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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世界名著典藏: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是美國當代著名作家海倫·凱勒的散文代表作。該書的前半部分主要寫了海倫變成盲聾人后的生活,后半部分則介紹了海倫的求學生涯。同時也介紹她體會不同的豐富多彩的生活以及她的慈善活動等等。她以一個身殘志堅的柔弱女子的視角,告誡身體健全的人們應珍惜生命,珍惜造物主賜予的一切。此外,本書中收錄的《我的人生故事》是海倫·凱勒的自傳作品,被譽為“世界文學史上無與倫比的杰作”。
本書看點
海倫·凱勒代表作,一本讓千百萬人重獲信心與希望的書,被譽為“世界文學史上無與倫比的杰作”。
名家名譯
西南科技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著名翻譯家陳才經典譯本。
經典完美呈現(xiàn)
本書用紙高端、印刷環(huán)保、裝幀精美、版式疏朗字號大,全書搭配國際大師珍貴原版插圖,以完美的制作呈現(xiàn)經典,相信會給你帶來非常好的閱讀體驗。
名社打造
中央編譯出版社是全國百佳出版社,是一家中央級專業(yè)翻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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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翻譯界大獎“北極光”杰出文學翻譯獎得主許淵沖
海倫·凱勒(1880—1968),美國女作家、教育家、慈善家、社會活動家,盲啞聾人。她在無聲、無光的世界中,完成了一系列著作,并致力于為殘疾人造福,建立慈善機構。1964年她榮獲“總統(tǒng)自由勛章”,次年入選美國《時代周刊》評選的“20世紀美國十大英雄偶像”。主要著作有《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我的人生故事》等。
譯者簡介:
陳才,西南科技大學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譯序
序言
我的人生故事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第一章
我懷著一種誠惶誠恐的心情開始寫自己的人生故事。我的童年生活籠罩著一層金色的面紗,在要撩開它時,我的內心充滿了疑慮。寫一部自傳是一件有難度的事。當我嘗試著梳理最早的印象時,我發(fā)現(xiàn)在過去漫漫的歲月中,事實和想象往往相互交織,難以分辨。成年女性通過她們的幻想勾勒出童年的經歷。我對童年時期的印象,有一些還栩栩如生,但其余的大都籠罩在“牢獄”一般的陰影中;而且,童年時代的快樂與悲傷已經被歲月沖淡。我早期教育中許多重要的事件也被重大發(fā)現(xiàn)的激動和喜悅湮沒。因此,為避免單調乏味,我在敘述時只選擇那些最有趣、最有意義的片段。
1880年6月27日,我出生在位于亞拉巴馬州北部一個名為塔斯坎比亞的小鎮(zhèn)。
我父親祖上是土生土長的瑞士人卡斯帕·凱勒,后來移民來到馬里蘭州。在我的瑞士祖先中,有一個人曾是蘇黎世第一位教授聾人的教師,他還寫了一部關于聾人教育的書——這和我的情況出奇地巧合;盡管人們相信“乞丐可能有當皇帝的祖先,皇帝的祖先里也可能有乞丐”。
我的祖父是卡斯帕·凱勒的兒子。他在亞拉巴馬州“搞到”一大片土地,并最后在那里定居。我聽說,他每年都會騎馬從塔斯坎比亞到費城,去購買種植園所需的物資。我姑媽至今還保存著他寫給家人的許多信函,其中,有他對那些旅行生動形象的描述。
我的祖母凱勒是拉斐特1的一位助手——亞歷山大·摩爾的女兒,弗吉尼亞早期一位殖民總督——亞歷山大·斯波茨伍德的孫女,她還是羅伯特·E。李2排行第二的表妹。
