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及其演化方法與概念》以認知科學的歷史觀為基礎,從中導出了聯(lián)結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相聯(lián)結的四個結論。一是開放式地重新定義了存在、意識與社會存在、社會意識,使存在決定意識、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命題既是認知科學的結論,又是社會科學的基本研究規(guī)則。二是討論了個體的意向性信念是大腦神經元網(wǎng)絡結構的涌現(xiàn),而個體信念則是制度的基礎,從而直接對接了認知科學與制度經濟學。三是分析了人類文明的唯*源頭是個體的理性建構,并由充分自信的理性主體敢于付諸實踐地創(chuàng)建,這不僅為人類文明的演化提供了認知科學的解釋,也顛覆了哈耶克的自生自發(fā)秩序。四是發(fā)現(xiàn)了哈耶克知識的分立的神經元網(wǎng)絡結構基礎,徹底破除了哈耶克個體主義方法的認知基礎。作者進而分析了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之間并沒有本質上的不同,批評了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的兩元論,論證了理論歷史學的可能性。
《制度及其演化方法與概念》探討了如何以制度為中心,以生產的技術結構、分工形態(tài)和制度結構共生演化為主線索,更新人類社會演化史認知。作者強調認知科學的歷史觀,堅持任何科學命題都只是具有可證偽性的假說。本書旁征博引,在大量成熟文獻的基礎上,從科學歷史觀的結構,稀缺及其適應,生產、分工與制度,制度的分析方法,自然的演化及啟示等方面,全方位厘清了認知科學的歷史觀的基本結構和觀點。
推薦序:奇人,奇書,奇問
我認識李建德是在中國演化經濟學會的年會上。他頭發(fā)灰白、身板筆直、說話鏗鏘有力。我一問,方知他比我還年長三歲,今年已是七十有七了。
說他是奇人,第一奇在年長童心。別人都是退休安享晚年的年齡,他卻還在經濟學的基礎問題和前沿領域奮發(fā)耕耘,不知老之將至。第二奇在他經歷曲折。李建德上大學時就對理工科感興趣,卻被分到農經系。讀《資本論》上癮,想發(fā)展馬克思主義,卻被打成反革命坐牢,依然對資本論的興趣不減。別人看來,他應當是傷痕文學的典型人物,他卻是用邏輯和科學批評了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也批評了哈耶克的自由主義,結論竟然是資本主義必然走向社會主義。第三奇在他的研究方法,既不是時髦的新古典經濟學和計量經濟學,也不是正統(tǒng)的政治經濟學,而是用最前沿的認知心理學、腦科學和神經經濟學,來分析經濟學最基本的原理和邏輯問題,重新分析黑格爾、馬克思、波普爾、哈耶克的基本思路和方法。本人自覺在跨學科的研究上走得夠遠,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經濟學、歷史學、人類學、心理學、社會學的問題都有所涉獵。但是,用前沿和未成熟科學如腦科學這樣的思維方法來分析古老的哲學經濟學問題,還真是頭一次看見有嚴肅的學者去做。更令人驚異的是,做這種嘗試的竟然是年過七十、身居學術邊緣地帶的中國學者。這得有多大的定力!
說他是奇書,一是因為他的寫作風格,接近黑格爾、馬克思、波普爾,而非目前西方經濟學主流的數(shù)理經濟學。里面沒有數(shù)據(jù)和數(shù)理模型,但是邏輯清清楚楚,令我想到斯賓諾莎的《倫理學》。此種經濟學的研究風格,連亞當·斯密也沒有如此邏輯清楚,只能是受馬克思的感染。二是他的內容幾乎涵蓋經濟學和經濟史的所有方面,其框架之宏大,在經驗主義傳統(tǒng)的中國實屬罕見。如果讀的不是中文,我會以為作者是愛好哲學、喜歡構造龐大體系的德國人。三是在目前經濟學的分類體系里無法界定他的類別,既非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也不像是制度經濟學,是否可以成為邏輯經濟學?四是他的研究方法,并非關在書齋里苦思冥想、自娛自樂,而是觀察時務,深研案例。他設計的中小企業(yè)貸款的信用創(chuàng)生方案,在方法上和實踐上,都超越孟加拉國小微信用銀行的方案,讓我拍案叫絕,全力向國內金融主管部門推薦。所以,他的研究是理論和實踐的緊密結合,不是柏拉圖式的象牙塔研究。
說他是奇問,是我把他的工作,歸納為一個方法論問題:新興交叉邊緣學科,如認知科學和復雜科學的研究,能否回答經濟學的基本難題?例如,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爭議和哈耶克的自由主義信念有無科學基礎?
