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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狗
主人公漢·米歐是演員和作家。他的父親梅克?米歐是極其殘暴的強盜,早已死在獄中。他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中,唯恐遇見父親生前的仇人或同伙,害怕他們對他報復(fù)。在沉重的精神壓力下,他變得十分孤僻,甚至疏遠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直想實施報復(fù)的科拉,指使色情演員卡拉把漢誘騙到加利福尼亞,想以色相破壞其婚姻,但未得逞。漢在加州意外地遇見了自己的生身父親安德魯斯。這個意外發(fā)現(xiàn)使科拉放棄了報復(fù)的念頭,因為漢并非米歐的真正后代。小說把梅克?米歐作為暴君的象征,表現(xiàn)了主人公如何擺脫暴君影響的過程。他渴望擺脫亡父的陰影,正如那條哀鳴的黃狗試圖掙脫背負的鎖鏈。
適讀人群 :廣大讀者
馬丁·艾米斯的長篇小說《黃狗》在篇幅上超過了他以往所寫的那些一二百頁的小長篇,真正達到了英美文學界嚴格意義上的長篇小說的“足夠”篇幅,而且作品本身的豐富內(nèi)容和幽默活潑的語言使得一些英國出版家甚至彼此打賭,估計它將獲得2003年度的布克獎。雖然后來事實未能如愿,但是這部作品本身的藝術(shù)成就可以從中窺到一斑。西方書評界普遍給予馬丁?艾米斯的這部長篇小說以很高評價,認為這部作品無論在情節(jié)和語言上都達到了很高的成就,是一部可讀性很高的作品,是艾米斯創(chuàng)作上的一座里程碑式的作品。
馬丁·艾米斯和他的小說
瞿世鏡
馬丁·艾米斯1949年生于英國南威爾士,父親金斯利·艾米斯是著名小說家,母親希拉莉·巴德威爾是農(nóng)業(yè)部一名公務(wù)員的女兒。馬丁十二歲時,父母離異。繼母伊麗莎白·簡·霍華德也是一位小說家。馬丁原來和其他同齡孩童一樣,喜歡閱讀連環(huán)漫畫。繼母引導(dǎo)他讀簡·奧斯丁的小說,這是他最早受到的文學啟蒙熏陶。馬丁曾經(jīng)在英國、西班牙、美國十三所學校上學,然后在倫敦和布萊頓補習,為大學入學考試作準備。他考進牛津大學?巳貙W院英語系,畢業(yè)時獲一等榮譽獎。他寫的第一部小說《雷切爾文件》1973年獲毛姆獎。1975年,他擔任倫敦《泰晤士報文學副刊》的助理編輯,出版了第二部小說《死嬰》。他還發(fā)表了許多書評和散文。于是他被《新政治家》編輯部錄用,這時他才二十七歲。后面兩部小說《成功》(1978)和《其他人:一個神秘的故事》(1981)出版之后,他成了專業(yè)作家,并且給《觀察家》《泰晤士報文學副刊》《紐約時報》等報刊雜志寫文學評論。他是一位多產(chǎn)作家,陸續(xù)發(fā)表了下列作品:《太空侵略者的入侵》(1982)、《金錢——絕命書》(以下簡稱《金錢》)(1984)、《白癡地獄》(1987)、《愛因斯坦的怪物》(1987)、《時間箭——罪行的本質(zhì)》(1991年獲曼·布克獎提名)、《訪問納博科夫夫人及其他游覽雜記》(1993)、《經(jīng)歷》(回憶錄,2000年獲詹姆斯·泰特·布萊克紀念獎)、《會面屋》(2006)、《第二平面》(2008,關(guān)于“9·11事件”及反恐戰(zhàn)爭的文集)、《黃狗》(2003年獲布克獎提名)、《萊昂內(nèi)爾·阿斯博:英格蘭現(xiàn)狀》(2012)。2007年至2011年,馬丁在曼徹斯特大學新寫作中心擔任創(chuàng)意寫作課程教授。2008年,《泰晤士報》將他評為1945年以來五十位最偉大的英國作家之一。馬丁·艾米斯結(jié)過兩次婚。他的第二位夫人伊莎貝爾·芳賽斯卡也是一位作家。馬丁·艾米斯曾經(jīng)住在倫敦肯辛頓區(qū)王后大道,他的小說時常以這個地區(qū)作背景。書中人物抱怨這里外國游客過多,商業(yè)氣氛過濃,反映了倫敦市民喪失文化根底的異化感。他像狄更斯一樣,喜歡從倫敦街頭俚語、行業(yè)切口中吸收新鮮詞匯,來豐富他的英語。這種植根于日常生活的通俗語言,被其他青年作家、記者、讀者們紛紛仿效而流行一時。
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馬丁·艾米斯闡明了他的文學觀念:
“如果嚴肅地加以審視,我的作品當然是蒼白的。然而要點在于:它們是諷刺作品。我并不把自己看作先知;我不是在寫社會評論。我的書是游戲文章。我追求歡笑。
“我不相信文學曾經(jīng)改變?nèi)藗兓蚋淖兩鐣l(fā)展的道路。難道你知道有什么書曾經(jīng)起過這種作用嗎?它的功能是推出觀點,給人以興奮和娛樂。
“小說家懲惡揚善的觀念,再也支撐不住了。骯臟下流的事情,當然成為我的素材之一。我寫那種題材,因為它更有趣。人人都對壞消息更感興趣。只有一位作家,曾經(jīng)令人信服地寫過幸福,他就是托爾斯泰。似乎除他之外,再無別人能把幸福寫得躍然紙上。
“我利用在自己周圍所看到的所有荒誕可笑的、人們所熟悉的、凄慘可憐的事情……在這些日子里,到處存在著寒傖破舊、苦難悲慘的景象。
“闡明社會因果關(guān)系并非小說家的事業(yè)。他們必須對他們所具有的藝術(shù)效果非常敏感!
