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其生前及身后都獲得了人們罕有的關(guān)注。以蘇東坡為主人公的作品不僅數(shù)量龐大,且內(nèi)容豐富,散見于筆記、詩話、詞話、小說、戲劇、子弟書、民間傳說等記載中,涉及哲學思想、制度設(shè)計、文人人格、日常生活、佛道體驗等各個方面。《蘇東坡故事流變研究》即以歷代東坡故事為研究對象,梳理自宋至清東坡故事的流變軌跡,結(jié)合±大夫文化、市井文化進行解讀、分析其文化內(nèi)蘊,呈現(xiàn)出扎根于民族集體記憶之中的東坡故事的流傳脈絡(luò),探討東坡故事在不斷重構(gòu)的進程中生生不息、始終充滿活力的原因。
一、問題的提出:東坡故事的形成與研究意義
蘇軾是中國文化史上的巨人,不僅因為他在文學藝術(shù)領(lǐng)域所創(chuàng)作的眾多韻卓越作品,更因為他為中國土人提供了新的人格模式,大到生死榮辱小至一枝一葉,莫不所及。
對于蘇軾的詩、文、詞、書、畫,以及通過這些文學藝術(shù)媒介所展現(xiàn)出來的廣闊豐富的心靈世界,歷代文人的評論著述浩如煙海,直至今日,蔚為大觀!白诱拔恼伦h論,獨出當世,風格高邁,真謫仙人也;至于書畫,亦皆精絕。”①就詩歌而言,蘇軾堪稱北宋杰出的詩人;就詞的創(chuàng)作而言,蘇軾與辛棄疾并稱,開拓了詞境;就書法而言,蘇軾位列宋四家;就繪畫而言,蘇軾所創(chuàng)作的墨竹及枯木怪石圖享有盛譽!霸噯柟磐駚,幾曾有過以一人之身在這么多的藝術(shù)領(lǐng)域內(nèi)登峰造極的巨匠?是何等超凡人圣的靈心慧性,使東坡能在如此廣泛的藝術(shù)領(lǐng)域內(nèi)從心所欲、游刃有余?”(但也有學者持不同的觀點,認為將蘇軾的才華放入整個中國文化史的大背景中,其只能勝于綜合實力而卻不能在某一個領(lǐng)域獨領(lǐng)風騷!罢撜軐W,要推程朱理學的體系更為完備;論史學,司馬光、李燾畢竟以其皇皇巨著居于首席;論政治,我們更應該同情王安石的改革主張和實踐,即便在元祐黨人的心目中,蘇軾的地位之崇高也決比不上司馬光;論文藝,他在宋代自是首屈一指,并且體現(xiàn)了中國歷史上審美文化的一大轉(zhuǎn)折,可是,有那些迫使轉(zhuǎn)折出現(xiàn)的‘集大成’者在前,他們確也更受推崇,比如在詩歌王國里,蘇軾怎么也得屈居于杜甫之下。可以說,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各專門領(lǐng)域,人們都容易找到更具代表性的典范!雹
雖然關(guān)于蘇軾的文學、藝術(shù)成就究竟該如何判斷、定位仍有不同的意見,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位才華橫溢的文人以其生命歷程,以其文字、書法、畫作等藝術(shù)形式展現(xiàn)出來的充滿活力、生機、智慧的精神世界吸引了眾多探索的心靈和景仰的目光,從而在整個中國文化史中成為了不可替代、不可或缺的關(guān)鍵人物!熬驼w成就而論,像蘇軾這樣的‘全才’恐怕是極少見的,其人生內(nèi)涵的豐富性幾乎無與倫比。尤其重要的是,通過其文字傳達出的人生體驗、人生思考、人生境界,影響了一代又一代后繼者的人生模式的選擇和文化性格的自我設(shè)計,其深刻、鮮明的程度遠非以上各領(lǐng)域的代表人物所能比擬。人生問題是最大的問題,蘇軾處理人生的方式,比它的結(jié)果(即在各領(lǐng)域的成就)更具有久遠的影響……即此而言,蘇軾的意義可以與我們民族的文化性格的鑄造者孔子和莊生相匹敵,而且,由于蘇軾的出現(xiàn),才基本上完成了民族文化性格的鑄造:用更超拔的人生領(lǐng)悟,將孔、莊兩種人生態(tài)度統(tǒng)一于一種人生模式。毫無疑問,蘇軾的人生模式是體現(xiàn)我們民族文化性格的最典型之模式!雹
