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大帝臨終前說:我死在太多醫(yī)生的幫助下。享年33歲。
普林尼記錄了當時流行的墓志銘:就是那幫醫(yī)生殺了我。
華盛頓死前*后一句話是:讓我安靜地去吧。此前他被灌了大量水銀,還被放了2.5升血。
喬治·奧威爾去世前兩年一直與一種新藥鏈霉素奮戰(zhàn),他躺在病床上說:我覺得使用這種藥物,就好像把船鑿沉,來驅趕船上的老鼠。這種有效藥物的副作用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即便到了20世紀,醫(yī)學教科書仍然充斥著自相矛盾的教導和未經檢驗的謬誤傳統(tǒng),人類與疾病的抗爭,同時也是與謬誤的抗爭!端幬锖喪贰房疾旃虐捅葌惖疆敶6000年的一系列經典藥物,每一種藥物的背后,都是一段精彩的傳奇故事。
奎寧與英國人——1651年,奎寧正式進入《羅馬藥典》,是藥典中為數(shù)不多的有效藥,風靡全歐洲,不過英國卻是個例外。有人發(fā)燒,服用了奎寧之后,死掉了。英國人認為這是“天主教的陰謀”,這種藥就成了非法藥物。塔爾博特偷偷引進了這種藥物,加上玫瑰葉、檸檬汁和混合各種原料的葡萄酒組成一種“神秘藥方”。他的推銷大為成功,查理二世重金聘請他為醫(yī)師,并且賜給騎士爵位,并讓他透露到底是什么藥物這么有效。那醫(yī)生回答:耶穌會士樹皮(英國人對奎寧的稱呼)。查理二世大為驚駭:這藥早就已經明確禁止使用,為什么以前害人的藥物,現(xiàn)在這么有效呢?
那醫(yī)生回答:這種藥的效果只有國王才配消受。
抗生素的革命——19世紀后期,化學家發(fā)現(xiàn)把從煤渣中提煉出來的染料涂在植物或動物組織上,染料會將纖維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并且順著組織運動,進入各個器官。埃爾利希憑借這種方法弄清楚了血清的功能,里面具有某種“抗體”,像“魔法子彈”一樣對病菌進行打擊。細菌表面存在與人體細胞不一樣的接收器,如果能讓毒素進入這些地方,就能在不殺死正常細胞的情況下殺死細菌;瘜W家們造出了各種各樣的靶向藥物,這是抗生素時代的開端,這種思維方法也是“化學療法”的開端。
這才開始了乙酰丙胺(退熱冰)、乙酰水楊酸(阿司匹林)、二醋嗎啡、百浪多息、盤尼西林、沙利度胺(反應停)等一系列經典藥物的傳奇故事,以及赫希斯特、默克、法本、拜耳等龐大的制藥公司的崛起與藥物生產和監(jiān)管背后藥效評估方法的革新和法律、倫理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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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受醫(yī)生、詩人、戰(zhàn)士喜愛的鴉片怎么風靡世界6000年?
奎寧在英國怎么就成了禁用藥,后來又怎么再次崛起的?
煤渣中提煉出來的染料如何帶來了抗生素,改變整個醫(yī)藥行業(yè)?
用不起眼的柳樹皮造出來的阿司匹林如何逆襲成為百藥之王?