馬丁的處女作《雷切爾文件》被譽為青春期贊歌。這部小說的時間跨度只有一個晚上,但是通過記憶聯(lián)想和閃回等意識流手法,擴展了它的容量。主人公查爾斯·海威在他二十歲生日之夜,回想他第一次愛情經(jīng)歷。他是一位聰明、敏感的青年,渴望成為作家。在幾本筆記本里,他寫滿了描述女友雷切爾·諾伊斯的文字。通過這些筆記和其他回憶,第一人稱敘述者查爾斯展示了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機智幽默地描述他的成長過程和初戀的驚喜感受。馬丁·艾米斯認為,“在青春期,人人都感到創(chuàng)作的沖動——想要寫詩、寫戲劇、寫短篇小說。作家不過是那些把這沖動繼續(xù)堅持下去的人!
我們發(fā)現(xiàn),馬丁·艾米斯的創(chuàng)作沖動繼續(xù)堅持著,而且他有一種黑色幽默的靈感。他的第二部小說《死嬰》,把幽默諷刺、生活墮落、荒誕暴行混雜在一起。這部小說寫六個年輕人在倫敦郊區(qū)一幢大房子里度周末。時間跨度從星期五早晨至星期日。作者仍然使用意識流閃回手法,來擴展六個人物的生活經(jīng)歷和心理深度。當這群青年星期五聚在一起過周末時,來了三位美國客人。他們激起了大家放蕩的欲望,在酗酒、吸毒之余,男女混居,任意淫亂。然后是一連串暴行:毆打、虐待、謀殺、撞車。此書的平裝本改名為《陰暗的秘密》,因為《死嬰》這個標題實在太觸目驚心了。這部小說如實暴露了西方社會的陰暗面,然而它的色情、暴力內(nèi)容卻可能會引起我們東方讀者的強烈反感。
1984年出版的《金錢》是一部非常獨特的社會諷刺小說。此書采用第一人稱敘述,主人公約翰·塞爾夫是位極端令人厭惡的反派角色,集粗野、好色、蠻橫、奸詐等惡習于一身。他的職業(yè)是制作電視廣告和色情影片。他坦言其所有的嗜好都具有色情傾向,包括“詛咒、斗毆、射擊、玩女人、吸毒、酗酒、吃快餐、賭博、手淫”。塞爾夫(Self)的英文含義是“自我”,可見他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物。然而他自我意識的核心元素是金錢。他用金錢來購買一切,包括愛情。他的情人塞琳娜·斯特里特是交際花。斯特里特(Street)的英文含義是街道,暗示塞琳娜是出賣色相的街頭女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錢。她和塞爾夫上床,她拍三級影片,都是為了金錢。塞爾夫與她臭味相投。他說,“我愛她的墮落!彼麄冏鰫蹠r不是說我愛你,而是說錢。只有錢才能幫助塞爾夫達到完美的性高潮。他內(nèi)心情緒很不穩(wěn)定,有偏執(zhí)狂。他認為塞琳娜應(yīng)該有眾多情夫,這才顯得她更夠勁,更有價值。他又總是懷疑塞琳娜對他不忠,突然間沒來由的驚恐不安、汗流浹背。約翰的父親巴里·塞爾夫離不開毒品、女人、黃色錄像、高級餐館。他的情婦維羅妮卡是有露陰癖的脫衣舞女。他用兒子的錢來購買性愛。人與人之間沒有倫理親情,只有金錢關(guān)系。故事發(fā)生在1981年,查爾斯親王和戴安娜王妃成婚,舉國歡慶。這是個勢利社會,金錢可以購買一切,而高尚的文化毫無意義,因此塞爾夫追求金錢而不追求藝術(shù)。他的另一位情婦瑪?shù)倌取ね聹厥莻有文化的知識分子。她試圖引導(dǎo)塞爾夫欣賞高雅藝術(shù),消減他的滿身銅臭。但是在塞爾夫眼中,印象派畫家莫奈的作品不是藝術(shù)品,而是金錢的等價物。他的心靈已被金錢徹底地占領(lǐng)和腐蝕!小說的主題是金錢:描述了主人公如何得到它、保存它、消耗它、丟失它。在這過程中,塞爾夫日益腐化墮落、喪失自我。作者所使用的語言相當獨特,充滿著俚語、行話,彌漫著市井色情文學的特殊氣息。