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貝婁作品系列:拉維爾斯坦》是諾獎得主索爾·貝婁生前很后一本杰作描寫美國知識分子困境的代表作觸碰性、愛欲、死亡和精英政治的命題。
《拉維爾斯坦》是索爾·貝婁的很后一本小說,觸碰了性、愛欲、死亡和精英政治等多個命題。八十四歲的貝婁以有名學者艾倫·布魯姆為原型,講述了學者拉維爾斯坦和作家齊克之間的友誼和對話。拉維爾斯坦是著作等身、富有的政治學教授,享受物質和精神雙重的精英地位;齊克則是一個面臨婚姻危機的中年作家,也是拉維爾斯坦隱秘的門徒——罹患艾滋病的拉維爾斯坦追慕永恒,卻也不放棄任何可能的世俗的享樂、他委托齊克為自己撰寫傳記,講述自己對人類很重要命題的見解——后者得以窺見一個高等知識分子的虛榮、真誠和恐懼。在拉維爾斯坦死后,齊克和拉維爾斯坦的學生羅莎曼結婚,在加勒比海邊一次食物中毒的瀕死體驗中,回溯自己對生命和拉維爾斯坦的思考。
索爾?貝婁(Saul Bellow,1915-2005),美國作家。生于加拿大魁北克省的拉辛,在蒙特利爾度過童年。1924年,舉家遷至美國芝加哥。1933年,貝婁考入芝加哥大學。兩年后,轉入西北大學,于1937年畢業(yè),并獲得社會學和人類學學士學位。同年,赴威斯康星大學攻讀碩士學位。之后長期在大學執(zhí)教。 出版于1953年的《奧吉?馬奇歷險記》使貝婁一舉成名,奠定了他的文學地位。其后,他陸續(xù)出版《雨王亨德森》(1959)、《赫索格》(1964)、《賽姆勒先生的行星》(1970)、《洪堡的禮物)(1975)、《系主任的十二月》(1982)等。這些作品反映了中產階級知識分子的精神苦悶,從側面揭示了美國當代“豐裕社會”的精神危機。此外,貝婁還出版過諸多中短篇小說集、劇本,以及游記。 在其創(chuàng)作生涯中,貝婁集學者與作家于一身,他在創(chuàng)作上繼承了歐洲現(xiàn)實主義文學的某些傳統(tǒng),并采用了現(xiàn)代主義的一些觀念和手法,極富創(chuàng)造性地塑造一些充滿矛盾和欲望的反英雄。他曾獲得三次美國國家圖書獎,一次普利策獎;1968年,法國政府授予他“文學藝術騎士勛章”;1976年,由于其作品“融合了對人的理解和對當代文化的精妙分析”,貝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重讀索爾·貝婁/菲利普·羅斯
拉維爾斯坦
譯后記
索爾·貝婁年表
《索爾·貝婁作品系列:拉維爾斯坦》:
在這個巴黎的六月的早晨,我來到拉維爾斯坦的豪華頂層套房。與其說是討論我要寫的傳記,不如說是收集一些關于他父母和他自己早年生活的情況。除了要用來寫作的材料以外,其他的我不想更詳細地了解,F(xiàn)在我對他一生的大致輪廓已經很熟悉了。拉維爾斯坦老家在俄亥俄州的代頓市。他的母親來自于一個有權有勢的家庭,大學讀的是約翰·霍普金斯。他父親一生很不得意,作為一個全國性組織的地方代表,被貶職到代頓市。他是一個肥胖而又神經質的、身材矮小的男人,一個歇斯底里的父親,對子女的要求過分嚴厲。當他懲罰小亞伯時,總是命令亞伯脫光衣服,從褲腰上抽下皮帶來一頓猛抽。亞伯崇拜他的母親,痛恨他的父親,瞧不起他的姐姐。再看一看凱恩斯,他很少提到克列孟梭的家族史?肆忻纤笫且粋飽經世故的憤世嫉俗者,痛恨并且不信任德國人,他總是戴著一雙灰色的小山羊皮手套坐在談判桌旁。不過我們還是忽略那副手套吧——我的意思是,我們這里討論的不是心理傳記。
再說今天早上,拉維爾斯坦一點兒也不想多談他童年生活的那些細節(jié)。
協(xié)和廣場早晨的清新正在消失。樓下的行人車輛顯得稀少,六月的暑熱卻逐漸上升,越來越濃厚。陽光中我們的脈搏也緩慢了一些。最初的一陣心情起伏之后,生命中心的強烈的滿足感,被沒有完全被戰(zhàn)勝的很多荒謬的事物證實是正確的,所有這一切匯合起來,使亞伯·拉維爾斯坦,一個學者,一個不修邊幅的大學教授,置身于巴黎最高層人物的圈子之中,他們中有住在克里戎大酒店的阿拉伯酋長們,住在里茲飯店的行政總裁們,以及住在梅瑞斯大酒店的花花公子們。在太陽照射下,我們的談話停頓下來。一時間他陷入沉默,垂頭彎腰坐著,他的半圓形眉毛向上揚著。他的嘴唇張開準備說話,結果什么也沒有說。他的光頭,讓你看上去覺得上面還留著它的造型者的手指印。在這一刻,他自己似乎已身在別處,很容易就停頓下來。雖然他的眼睛睜著,但可能并沒有瞧著你。因為他夜里很難睡一個囫圇覺,這是正常的,尤其是天氣暖和的時候,他時常會短暫地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打個盹,睡過去,兩條長長的手臂耷拉在椅子兩旁,兩只不對稱的大腳,樣子很奇怪地伸出來。其中的一只要比另一只大三碼。當然也不完全是因為斷斷續(xù)續(xù)的睡眠,還有他的精神生活上的激動、煩惱和興奮的緊張。
他今天上午的疲憊,也許是因為昨晚他請我們吃的那頓大餐,在瑪德蓮廣場的盧卡斯一喀爾頓餐廳舉行的特別宴會。光是消化那幾道菜,就肯定讓你精疲力竭了。主菜是雞,用蜂蜜調好味,再包上黏土烤。這是一道古希臘菜,菜譜最近才被考古學家在愛琴海上一處遺址發(fā)掘出來。不少于四個侍者侍候我們吃這道美味。專司葡萄酒的侍者,鑰匙圈上掛著他的工作牌,在一旁負責倒酒。每一道菜都有相配的葡萄酒,其他的侍者就像表演特技一樣,重新擺放瓷的和銀的餐具。拉維爾斯坦看上去極其高興,大笑著,講話也結巴起來,就像他通常講一長串話時那樣——長句子的每一個分句,開頭都帶著“這個,這個,這個這是歐洲最好的菜。對于法國,這個,這個齊克是個偉大的懷疑論者。他,這個,認為自從這個這個蒙羞的一九四〇年起,當勝利的希特勒踩著他的吉格舞步時,他們的烹飪就成了為他們自己裝門面的東西。齊克在薩特的書里,在對美國的反感上,以及這個對斯大林的崇拜中,還有哲學和語言學的理論里,處處看得見腐敗的法國。這個解釋學——齊克說和聲解釋學①是一塊小小的三明治,給音樂家們幕間休息的時候吃的。不過你得承認,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吃到這樣的一餐。瞧瞧羅莎曼多么容光煥發(fā)。嗨,這位女士正在享用精美的食物和欣賞這個這個這個餐館的陳設。還有尼基,他是個能夠評價食物的人——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齊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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