◎你吞下的每一粒藥丸,背后都有一段精彩絕倫的傳奇故事。
化學制藥興起之前,人們能夠享用到的真正有用的藥物其實只有罌粟、金雞納樹皮、柳樹皮等寥寥幾種,即便到了20世紀初期,大多數(shù)醫(yī)生治療疾病采用的方法一般是砒霜、水銀和瀉藥,偶爾加上不限量的咖啡和威士忌……真正改變藥物歷史的是化學家和生物學家,他們帶來了抗生素,帶來了更有針對性的施醫(yī)用藥的方法,也讓我們看見藥物、疾病、身體之間的關聯(lián)。這本書是他們的故事。
◎與眾不同的醫(yī)學史讀物,觀點很顛覆,很有啟發(fā)。
藥物由前現(xiàn)代到現(xiàn)代的演變,不是傳統(tǒng)醫(yī)學史著作所講述的英雄人物和偉大發(fā)現(xiàn)的歷史,是我們用智慧與愚昧艱難抗爭的歷史。我們會看到,18/19世紀的醫(yī)生深信自己的神圣和仁慈,怯于承認產褥熱導致的大量產婦死亡是因為他們的手上帶著細菌,從而大大推遲了消毒水的普及。這樣的案例太多。我們在享受藥物帶來的好處的時候,需要感謝亞里士多德、培根、洛克這樣的主張“理論需要用可靠的試驗來驗證”的哲學家,以及威廉·哈維、托馬斯·西德納姆、奧利弗·溫德爾·霍姆斯、弗朗西斯·高爾頓這樣的敢于懷疑傳統(tǒng)并且不厭其煩進行醫(yī)學統(tǒng)計分析的醫(yī)生,他們*終建立了“循證醫(yī)學”,因為在人類歷史上大部分時期,醫(yī)生害死的病人遠比救活的病人多,醫(yī)生治病太多憑借直覺和傳統(tǒng)。
◎講歷史的手法很新奇,層次很豐富。
這是一本用藥物串起來的醫(yī)學歷史,有很多有意思的趣味知識,從古巴比倫的鴉片、教皇的奎寧,到強大的德國制藥工業(yè)、百藥之王阿司匹林,每一種經典藥物的誕生都有化學、生理學、生物學的廝殺、進步。這也是一本飽含思想的科技社會史,帶你思考現(xiàn)代醫(yī)藥是怎么脫離無知,造福人類的,是人們如何用更可靠的統(tǒng)計方法進行試驗,與不顧倫理追逐利潤的制藥工業(yè)進行抗爭,一步步實現(xiàn)規(guī)范的藥物監(jiān)管,讓生命的價值更好地被尊重的歷史。
◎對我們實際生活中的求醫(yī)問藥大有幫助。
提供了很多關于藥物的基本常識:時刻保持懷疑精神,用可靠的理性方法客觀檢驗某種說法,這是我們求醫(yī)問藥的*步;凡是能夠起到藥效的藥物,都是因為其中包含的某種活性成分,不存在所謂的“偏方”“**藥方”“*秘方”;了解了藥物的歷史,就能正確理解抗生素,是人們依照化學規(guī)律制造出來的對疾病造成傷害同時也會對人體產生副作用的藥品;放下對醫(yī)生、醫(yī)學的神圣迷信,再高明的專家也有驕傲自大的時候,普通人因為總是抱有太高的期待,也會有喪失理性的時刻……
◎《星期日電訊報》《金融時報》《星期日泰晤士報》《新科學家》等主流媒體好評推薦。
“伯奇帶領我們走過一段令人驚嘆的醫(yī)藥實踐之旅!薄懊恳徽露际且粍t犀利的短小寓言!弊髡咔髮W和執(zhí)教于牛津大學醫(yī)學院,曾在多家醫(yī)院工作,醫(yī)療經驗和教學經驗都很豐富,文筆耿直,擅長用機智的方式將醫(yī)學教科書和現(xiàn)實生活里有關醫(yī)藥的槽點一一拎出,講清楚每一樁詭異的醫(yī)學事情背后,都有深厚的錯誤傳統(tǒng)和大眾心態(tài)在作祟,并把醫(yī)學史上各種怪誕的典故直言不諱地呈現(xiàn)出來,既讓人發(fā)笑,又引人深思。
引言
你站在病人身邊,打算將手中的套管針扎進他們的脖子里,而你并沒有過成功的經驗,簡直沒什么事比這更可怕了。
我說的可不是用來注射藥品的小針管,也不是稍大些的輸血針管,而是那種又粗又長、尖端鋒利、專門用于在人身上開孔的鋼針。
穿刺過程其實并不復雜。讓病人平躺,或者把床略往后傾,這樣就能使病人頭低腳高,以便頭頸部的血管因充血而鼓脹。清潔病人的皮膚,在其頸部包覆上消毒巾(要蓋住整個面部),然后在頸靜脈周圍注射局部麻醉劑。接著,你身著長袍,戴著手套、口罩和帽子,在病人的頸部搭脈。多余的衣物使你熱得大汗淋漓。找到脈搏后,你又花一秒鐘來確認這不是自己的,F(xiàn)在,你指尖之下就是病人的頸動脈,每一次搏動都將一股血液送入腦部。在大多數(shù)人身上,你要找的靜脈就在搏動處的周邊位置。
你繼續(xù)把手指搭在脈搏處,另一只手抓起一支套管針,針頭后面連著一個小注射器。你要找的靜脈在皮下深處,看不見也摸不著,針頭既可能把它扎穿,也可能完全扎不到。針頭可能扎到動脈,令血液在高壓下噴射而出,或者直接穿透靜脈,扎到某片肺尖。針頭還可能在氣管上戳出一個洞,或者刺傷重要的神經。