在字里行間,響徹著金錢以及金錢的呼聲,令人寒心地感到這里有一種異化壓抑的氣氛。這是一個國際性毒品文化的世界,吸食各種毒品的癮君子令人惡心,人際關(guān)系極其混雜。塞爾夫表面上是個文化人,暗地里是個奸商,頻繁往返于紐約和倫敦之間,靠走私毒品牟利,小說的場景也就隨之而變換。在紐約和倫敦各有一個馬丁·艾米斯,他們似乎是作者的化身。這些知識分子是在金錢世界中僅存的批判性良知。艾米斯給塞爾夫打工,為他寫電影劇本。塞爾夫強迫他在劇本《良幣》中添加暴力色情場景。后來塞爾夫窮困潦倒,與艾米斯下象棋賭博。艾米斯不肯手下留情,要將塞爾夫置于死地。最后,塞爾夫撞地鐵列車自殺,終于得到了應(yīng)有的下場。他口袋里那本用來賺錢的劇本《良幣》成了陪伴他走向死亡的絕命書。在撒切爾夫人統(tǒng)治下的英國,經(jīng)濟暫時復(fù)蘇,貪得無厭的拜金主義成了流行一時的社會風尚和萬惡之源。作者對于這種資本主義社會的弊端深惡痛絕。作者以“絕命書”作為副標題,發(fā)人深省。金錢的破壞性控制力籠罩一切,要想擺脫它的控制,除了死亡之外別無它途。這是何等觸目驚心的警示!
馬丁·艾米斯1989年出版的《倫敦場地》,題詞所示是獻給他父親金斯利·艾米斯的。此書篇幅五百多頁,是他最長的小說,其中蘊含的黑色幽默甚至超過了《金錢》。故事發(fā)生在倫敦西區(qū)拉德布羅克叢林,時間是1999年。作品結(jié)構(gòu)并不復(fù)雜。男主人公基思·泰倫特是個精力充沛、容易激動的飛鏢手。他非常迷戀他的女友妮古拉·西克斯,又懷疑她不忠于愛情。讀者感到有一種不祥的預(yù)兆,最后果然發(fā)生了慘案,西克斯被殘暴地謀殺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死者本人精心策劃,誘騙兇手殺害了她。在人們期盼的“至福千年”前夕,倫敦場地上居然發(fā)生了如此慘劇,資本主義世界還有什么希望!此書在1989年布克獎評委會中引發(fā)了一場劇烈爭辯。兩位女性評委麥吉·琪和海倫·麥克奈爾實在難以容忍女主人公西克斯被殘暴殺害的血腥場面。由于她們竭力抗辯,此書被否決了。另一位評委戴維·洛奇為此悔恨不已。他認為當時五位評委的意見是3∶2,此書應(yīng)該入選。
1991年出版的《時間箭——罪行的本質(zhì)》是一部簡短的小說。馬丁·艾米斯借鑒了庫爾特·馮內(nèi)果1969年的小說《第五號屠宰場》和菲利普·迪克1967年作品《時光倒轉(zhuǎn)的世界》中的敘事技巧。作者在此顯示出他對自己所掌握的輝煌技巧的極端自信:整個故事用倒敘法從墳?zāi)够厮莸綋u籃,讀者必須仔細辨認那些軼事和對話,把它們顛倒的時序重新理順。在作者的顛倒敘述中,穿插了許多插科打諢的笑話,其五花八門的內(nèi)容包括吃飯、排泄、爭吵、做愛等等;與此并行的書中人物的倒敘,涉及令敘述者苦惱的道德價值判斷。敘述者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的納粹戰(zhàn)犯,他在蓋世太保集中營里當軍醫(yī)。他不是用其醫(yī)術(shù)救死扶傷,而是用它來蓄意殺人。他在戰(zhàn)后逃亡到美洲,把時光之箭倒轉(zhuǎn)過來,從死亡到出生把人生之路重新走了一遍。于是死于納粹屠刀之下的猶太難民自然也活了過來,納粹集中營里出現(xiàn)了奇特的復(fù)蘇景象。食物不是從嘴里吃進去,而是從胃里反芻出來。清潔工不掃垃圾,而是往地上倒垃圾。既然一切都顛倒了,雙手沾滿鮮血的納粹戰(zhàn)犯的罪行也就被漂白了。這種是非顛倒的態(tài)度和研制原子彈的科學家何等相似!這部黑色幽默作品,啟發(fā)讀者去思考一個極其嚴肅的問題。那就是本書的副標題:罪行的本質(zhì)——是非顛倒,人性泯滅!
