)館方同意,刻一部《全元曲》,作為《全宋詞》的姊妹篇。這工程浩大,一天連寫帶刻可以完成兩頁,累積起來一年可以完成七百多塊木板,幾年便堆滿一間屋。這種古色古香的玩意兒,于抗戰(zhàn)烽火連天中在后方慢慢的進行。勝利時工作尚未完成,那堆木板不知是否逃過了當柴燒的一厄?于刻元曲之外,冀野也因利乘便刻了幾部他私人所喜愛的詞曲,名之為《飲虹簃叢書》。
冀野膺選為參政員,他很高興,大襟上經(jīng)常掛著參政會的徽章,出入編譯館禮樂館,大家為之側(cè)目。他有一天對我說:“參政可矣,何必加一‘員’字?歷宋、元、明、清均置參政,不聞稱員,民初亦有參政院,皆稱參政。今加‘員’字,反為不美!蔽腋嬖V他:“此會乃臨時性質(zhì),既稱會,其組成分子當然是員了。老兄真有意參知政事耶?”他笑而不答。第三屆參政會他未獲連任,意殊快悒。李清悚先生調(diào)侃他說:“先生名盧前,今則成為盧前參政員矣!”
參政會組華北慰勞視察團,冀野與我均被派參加,因此我們有兩個月的共同起居的機會。他性詼諧,一肚皮笑話,葷素皆備,關(guān)于他下巴頦上的幾根騷羊胡子就有十個八個,不知他是怎么搜集來的。他愛吐痰,關(guān)于吐痰的又有十個八個。我們到了西安,我約他到菊花園口厚德福吃飯,我問他要吃什么,他說:“一鴨一魚足矣!焙茫揖忘c了只烤鴨、一條醬汁魚。按說四五個人都吃不了,但是他伸臂挽袖,獨當重任,如風卷殘云,連呼“痛快,痛快”。他的酒量甚豪,三五斤黃酒不算回事。
我們由西安到洛陽去,冀野、鄧飛黃和我三個人在郟縣下車,自告奮勇,渡黃河上中條山。事前李興中師長告訴我們,到中條走一遭,九溝十八坡,只能騎馬,山路崎嶇,形勢很險,要三四天的工夫。我們年輕膽壯,賈勇出發(fā)。在茅津渡過河之后就要騎馬。冀野從來沒有騎過馬,而軍中馬匹都是又小又瘦的那種類型,而且不是頂馴順的,冀野的塊頭大,經(jīng)馬夫扶持勉強爬上馬背,已經(jīng)有搖搖欲墜之勢。拍照之后,一聲吆喝,馬隊開始前進。沒走幾步遇到一片酸棗林,下有積水,隨行的馬夫繞道步行,這時候冀野開始感到惶恐,馬低下頭去飲水,使得他摟著馬的脖頸銳聲大叫。這一摟一叫不打緊,馬驚了。一馬驚逸,所有的馬跟著狂奔。冀野倒臥在地,我在馬上,只聽得耳畔風聲呼呼的響,趕緊低頭躲避多刺的棗枝。鄧飛黃從后面追趕上來對我呼喊:“不要怕,夾緊兩腿,放松韁繩!”我的馬跳躍一道土溝時我被顛落在地上了。鄧飛黃也自動的滾鞍下馬。幾匹馬摔掉了鞍轡跑得更快,一口氣奔回營部,營部的人看到幾匹失鞍的識途老馬狼狽而回,心知不妙,立即派人救援,只見我們?nèi)齻在荒野中踉蹌緩步,當晚過夜,第二天營部人員說我們要開始爬山。鑒于冀野肥胖過人,特別給他備了一匹騾子,比較穩(wěn)定而且能載重。不料騾子高大,他爬不上去,幾個人推送也無法上去,最后找到路邊一塊巨石,讓他站在石上,幾人攙扶之下才跨上了騾背。人山不久,冀野在騾背上搖搖晃晃,大汗淋漓,渾身抖顫如肉凍,無法繼續(xù)前進。三人會商,決定派人送他回去。于是他廢然單獨折返。后來我在他的房間墻上看見掛著一幀放大的照片。他題字曰:盧冀野馬上之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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