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存在雙生人的世界,他們身體里有兩個靈魂,共享一個身體。單魂人不允許雙魂人的存在,認(rèn)為他們會危害社會。所以,在雙生人很小的時候,他們會通過治療“解決”掉一個靈魂,這樣他們就會被社會接受,過上正常的生活。但是,被“解決”掉的靈魂就沒有生存的權(quán)利了嗎?靈魂的抹殺就不是謀殺了嗎?不,誰也沒有權(quán)利決定一個靈魂的歸宿。這是一個為生存、為自由抗?fàn)幍拿半U故事。
美國銷量過百萬的科幻小說,一人雙魂的奇妙世界
一個強(qiáng)烈渴望認(rèn)可的新穎故事;技藝嫻熟,描述栩栩如生。
——Lissa Price
令人震驚的du家故事重新定義了人類的含義。
—— Lauren Destefano
致 謝
盯著空白的紙頁足足有十分鐘之后,我想是時候安下心開始寫點(diǎn)什么了?晌艺媸菬o從下手。把一本書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這是一個團(tuán)隊(duì)努力的結(jié)果,從封面到內(nèi)容,會有很多人參與其中,獻(xiàn)計(jì)獻(xiàn)策。如果我把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都羅列出來,那恐怕需要好長時間,你也需要耐下性子才能讀完。所以,向那些我沒能提名致謝的人們致歉。
首先向我的父母表達(dá)我無盡的感激,感謝你們對我的愛,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總是伴我左右,讓我知道我有能力來實(shí)現(xiàn)夢想。
艾麗莎和柯思汀是我寫作《逃離諾南德》的第一位讀者。你們的鼓勵驅(qū)使我前行,而那時正是我們在為升學(xué)考試做準(zhǔn)備的期間。我曾開玩笑地和你們說,如果這部小說出版了,你們會在致謝名單中的,嘿,真的,你們就在這兒出現(xiàn)了!
《讓文字流動起來》的女士們,你們是最好的、任何人都可以求助的寫作密友(也是最棒的朋友)。非常感謝薩凡納·福利和莎拉·瑪斯,你們每人分別審讀《逃離諾南德》的草稿不下五遍,特別是有時在一天之內(nèi)就要閱讀大量文字,而且工作中從來都是不厭其煩的。
還有那些讀過這本書初稿的人們,你們字斟句酌地幫助我才有了這本書的出版,謝謝你們的注釋和支持。我感激你們每一位。
我杰出的代理艾曼紐·摩根,如果沒有你,我和我的這部雜志(Hybrid Chronicles)會是什么樣!我是如此喜歡和你一起共事并期待長久合作。同樣感謝惠特尼·李,是你讓這部三部曲跨越大洋,出版于世界各地。
卡里·薩瑟蘭,非常棒的編輯,還有柯林斯兒童出版社其他各位,非常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所做的一切?ɡ,你的見解和建議,評價和評論,使《逃離諾南德》成為了一部非常具有故事情節(jié)的書。
最后,還有重要的一點(diǎn),一位V.帕特森女士——您也許不記得我了,但我親切地記起——您是我專業(yè)寫作的啟蒙,您引導(dǎo)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寫故事,您沒有說我還太小,而是讓我相信:我也能,向全世界講點(diǎn)什么。
凱特·張(Kat Zhang),美國青年作家,十八歲出版了自己的首部作品“雙生人系列”,即榮登當(dāng)年美國暢銷書榜首,作品被翻譯出版到英國、意大利、德國、法國、波蘭、巴西、印尼等國家。
譯者成雨珊,筆名雨珊,曾留學(xué)英國卡迪夫大學(xué),現(xiàn)任蘭州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yàn)槲膶W(xué)翻譯和英美文學(xué),出版有譯著《重講一遍的故事》《不光彩的小事》《快樂基因》及童話系列《飛行員福瑞迪》《福瑞迪與怪龍》等。
獻(xiàn)給我的母親與父親,感謝他們教給我關(guān)于生活的一切。
——凱特·張
序 言
艾迪和我出生在同一個軀體中,在我們倆張大嘴巴喘第一口氣之前,我們的靈魂意識就像魔鬼的手指般糾纏在一起。早年間在一起的時光也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后來,人們就有了各種擔(dān)憂——父母的嘴角繃得緊緊的,幼兒園老師常常對我們皺起眉頭,所有的人在自以為我們聽不見的時候都會悄聲互相詢問:
她們怎么還沒有解決?