我目前對神經元經濟學還涉獵不深,對李建德的成果還不能下結論。據(jù)我所知,目前神經元經濟學和復雜科學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技術性的探索,還未涉入經濟學政策的爭論。國內外至今少有人用新興交叉學科的進展來探索經濟學沒有解決的基本問題。例如,復雜科學在演化經濟學的應用,有人用分岔、突變、相變、涌現(xiàn)、序參量這樣的科學概念,來描寫東歐的轉型和蘇聯(lián)的瓦解,也有人用復雜科學的方法來理解2008年金融危機的不穩(wěn)定機制,都屬于解讀哲學上量變引起質變的科學模型,但是沒有人嘗試過把神經元與復雜科學對經濟現(xiàn)象的研究上升到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和社會大腦這樣的哲學高度。
如果評價李建德的方法論,我認為他的特點,第一是高度繼承了馬克思的社會使命感,即哲學與社會科學的目的,不是解釋世界,而是改造世界。他堅定地支持馬克思,而否定哈耶克。李建德的出發(fā)點,不是階級斗爭論,而是科學方法論。
第二是接受馬克思的信念,要用科學來取代哲學,把經濟學的基本假設,置于科學而非哲學的基礎之上。如果成功,則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應當改名為馬克思經濟學,和其他科學理論一樣,要接受實驗,包括歷史實驗的檢驗。蘇聯(lián)瓦解以后,重新恢復馬克思經濟學在知識界的信心,是一個極具勇氣的理論創(chuàng)新。
第三,是難得的中國學者以平等心態(tài)來研究經濟學的兩個大家,左右對立的馬克思和哈耶克,在研討中又不失科學的客觀性和對話的嚴謹性。鴉片戰(zhàn)爭以后,中國知識界把現(xiàn)代化等同于西化,失去自己的文化自信。如今,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革命和改革開放,超出馬克思和列寧的預期。但是至今中國理論界沒有發(fā)展出系統(tǒng)的理論,來提高中國學術界在國際上的話語權。李建德的探索勇氣,回到馬克思的初心,即從哲學、科學、邏輯上探索經濟學的基本假設,與時俱進地引入演化經濟學、神經元經濟學和復雜科學的最新進展來更新經濟學的探索,最后從微觀機制上升到歷史唯物主義的高度,論證資本主義走向社會主義的合理機制,從認知經濟學的角度反駁了哈耶克對社會主義可行性的質疑。從方法論的角度而言,目前在中國與西方,當屬西方所謂的異端經濟學界敢吃螃蟹的第一人。我寫這段話的時候,正好傳來英國公投脫歐的消息。英國是亞當·斯密的故鄉(xiāng),自由資本主義的發(fā)源地,也是馬克思研究英國工業(yè)革命和資本論的地方。大英帝國的衰落史,見證了英美模式的衰落,也是哈耶克預言失敗的見證。李建德能夠平心靜氣地批評馬克思和哈耶克的邏輯漏洞,需要的不僅是政治勇氣,而且是學術根底。在這點上,李建德走在我們這一代經濟學家的前面。
我愿意在這里挑戰(zhàn)下一代的經濟學學子,假如你有攻占經濟學基礎的雄心和勇氣,假如你對付目前經濟學的主流課程游刃有余,那不妨來試讀李建德的嘔心力作,測試一下你的邏輯分析和科學直覺,能否來一次經濟學家和認知心理學及腦科學的對話。無論你贊成還是批評李建德的著作,我相信你都會大大增加對經濟學問題、經濟學邏輯和經濟學方法的興趣,從而擺脫西方中心論的限制,走向全球化、信息時代、多元視角的新經濟學。
李建德,曾用名彭建德,漢族,無黨派。祖籍廣東,1941年生于上海。1965年畢業(yè)于江西共產主義勞動大學總校農業(yè)經濟系。曾在江西遂川縣的鄉(xiāng)鎮(zhèn)基層工作16年,1980年通過中國社會科學院的招聘考試成為江西省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的研究人員。1993年7月調入江西財經大學,歷任該校的市場經濟研究所副所長、所長,經濟與社會發(fā)展研究中心主任,經濟學院教授。2003年受聘為江西師范大學財政金融學院終身教授,制度經濟研究所所長,于2013年退休。
大學期間立志研究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曾以《資本論》為樣板,以生產資料公有與勞動力私有這對基本矛盾為主線,對社會主義各基本經濟學范疇逐一展開分析。改革開放后,開始探尋如何解決科學的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諸基本問題,逐步向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發(fā)展經濟學,直至制度經濟學等領域拓展,并于2000年出版《經濟制度演進大綱》。至2003年,累計發(fā)表成果170余項,210余萬字,得到省部級及以上優(yōu)秀成果獎勵15次。而后向演化經濟學、合作經濟學和作為社會科學基礎的認知科學等學科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