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這世上*沉重的枷鎖。
肖萌生命中僅有的幸福都記錄在他珍藏的油畫《雙魚》中,這幸福在他九歲那年戛然而止。九年后,肖萌與畫中人不期而遇,隨即被卷入一場驚人的案件。
一次次意外事故的背后,隱藏著一個個不為人知的陰謀。
當年愛如生命的人,如今卻要親手扼殺!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見的手,細細密密地羅織出一張巨網(wǎng),將彼此的命運詭異地聯(lián)系在一起。 每個人都在操縱著手中的棋子奮力廝殺,卻又成為另一些人手中的棋子。
四個家庭,五起謀殺,六條人命,背后是一場持續(xù)了八年的騙局和一個謀劃了十年的陰謀,一部關于富貴與貧賤,堅持與背叛,犧牲與毀滅,拯救與罪惡的浮世繪,我賭你猜不到兇手。?嚇壞200萬讀者的懸疑推理小說,發(fā)生在身邊的中國版《白夜行》,媲美東野圭吾的青春推理之作。?我始終覺得,扎根在實際生活中的感情比架空杜撰的愛情故事更具有感染力,所以,我寫了這本書,希望你能看懂我想告訴你的。
杭小夕
杭小夕,知名期刊寫手。愛好寫作、旅游、音樂、電影、美食。始終覺得,扎根在實際生活中的感情比架空杜撰的愛情故事更具有感染力。他有心里就算再苦,若是不想別人看穿,最好的辦法就是燦爛地去笑等經(jīng)典語錄,也有諸多作品。
代表作品有短篇小說《錦灰》《天蝎森林》,系列小說《黑暗選修課》等。
楔子
她死去的那一夜,我就在她的身邊。
是初春的午夜,已經(jīng)過了凌晨,醫(yī)院住院部的燈火大多已經(jīng)熄滅,只有墻壁上昏暗的夜燈照著空蕩蕩的走廊。我舍棄電梯徒步爬上八樓。那條走廊白天我剛剛走過,然而此時它仿佛時空變換一般顯得幽深且曲折,盡頭處的黑暗深不可測。又寂靜得像是行走在地下的墓道之中,我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忐忑起伏的心跳,還有軟底運動鞋踩在地板上的輕微腳步。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擔心什么,抑或是在恐懼什么。但我分明地感覺到我的腳在發(fā)抖,那滋味就像是走在冒險故事里有海盜驅(qū)趕的跳板上,前面是洶涌波濤,身后的彎刀又將退路斬斷。我全身繃直,就連樓下病房里隱約的一聲咳嗽都嚇得我魂飛魄散。我扶著墻壁向盡頭處走去,不時神經(jīng)過敏地猛然回頭看,幾乎隨時都可能大叫一聲轉(zhuǎn)身狂奔逃去。因為心中有鬼,所以我總覺得背后有人。直到我站在重癥監(jiān)護病房的門口,隔了門上的菱花玻璃我只能看見里面一星半點兒模糊的微光。伸手一推,木門移動時發(fā)出的吱呀一聲使我凜然一震,心臟仿佛被利爪撕開一道口子。我深吸一口氣,閃身鉆了進去。病房里只有一盞影燈亮著,她躺在病床上,身體陷在白慘慘的被單里,周圍圍繞著許多閃著藍光的儀器,已經(jīng)睡去。那是我最后一次凝視她生前的面容,呼吸機在一旁不時地翻滾出水泡,那聲音還有周圍這些幽藍的光亮,都讓我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條沉船之上,這上上下下都是青森的夜晚。她安詳?shù)哪樕嫌幸环N與世隔絕的孤寂,一如這些年來她所經(jīng)歷著的人生,和十多年前存留在我記憶里的那張明媚的笑臉不同,命運早已將她摧殘得面目全非。我不知道變故是從何時起始,又終將在何處結(jié)束。這些日子以來,陰冷的殺意十面埋伏,無形中交織出一張荒唐而殘忍的巨網(wǎng)。我們每個人都是落入其中的飛蛾,徒勞地掙扎卻適得其反,竟走到今日的這步田地。對不起,你別問我為什么要殺你,我根本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在心里默默地說著,咬著牙把所有的膽怯和困惑統(tǒng)統(tǒng)壓制下來,深吸一口氣向她走去。此刻死亡距離她是如此之近,我只需要用被子捂住她的口鼻,也許只需要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夠了……我的手掌仿佛不受我控制地向她伸去,腦中卻翻江倒海,只得不停地默念著這樣的字眼兒自我暗示。我需要冷靜,在這理智已經(jīng)被完全摧毀而仇恨與驚慌鋪天蓋地的時刻保持最后的鎮(zhèn)定,把她殺掉。即便我很清楚她已經(jīng)時日無多,我就算不殺她,她也決然不會熬過這個夏天。但是我不能再等,那個神秘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咒語一般地重復著:殺了她我就給你十萬,殺了她,殺了她…… 我的手慢慢覆上她的臉,輕輕地握住被角。