你用一只手握住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把針頭抵在病人的頸部皮膚上,緊挨著自己的手指。針尖傾斜而鋒利。你望著針尖,發(fā)現(xiàn)它的外輪廓并不是圓潤的“O”形,而是銳利的“V”形。要是運氣不錯,病人不會移動頭部或發(fā)生抽搐,你也不會緊張地意識到,針頭有多容易穿過手術手套的薄保護層,扎進自己的手里。
“你可能會感覺有東西在輕輕地推進來。”你說道,希望這句話對病人更有說服力。
我是從一個通常用于監(jiān)護的病房開始學習如何放置針頭的。因為在我來這兒的兩個月前,有位醫(yī)生在嘗試置針時失敗了,他把針頭刺到了病人的頸動脈上。當他為了確認結果而把注射器從針尾處取下時,鮮血噴射而出,在巨大的壓力下直接濺到了房間對面。刺傷頸動脈的情形相當常見,如果在傷處用力按壓的時間足夠長,一般都能止血。
這位醫(yī)生又嘗試在病人的另一側頸部操作,但又犯了同樣的錯誤。撤出針頭后,他再次按壓止血。
病人的脖子腫了起來,兩側各鼓出一個血包。血沒有流得滿地都是,而是被封閉在她的體內。她頸部的壓力開始增加,兩個番茄大小的腫塊擠壓著周邊組織。病人開始呼吸困難。兩處內出血盡管不比淤青嚴重多少,卻壓迫了她的氣管。腫塊最終壓裂了氣管。她死了。
醫(yī)療干預是危險的。無論你多么小心,有時還是會搞砸。如果事故原因是一支粗大的針頭,這還比較容易理解,但如果只是一粒藥丸,理解起來就有點困難了。而危險品并不一定要刃口鋒利。我曾經給心肌梗死(myocardial infarction,MI)病人服用溶栓藥物,然后發(fā)現(xiàn)他們的舌頭快速充血腫脹,這讓他們一下子窒息。還有些人已經因中風而昏厥,藥物在讓他們的心臟復蘇的同時,卻讓血液猛地涌入大腦。就算死亡發(fā)生得沒那么具有戲劇性,也一樣是真正的死亡。藥物的傷害有時無聲無息,不易察覺。有些藥讓人比平時更神志不清,有些藥讓人衰老得更快一些。有些癌癥病人會內出血,并嘔血不止。當你預計會發(fā)生不良癥狀,就很容易對藥物加速癥狀發(fā)生的后果視而不見。
還有些錯誤是由于不作為造成的。一位醫(yī)生想起上個月兩名因服用阿司匹林而出血死亡的病人,在給其他病人開藥時就會格外謹慎。鮮血在他的腦海中縈繞不去,這令他困擾不已。阿司匹林的作用是預防中風和心肌梗死,但無論患者是否服藥,都會出現(xiàn)此類癥狀。極少數(shù)患者會因藥物而死于大出血,這種死狀驚心動魄,令人印象深刻。但對大多數(shù)患者來說,藥物能使心肌梗死與中風發(fā)生得更晚一些,次數(shù)更少一些:這給人的感覺就沒那么強烈。因此這位醫(yī)生便略過了這項常規(guī)操作,不知不覺就犯了不作為的錯誤。當一位老人緊抓胸口、昏厥過去時,他的家人因為對此早有預期,就很容易忘記他沒有服藥。這類死亡也同樣是醫(yī)療風險的副作用。
你可能以為醫(yī)生對這些風險都了如指掌,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此向他們尋求醫(yī)療建議肯定是件好事。大部分情況下,這個想法沒錯,但也僅限于近些年。在人類歷史上的大多數(shù)時期,醫(yī)生害死的病人遠比救活的多。他們的藥物與建議毒如砒霜,他們真誠、滿懷善意,卻能置人于死地。這本書介紹了藥物的灰暗過去,以及從中獲得的走向進步的方法。
我想通過一些常用藥——鴉片、阿司匹林、奎寧等——來說明,人們看待藥物的方式如何決定它們的成功。不同的治療方法講述著不同的故事,匯集于此構成一個共同主題。這些故事所說明的,是在解答關于人類身體的問題時選擇所用方法的重要性,是哪些物質能讓人保持健康,哪些物質能使人患上疾病,以及要分辨這二者有多么困難。
大部分醫(yī)學史著作都很奇怪,在處理書中論述的主題時,往往將它視為某種觀點、評判或看法。羅伊·波特(RoyPorter)的《人類醫(yī)學史》(The Greatest Benefit to Mankind: AMedical History of Humanity)是現(xiàn)代醫(yī)學通史著作中最杰出的一部。在引言中,波特表示他著重于描寫促成進步的人物,而不是一部“‘偉大的史詩’,來贊頌醫(yī)學從無知經由試錯到達科學的勝利之路”,他為此感到非常抱歉。波特之所以覺得慚愧,是因為他過于專注西方醫(yī)學。對此他解釋說,這只是因為西方所走的路徑在文化上大獲全勝!捌渲髁鞯匚坏纳仙,”他說道,話里所指的就是西方醫(yī)學,“是因為各個社會和患者都認為它特別‘有效’,至少對于許多主要疾病來說是如此。”
波特為什么要將有效一詞加上引號呢?