1997年出版的《夜車》是一部簡短的作品。敘述者是一位頗有男子漢氣魄的美國女偵探麥克·胡里罕。小說情節(jié)圍繞著她老板年輕美貌的女兒的自殺案件逐漸展開,總體氣氛灰暗、凄涼而充滿著不祥預(yù)感。作者炫耀他的語言天賦,隨意穿插美國本地土話、切口。評論界對此書毀譽參半。
2003年出版的第十部小說《黃狗》與《夜車》相隔六年之久。主人公漢·米歐是演員和作家。他的父親梅克·米歐是極其殘暴的強盜,早已死在獄中。他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中,唯恐遇見父親生前的仇人或同伙,害怕他們對他報復(fù)。在沉重的精神壓力下,他變得十分孤僻,甚至疏遠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直想實施報復(fù)的科拉,指使色情演員卡拉把漢誘騙到加利福尼亞,想以色相破壞其婚姻,但未得逞。漢在加州意外地遇見了自己的生身父親安德魯斯。這個意外發(fā)現(xiàn)使科拉放棄了報復(fù)的念頭,因為他并非米歐的真正后代。小說把梅克·米歐作為暴君的象征,表現(xiàn)了主人公如何擺脫暴君影響的過程。他渴望擺脫亡父的陰影,正如那條哀鳴的黃狗試圖掙脫背負的鎖鏈。小說家泰勃·費希爾寫道:“我在地鐵里閱讀此書,唯恐有人從我身后瞥見我在讀什么……就像你喜愛的叔叔在學校操場上被當場逮住手淫一樣!瘪R丁·艾米斯卻說這是他最好的三部小說之一。此書入圍當年布克獎候選小說之列,但最終未能獲獎。
《懷孕的寡婦》原來打算在2008年問世,后來一再修訂,拓展到四百八十頁篇幅,到2010年才正式出版。此書的主題涉及1970年代歐美的性革命,西方世界兩性關(guān)系的規(guī)范從此改觀。然而,舊的道德倫理被摧毀了,新的道德倫理尚未誕生。亞歷山大·赫征將這個過渡時期稱為“懷孕的寡婦”,暗示逝者已去,新兒未生,尚在寡婦腹中。作者以此作為本書標題。故事發(fā)生在意大利凱潘尼亞一座城堡中,主人公基思·尼亞林是一位文學專業(yè)的英國大學生。1970年夏季,他與一群朋友到意大利度假。他們親身體驗了男女兩性關(guān)系的變化。敘述者是處于2009年的基思本人的“超我”,即他的道德良心。與基思一起到意大利度假的有他若即若離的女友麗麗以及她那位富于魅力的閨蜜山魯佐德(這位姑娘與《一千零一夜》傳奇中的公主同名);寂c山魯佐德互有好感,麗麗因而開始折磨基思。小說下半部的情節(jié)發(fā)生出乎意料的轉(zhuǎn)折,給基思后來的愛情生活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此書幽默、機智、感傷,是對于性革命浪潮中失去自控能力的年輕人的漫畫寫照。
2012年出版的《萊昂內(nèi)爾·阿斯博:英格蘭現(xiàn)狀》是馬丁·艾米斯的第十三部小說。此書似乎可以看作《金錢》的續(xù)篇,金錢魔力在此書中引發(fā)的鬧劇甚至比前者更為夸張。故事發(fā)生在倫敦迪斯頓城。主人公德斯蒙德·佩珀代因住在大廈第三十三層。這位少年的同齡伙伴們在街頭打架,他卻在圖書館里看書。他的舅舅阿斯博是個貪得無厭的流氓無賴,臭名昭著的罪犯惡棍。他以獨特的方式關(guān)懷外甥,對他諄諄告誡:男子漢必須刀不離身,與女朋友約會還不如色情挑逗管用,在斗狗場里贏錢的訣竅是用塔巴斯科辣醬拌肉片喂狗。然而德斯對此毫無興趣,他在書本的浪漫天地中尋求慰藉,這種娘娘腔的行為使他舅舅火冒三丈。德斯學識增長,逐漸成熟,想要開始過一種更加健康的生活。這時阿斯博買的獎券突然中了一億四千萬英鎊大獎。一位工于心計的詩人模特兒委身于阿斯博,成了他的情婦。阿斯博腰纏萬貫而始終不改其流氓本色,然而舅甥倆的人生軌跡卻從此發(fā)生了劇烈變化。有人認為作者是以輕蔑的目光審視大英帝國的沉淪。馬丁·艾米斯辯稱此書并非“皺著眉頭對英國評頭論足”,而是以“神話故事”為基礎(chǔ)的一幕喜劇,并且堅持認為他“作為英國人,深感自豪”。
英國小說家、評論家A·S·拜厄特認為,現(xiàn)代英國小說有兩種傳統(tǒng)。第一種傳統(tǒng)是前現(xiàn)代的現(xiàn)實主義。菲爾丁是這種傳統(tǒng)的鼻祖。這種傳統(tǒng)側(cè)重于小說模仿現(xiàn)實、記敘歷史的功能,并且通過“情節(jié)”與“人物”之間的交織來表述,注重思維的邏輯性、時間的順序性和文字的清晰性。第二種傳統(tǒng)是現(xiàn)代的實驗主義。其遠祖可以追溯到斯特恩。這種傳統(tǒng)側(cè)重于小說的虛構(gòu)功能,強調(diào)探索小說本身的形式結(jié)構(gòu),挖掘其象征內(nèi)涵,并且認為敘述技巧與形式結(jié)構(gòu)的標新立異比思維的邏輯性、時間的順序性、文字的清晰性更為重要。