解決。
我們試圖用五歲的嘴去說這個詞,用我們的舌頭品嘗它的味道。
Ji - e - jue
我們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多少知道一點(diǎn)。它意味著我們當(dāng)中的一個要擁有完全的掌控力。它意味著另一個要漸漸消失,F(xiàn)在,我知道它的意思遠(yuǎn)比這些要多得多。可五歲的艾迪和我那時還很天真,很沒心沒肺。
天真的表象如同一層清漆,在我們上一年級之前開始逐漸剝落。我們那位頭發(fā)花白的教學(xué)顧問是第一個動手刮漆的人。
“你們知道,親愛的,解決這件事并不可怕,”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倆正盯著她那涂滿口紅的薄嘴唇,“可能就像現(xiàn)在一樣,不過,每個人最終都會有那一下的。衰退的那個,不管是你們倆當(dāng)中的誰,只不過就是……睡了。”
她絕口不提她認(rèn)為誰會活下來,但事實(shí)上,她也不必說。到了一年級的時候,每個人都認(rèn)為艾迪與生俱來占了上風(fēng)。她能夠在我想向右去的時候把我們倆移到左邊,在我想吃東西的時候拒絕張嘴,在我歇斯底里想說是的時候哭喊著不。這一切她只需稍稍努力都能做到。隨著時間流逝,我變得越來越弱,而她卻日益掌控了一切。
但偶爾,我也能為自己擠出一條路來——真的。當(dāng)媽媽問我們今天過得怎么樣時,我鼓足全身的力氣告訴她我的想法。玩藏貓貓的時候,我把我們倆藏在籬笆后面而不是跑回家里的地下室。八歲那年,給爸爸端咖啡的時候,我讓我們倆猛地來了個大動作。那燙傷在我倆的手上留下了疤痕。
我的力氣越削弱,我越是要瘋狂地掙扎,想要挺下去,用任何我能想到的方式恣意胡作非為,竭力想讓自己相信,我不會消失。艾迪為此恨透了我。可我無法克制自己。我記得曾經(jīng)擁有過的自由——當(dāng)然,從來不是完整的自由,可我依然記得曾經(jīng)的時光。那時,我還能向媽媽要一杯水,或者,在我們摔倒時向她要一個擁抱。
撒手吧,伊娃。每次我們爭斗的時候艾迪總會這樣大叫。得了,滾開。
這樣過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我覺得,我是該撒手了。
六歲時我們見到了我倆的第一位?漆t(yī)生。?漆t(yī)生們比教學(xué)顧問更粗魯專斷,他們做點(diǎn)小測試,問點(diǎn)小問題,然后就要收取一筆不小的費(fèi)用。等弟弟們到了需要“解決”的年齡時,艾迪和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兩位臨床醫(yī)生和四種類型的藥物治療,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試圖做自然法則本該做的事:除去日漸衰弱的那一個。
也就是,除去我。
我開始不再瘋狂發(fā)飆,醫(yī)生們也拿著檢查結(jié)果一切正常的報告到我家,我的父母大大松了一口氣。他們想不露聲色,可是我們倆都聽到了,在他們吻別我們,祝我們晚安之后好幾個小時,他們還在我倆門外長吁短嘆,說著最終啊、終于啊什么的。多年以來,我們倆一直都是鄰居們的肉中刺,一個不體面卻又沒有隱藏得太好的小秘密,一對怎么都不肯“解決”的女孩。
沒有人知道在午夜發(fā)生的事情,艾迪允許我出去,用我最后的力氣繞著我們的臥室走動,一邊敲著冰冷的玻璃窗,一邊哭著,流著我自己的淚。
我很抱歉。這時候她會這樣對我耳語。我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不管之前她說過什么?蛇@無濟(jì)于事。我很害怕。我只有十一歲,而且,盡管在我非常短暫的生命中,我一直被告知,衰弱的那一個消失了,這是最順其自然的事,可我還是不想走。我還想在池塘邊再看兩萬次日出,再感受三萬個炎熱的夏日。我想知道擁有初吻是什么滋味。其他那些“衰退”的孩子真幸運(yùn),他們在四五歲的時候就消失了。他們知道的少得多。
