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如果沒有Pink Floyd的Syd Barrett,我就不會成為一名攝影師。Syd是我的朋友,他那令人難忘的音樂和造型是人們靈感的源泉。和他唱歌時的狀態(tài)一樣,我第一次拿起相機也是在進入迷醉狀態(tài)之后。1969年春天一個難忘的夜晚,我用Syd的方式探索了世界。那年秋天,我第一次拍出了一組出彩的照片,而當時的拍攝對象正是Syd,F(xiàn)在想來,有之前的機緣,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因為對攝影和Syd的熱愛,1972年初(Ziggy Stardust發(fā)行前三個月)我認識了David Bowie。他喜歡我之前給他拍攝的照片,而且他也一直是Syd的忠實粉絲,不愿放過一點內(nèi)幕消息。另外,我和David都很欣賞Iggy Pop和Lou Reed:1971年的冬天,David在紐約與他們相識,而我則一直是這兩位音樂人的支持者(在那遙遠的過去,喜歡他們的人并不多),這樣的志同道合讓我和David的友誼更加深厚。1972年的夏天是取得突破的夢幻季節(jié)。在David的幫助下,Lou Reed和The Stooges樂隊在倫敦亮相,他們的華麗搖滾獲得了強烈的反響,David自己也因為風格獨特而迅速躥紅。好像命中注定一般,我拍攝了Transformer和Raw Power兩張傳奇專輯的封面,并且因此分別拿到了100英鎊和200美元的巨款。真是令人懷念的日子啊……
1972年到1973年間,我以極低的預算導演了Bowie的四部影響深遠的音樂錄影帶,包括“John, I'm Only Dancing”“The Jean Genie”“Space Oddity”“Life on Mars?”。2009年,這些音樂錄影帶(和Bowie其他的MV一起)被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永久收藏。在我們拍攝這些音樂錄影帶的時候,幾乎沒有電視臺愿意播放它們,然而今天,它們卻被奉為具有重要意義的藝術作品。另外,值得一提的是,David在2000年把四首錄影帶的畫面版權全部贈送給了我。這樣慷慨的紳士精神讓我深受感動。
一夜之間,這些華麗搖滾的代表人物成了炙手可熱的明星,開始在全球巡演。似乎每個漂亮姑娘都喜歡那些化著濃妝的男孩。1972年8月,Lindsey Kemp在倫敦彩虹劇院組織了一場演出,樂隊Roxy Music參加演出并為Bowie伴唱,我也就是在那時第一次為他們拍攝了照片。1972年8月到1976年期間,在Roxy Music結束和Eno的合作之后,我在演出籌備和現(xiàn)場表演的過程中多次為他們拍照。
1974年6月1日,島嶼唱片(Island Records)組織了一場演唱會,并準備發(fā)行相應的現(xiàn)場專輯。我受邀為這張專輯拍攝封面。Lou Reed在樂隊Velvet Underground時代的搭檔John Cale(之后在20世紀70年代我又給他拍了三四次照片)、 Nico(1975年我再次為她拍照,Lou也參加了那次十分親密但是有些怪異的拍攝)、Brain Eno和Kevin Ayers(曾經(jīng)是樂隊Soft Machine的成員,后來也多次成為我的拍攝對象)都參加了這場演出。
1973年,因為喜歡我為Bowie和Reed拍攝的封面,當時默默無聞的樂隊Queen找到我,希望(或者說Freddie希望)我也能為他們打造一個驚世駭俗的“華麗搖滾”形象。最終,我通過鏡頭滿足了他們的愿望。后來,我還為他們拍攝了第二張專輯Queen II的封面(他們的歌曲“Bohemian Rhapsody”的錄影帶就模仿了這張照片的風格)。這張照片可謂貫穿了他們的演藝事業(yè)。當時的拍攝靈感來源于一張Marlene Dietrich1932年拍攝Josef Von Sternberg的電影《上?燔嚒罚⊿hanghai Express)時的劇照。我第一次把這張照片給Freddie看的時候,他十分激動,笑著說:“我就要Marlene的位置!
1975年,Malcolm McLaren告訴我他手上有一支叫作Sex Pistols的樂隊,并邀請我拍攝他們在圣馬丁藝術學院舉行的首次倫敦演唱會。他還告訴我,他和Vivienne Westwood在國王大道開了一家名叫“性”(Sex)的小店。因為資金緊張,我的報酬就是這家店里出售的一種奇特的內(nèi)衣。這種內(nèi)衣是橡膠材質(zhì)的,在某些重要部位有洞,特別不舒服,我穿了一兩次就扔掉了。不過現(xiàn)在我倒是覺得當時應該把它們保留下來,說不定能從收藏家那里賺上一筆。此后,我又為Sex Pistols拍過幾次照片,不過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國。在朋克音樂發(fā)展迅速的紐約,我花了大量時間拍攝了當時活躍于舞臺之上的各色人等,包括The Ramones、The Dead Boys、Talking Heads(我為這三支樂隊拍過專輯封面)和Patti Smith。當然,我也為樂隊Blondie拍過照。Harry女士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讓為Blondie拍照成了對我來說最具吸引力的事情。2004年,我在籌備出版Blondie的攝影集《攝想一下》(Picture This)時,Debbie評論道:“米克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很高,非常英俊,同時十分瘋狂。為我們拍照時,他那雙無比靈巧的手可以讓魔術師自慚形穢。當時我想如果他男扮女裝,他完全可以取個名字叫作‘幻覺小姐’!