正當我抬手要將它覆蓋上去的前一秒,我停了下來。觸電般快速地抽回手掌,扶著床沿借以支撐我瑟瑟打顫的雙腿。我聽到了腳步聲,就在這個樓層。那腳步很輕,似乎同我一樣穿著軟底的鞋子,卻又如此沉重,在這寂靜深夜篤定地響著,由遠及近,擂鼓般朝這里壓過來。我打了個哆嗦,立時轉(zhuǎn)身奔至病房門口,手握在門把上,那聲音近在咫尺,若是此時出去必然會和來者迎頭撞上。我不能被人撞見,這是腦海中唯一閃現(xiàn)的念頭。眼見此時已經(jīng)無路可退,我回頭掃視了病房一周,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躲到靠窗角落里立著的手術簾后面。竭盡所能地屏住呼吸,只在布簾的縫隙間露出一只驚恐的眼睛。除了我之外,還會有誰在凌晨時分闖入她的病房?我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房門,透過門上的菱花玻璃,我已經(jīng)隱約可以看見立在門外的一個黑黢黢的輪廓,四周的空氣被這遽然轉(zhuǎn)折的變故擠壓收緊如同凝固。我突然感到一絲興奮,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盤踞在網(wǎng)心一直不曾現(xiàn)身的那只蜘蛛?我掏出手機,迅速關掉聲音,調(diào)整成攝像模式,捂住屏幕發(fā)出的光,將鏡頭對著病房的方向。吱呀一聲,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第一章就讓我從頭說起吧。二〇一三年的夏天,十八歲的我考到省城的Z大,在那里學會了泡吧,打零工賺生活費,靠唱歌和打架出風頭,也認識了一些朋友。作為一名藝術設計專業(yè)的新生,在位于城市西郊的新校區(qū)里,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我簡單甚至有些乏味的大學生活。因了自幼生活在單親家庭的緣故,我知道我在同學眼中是有些孤僻不合群的。入學之初的軍訓上,有一次我中午去給老師幫忙畫板報,下午集合時遲到了,教官罰連同我在內(nèi)的幾個男生一人五十個俯臥撐,這對于才頂著日頭站了一上午的我們無疑是重罰。遲到的同學中立刻就有人求饒耍賴。但我卻徑自趴在地上咬著牙做完,在大家驚詫的注目下臉色煞白地站回隊伍里。同列的男生甚至自動給我讓出一條路來,他們想象不到這個貌不驚人個子瘦高的男生會有這種倔強和耐力。他們自然不知道,在做俯臥撐時我想到的是中學時去父親家要生活費的經(jīng)歷。那年我剛十四歲,到父親新家的時候他不在,只有他的再婚妻子抱著孩子在院子里悠閑地坐著。我對她說明了來意,她鄙夷地看著我說,你跟你媽又不是有殘疾,自己手腳都好好的干嗎要伸手找我們要錢?真是不要臉。我不愿跟她說話,照我的性格會一走了之,甚至教訓她一頓。但那時我母親下崗多年,輾轉(zhuǎn)換了很多辛苦的工作,給飲料廠蓋瓶蓋,給小吃店包搟餃子皮,或者做飯店的清潔工,也做過小買賣,但大多賠多賺少,家里十分拮據(jù)。于是我冷冷回應道,這是法院判的,他有義務供我上學。義務?她涂脂抹粉的臉上露出夸張的表情,他要對你盡義務,那你這個當兒子的要不要對他盡義務?喏她指著院子角落碼著的紅磚說,我們打算接墻續(xù)著蓋一間屋子。我也不難為你,你把這堆磚頭搬到那邊我就把錢給你,不過咱可得說好,你要是弄碎了一塊都要照價賠。那堆磚少說也有四百塊,我知道她這是趁我爸不在擺明要刁難我。但我并沒有和她理論,卷起袖子就開始搬。那天我花了兩個多鐘頭才搬完,沒有弄碎一塊。她別別扭扭給錢的時候我趁機奪了一張百元鈔票。這多要的一百元是我搬磚的工錢!說完我就走了。也不管她在身后破口大罵;丶液笪覌尶吹轿覞M手的血皰當時就急了,拉著我非要去理論不可。我看著她指天罵地的樣子只是覺得厭煩,說:你這樣子跟他現(xiàn)在的老婆有什么兩樣?咱們要是有錢至于這么為難嗎?錢拿來了就行,我寫作業(yè)去了。然而我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用被子捂著嘴就開始哭,我覺得很難過,心里委屈。生長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我太明白沒錢的日子是怎么樣的,不然我不會每個月都要去那邊受一次白眼。可這種委屈我卻不能讓母親知道,她比我更難,我還可以走自己的路,而她的路已經(jīng)斷了,只能希望我能走得好一點兒。死倔。這是我母親對我說得最多的評價。而這種倔強背后我所深藏的脆弱和敏感,她一個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人是說不出來的。