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作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地,迄今已有96年的輝煌征程,它見證并鐫刻了近代中國歷史的更替演進、滄桑巨變。本書圍繞城市·空間與中共建黨這一議題,進行了多方面的探討,充分展現(xiàn)了中國共產黨在上海建立的*研究成果,既有宏觀論述,又有微觀考察,對中國共產黨誕生地的議題、視角與方法等均有較為明顯的開拓與建構。
本書由教育部重點研究基地上海師范大學都市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市歷史學會副會長、知名學者蘇智良教授主編并作序,來自上海市歷史學會、各大高校和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上海市檔案館的知名學者攜手嘉興市市委黨校、嘉興學院的研究人員貢獻了近20篇優(yōu)質論文。
本書論題多元而主旨集中、問題意識較強,在建黨史研究和上海史研究的廣度和深度上都有較大的推進,已被納入2017年上海市哲社重大項目,是獻禮建黨百年的重要學術成果。
本書具有以下鮮明特點:
1. 主題集中,強調中共建黨與上海城市的關系。多篇文章著重分析上海作為紅色革命圣地所展現(xiàn)的精神內涵和重要地位,明確上海成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地是多種歷史合力的結果,深化上海作為黨的誕生地這一命題。
2. 突出空間研究和微觀研究。多篇文章從空間視角和微觀視角展現(xiàn)中共建黨的復雜圖景,運用歷史地理理論、GIS技術和社會學等方法跨學科研究,為建黨史研究提供新視角、新方法,同時拓展城市空間研究的新領域。
3. 引用近30張照片,展示的多為中國共產黨上海建黨革命遺址,包括共產黨機構、人物舊居、社團組織、事件發(fā)生地,許多照片為*次呈現(xiàn),具有一定史料價值。
序言: 從上海城市空間探尋中共成立的肌理
蘇智良
1921年7月,中國共產黨在上海望志路106號(今興業(yè)路76號)成立,從此她歷經磨難,不斷壯大。今天的中國共產黨,不僅是中國的執(zhí)政黨,也是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成員最多的政黨。就世界范圍的影響而論,因共產黨創(chuàng)建所引發(fā)的中國革命,是18世紀啟蒙思想以來所發(fā)生的最持久的一場革命?梢哉f,上海是中國紅色革命之源,也是中國革命的圣地。
那么,上海何以成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地?
簡言之,20世紀20年代初的上海城市,為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建提供了其他城市、其他地區(qū)所不具備的諸多社會歷史條件:作為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和國際化都市的近代城市,上海為共產黨的成立提供最適宜的地理環(huán)境;以上海工人為主體的中國工人階級的壯大和階級覺悟的提高,則為共產黨的創(chuàng)建奠定階級基礎;上海發(fā)達的媒介網絡為馬克思主義的早期傳播提供便利條件;伴隨新文化運動的勃興,上海成為先進知識分子的集聚與活動中心。而以陳獨秀為核心的《新青年》編輯部和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則為中共上海發(fā)起組提供了基本成員,上海發(fā)起組實際擔當組建中共的臨時中央。總之,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的成立是上海近代化的結果,而共產黨的成立及其初期的有聲有色的活動,也構成了上海近代史的華彩樂章。
為了迎接中國共產黨建黨百年,深入研討中共創(chuàng)建史上一系列重大問題,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上海師范大學都市文化研究中心、上海市歷史學會于2017年6月25日聯(lián)合舉辦首屆上海:黨的誕生地學術研討會,主要從上海城市歷史,尤其是從城市空間的視角來探究中共建黨與上海的關聯(lián)。
城市空間是促成中共在上海建黨的必不可少的地利條件。上海近代城市為中