一位曾經(jīng)負責過Bowie在紐約的公共關系事務的年輕女士把我介紹給了Siouxsie和她的樂隊Banshees。1980年,我在紐約為他們拍照,這也是我和他們的唯一一次合作。后來樂隊在歐洲發(fā)行的12英寸單曲的封面和20世紀90年代收錄他們歌曲的群星精選集的封面都取自這組照片。另外,我也有幸多次拍攝了我最喜歡的搖滾女星Joan Jett,她最成功的專輯I Love Rock'n'Roll的封面就是我的作品。Joan曾經(jīng)是樂隊The Runaways的成員。十年之后,我為她的樂隊舊友Lita Ford拍攝了專輯封面。沒能在The Runaways短暫的演藝生涯之中為全部成員拍照是我最大的遺憾之一。
1980年,稚氣未脫的Madonna來到了我位于麥迪遜大道的工作室。那時她剛剛離開底特律,穿著一件底特律老虎棒球隊(Detroit Tigers)的T恤,體內(nèi)的音樂潛力似乎還在沉睡。不過那天下午和她聊天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麥當娜心中不乏對未來的期許。試拍時,盡管我沒有要求她那樣做,麥當娜還是肆無忌憚地伸出了舌頭。當時,她的外形和氣質(zhì)都有一種原始和粗糙的感覺,很難想象幾年之后,她就搖身一變成為流行天后。這組照片被我遺忘了25年之后,突然從我的檔案夾里蹦出來。現(xiàn)在只要舉辦攝影展,我都會展出這張吐舌頭的照片。
1986年,當時還走華麗搖滾路線(化著大濃妝、穿著奇異的服裝)的M??tley Crüe樂隊把我空運到洛杉磯,請我為他們的最新專輯Theatre of Pain拍攝一組宣傳照。這次合作火花四濺,場面空前:我搭建了許多富有異域風情的場景。當時拍攝的樂隊成員洗泡泡浴的照片直到新千年才隨著樂隊自傳《骯臟》(The Dirt)的出版與大眾見面。這張照片是他們狂野戲謔(還有骯臟)作風的最好寫照。
1996年,我做了心臟搭橋手術。術后恢復期間,出版商、博物館和畫廊對搖滾照片和肖像的興趣不斷高漲,這也讓新千年的新生代搖滾音樂人、說唱藝人和表演藝術家知道了我的名字。(又一次)好像命中注定一般,Syd、Bowie、Iggy、Lou、Queen、Blondie、Sex Pistols、The Ramones、Talking Heads這些我早期拍攝對象的生活、音樂和形象引起了新生代音樂人的無限遐想。恰巧我剛剛對這其中的好幾位進行了新的拍攝(Bowie、Lou、Iggy、Debbie Harry和M??tley Crüe均在此列)。
與新生代音樂人的接觸讓我跟上了時代的步伐,與我合作的藝術家包括The Killers、The Yeah Yeah Yeahs、Kasabian、Foo Fighters、Daft Punk、Scissor Sisters、The Brian Jonestown Massacre、Nas、Maxwell、 Snoop Dogg、Ziggy Marley,甚至還有Lady Gaga、The Gossip和Janelle Monae。前所未有的曲風融合大量出現(xiàn),搖滾、說唱、靈魂、雷鬼和舞曲不再相互排斥。這又是一個激動人心的黃金時代,能夠再次親身參與其中,我感到非常高興。過去我走過的路漫長奇特又崎嶇,然而我的敏銳未曾消退,我對拍攝新照片的渴望更是一如從前。
作為一名攝影師,我有幸拍攝了許多這個時代最杰出的搖滾藝術家。在這本書里你會了解他們與其他音樂人、廠牌、制作人、音樂工作室還有各類音樂會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換句話說,也就是整個搖滾的世界。在人類歷史和我的人生里,搖滾占據(jù)著獨特的地位。對于我和其他許多人來說,Syd永遠活在我們的回憶之中。就像我在開篇的時候說的一樣,沒有Syd,就沒有米克?洛克的攝影。
米克·洛克(Mick Rock)
于美國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