歷史學家看待醫(yī)學的方式,正如他們看待政治、社會與藝術一樣。古埃及人用鴕鳥蛋制成膏藥來治療頭骨開裂,這與他們將死者制成木乃伊、為其建造金字塔的做法沒什么兩樣。這些行為在歷史學家看來都屬于同一信仰體系,它們共同定義了何為古埃及人。在一種文化里,醫(yī)學就和宗教一樣,組成其民眾特征的一部分。從這個角度來說,歷史學家并沒有錯。在以生花之筆寫就的歷史中,波特記載了古埃及人、古希臘人、古羅馬人和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人使用過的許多驚悚的治療方法。
他們的醫(yī)藥是否真能拯救生命、治愈疾病、提供安慰,歷史學家在這個問題上能提供的幫助很有限。他們不會告訴你答案,他們的興趣在于治療方法如何反映出某種文化的理念。波特也和其他歷史學家一樣,把興趣放在醫(yī)學的文化相對性上!叭曛厶,吾之砒霜!辈ㄌ卣f,每個社會的“診斷技術與治療措施”都同樣有效。他著眼于西方醫(yī)學,是因為其在世界范圍內很受歡迎,這也是醫(yī)學史的傳統(tǒng)觀點。這種觀點認為,不同醫(yī)學體系會通過互相爭斗來贏得忠實的信徒的心,就像宗教一樣。
雖然醫(yī)學與詩歌并不相似,但要討論片劑與飲劑的不同優(yōu)勢,就像討論頌歌與十四行詩孰優(yōu)孰劣一樣,總能引起無盡的爭論。我們的身體與早先的古埃及人相同,與更早的蘇美爾人也沒什么差別。我們的器官相同,結構一致。幾千年來,雖然癌癥與傳染病的種類、事故發(fā)生率、壽命都稍有變化,但整體上變化不大。醫(yī)學史能讓讀者對古希臘人、古羅馬人、中國人、印度人、18世紀的法國人所掌握的大量藥品獲得豐富認知,能清晰敘述出當時人們所信奉的治療方法,但對這些療法是否正確卻幾乎只字不提。
如果一個病人患有癌癥,比起古埃及名醫(yī)伊姆霍特普(Imhotep),中世紀的法國醫(yī)生會給他更好的治療嗎?如果得了肺炎,由誰來施行放血療法比較好,是古希臘人、古羅馬人、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人、獨立戰(zhàn)爭時期的美國人,還是19世紀從哈佛到海德堡的醫(yī)學精英?答案是毫無區(qū)別。雖然理論有所差異,但效果都一樣。關于放掉4品脫血為什么對胸腔感染有好處,古希臘人能提供一套解釋,喬治·華盛頓(GeorgeWashington)的醫(yī)生也有自己的理解。如果是為了理解這兩大文明體之間的文化差異,那么不同的解釋方法尚能引人興致,但要說明放血對一個病人的實際作用,這種差別就完全無關緊要。
古埃及人對人體的運行機制有著復雜的認識,他們相信生菜是引起性欲的春藥。在一千年后古代雅典與古羅馬的古典文明中,人們對此又有什么說法呢?托馬斯·多曼底(Thomas Dormandy)寫了一本關于疼痛歷史的著作,洋洋灑灑,很有意思。當寫到古希臘與古羅馬時,他說道:“采集園中幼嫩的生菜,據稱可以緩解悲痛,但也可能引發(fā)癲狂。”難道生菜從古埃及時代之后就發(fā)生了突變,或是人體的生理機能產生了變化?我們需要提防盤中的沙拉嗎?