國共產黨的誕生提供了最適宜的土壤。在本次會議上,熊月之教授指出,上海這座城市為中國共產黨的成立提供了六大支持系統(tǒng),這就是先進的思想文化為重要內涵的信息傳播系統(tǒng)、工人階級與知識分子為重要成分的社會基礎、聯(lián)系國際與國內重要城市的水陸交通系統(tǒng)、發(fā)達的郵政通信系統(tǒng)、具有現(xiàn)代政黨社團活動傳統(tǒng)的社會組織系統(tǒng)、維持政黨社團正常活動的安全系數(shù)。
上海租界地帶是中共早期成員活動的舞臺,也是中共一大的會議場地所在。近代租界的存在,充當了中國現(xiàn)代化的歷史的不自覺的工具:租界既是中國受制于帝國主義的恥辱象征,又是中國人民獲取現(xiàn)代經驗、走向獨立的開端。生活在租界里的華人既須忍受二等公民的待遇,又得以在外國勢力庇蔭下免受軍閥或專制政府的騷擾,并躲避連綿不斷的天災人禍、外侵內亂,是中西文明共存、競爭、融合、多元的世界性大都會。相對獨立的環(huán)境,使得中國革命者可以利用這一縫隙,進行反抗統(tǒng)治者、爭取國家獨立并最終收回外國列強利權的革命活動。
相對于公共租界而言,法租界警力有限,管理相對松懈;法租界繁瑣的批捕程序,也容易為革命黨人的逃脫和營救提供機會。法租界的制度設計和價值理念,在客觀上為中國的革命者提供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當然,這并不是說,法租界當局對中國革命更加同情。共產黨的主要創(chuàng)建者陳獨秀一生鐘情于法國大革命,鐘情于法蘭西文化,這也是他選擇在上海法租界居住與活動的理由之一。他主編的《青年雜志》自創(chuàng)刊號起就特別地加上了法文:LAJEUNESSE。再深入分析,早期國民黨人、共產黨人主要棲居在法租界中區(qū)。1914年法租界進行了最后一次擴張,將西界推進到了徐家匯地區(qū),然后開啟新城區(qū)的建設規(guī)劃。在新興的西門區(qū)(Quartier de Siemen)里,辣斐德路(Route Lafayette,今復興中路)、望志路(Rue Wantz,今興業(yè)路)、西門路(Route Siemen,今自忠路西段)、天文臺路(Rue dObservatoire,今合肥路)、貝勒路(Rue Amiral Bayle,今黃陂南路)、白萊尼蒙馬浪路(Rue Brenierde Montmorand,今馬當路)、菜市路(Rue du
Marché,今順昌路)等相繼建成,這里交通便利,房價相對便宜。貝勒路樹德里房屋落成不久,沿街的106號、108號(今興業(yè)路的76號、78號)兩所房屋就被李漢俊兄弟租下。這個新街區(qū)即西門區(qū),而中國共產黨后來就誕生在這個區(qū)域內。
在西門區(qū)這個法租界中區(qū),幾乎聚集著所有早期共產黨人在上海的活動,除了耳熟能詳?shù)臉涞吕镏泄惨淮髸,還有各位代表居住的博文女校,當然,漁陽里是最典型的一個代表性街區(qū)。
漁陽里街區(qū)作為近代上海的建黨活動中心,被賦予了重要的時代使命;這里成為
共產黨黨團組織的創(chuàng)建中心、馬克思主義的宣傳中心、革命青年的培育中心、工人運動的策劃中心,中國共產黨的許多創(chuàng)建活動主要集中于此。陳獨秀為躲避北洋軍閥的追捕,于1920年初由北京返回上海。他入住老漁陽里2號后不久,就開始著手組建共產黨的組織。陳獨秀居住的老漁陽里,是由8幢小樓組成的街坊,曾先后住過同盟會元老陳其美、民權人士楊杏佛、國民黨元老葉楚傖等,這也只有在租界才會有如此奇特的氣場。1920年5月,陳獨秀、李達等人在漁陽里成立了馬克思主義研究社。8月,當時稱為中國共產黨的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在此誕生。為了不斷發(fā)展壯大黨的組織,陳獨秀等人于8月22日,在漁陽里6號創(chuàng)立社會主義青年團,選派時年21歲的俞秀松擔任書記!缎虑嗄辍肪庉嫴烤驮O在老漁陽里2號,這里便成為馬克思主義新的宣傳中心。此后,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成立了新青年社,成為中國共產黨最早的公開出版發(fā)行機構。由陳望道翻譯的、中國第一個中文譯本《共產黨宣言》,即交由社會主義研究社出版;其后,上海黨的早期組織以社會主義研究社的名義,先后出版李漢俊翻譯的《馬格斯〈資本論〉入門》和李達翻譯的《唯物史觀解說》等經典篇目,向熱心讀者尤其是進步青年較為系統(tǒng)地宣傳馬克思主義。1920年7月,以維經斯基為負責人的五人共產國際代表團在新漁陽里6號成立了中俄通訊社,由楊明齋任社長。11月7日,上海共產黨早期組織的機關刊物《共產黨》月刊創(chuàng)刊,公開舉起了共產黨的旗幟。