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英國小說出現(xiàn)了兩種傳統(tǒng)交匯合流的趨勢。馬丁·艾米斯正是這股潮流的代表人物。他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經(jīng)說過:“我可以想象這樣一部小說:它和羅伯-格里耶的那些小說一樣復(fù)雜微妙、疏遠異化、精心撰寫,同時又能提供節(jié)奏、情節(jié)和幽默方面沉著而認真的滿足感,這些品質(zhì)使我聯(lián)想起簡·奧斯丁的作品。在某種程度上,我想這是我自己正在試圖去做的事情。”馬丁·艾米斯兼收并蓄的創(chuàng)作方式,不僅繼承了英國小說的現(xiàn)實主義和實驗主義傳統(tǒng),而且從法國羅伯-格里耶的新小說,愛爾蘭喬伊斯的意識流小說和美國小說家馮內(nèi)果、索爾·貝婁、納博科夫那里借鑒了不少新穎技巧。他的標新立異來源混雜而豐富多彩。在當今英國文壇,不少青年作家深受他的影響,威爾·塞爾夫和扎迪·史密斯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雖然作者自嘲他的小說不過是游戲文章,我們千萬不要被他那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敘事技巧所迷惑。他創(chuàng)作的那些“諷刺漫畫”中所蘊含的社會批判和價值判斷,表明他是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嚴肅作家。1989年春,我在倫敦英國國家圖書館中初次閱讀馬丁·艾米斯的《金錢》時感到十分震驚。狄更斯《雙城記》的場景在倫敦和巴黎兩個城市展開,《金錢》的敘事線索也在倫敦和紐約兩個城市之間交織。在西方的傳統(tǒng)觀念中,愛情是純潔的、神圣的。《雙城記》主人公席德尼·卡爾登是典型的英國紳士。他為自己心愛的女人獻出了寶貴的生命!督疱X》的主人公塞爾夫簡直是個卑鄙畜生,情婦是他用金錢購買的泄欲工具。摒棄了圣潔的光環(huán),愛情異化為買賣,英雄墮落為反英雄。我原來以為英國是一個具有紳士之風的國度。彬彬有禮的英國紳士,怎么會變成塞爾夫那樣猥瑣卑鄙的惡棍?我簡直無法接受這樣的人物形象!
起初我覺得馬丁·艾米斯的小說令人反感,難以卒讀。后來我注意到,約翰·塞爾夫在小說中自稱“六十年代的孩子”。我知道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歐美社會經(jīng)歷過一場激進自由主義社會風暴。正是這股強烈的右傾社會思潮,沖垮了西方傳統(tǒng)道德的底線,英雄才會異化為反英雄,神圣的愛情才會異化為可用金錢交換的生物本能。在六十年代,中國也經(jīng)歷了一場“文化大革命”風暴,但這股極左社會思潮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道德底線的沖擊,我們又是否深刻反省過?
與英國著名小說家多麗絲·萊辛研討當代英國小說發(fā)展,使我對此有了更深入的思考。她嚴肅地指出:“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發(fā)展,造就了整整一代文明的野蠻人。他們受過充分教育,掌握了現(xiàn)代科學知識,卻用它來滿足永無止境的物質(zhì)欲望。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發(fā)展造成了野蠻的后果。雖然科學昌明、物質(zhì)豐富、經(jīng)濟繁榮,但是精神空虛、傳統(tǒng)斷裂、道德淪喪、貧富懸殊、兩極分化、民族沖突、性別歧視、國家對立、戰(zhàn)爭災(zāi)難、資源消耗、環(huán)境污染……中國現(xiàn)代化千萬別蹈西方覆轍,必須另辟蹊徑,走自己的路。”讀到馬丁·艾米斯小說中的色情暴力場景,萊辛關(guān)于“文明的野蠻人”這個振聾發(fā)聵的警句就在我心中回響。也許這就是閱讀馬丁·艾米斯的價值所在吧。