1664年的最后一天,塞繆爾·佩皮斯(Samuel Pepys)在日記中記述了自己的身體在過去幾個月中少有的健康!拔彝耆磺宄@到底是因為我吃了野兔腳,還是因為我每天早上吃一片松香,或者是因為我不再穿長睡袍。”無論原因是什么,肯定不是這三者之一。
我們在許多事情上仍然蒙昧無知,關于身體的解釋更常如此,但從1664年到現(xiàn)在,我們已經進步了很多。醫(yī)學也的確有所進步,而其源頭在于認識到某些醫(yī)學理論要比其他更有價值。佩皮斯真心相信某些理念,但它們是錯的。
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United Nations Children's Fund)從1960年開始監(jiān)控全球兒童死亡情況。2007年,他們在報告中稱,全球兒童死亡人數(shù)首次降至每年1000萬以下,同時兒童總數(shù)有所上升。1960年,全年兒童死亡人數(shù)為2000萬。2007年,這個數(shù)字是970萬。取得這一成就的原因是一些貧困國家的經濟狀況有所改善,這意味著更好的食物、居住條件與衛(wèi)生狀況,同時疫苗、維生素與蚊帳也拯救了數(shù)百萬名兒童的生命。這些進步都有賴于認識到哪些醫(yī)療措施是真正“有效”的。
我從來沒想過要去拯救生命,成為醫(yī)生多少算是個意外,主要是為了延長我的運動生涯。我曾在基因研究上花過一段時間,最后以失敗告終——與移液管為伴太過無聊,而統(tǒng)計學又難到嚇人?赏饷娴氖澜缫膊荒芪。我不理解同事們對倫敦的向往,那里意味著西裝革履和一成不變的工作,況且那里幾乎沒有什么運動的機會。這種“體面的工作”對我來說簡直就是黑暗的中世紀。我的精神世界分為運動與非運動兩部分,而前者才是我希望棲居之地。
在這些隱秘動機的驅使下,我申請了醫(yī)學院,幾乎沒做任何面試準備。有朋友問:“如果他們問你為什么想成為醫(yī)生,你怎么回答?”“他們不會這么問的,”我解釋道,“怎么會有人問這么無聊的問題呢?回答肯定都差不多,喜歡科學啦,希望幫助別人啦!
“你為什么想成為醫(yī)生呢?”面試官問我。
當時說了些什么,我早就不記得了,可能面試官也壓根兒沒在
聽。直到現(xiàn)在,我也覺得這是個差勁的問題。醫(yī)學看起來相當有趣,
也十分可敬,但我還是沒法立刻想象出自己在某一天開始執(zhí)業(yè)時是什
么感受。除了試一試,你還能怎么辦呢?
醫(yī)學院的生活進展順利,外科導師給我寫了最寬容的評語。在我被分配到他的每周輔導課幾個月后,他這樣寫道:“我還未見過該生,但我知道他在賽艇運動上進步神速!笔聦嵉拇_如此。我從來沒在外科教學中露過面,但這位外科名醫(yī)(我后來才知道他十分有名)還是讓我及格了,什么問題都沒問。
一年暑假,我想找個借口留在學校繼續(xù)訓練。有位熱心的導師以為我的計劃是出于學術熱情,便幫我取得了一項暑期在學校研究醫(yī)學史的許可。于是,每天清晨在泰晤士河上劃一個來回之后,我便坐到老舊的圖書館中,將晴朗夏日的大部分時間消磨于此。我讀著書,直到暑熱弱化,只剩下柔和的余溫,便再跑去劃船。這個安排堪稱完美。我閱讀了19世紀與20世紀初的醫(yī)學實踐,它們乍看之下十分先進,實際上卻可笑至極,經常用到水蛭和其他一系列讓人短命的治療方法。讓我奇怪的是,當時居然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夏季結束時(冬訓又適時開始),我們學到了心肌梗死。有本書說可以使用一種名為利諾卡因(lignocaine)的藥物進行治療,但課堂上并沒有提及,于是我舉手提問。
“我們現(xiàn)在已經不用這種藥了!崩蠋煾嬖V我。
“但有本書說它能救命!
“現(xiàn)在不行了,它反而會害死人!