上海共產黨早期黨團組織為了培養(yǎng)革命青年到蘇俄學習,儲備黨的后備干部,1920年9月,在共產國際的幫助下創(chuàng)辦了外國語學社,社址選在霞飛路新漁陽里6號。同時,漁陽里街區(qū)是工人運動的策劃中心,1920年8月15日,《勞動界》周刊創(chuàng)辦,由陳獨秀任主編,李漢俊、沈玄廬等為編輯,該刊的主要撰稿人有李達、陳望道、邵力子、袁振英、柯慶施等,該刊成為向工人大眾進行宣傳和組織工作的通俗讀物。10月3日,漁陽里6號召開了上海機器工會發(fā)起會,陳獨秀、楊明齋、李漢俊等人以嘉賓的身份出席了會議,陳獨秀被邀請為暫設經募處的主任,并促成了上海最早的兩個工會上海機器工會和印刷工會的誕生。
毫無疑問,紅色革命的歷史是上海城市的重要文脈。中共一大會址及其周邊的眾多歷史建筑和歷史街區(qū),是展示紅色歷史的重要載體,建筑能將歷史進行最為理性、直觀和廣博的呈現(xiàn)。它們見證著我們國家和民族的復興之路,體現(xiàn)著為爭取民族獨立、國家富強、社會進步而前仆后繼、自強不息的精神,凝聚著各個時期革命前輩、愛國志士的崇高理想、信念、品德和情操,形象而直觀,豐富且獨特,具有強烈的感召力。
今天的上海,城市更新突飛猛進,城市景觀日新月異。我們急須宏觀把握城
市發(fā)展的肌理,整體、全面地梳理紅色歷史的痕跡,確定哪些歷史遺跡、自然景
觀、城市風貌需要妥善保存或是留心表達。我們須從記錄足跡的城市歷史出發(fā),
以城市變遷線索為參照進行尋訪和篩選,整體性保護,而不僅僅是單幢建筑、某個片區(qū)的保存。在迎接中共建黨百年的重要時刻,我們應該以紅色歷史發(fā)展為脈絡,遴選在中國革命進程中曾發(fā)揮關鍵作用的地物和建筑作為保護對象,并且有意識地基于紅色歷史去尋訪、發(fā)展、保護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建筑、街區(qū),從而系統(tǒng)地保留城市紅色歷史發(fā)展的足跡,并形成保護體系。如合理建立博物館、紀念館、名人故居等,設計紀念雕塑和紀念名牌,設置二維碼影像資料展示與放映等。有些重要街區(qū),如中共一大周邊街區(qū),需要進行原樣保護,保持并延續(xù)原有生活樣態(tài),因為那是活著的城市人文脈絡。
基于此,我們首先制作了《中共上海建黨革命遺址分布圖》,該圖由吳俊范、姚霏等指導,王小雅、尤亞男、王夢佳等研究生繪制。該圖分為黨的機構、名人故居舊居、社團組織、事件發(fā)生地,體現(xiàn)了黨史研究與城市空間相結合,較完整展示中共在上海建黨的空間分布。今后還擬進一步深入精細研究,使之更加完善。期待各方面、各部門精心合作,進一步發(fā)掘與繼承上海紅色文化資源,打造更亮麗的城市紅色名片。
(蘇智良 上海師范大學學術委員會主任、教授,教育部人文社科基地上海師范大學都市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師范大學中國史高峰高原學科負責人,上海市歷史學會副會長)
序言 / 蘇智良
簡析近代上海紅色資源的獨特性 / 熊月之
黨的誕生地、革命圣地、建黨精神:上海歷史內涵 / 齊衛(wèi)平
上海是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地 / 張玉菡
環(huán)境、街區(qū)與政治:中共誕生地的城市空間研究 / 蔣杰
法租界巡捕突闖中共一大上海會議會場研究 / 中共一大嘉興南湖會議研究課題組
陳獨秀與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立 / 郭緒印
陳獨秀與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的創(chuàng)建 / 徐光壽
中共建黨時期的美國因素初探 / 邵雍
鄉(xiāng)緣與建黨:中共創(chuàng)立期的另一種圖景 / 高紅霞
博文女校與近代上海 / 韓 晶
上海漁陽里街區(qū)與中共建黨活動 / 陳安杰
政治社會化語境中的宣講與運動以20世紀20年代的上海大學為中心 / 豐簫 豐雪
李達與人民出版社 / 白華山
《共產黨宣言》的漢譯傳播與中共建黨 / 張姚俊
中共建黨經費來源簡析 / 江文君
90年前的上海:遠東共產主義運動的中心 / 姚霏 蘇智良
馬克思主義早期傳播與近代上海文化 / 陳曄
創(chuàng)榛辟莽,篳路藍縷:中國共產黨開史的地方首屆上海:黨的誕生地學術研討會綜述 / 張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