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網(wǎng)紅作者房昊在微博上發(fā)表的歷史博文合集(有30%未發(fā)布內(nèi)容)經(jīng)過整理后以時代為綱串聯(lián)起來的歷史普及趣味讀物。書稿計劃有三到四冊。第一冊是魏晉篇。多數(shù)文章以“從前有個書生”開頭,在講述的過程中不交代人物是誰,以幽默風(fēng)趣的帶有充足網(wǎng)感的筆法講述人物生平,在文章末尾再揭示謎底,閱讀過程既是欣賞也是對讀者歷史知識水平的考驗。目前分為“帝國落日的余暉”“舊時代的殘照與風(fēng)骨”“貴族的高歌”“時代夾縫中的痛苦者”“沉默的耕耘者”“北望神州的喟嘆”“令人沉醉的魏晉風(fēng)度”“亂世里的無名之輩”等八個章節(jié),涉及五十余位歷史人物。
魏晉風(fēng)度是個很遙遠的詞。
其實歷史本身也已經(jīng)離我們很遙遠。
什么叫遙呢,隔簾看花,水中望月,這叫去路迢迢,永無終期。
泛黃的照片,銹跡斑斑的青銅劍,你看得見,但無法置身其間。能置身其間的,是身邊朋友的高談闊論,是潮水一般涌來的房價壓力與逼你穩(wěn)定的現(xiàn)實。
除去歷史的遙,生活里也有些東西是你曾經(jīng)擁有,但終究變成水月鏡花的。
陳年的熱血在近處的沼澤里冷卻,從前肆意的大笑與長哭,回首時都變成中二少年的荒唐,沒有任何意義,也不再值得期許。
還有舊愛的海誓山盟,說愿為一個姑娘傾盡所有,望見她笑,就望見花開。
時間的長河里沉沒了不知多少朵花,幾次浮沉過后,再往河中打量,朦朦朧朧,終于觸摸不到了。
這是遙。
過往的傷心事,夜半飲酒后的三兩熱血,都是屬于你自己的歷史。
那什么叫遠呢,遠是個相對的詞,比起遠,我們更能理解近。
近的是宿舍,近的是教學(xué)樓,近的是百無聊賴的家與公司,我們穿行在十丈紅塵之中,觸目所及的都是近。
近的東西圍困著你,抬起頭,只見到四角方方正正的天空。
或許遠處的東西也在你少年時吸引過你,你我想象著提劍去往天涯,見見更遼闊的風(fēng)光。
奈何這世間所有的風(fēng)光,似乎都不屬于你我。
我們提起劍,面前就只有茫茫的人海,他們推搡著你,說不必再往前行,前方盡是荒野。
于是日復(fù)一日,我們困守在四方的天地里,再也去不了曾經(jīng)想去的遠方,只能對自己說,我終于接納了自己的平凡。
抵達不了的彼岸,是遠。
平凡的人生就是這樣,無數(shù)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們回首往昔卻觸摸不到,眺望遠方卻駐足停留,眼前所見的一切瑣碎,就是生命的全部意義。
這樣當(dāng)然也很好,平凡人生里的美也總會驚心動魄。
只是我不喜歡這樣。
小時候我看歷史故事,武俠小說,長輩說看這些沒用,都太遙遠,太假,有這工夫不如多做幾套練習(xí)題。
那時我就覺得很無聊,長輩們很無聊,練習(xí)題就更無聊。
很多年過去了,至今我仍然覺得很無聊,我覺得學(xué)生會里的一套一套很無聊,我覺得朝九晚五的工作很無聊,我覺得酒桌上的談笑同樣無聊。
生活本身就很無聊。
人們說這就是現(xiàn)實,那現(xiàn)實之中有什么呢?
再也沒有濃烈的愛,更沒有濃烈的恨,連惆悵也沒有氣質(zhì),悲傷也沒有風(fēng)度,沉郁與悲愴就只存在于書里。
我所喜歡的一切,都在遙遠的過去與虛假的時空中。
我重新翻開沉埋已久的史冊,時隔多年了,我見到史書里的一個個名字,像是見到了一個個老朋友。
魏晉風(fēng)度,禮教豈為我輩設(shè)哉?
多少沉郁與悲哀,都化作一腔狂妄的放逐,那些書生在大時代的塵埃里起舞,將自己的光芒綻放,無論是生還是死,逃避還是對抗,都顯得淋漓盡致。
這里有濃烈的愛,愿意為你生,為你死,更有濃烈的恨,北望中原,氣吞萬里如虎,惆悵時獨坐白狼山,悲痛時中流擊楫……
多么壯闊的舞臺,多美的故事。
朋友說,美固然美,但遙遠始終是遙遠的。
其實承認歷史的遙遠,就是承認我們現(xiàn)實的遙遠,承認我們追不回的過往,承認我們到不了的遠方。
而我至今不承認這些。
這本書里的歷史人物,沒有那么嚴肅,沒有那么刻板,或許你我被丟回那個時代,也會成為那樣的書生。
歷史從不遙遠,這些人的嬉笑怒罵都如此真實,除了大悲大痛,他們也會在那個時代留下生活中的影子。
泛黃的照片會被擦亮,銹跡斑斑的青銅劍終將亮出鋒芒,它們真實的細節(jié)固然朦朧不清,但它們的光芒會持續(xù)不停,在千年過后照進你我心中。
這些光芒,會讓你我鼓起勇氣,聽到過往的回聲,在遠方與曾經(jīng)的自己重逢。
共勉。
房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