我的父親亞瑟·H。凱勒是南方聯(lián)軍的一名上尉。母親凱特·亞當斯比他小很多歲,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她的祖父本杰明·亞當斯娶蘇珊娜·E。古德休為妻,在馬薩諸塞州的紐伯里生活了多年。他們的兒子查爾斯·亞當斯出生在馬薩諸塞州的紐伯里波特,后來搬到阿肯色州的赫勒納。內戰(zhàn)爆發(fā)后,他參加了南方軍隊,后來官至準將軍銜。他娶了露西·海倫·埃弗雷特為妻;露西與愛德華·埃弗雷特3和愛德華·埃弗雷特·黑爾4博士同出于一個家族。戰(zhàn)后,這家人遷到了田納西州的孟菲斯。
在那場疾病奪去我的視覺和聽覺以前,我一直生活在一棟只有一大一小兩個正方形房間的小房子里;小的那間住著仆人。在南方,人們習慣在宅地附近蓋一所附屬的小房子,以備不時之需。父親在內戰(zhàn)后也修建了這樣一所小房子;和母親結婚后,他們就搬進那里去住了。小屋的頂上爬滿了常春藤、薔薇以及金銀花,從花園望去像一個涼亭。小小的門廊被滿眼的黃玫瑰和南方金剛藤遮蔽;蜂鳥和蜜蜂是這里的?。
凱勒家族居住的老宅距離我們的薔薇小屋只有幾步之遙。因為房子和周圍的樹木、籬笆都被美麗的英格蘭常春藤纏繞覆蓋著,所以人們叫它“常春藤園”。這個老式風格的花園是我兒時的天堂。
在我的老師到來以前,我常常循著氣味,沿著方正堅挺的黃楊樹籬笆摸索著前進,找到最初盛開的紫羅蘭和百合花。在我發(fā)脾氣之后,我也會去那里,把熱乎乎的臉龐埋到涼颼颼的樹葉或草叢中,舒緩心情。包圍在花團之中,愉快地在花園中漫步,一直走到一根美麗的常春藤前——從葉片和花朵就能認出,它就是爬滿花園盡頭那個倒塌了的涼亭的那一條。這是多么有趣!這里還有藤蔓四處攀緣的鐵線蓮,枝葉懸垂的茉莉,珍稀無比、芬芳馥郁的蝴蝶百合——因為它們嬌嫩的花瓣看上去像蝴蝶的翅膀;但是,最美麗的要數薔薇。在北方的溫室里,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我南方的家里這樣令人心滿意足的薔薇。它們就像長長的花彩1沿著門廊垂落下來,在空氣中散發(fā)著純凈的芬芳。清晨,朝露浸潤之后,它們摸上去是那樣的柔軟、純潔,我不禁想,上帝花園里的常春花也不過如此吧。
我生命的開始和其他小生命一樣,非常簡單。從出生到睜開眼睛再到成為家庭的中心,我和大多數家庭的第一個孩子沒什么兩樣。所有的人都強調,給家里的第一個孩子起名一定要重視。父親建議用米爾德里德·坎貝爾——一位他非常敬重的先輩的名字,并拒絕進一步商榷。最后,母親說希望用她母親婚前的名字——海倫·埃弗雷特,問題才得到解決。但是,在抱我去教堂的途中,興奮的父親居然把名字忘了。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因為沒有采納他的建議,最后的決定他沒有參與。當牧師問他孩子的名字時,他只知道決定隨外祖母的名字,于是就說成了海倫·亞當斯。
據說,我在會走路之前就已經表露出好奇心十足而且很有主見的氣質。別人做任何事,我都堅持模仿。6個月時,我就會尖聲說出“你好”;有一天,我還清晰地說出了“茶,茶,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即便在生病后,我還記得嬰兒時期學到的字中的一個——“水”。在我喪失說話的能力后,我還繼續(xù)用“嘩……嘩……”的聲音來替代這個字,直到我學會拼寫這個字以后才停止使用。
人們告訴我,我是一周歲時開始走路的。那天,母親給我洗完澡,把我從浴缸里抱出來放在她懷里。這時,我突然被光滑的地板上樹葉跳動的影子吸引住了。我從她懷里溜出來,幾乎跑了過去。沖動過后,我摔倒在地上,哭著要母親抱我起來。