也正是因為少年時的這些經(jīng)歷,我認為自己和身邊的人不同,因此并不打算和那些家境優(yōu)渥自命不凡的同學打成一片,自尊心只維持住不至于被人認為是太寒酸的程度就好。與其被他們孤立,倒不如我最從開始就保持距離。軍訓結(jié)束后系里分了寢室,第一天晚上張寧提議同寢室的五個人去校外聚餐,我想起軍訓在食堂吃飯時他挑三揀四的樣子,認定這不是一個可交的家伙,于是果斷拒絕。后來他只要有任何活動都將我排除在外,四個人輪流做東,也都礙于他的存在而刻意和我疏遠。我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心想既然上了大學那么只把學業(yè)做好便是。只要他不和我正面沖突,那么我都可以忍。但這份和平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九月底,我母親執(zhí)意要來學校看我。我拗不過她,只好答應。她來的那天是上午,我?guī)赃^飯去給她買了下午的返程票。我原本是想讓她多留一天的,但她舍不得花錢住招待所,寧愿半夜趕回去。雖然我一再告訴母親學校周圍城中村里的那些小酒店一晚上也就幾十塊錢,但最終我沒再堅持,因為我太了解她精打細算的習慣。整個下午她都和我待在寢室里,那天是周末,大家都在。她把帶來的點心分給其他人,嘴里說的也都是大家從各地來這邊上學離家遠彼此多照應一類的話。點心是家鄉(xiāng)產(chǎn)的一種面食,叫蜜三刀,路邊攤賣的便宜貨。老實說連我都訝異這些古老的吃食母親如今還能買到,但她仿佛認定了吃人家的嘴短,這樣我以后就不會吃虧?粗龍(zhí)拗又殷勤地遞給每個人要他們都嘗嘗,我覺得很難堪,又不能阻止她。她幫我重新鋪了床,把寢室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中間我去給她買路上用的食物和水,回來的時候見不到她,一問才知道她端著我換下來的臟衣服去水房了。我知道母親便是這樣,帶著市井的俗氣,待人有著小心翼翼的卑微。記憶中她從未美麗過,身材微微有些虛胖,只穿暗色的衣服,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不少,總是跟我念叨要去染一染卻從未真正染過。對我極好,又時常令我為難。送走她之后我回到寢室想靜靜神,剛坐下來,目光就捕捉到令我憤怒的畫面:張寧正在上網(wǎng),我母親送給他的那盒點心就放在他右手邊。屏幕上是他正在玩著的LOL,趁開局的空擋他伸手去拿杯子,手掌經(jīng)過點心的時候只輕輕一撥,就將其丟進了桌前的垃圾簍里。怒氣瞬間涌上頭頂,我?guī)缀跻⒖烫饋砗莺莸亟逃栠@個不可一世的家伙。但理智迫使我強忍下來,我需要考慮后果,如果我們真的打起來,那就不只是一盒點心的事情了。大學的紀律雖然松散,但并不等同于無。但我咽不下這口氣,我不喜歡母親那種討好的姿態(tài),但也決不能允許別人踐踏她的好意。憤怒之時強壓怒火是一件十分難受的事情,我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終于還是握著拳頭站了起來。就在這時,我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你給我撿起來!我沒想到會有人幫我出頭,這件事對于別人來說是微不足道的,一盒廉價點心而已,他們不可能體會到我急于維護母親的心情。我驚訝地看著另一個室友鐵青著臉朝張寧走過去,沒等大家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他的拳頭就已經(jīng)落在了肇事者的下巴上。那次打架只能算是大學生活里的一個小波瀾,但對于我來說,卻是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我們倆個把張寧結(jié)結(jié)實實地揍了一頓,其余的兩個人拉不住,只好去叫宿管。打架的時候,幫我的那個同學出手比我還狠,青筋暴起的手臂完全暴露了他的性格特點,完全不顧后果的那種暴戾,仿佛最應該憤怒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后來也是憑借他去疏通關系,我們只得到一個系里的警告處分,象征性的。張寧說什么也不愿再和我們住在一起,于是系里重新安排了寢室。我們搬進宿舍樓拐角處背陰的空房間。他放下箱子伸出手說,別跟張寧那種人一般見識,沒勁。我同這個新室友握了手,已經(jīng)在心里接受了他。他就是唐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