作為生活著、思考著的真實人生,蘇軾的生平獲得了罕有的關(guān)注,從生前到身后,蘇軾贏得了巨大的名聲和廣泛的熱愛。歷代士人們爭相記誦他的作品,向往他的風神氣度;農(nóng)夫、市民們也許不了解他的哲學思想、政治立場或者美妙詩句,但依然以自己的方式,給予東坡一個從心底里發(fā)出的微笑。林語堂曾經(jīng)這樣描繪過他:“是個秉性難改的樂天派,是悲天憫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畫家,是偉大的書法家,是釀酒的實驗者,是工程師,是假道家的反對派,是瑜伽術(shù)的修煉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書,是飲酒成癖者,是心腸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堅持己見者,是月下的散步者,是詩人,是生性詼諧愛開玩笑的人。可是這些也許還不足以勾繪出蘇東坡的全貌。我若說一提到蘇東坡,在中國總會引起人親切敬佩的微笑,也許這話最能概括蘇東坡的一切了!雹
郭茜,女,任教于西北大學文學院。畢業(yè)于南開大學,獲文學博士學位。研究方向為中國古典文學與文化。在《社會科學輯刊》、《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古典文學知識》等期刊發(fā)表論文十余篇。主持陜西省教育廳科研計劃項目、西安市社科規(guī)劃基金項目等。
前 言
第一章 從蘇軾到蘇東坡
第一節(jié) 蘇軾生平
一、入仕
二、外任
第二節(jié) 蘇軾人格形象
一、高才警悟
二、耿直善治
三、藝術(shù)人生
第二章 士文化中的東坡故事
第一節(jié) 仕隱中的東坡故事
一、宋代:耿介實干與不隱而隱的空漠
二、元代:貶謫中沉郁的歸隱與虛幻的得志
三、明代:寄興東坡——行藏之間的徘徊
四、清代:繁華盡落的東坡故事
第二節(jié) 日常生活興味中的東坡故事
一、宋代:鮮活雅致的日常生活審美化與機趣的戲謔
二、元代:感官享樂的高揚與虛無的自我生活放逐
三、明代:歌舞戲謔的及時行樂與真情風雅的理想
四、清代:雅正之作與娛樂游戲之樂
第三節(jié) 東坡故事的意義——東坡故事之于歷代士人
一、理想人格
二、大美人生
三、山水的東坡印跡
四、東坡之死——生命的啟示
第三章 市井文化中的東坡故事
第一節(jié) 貶謫中失意的東坡故事
一、窮途末路的冷暖炎涼
二、善惡對立思維下的怨天尤人
三、自作自受與世俗享樂中的貶謫之旅
第二節(jié) 風流傳奇的東坡故事
一、詩酒歌舞的流連與才子佳人故事
二、攜妓參禪的喜劇
三、傳奇東坡
四、輪回與救贖
第三節(jié) 與友交往的東坡故事
一、與佛印、參寥等僧人交往故事
二、與王安石、黃山谷交往故事
三、蘇小妹的故事——東坡與秦觀的交往
第四節(jié) 另一種重構(gòu)的方式:庸俗化、狂歡化的東坡故事
一、亦莊亦諧與滑稽下流
二、坡仙——宿命的必然
第四章 想象東坡的方式
第一節(jié) 接受與重構(gòu)之間——蘇軾與東坡
第二節(jié) 作為文化記憶的東坡故事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