這樣幸福的日子沒過多久。一個回響著知更鳥和嘲鶇音樂般叫聲的短暫的春天,一個水果豐盛薔薇茂盛的夏天,一個金燦燦的秋天,這一切匆匆掠過,在一個心中充滿渴望的快樂的孩子面前留下了它們的禮物。然而好景不長,在那陰郁的二月,厄運向我降臨,一場疾病奪走了我的視覺和聽力,使我一夜之間回到了新生兒那種無意識的狀態(tài)。他們說是急性胃部和腦部充血。醫(yī)生都認為我沒救了。但是一天早晨,我退燒了——和它來時一樣突然、奇怪。那天早晨,一家人都欣喜萬分,但是沒有人知道——連醫(yī)生也不例外——我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我對那場疾病還依稀有一些記憶。我尤其記得,當我焦躁痛苦輾轉反側時母親撫慰我時的那份慈祥與溫柔;記得當我從朦朧中醒來,將干澀燥熱的眼睛轉向墻面,避開我曾經喜愛的——現(xiàn)在卻一天天變得暗淡的光線時,我內心的痛苦與困惑。但是,除了這些稍縱即逝的記憶外——如果算得上記憶的話——別的一切就像一場噩夢一樣,顯得不真實。逐漸,我習慣了被死寂和黑暗籠罩的生活,忘記了它曾經的不同,直到她——我的老師——來到我的身邊,為我解開靈魂的枷鎖。但是,在我生命最初的19個月里,我瞥見了廣袤的綠色田野、明亮的天空、樹木以及花朵,后來的黑暗不會將它們全部抹掉。如果我們曾經看到過,“那一天還有那一天所呈現(xiàn)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第二章
我記不清楚生病最初幾個月發(fā)生的事情。我只知道自己坐在母親的懷里,或當她做家務時抓住她的裙擺,貼在她身后。我用手觸摸每一件物品,察覺所有的動靜。就這樣,我學會了很多事情。不久,為了滿足和別人交流的需要,我開始使用簡單的動作示意。搖頭表示“不”,點頭表示“是”,拉一拉表示“來”,推一推則表示“走”。如何表示我想要的是面包呢?我會做切面包片和在上面抹黃油的動作。如果想要母親在晚餐時做冰激凌,我會模仿操作制冰機的動作,然后打個寒戰(zhàn)表示“冰涼”。母親也費了不少心思,她成功地讓我學會了理解許多事情。當她想讓我?guī)退檬裁礀|西的時候我總能知道,然后跑上樓或她暗示的其他任何地方。的確,在漫長的黑暗的歲月中,我擁有的一切光明和美好的東西都是她飽含愛意的智慧給予的。
我對發(fā)生在身邊的許多事都一清二楚。我在5歲時,就學會了疊放從洗衣房取回來的衣服,還能分辨出哪些是自己的。我從母親和姑媽的穿著打扮就知道她們什么時候要出門,并央求她們帶上我。每次家里來客人時我都會出來和他們打招呼,客人離開時我會向他們揮手道別——我還依稀記得揮手的含義。一天,幾位紳士來拜訪母親,我感覺到大門開關以及其他的聲音,知道客人到了。我突發(fā)奇想,在別人沒來得反應之前就沖上樓,找到一件想象中會客時穿的衣服;站在鏡子前面,學我曾見到的其他人那樣,抹發(fā)油,涂化妝粉;然后在頭上別一張面紗,帶著褶皺垂到肩部,遮住我的臉;接著找來一個巨大的裙撐捆在我細小的腰上,在屁股后面不停搖擺,差點露到裙擺外面。一番打扮之后,我才下樓開始款待客人。
我記不清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但是我確定是在我的老師到來以前。我發(fā)現(xiàn),母親和我的朋友們通過用嘴巴說話進行交流,而不像我那樣用動作示意。有時候,我站在談話的兩個人中間,觸摸他們的嘴唇,可是我弄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么,這令我十分苦惱。我一邊活動嘴唇,一邊發(fā)瘋似的做手勢,但是絲毫沒有效果。我時常為之氣憤不已,又踢又鬧,直到把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竭。
我淘氣的時候,自己是知道的,因為踢我的保姆艾拉時我知道她會痛;在發(fā)完脾氣后又會感到后悔。但是,每當我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時,這種悔意總是被淘氣戰(zhàn)敗,“老毛病”一次次復發(fā)。