也許這就是為什么事情后來會弄成那樣。我太渴望生命了。我不肯放手。我并沒有徹底消亡。
我的運(yùn)動神經(jīng)已經(jīng)喪失了控制力,是的?晌业囊庾R卻依然戀戀不舍,繾綣徘徊于我們的大腦,不肯自拔。我能看、能聽,只是動不了。
這一點(diǎn)除了我和艾迪之外沒人知道,而艾迪也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對于不肯“解決”的孩子來說,等待他們的將是什么:他們成了“異類”,也就是雙生人。我們的腦海里成天都想著一些醫(yī)療機(jī)構(gòu)和研究所——他們把身為雙生人的孩子帶進(jìn)去,像松鼠藏堅(jiān)果一樣藏起來。那些孩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最后,醫(yī)生們給了我們一張清清楚楚的醫(yī)療賬單。教學(xué)顧問面帶一絲滿意的微笑和我們道了別。父母也興高采烈,一副心馳神往的樣子,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打包,然后驅(qū)車四小時來到另一個州,一個新地方。一個沒人知道我們是誰的地方。在這里,我們要比“那個有個奇怪女孩的家庭”好一些。
我還記得第一眼看見我們新家時的情景。從小弟的頭頂上望過去,透過車窗,映入眼簾的是一幢奶白色帶有黑色木瓦板屋頂?shù)男》孔印HR爾一眼看見它就哭了起來:房子破舊寒酸,花園里野草猖獗。在父母怒氣沖沖一邊讓他安靜,一邊忙著從卡車上卸下行李箱拖進(jìn)屋里的時候,艾迪和我有那么一小會兒被丟在了一旁——有一分鐘左右,我們就那樣站在寒冬中吸著刺骨的冷風(fēng)。
這么多年過去了,事情終于成了它應(yīng)該成為的樣子。我們的爸媽終于能夠再次正視別人的眼睛。萊爾也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和艾迪在一起。我們進(jìn)了一個七年級班,在這里,沒有誰知道過去的多少年里我們一直縮在自己的課桌旁,一心希望自己消失。
他們可以成為一個正常的家庭,擁有普通家庭的煩惱。他們可以快快樂樂的。
他們。
他們沒有意識到,其實(shí)根本不是他們,仍然是我們。
我還在。
“艾迪和伊娃,伊娃和艾迪,”以前,在我們小的時候,媽媽常常這樣吟唱著,抱起我們在空中輕輕搖晃,一邊念叨著,“我的小姑娘們!
現(xiàn)在,我們幫忙做飯的時候,爸爸只問:“艾迪,你今晚想吃什么?”
沒有人再叫我的名字。也再沒有了艾迪和伊娃,伊娃和艾迪,F(xiàn)在只有艾迪,艾迪,艾迪。
只有一個小姑娘,不是兩個。
1
放學(xué)鈴好像一陣風(fēng),把每個人從各自的座位上吹了起來。大家都松開領(lǐng)帶,噼噼啪啪地合上書,把本子啦鉛筆啦什么的胡亂塞進(jìn)書包。老師還在大聲提醒大家明天實(shí)地考察的注意事項(xiàng),可嗡嗡的說話聲已經(jīng)快把她的聲音淹沒了。艾迪馬上就要出門了,這時我說:等一下,咱們得去問問斯廷普小姐關(guān)于咱倆補(bǔ)考的事,你忘了?
我明天再問。艾迪說著,已經(jīng)一路穿過了大廳。我們的歷史老師總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似乎她知道我們大腦的秘密,還老是在她以為我們沒看她的時候?qū)ξ覀儼櫰鹈碱^,緊緊抿著嘴唇。也許,是我過于猜疑了?梢苍S不是。但不管怎樣,要是在她的課上表現(xiàn)不佳,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要是她不讓我們?nèi)?shí)地考察怎么辦?