這位老師所說的與莫里哀的一段著名臺詞遙相呼應,醫(yī)學期刊上常常引用這段文字:
熱隆特:好像你把它們的位置弄錯了——心臟應該在左邊,而肝臟在右邊。
斯卡納賴爾:是的,以前是這樣,但我們都已經改過來了,我們現(xiàn)在按全新的方法行醫(yī)。
同一樣東西怎么會前一年還能救命,下一年就會殺人呢?這么說來,我們離水蛭時代好像也并不遙遠。我又留意到教科書中還有其他矛盾之處:一本書說安非他命能幫助學生集中注意力,家庭醫(yī)生都樂于開這種藥;另一本書說抗抑郁藥會致人自殺;第三本書建議孕婦喝點兒吉尼斯黑啤酒;第四本書聲稱臥床休息可以救人性命,而第五本書卻篤信臥床會要了你的命。在病房里,早上查房的高級醫(yī)生讓你無論如何得避開某物,而下午換班的醫(yī)生則稱某物是治療所必需。教授們就某人是否患有傳染病、心肌梗死、癌癥或中風各執(zhí)一詞——然后互相論證對方的治療方法會一敗涂地。
在這期間,我們學到了所謂的“循證醫(yī)學”(evidence-based medicine)。它認為真理并非經專家慧眼一識就變得神圣不可侵犯,如果你提出一項理論,就要對其進行檢驗,而且只有某些檢驗方法才真正可靠。
許多看似費解的問題開始變得明朗,我開始理解水蛭、教科書和教授們。即使是聰慧的長者相信某樣東西能起作用,事實也未必如此。就算受過教育的聰明人都真心認為一項治療措施有用,它也仍可能具有危害。
在河中劃船的情況也有所變化。過去我將教練奉若神明,視他們?yōu)槿。每次失敗,我都覺得是自己的錯:是我自身存在不足。教練也是這么想,無論我對他們的智慧與見解有多肯定,他們自我肯定的程度只會更甚。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中,我要你把心率控制在最高水平的85%!彼麄冋f。他們經常提這類要求。
“為什么呢?”我開始質疑。
這時往往會有片刻沉默。
“因為這是提高你體質的最好方式。”
“你怎么知道?”
更久的沉默。
“因為我過去也是這么訓練的,這很有效。奧運會冠軍也這么做,我知道的,我還訓練過其中幾個。”
“可是,”我繼續(xù)問,“有人對此做過實驗嗎?”
又一陣沉默。這次他的回答帶了些惡狠狠的意味:
“你到底在說什么鬼話?”
這本書就是我的回答。
德勞因·伯奇(Druin Burch),曾在英國東南部多家醫(yī)院工作,現(xiàn)任牛津大學醫(yī)院主治醫(yī)生,并在牛津大學教授人類進化學、生理學、生態(tài)學等學科,并為《泰晤士報文學增刊》和《衛(wèi)報》撰稿,著有關于維多利亞時代外科醫(yī)生阿斯特利·帕斯頓·庫珀(Astley Paston Cooper)的傳記《挖掘死者》(Digging up
the Dead)。
引 言 I
第一部分 前現(xiàn)代藥物
第1 章 早期醫(yī)學與鴉片 2
第2 章 詭辯與鴉片酊 13
第3 章 自信與奎寧 25
第4 章 學習做實驗 39
第5 章 樹的味道 48
第二部分 化學的崛起
第6 章 甜菜根、催眠術與有機化學 54
第7 章 新英格蘭與新思路 61
第8 章 染料、著色劑與抗生素 69
第9 章 醫(yī)學傳教士 85
第三部分 抗生素時代
第10 章 阿司匹林與藥物研發(fā) 96
第11 章 止咳良藥海洛因 106
第12 章 弗朗西斯·高爾頓:幾近革新 110
第13 章 抗生素與納粹時期的諾貝爾獎 116
第14 章 盤尼西林與鏈霉素 129
第四部分 統(tǒng)計學與藥物試驗的爭議
第15 章 “薩洛尼卡之病——我的第一次、最糟糕也最成功的臨床試驗” 146
第16 章 死神之首 157
第17 章 倫理與未來一瞥 171
第18 章 沙利度胺的未竟之殤 185
第19 章 梅毒、麻風與顱腦外傷 198
第五部分 藥物的新挑戰(zhàn)
第20 章 阿司匹林與心臟 216
第21 章 大規(guī)模試驗與宏偉藍圖 236
第22 章 為心臟與心智而戰(zhàn) 245
第23 章 意見的風險 252
第六部分 為何醫(yī)學總被愚昧圍繞
第24 章 革命的自信 262
第25 章 懷疑之美 272
參考文獻 285
致 謝 294
楊衛(wèi)紅 (2020/4/24 13:51:00):藥物的發(fā)明與推廣,跟人類文明演進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