在那段時間,我有兩個朝夕相處的伙伴:一個是黑人小女孩瑪莎·華盛頓,她是一個廚師的小孩;另一個是老獵犬貝爾,她曾經是一個了不起的獵手。瑪莎懂得我的一舉一動,和她交流幾乎沒有任何困難,她對我的意圖總能心領神會。我在她面前經常表現(xiàn)得盛氣凌人,為避免遭受拳腳相加的危險,她對我的專橫跋扈總是百依百順,這種感覺爽極了。我身體強壯,性格活躍,做起事來目的明確,不擇手段,不計后果,即使拼死一搏也在所不惜。我們整天待在廚房里,揉面團、制冰激凌、磨咖啡;爭面包碗,給跑到廚房臺階周圍的成群的母雞和火雞喂食。其中有一些非常溫順,它們甚至到我手上啄食,還讓我撫摸。一天,一只大雄火雞從我手中搶走了一個西紅柿;蛟S是受到火雞“大師”成功經驗的啟發(fā),我們從廚房里偷了一個剛上好糖霜的蛋糕,躲到一堆柴火上吃了個精光。后來,我大病一場,心里不禁想,那只火雞是不是遭到了類似的報應。
珍珠雞喜歡把它的窩藏在偏僻的地方,我喜歡在深草叢中尋找珍珠雞蛋。當我想去找蛋,卻又沒法告訴瑪莎時,我就雙手合成圓形放到地上,表示草叢中圓形的東西,瑪莎立刻就明白了。有時,我們會非常幸運地找到一個雞窩,但是我從不允許她把蛋帶回家;我用斷然的手勢讓她明白,那樣做很可能摔個跟頭蛋就碎了。
谷倉、馬廄還有早晚擠牛奶的小院子,那些地方卻留下了我和瑪莎數不盡的快樂。當工人擠奶時,他們讓我把手放在奶牛身上;我出于好奇心四處亂摸,結果常常被牛尾巴抽打。
為圣誕節(jié)做各種準備是非常愉快的事。當然,我并不明白大家到底在忙些什么,但是我喜歡四處彌漫著的歡快的氣氛,還有為了讓瑪莎和我安靜下來發(fā)給我們的零食。雖然我們在那里的確顯得有些礙手礙腳,但是這并不影響我們愉快的心情。他們讓我倆磨香料,撿葡萄干,舔攪拌用的勺子上殘留的食物。我會學別人那樣把襪子掛起來,但是我不記得對這樣的儀式有多么感興趣。我的好奇心也沒能驅使我天沒亮就起來去尋找禮物。
瑪莎·華盛頓和我一樣調皮。7月的一個炎熱的下午,兩個小孩坐在走廊的臺階上:一個皮膚像烏木一樣黑,毛茸茸的頭發(fā)被鞋帶扎起來,像紅酒開瓶器的鉆頭一樣滿腦袋戳著;另一個皮膚白白的,長長的金色的頭發(fā)帶著卷;一個六歲,另一個只有兩三歲。小的那個是我——是個盲童,大的那個是瑪莎·華盛頓。我們在那里專心致志地剪紙娃娃玩,但不久就沒有興趣了。在剪斷我們的鞋帶和所有夠得著的金銀花葉子后,我注意到了瑪莎頭上的“小鉆頭”。她開始不同意,但很快就屈從了。后來她想,“只來不往非禮也”,于是拿起剪刀剪下了我的一縷卷發(fā)。要不是母親及時干預,我的頭發(fā)可能會被剪光。
那只上了年紀的狗——貝爾,是我的另一個伙伴。它十分懶惰,喜歡躺在火邊睡覺,不愿和我嬉戲。我想方設法教它手語,但它就是不來勁。有時候,它像獵狗發(fā)現(xiàn)鳥兒時表現(xiàn)的那樣,突然變得警覺起來,激動得渾身顫抖。那時我不知道貝爾為什么那樣做,但是我知道它沒有遵循我的指示。我為此惱羞成怒,暴打它一頓后便結束課程。貝爾會爬起來,慢吞吞地伸個懶腰,鼻子輕蔑地哼哼兩聲,然后走到壁爐對面又躺下來。我又勞累又失望,只好丟下它去找瑪莎玩。
早年烙在我記憶里的許多事情——孤立但清晰——使我對那些沒有聲音、沒有目的和沒有白晝的生活的感受更加強烈。
記得有一天,我不小心把水濺到了圍裙上,于是來到客廳壁爐前,攤開圍裙在余火邊烘烤。我嫌圍裙干得不夠快,便靠得更近些,徑直把它攤到滾燙的爐灰上。圍裙一下子就著了火,火苗將我團團包圍,衣服也燃了起來。我大聲呼叫,年邁的保姆瓦伊妮聞聲趕來,扔來一張?zhí)鹤影盐疑w住——差點把我悶死,不過很奏效——把火撲滅了。除了手和頭發(fā),我并無大礙。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鑰匙的功用。一天早晨,我把母親鎖在了食物儲藏室里;由于仆人住的地方和這棟房子里沒連在一起,她被足足關了3小時。她不停地使勁敲門,而我卻坐在門廊的臺階上,感覺敲擊產生的震動,開心地笑個不停。我搞的這出最淘氣的惡作劇讓我父母下定決心,盡快讓我接受教育。我的老師沙利文小姐來后,我一開始就找了個機會把她鎖在了她的房間里。母親讓我上樓給沙利文小姐送東西。我把東西一交給她就迅速地溜出去,把門使勁一關,上好鎖,然后把鑰匙藏到門廳墻上的衣柜下面,怎么哄我都不肯說出鑰匙在哪里。父親不得不弄來一把梯子,通過窗戶把沙利文小姐接出來。我對此十分得意。幾個月過后,我才交出那把鑰匙。
第三章