學(xué)校里一片嘈雜聲:儲物柜砰砰地開合,人們在大笑,可我能清晰地聽到在那片安靜的、連接我們倆共同思維的空間里艾迪的聲音。此刻,那里安靜平和,可我能感覺到艾迪馬上就會發(fā)作的煩躁和惱怒,它就像隱藏在角落里的一片黑影。
她會的,伊娃。她每次都會讓咱們?nèi)サ。別再煩人了。
我沒有。我只是——
“艾迪!”有人大喊一聲,艾迪半轉(zhuǎn)過身!鞍稀鹊!”
我們倆完全沉浸在彼此的爭執(zhí)中,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女孩在后面追趕我們。她是哈莉·穆蘭。她一只手向上推了推眼鏡,另一只手努力想用扎頭發(fā)的發(fā)圈把她黑色的卷發(fā)兜起來。她從一群擠得緊緊的學(xué)生旁邊擠過來,走到我們身邊,夸張地長出了一口氣。艾迪哼了哼,但沒有出聲,所以只有我能聽到。
“你走得可真快!惫蛘f著,笑了笑,好像她和艾迪是朋友似的。
艾迪聳聳肩:“我又不知道你在跟著我!
哈莉的笑容依舊。在這一刻,她就是那種即使面對著颶風(fēng)也能大笑的人。倘若她擁有另一個身體,另一個生命,她就不會在大廳里這樣執(zhí)著地去追像我們這樣的人。她太漂亮了,有著長長的睫毛和淡褐色的皮膚,不該屈尊這樣做。她跑得也太快,按說不該這樣大笑。但似乎有種不一樣的東西寫在她的臉上、顴骨上和鼻梁上。這為她增添了一份怪異,仿佛一個預(yù)兆,宣告著有什么事不對頭。艾迪一直站得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我們要假裝正常人,這已經(jīng)夠麻煩的了。
但這會兒要躲開哈莉可不好辦。她一只肩膀上斜挎著書包,向我們身邊邁了一步:“你對實(shí)地考察感興趣嗎?”
“不是特別有興趣!卑险f。
“我也是!惫蚋吲d地說,“你今天忙嗎?”
“有一點(diǎn)吧!卑险f道。她設(shè)法讓我們的聲音盡量保持平淡,不去理會哈莉那股子興高采烈的勁兒。可我們倆的手指開始用力拉扯衣服的下擺。年初的時候,衣服還很合身,那時我們買了全套的新制服,準(zhǔn)備上中學(xué)。但自從上了中學(xué),我們倆就長高了。爸媽沒有注意到,沒有——嗯,沒有像關(guān)注發(fā)生在萊爾身上的一切那樣用心——我們也什么都沒說。
“想來我家嗎?”哈莉問道。
艾迪的笑容繃緊了。據(jù)我們所知,哈莉從沒請任何人去過她家。更有可能的是,沒有人會去。艾迪能領(lǐng)會暗示嗎?只聽她大聲說道:“不行。我要去做臨時保姆!
“是給沃達(dá)斯家看孩子嗎?”哈莉問道,“羅比和露西?”
“羅比、威爾和露西,”艾迪說,“不過,是的,是沃達(dá)斯家!
哈莉臉上的酒窩更深了!拔蚁矚g那幾個孩子。他們一直在用我家附近的水池。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艾迪有點(diǎn)猶豫:“我不知道他們的父母會不會不高興!
“你到他家的時候他們一般還在嗎?”哈莉問道。艾迪點(diǎn)點(diǎn)頭,哈莉說:“那我們可以問問他們,對嗎?”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子有多無禮嗎?艾迪暗暗說道。我知道自己應(yīng)該贊同她?墒枪蛞恢睂ξ覀冄鲋粡埿δ,甚至當(dāng)我意識到我們倆臉上的表情變得越來越不友好時,她還保持著笑容。
或許咱們不知道她有多孤獨(dú)。我說。
艾迪有她的朋友,我至少還有艾迪。而哈莉似乎一個朋友也沒有。
“當(dāng)然,我不是想要報酬或別的什么,”哈莉說,“我只是想去陪著你,行嗎?”
艾迪,我說,讓她來吧。至少讓她去問問沃達(dá)斯夫婦。
“好吧……”艾迪說道。
“太棒了!”哈莉一把抓起我們的手,似乎沒有覺察到艾迪吃驚地退縮了一下,“我有好多事想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