馬丁·艾米斯(Martin Amis),英國當代著名作家,1949年生于牛津文學世家,著名小說家金斯利?艾米斯之子。馬丁?艾米斯素有英國“文壇教父”之稱,與伊恩?麥克尤恩(Ian McEwan)、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并稱英國“文壇三巨頭”。1974年,艾米斯憑其處女作《雷切爾文件》摘得毛姆文學獎,并被譽為“文學天才”。此后艾米斯借其一系列風格多變的作品步入文壇巔峰:《金錢——絕命書》(1984)入選《時代》雜志“一百部英語小說”之列;《時間箭——罪行的本質(zhì)》(1991)和《黃狗》(2003)先后入圍布克獎提名。雖然艾米斯屢次無緣該獎項,但卻無損他成為“英國*受歡迎的年輕作家”(GRANTA雜志)的頭號人物。馬丁?艾米斯在創(chuàng)作上深受卡夫卡、納博科夫、喬伊斯等大師的影響,在寫實的手法上融入了意識流、黑色幽默及濃郁的魔幻主義風格;其先鋒實驗的文學品格、標新立異的創(chuàng)作形式、變幻莫測的情節(jié)鋪陳以及驚世駭俗的語言天賦令其享盡世人矚目,更被形容為“蘸著迷藥水書寫的文壇大師”。
第一部
第一章
1. 多才多藝之人
2.哈爾九世
3.克林特?斯摩克
101航班
第二章
1.轉(zhuǎn)至創(chuàng)傷科
2. 干了貝麗爾
3. 在王室專列上
101航班
第三章
1.信息公開
2.高智商白癡
3.亞瑟王神劍
101航班
第四章
1. 人生閱歷之大事
2. 他的沃姆硫內(nèi)斯
3.庫德布魯街
101航班
第五章
1.主臥室內(nèi)
2. 茶壺風暴
3.車內(nèi)云雨
101航班
第二部
第六章
1.十二月黨人
2. 科拉?蘇姍
3. 學員
4. 尤厄姆村
5.101航班
6.自我辯護—1
7.我們倆
8.動動腦子
9.新婚頌詩
第七章
1. 我們要悄悄地走
2. 古怪的姐姐
3.混蛋國王
4.科拉拜訪珀爾
5.沒什么特別的
6.紙片人—1
7.紙片人—2
8.又不知道了
9.去其他地方
第八章
1.101航班
2. 臉上有洞
3.辯解—2:蛇頭基思
4.黃舌
5.把我時機
6.101航班
第三部
第九章
1.天空中的糖漿
2.多勒羅莎大道礦工記
3.搖滾曲規(guī)則
4.正義的怒火
5.性都狙擊手
6.當權(quán)者
第十章
1.101航班
2. 克林特做準備
3.冷天醒來
4.垂柳依依
5.101航班
6.公主想要什么
7.西蒙?芬格
8.追隨的圣女
9.101航班
最后一章
1.騎士之愛
2. 凱特
3.地球盡頭
4.101航班
5. 黃狗
6.他們小時候
國王不在他的賬房里,數(shù)著錢。他在孚日廣場的客廳里,承受著一些壞消息的折磨。坐在對面扶手椅上的侍從武官名叫布倫丹?厄克特-戈登。他們中間有一張玻璃茶幾,上面放著一張面朝下的照片和一雙鑷子。整個房間就像一張照片:幾分鐘過去了,兩個人動也沒動,也沒有開口說話。
需要點動靜來激活一下場面,有了,在冰冷的枝形吊燈中,一個音叉在碩大的玻璃體內(nèi)做微小地排列時發(fā)出了砰的聲響。
亨利九世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多么可怕的世界里!巴格爾。我的意思是,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恐怖的……的世界!”
“一點不錯,陛下。您想喝白蘭地嗎?陛下”
國王點點頭。厄克特-戈登搖了手鈴。更多的動靜:可恥的尖叫聲。傭人洛夫出現(xiàn)遠處的門口。厄克特-戈登對洛夫沒有不滿,但是發(fā)現(xiàn)呼喚他的名字令人尷尬。誰喜歡一個仆人的名子叫洛夫?
“如果您愿意的話,洛夫,請拿來兩大杯人頭馬”,他大聲喊道。
信仰的守護者——事實上他主持英格蘭教堂(主教派)和蘇格蘭教堂(長老會)——繼續(xù)說:你知道,巴格爾,這動搖了我的個人信仰。動搖了你的了嗎?”
“我的信仰只不過是一株纖細的蘆葦而已,陛下!
不太靠譜的表達,出自這個長得像腹帶的男人之口。他禿頭、黝黑、紅潤,從他母親那里遺傳的猶太人頭腦(有人說)。
“根基動搖了。這些人真是讓人無法容忍。不。更糟。我認為這是某些可怕‘幫派’的一部分?”
“有可能,陛下!
“為什么……怎么會安排那些家伙假借上帝‘授權(quán)’的名義發(fā)揮作用呢?”
洛夫又進屋了,在他走近時,十幾個鐘表一個接著一個地整點報時。厄克特-戈登天生就是一個務(wù)實的人,他想做更多的事情使國王易怒的“他”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特別是在危機時刻,聽起來像是戰(zhàn)前。當布倫丹回憶起亨利作為威爾士王子,訪問海邊的紐貝根貿(mào)易聯(lián)盟總部休息室時,他紅潤的臉頰一時變得更加紅潤了。王子在鋼琴邊演唱歌曲“我的老爸是個清潔工”時:“我的老爸們是清潔工,他帶著清潔工的帽子,他穿著令人稱奇的褲子,他住在市建公寓!”第四等級報刊反應(yīng)迅速地指出,真相恰恰相反:亨利的老爸是理查德四世,他住在白金漢宮。
洛夫繼續(xù)朝他們走去,但還有一段距離,他極力使自己的臉避開白蘭地酒杯,生怕酒會流出來。六點零五分左右,他離開了房間。
“原諒我,巴格爾,我內(nèi)心一片空白。送到……?”