大約在我五歲時,我們從那所頂上爬滿藤蔓的小屋搬進了一棟嶄新的大房子。家里除了父母和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外,后來還添了一個小妹妹——米爾德里德。我對父親最早的清晰的記憶,是我艱難地穿過一沓沓散落在地上的報紙,走到他的身邊,發(fā)現(xiàn)他獨自一人,面前攤著一張報紙。我對他的行為感到困惑不已。我模仿他的動作,甚至也戴上眼鏡,心想或許這樣就可以揭開他的秘密,但是,好幾年時間我都沒能揭開他的秘密。后來我終于弄明白了那些報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來父親是其中一份報紙的編輯。
我的父親非常寬厚仁慈,他很顧家,除了狩獵的季節(jié),很少離開我們。我聽說,他狩獵的技藝高超,槍法出神入化。除了家人之外,他最喜歡的是他的狗和槍。他非常好客,甚至有些過頭了,幾乎每次外出回來都會帶上客人。他最引以為豪的是那個大花園,據說他種的西瓜和草莓遠近聞名。他把最早成熟的葡萄和最漂亮的漿果給我吃。我還記得他帶著我從一棵樹走到另一棵樹,從一株葡萄走到另一株葡萄時對我的愛撫;還記得他對能給我?guī)砜鞓返臇|西所表現(xiàn)出的發(fā)自肺腑的喜愛。
他是一個講故事的能手。我學會了語言以后,他經常在我的手心拼寫他知道的趣聞軼事。每當我在恰當的時候把它們復述出來時,他都興奮不已。
1896年,正當我在北方享受夏季最后幾天愜意的時光時,傳來了父親去世的消息。他得病的時間不長,在一段很短的極度病痛之后就去了。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傷——這也是我第一次關于死亡的經歷。
我該如何描寫我的母親呢?我們是那么的親密無間,真不知道怎樣描述才適宜。
很長一段時間,我認為我的小妹妹侵犯了我的生活。一想到我不再是母親唯一的心頭肉,我的內心就充滿了嫉妒。她隨時都坐在母親的懷里——過去屬于我的地方——占據了母親所有的時間和關愛。有一天發(fā)生了一件事情使我的感受雪上加霜。
我在那時有一個洋娃娃——我極度寵愛她,但是又經常虐待她——后來我管她叫南希。哎,可憐無助的南希,不論我高興時還是生氣時,她都是我情感宣泄的對象,已經被我弄得破舊不堪了。我有過很多洋娃娃,她們會說話,會哭鬧,甚至會眨眼;不過,南希才是我的最愛。她有一個搖籃,我經常把她放在里面,花一個小時甚至更多的時間去搖她。我小心翼翼地守護著洋娃娃和她的搖籃,容不得任何人動一下。有一次,我發(fā)現(xiàn)小妹妹安安靜靜地躺在搖籃里睡覺。想到一個和我之間還沒建立起友情的人居然敢這樣做,我很生氣,于是沖過去把搖籃掀翻了,要不是母親及時把她接住,小妹妹肯定會被摔死。我們的世界被我的視覺和聽覺障礙兩座大山隔絕,我感受不到由充滿愛意的語言、行為和陪伴而產生的溫情。后來,我跨越了這些障礙,米爾德里德和我走進了彼此的心靈。我們手牽著手隨心所欲地四處漫步,盡管她看不懂我的手語,我也聽不到她咿咿呀呀的聲音,但是,我們的心里都無比滿足。
第四章
在那期間,我自我表達的欲望與日俱增,原來使用的那幾個簡單的手勢已經應付不過來了,當別人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時,我常常會大發(fā)脾氣。我感到一雙無形的手將自己緊緊束縛,我要拼命地掙開。與生俱來的強烈的反抗意識驅使我努力掙扎——盡管無濟于事,通常在折騰得精疲力竭后號啕大哭一場了事。要是母親碰巧在旁邊,我會撲到她懷里抽泣,傷心到連哭的原因都忘了。一段時間過后,我對交流手段的需求變得非常強烈以至于每天甚至每小時都會大發(fā)脾氣。
我的父母傷心欲絕,不知所措。我們家離任何一所盲人或聾人學校都很遠,通常也沒有人愿意到塔斯坎比亞這樣偏僻的地方來教一個既看不見又聽不見的小孩。實際上,我的朋友和親戚甚至懷疑即使有人愿意教,我也什么都學不會。狄更斯的《美國札記》給母親點燃了一線希望。她讀過書中關于勞拉·布里奇曼的故事,隱約地記得,雖然勞拉又聾又盲,但是她成功地接受了教育。不過,她同時也記得,發(fā)現(xiàn)教授聾盲人方法的豪博士多年前就去世了,這令她感到十分痛苦和無助。他的方法或許已經隨他歸于塵土;即使還在,又如何能使在阿拉巴馬州一個偏僻小鎮(zhèn)上的小女孩從中受益呢?