“照片已由人親自送到我在圣?詹姆斯的房間里了,用一般的白色信封裝著!倍蚩颂-戈登現(xiàn)在從包里拿出這個信封。他把透明的拉鏈錢包遞給亨利九世,他瞇著眼睛,迷惑地看了半天。布倫丹?厄克特-戈登先生,紳士,右上角寫著,私人信函,密級!皼]有隨信便條,筆跡和多余的“紳士”暗示它出自無教養(yǎng)之人或者外國人之手,或者是試圖使我們相信如此?梢韵胂蟮氖沁@種保護做法告訴了我們更多的含義。
厄克特-戈登揣摩了國王的皺眉。亨利九世通常留著偏分的濃密的金色頭發(fā),蓋過眉頭。但是現(xiàn)在皇宮處于混亂之中,他往上梳的一束額發(fā)已經(jīng)塌成令人不解的劉海,使他的眼睛看起來似乎更加困擾和容易惱怒。亨利九世向他皺起了眉頭,厄克特-戈登對此聳了聳肩,說,
“我們等待進一步溝通。”
“簡直是敲詐?
“我覺得是強取。很明顯似乎不是媒體通常的做法。如果是的話,我們就應(yīng)該從德國媒體上找到那張照片!
“巴格爾!”
“對不起,陛下。或者從網(wǎng)絡(luò)上找。”
亨利九世把手伸向桌子,示意一個什么東西被弄臟了。
“用鑷子,陛下,如果您愿意的話。用鑷子把它翻過來,陛下!
國王用鑷子把照片翻了過來。
他已經(jīng)三四年沒有見過他女兒赤裸的身體了,再沒有比這個更讓他受折磨了,她已經(jīng)變成了怎樣的女人,在她還是個小女孩時,他曾跟她一起玩洋娃娃。想起這些情景,連同她夢幻般天真無邪的臉,她父親雙手捂住眼睛,痛苦不堪。
“哦巴格爾!
“哦霍特爾!
厄克特-戈登往那邊一看,是一張十五歲的小女孩在在白色浴缸中的玉照,手臂放在一邊,雙腿交叉,與六英寸的水成一定的角度:維多利亞公主,裸體泳裝,裸體緊身連衣褲勾勒出女性的輪廓。惹人注目的棕褐色線條——她似乎穿著幽靈般比基尼——表明照片應(yīng)該是夏天拍攝的。
厄克特-戈登核對了行程記事本:公主過去所做的一切都顯示她在繼續(xù)度假,但是她已經(jīng)回到寄宿學校六周多了,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到十一月份了,為什么?他想,他們耽擱了?有關(guān)公主面部表情的事情讓他憂心不已,更加讓他煩惱是:監(jiān)護人的晉級……順便說一句,布倫丹?厄克特-戈登的綽號是他的名字的首字母,亨利九世的綽號是因為他在校園劇《亨利四世,第一幕》中,表演性格很急的人霍特思博。
“你認為”,國王傷心地說,“公主和她的女朋友會被人用相機玩弄了嗎?”
“不,陛下,我認為不可能達到如此的程度。
國王向他眨了眨眼睛。國王總是逼你詳細地說明。
“肯定還有更多公主的照片。其他……姿勢的!
“巴格爾!”
“原諒我,陛下。那太不幸了。最要緊的是:看看公主的臉,陛下。那是一張她認為自己很孤單的臉。我們應(yīng)該感到欣慰的是她過去不知道,現(xiàn)在也不知道這史無前例的侵擾。
“是的,無知,無知!
“陛下,您是否允許我讓約翰?奧特瑞德行動起來?”
“是的。當然了,不要別人!
亨利九世站起身來,隨即厄克特-戈登也站起身來。他們步調(diào)一致,一個人油光光的,另外一個人精廋。當中央窗戶的巨大斜面窗洞終于被運到的時候,兩個人都透過網(wǎng)眼、緯紗和經(jīng)紗朝外張望。探照燈,起重機,起重龍門架,伸縮云梯:第四等級報刊的消防員。時值皇后出事的第二個紀念日前夕,國王要在早晨發(fā)表聲明。在此之前他要飛回英格蘭,回到他妻子床邊。皇后不在花園,吃面包和蜂蜜,而是穿著無袖長披風,癡迷于某種機器。
“噢,陛下。家族箴言!
依次由祖父約翰二世、父親理查德四世傳下來的家族箴言并非有官方性質(zhì)。在拉丁語中,它可能是“干到底”,英語的意思如下:繼續(xù)干。
“明天我干什么呢?艾滋病人還是癌癥病人?”
“都不是,陛下。麻風病患者!
“麻風病患者?……噢,是的,當然了!
“也可以推遲,陛下。鑒于這個日子的重要性,我也不明白為何把它安排在首要位置。”接著,他誘人地提議道,“如果您允許的話,陛下,我將調(diào)用國王的專機,兩小時后!
“不,我最好按計劃去看麻風病患者,F(xiàn)在我在這里,繼續(xù)干!