大約在我六歲的時候,父親聽說在巴爾的摩有一個著名的眼科醫(yī)生,曾經成功地醫(yī)好了幾個幾乎沒有希望的病人。我父母立刻決定帶我去巴爾的摩試試運氣。
那是一趟愉快的旅行,我至今記憶猶新。我在火車上交了很多朋友。一位女士給了我一盒貝殼。父親在貝殼上鉆上孔;這樣,我就可以用線把它們串起來。它們讓我高興和滿足了很長時間。列車員非常和藹,每當他檢票的時候,我就牽著他的大衣后擺跟在他身后。他還讓我玩他檢票用的打孔機——很有意思的玩具。我蜷在座椅的角落里,興致盎然地用打孔機在紙板上打出有趣的小孔,一玩就是好幾個小時。
姑媽用毛巾給我折了一個大洋娃娃。這個臨時湊合的玩意兒一點都不成型,非常滑稽:鼻子、嘴巴、耳朵和眼睛一樣都沒有,即使想象力豐富的小孩也認不出它的臉。奇怪的是,缺少眼睛引起的我的注意超過了其他所有缺陷的總和。我不厭其煩地向大家指出我的發(fā)現(xiàn),可是似乎沒有一個人有能耐給娃娃添上一雙眼睛。突然,我想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好主意。我從座位上翻下來,趴到地上,在座位下面摸索,直到找到姑媽的披肩——上面裝飾有許多大玻璃珠子。我從上面扯下兩個,要她縫在娃娃臉上。她試探著把我的手放到她的眼睛上——她領會到了我的意思——我一個勁地點頭。珠子終于縫到了正確的位置,我高興極了,但是我馬上就對它失去了興趣。在整個旅途中,我一次脾氣都沒發(fā)——因為沒有時間——我的手和大腦根本忙不過來。
當我們到達巴爾的摩后,奇澤姆醫(yī)生熱情地接待了我們,但是他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不過他說我是可以接受教育的,并建議父親去華盛頓咨詢亞歷山大·格蘭厄姆·貝爾醫(yī)生,他或許能夠提供一些有關聾盲兒童學;蚶蠋煹男畔。按照醫(yī)生的建議,我們立刻動身去華盛頓拜見貝爾醫(yī)生。父親一路上心情沉重,但我卻沉浸在旅行的快樂之中,對他的痛苦全然不知。雖然我只是個孩子,但是和貝爾醫(yī)生一見面,我就感覺到他是一個和藹可親、富有同情心的人。這是他深受大家喜歡的原因,同樣他以偉大的成就贏得了人們的敬慕。他把我摟在懷里。他胸前的懷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開始研究起來,于是他把表撥到震動讓我感受。我發(fā)現(xiàn)他懂得我的手勢,立刻就喜歡上他了。但是,我做夢也沒想到,這次會面將為我叩開那扇從黑暗走向光明,從孤獨走向友誼、知識和愛的大門。
貝爾醫(yī)生建議父親給波士頓珀金斯學院的院長阿納戈諾斯寫封信,問他那里是否有適合教我的老師——豪博士曾在那里為盲人教育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父親立刻照做。幾周過后,阿納戈諾斯先生回信了,他叫我們不要著急,老師已經找到了。那是1886年的夏天,但是沙利文小姐直到第二年3月才來。
就這樣,走出埃及來到西奈山前,上帝觸摸了我的靈魂,給了我光明,讓我見到了無數的奇跡。從這座神圣的山上傳來一個聲音:“知識就是愛、光明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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