厄克特-戈登對亨利九世訪問巴黎的真正目的心知肚明,但他被迫掩飾他的吃驚。盡管當下危機嚴重,國王明顯堅持前行(盡管時機糟糕,有兇惡的危險),F(xiàn)在他蹙著眉頭,盤算著一系列令人著迷的推斷。
“看完麻風病患者之后——接著干什么?”
“中午前您還在飛機上,陛下。兩點鐘在官邸有個典禮需要您出席:接受海德維人民的獎品!
亨利九世又一次向他眨了眨眼睛。
“全國頭部傷害協(xié)會,陛下。接著,您要去北方”,他說,多余地加了一句,“去見皇后!
“是的,可憐的人兒。”
“我讓奧特瑞德不要掛斷電話,晚上在圣詹姆斯跟他聯(lián)絡(luò)。我們必須在這件事情上避免給人消極的印象!彼麚u了搖頭,接著說,“我們要看看從哪里先開始。”
“噢,巴格爾!
厄克特-戈登有個沖動的念頭,想伸手幫亨利九世理順眉毛上的頭發(fā),但是這會使國王感到十分吃驚和恐懼:被一個男人撫摸。
“我感到十分對不起你,霍特爾,真心實意地”
國王離開去沐浴之后不久,布倫丹坐在休息室里,取下角質(zhì)架眼鏡,露出腫脹,警覺的褐色眼睛。布倫丹有一個秘密:他是共和黨人,他在這里做的一切,他四分之一個世紀一直做的都是為了愛,一切都為了愛。開始是出于對國王的愛,后來是出于對公主的愛。
當維多利亞四歲時……英格蘭家族在意大利度假(一些卡斯特羅或者布拉佐),她被人帶進來向同行的人說晚安——穿著睡袍、睡褲和飾有流蘇的拖鞋。剛洗完澡頭發(fā)朝后,很光滑。她走到紙牌桌前,掂著腳尖,親吻了她的父母,然后跟另外兩個隨行人員奇佩和博偉特意打招呼告別。當他看到她最后不再說話,環(huán)視的眼神中最終沒有包括他時,坐在稍遠處的布倫丹,依然滿懷期待從書本往上看。接著她牽著奶奶的手,轉(zhuǎn)身低著頭走了。讓布倫丹自己吃驚的是,他傷心地幾乎要哭出來,感覺是徹頭徹尾的失敗——為何我那么在乎而你卻那么冷漠?他熱血沸騰……布倫丹意識到自己非同尋常地喜歡公主。它僅僅是美學意義上的喜歡嗎?當他欣賞她的臉時,他總感覺到自己帶著最強大的眼鏡——她日益豐滿的線條對他而言就像硬幣上的輪廓那樣觸手可及。但是這不能解釋他在意大利舞會上的受到冷落的狀況,維多利亞去睡覺前沒有說晚安:例如,賭氣為抵制誘惑而哭泣。第二天晚上她說,“晚安,布倫丹。”一句話又讓他神清氣爽地恢復(fù)了。這是愛,但是是哪種愛?她十五歲,而他四十五歲。他期盼這種差別消失,但是不可能消失。
現(xiàn)在布倫丹又在看公主的照片了,他看的既匆忙又謹慎。他為她謹慎,也為自己謹慎——因為有關(guān)他自己的信息可能出于此。當然最重要的是伺候她,一直伺候她……布倫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需要做些準備工作,備車去奧利機場了,安排國王的航班去倫敦機場,出席跟約翰?奧特瑞德的工作晚餐。
快到孚日廣場時已經(jīng)八點了。在樓下廚房的山形地窖里,速溶咖啡的安全細節(jié)出了問題——還有玩的撲克牌,陌生的符號、劍和硬幣,似乎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在樓上,洛夫正在休息室的一個遠處角落處擺放桌子,前臂上搭著白色的餐巾。為兩個人準備的。帶著剛從洗浴室出來的清香,國王用手挨個摸著家具。在他的房間里,你摸著的每一件東西要么非常硬,要么非常軟,極其貴重的硬,極其貴重的軟。
這個房子是亨利九世的親密朋友米拉波侯爵的房產(chǎn)。鮮為人知的是侯爵在孚日廣場還有一套公寓……
現(xiàn)在鐘敲響了,開始是接力式的,接著是同時敲響。
“洛夫,如果你愿意的話”,國王說。
樓梯底部過道處鋪著地毯,靠墻擺著一個上置餐具柜的可移動食櫥,大小如中世紀的壁爐。現(xiàn)在它開始轉(zhuǎn)動,嗡嗡作響的軸慢慢地往外滑。情婦的曾孫女何子珍進來了。
當鐘再次敲響時何開始寬衣解帶。她花了不短的時間脫衣服。國王已經(jīng)赤身裸體,無助地躺在躺椅上,像一個即將被交換的孩子。她一邊脫,一邊用衣服撫摸他,然后用衣服里面的胴體撫摸他。何撫摸他,他撫摸何。他堅挺,何柔軟。何撫摸他,他也撫摸何。
突然聽到呯的一聲,是枝形吊燈震動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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