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是著名作家唐浩明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全書分為《黑雨》《野焚》《血祭》三部,以豐富的歷史及人物史料為基礎(chǔ),以史與詩的交融,在廣闊的晚清歷史背景上,在現(xiàn)了時代的巨變,國家的動蕩,通過歷史的起伏浮沉、憂樂榮枯,刻畫了曾國藩這一晚清重臣和文化名士的人生軌跡與心路歷程,同時還塑造了左宗棠、李鴻章、李秀成等一批具有鮮明個性的藝術(shù)形象。
★首屆姚雪垠長篇歷史小說獲獎作品
★入選《亞洲周刊》“20世紀(jì)中文小說一百強”
★掀起中國歷史小說狂潮,帶動國內(nèi)“曾國藩現(xiàn)象”
★了解清代名臣曾國藩的經(jīng)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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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處世的典范,為官從政的精髓。
知名歷史小說作家唐浩明先生“晚清三部曲”系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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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浩明,1946年生,湖南衡陽人,著名歷史小說家。長年致力于近代文獻(xiàn)整理和歷史小說創(chuàng)作。代表作有“晚晴三部曲”《曾國藩》《張之洞》《楊度》,其中《曾國藩》入選《亞洲周刊》“20世紀(jì)中文小說百強”;《張之洞》獲第二屆姚雪垠長篇歷史小說獎;《楊度》榮獲國家圖書獎。
血祭
第一章-奔喪遇險
一、湘鄉(xiāng)曾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1??
二、波濤洶涌的洞庭湖中,楊載福只身救排/5
三、擺棋攤子的康福/11
四、康家圍棋子的不凡來歷/20
五、喜得一人才/26
六、把這個清妖頭押到長沙去砍了/29
七、哭倒在母親的靈柩旁/37
八、蟒蛇精投胎的傳說/44
九、刺客原來是康福的胞弟/45
第二章-長沙激戰(zhàn)
一、城隍菩薩守南門/49
八、左宗棠薦賢/ 90
第三章-墨绖出山
一、謝絕了張亮基的邀請/92
五、郭嵩燾剖析利害,密謀對策,促使曾國藩墨绖出山/119
第四章-天王定都
一、洪秀全江寧稱王/133
三、東王攬權(quán),翼王獻(xiàn)策/142
第五章-初辦團練
一、亂世須用重典/147
八、逼走衡州城/203
第六章-衡州練勇
一、王錱掛出“湘軍總營務(wù)局”招牌,遭到曾國藩的指責(zé)/206
七、湘江水盜申名標(biāo)/250
第七章-靖港慘敗
一、為籌軍餉,不得不為貪官奏請入鄉(xiāng)賢祠/255
十、兄才勝我十倍/303
第八章-攻取武昌
一、青麟哭訴武昌失守/306
十二、曾國華率勇來武昌,王璞山請調(diào)回湖南/361
第九章-田鎮(zhèn)大捷
一、周國虞橫架六根鐵鎖,將田家鎮(zhèn)江面牢牢鎖。368
六、康福帶來朝廷絕密/408
第十章-江西受困
一、潯陽樓上,翼王揮毫題詩/425
十一、重踏奔喪之路/496
野焚
第一章-進軍皖中
一、丑道人給曾國藩談醫(yī)道:岐黃可醫(yī)身病,黃老可醫(yī)心。1
八、李鴻章給恩師獻(xiàn)上皖省八府五州詳圖/61
第二章-總督兩江
一、天下不可一日無湖南,湖南不可一日無左宗棠/73
九、李鴻章一個小點子,把恩師從困境中解脫出來/121
第三章-強圍安慶
一、圍魏救趙/129
七、血浸集賢關(guān)/178
第四章-大變之中
一、曾老九要把英王府的財寶運回荷葉塘/187
五、離國制期滿還差兩天,彭玉麟領(lǐng)來一個年輕女子/216
第五章-幕府才盛
一、《挺經(jīng)》。“如夫人”與“同進士”。五百兩銀子洗冤案/224
五、含雄奇于淡遠(yuǎn)之中/256
第六章-天京大火
一、莊嚴(yán)的忠王府禮堂,集體婚禮在隆重舉行/266
九、康祿和五千太平軍將士在天王宮從容就義、慷慨自焚/332
第七章-審訊忠王
一、威震天下的忠王被一個獵戶出賣了/347
七、爭奪幼天王/387
第八章-殊榮奇憂
一、李臣典不光彩地死去/399
八、秦淮月夜,曾國藩強作歡顏,為開缺回籍的弟弟餞行/444
黑雨
第一章-裁撤湘軍
一、養(yǎng)心殿后閣里的叔嫂密謀/1
七、恭親王東山再起/65
第二章-整飭兩江
一、甲子科江南鄉(xiāng)試終于正常舉行/80
十、聯(lián)合七省總督支持長江水師改制/147
第三章-三辭江督
一、北上征捻前夕,為家中婦女訂下功課表/155
八、若許當(dāng)初親騎射,河淮處處是高樓/209
第四章-名毀津門
一、靈谷寺內(nèi),曾國藩傳授古文秘訣/214
十二、萃六州之鐵,不能鑄此一錯/320
第五章?馬案疑云
一?慈禧太后對馬案的態(tài)度微妙/328
六?馬案又起迷霧/373
第六章-東下巡視
一、水師守備栽在揚州媒婆的手里/390
四、一個劃時代的建議/421
第七章-黑雨滂沱
一、歐陽夫人擇婿的標(biāo)準(zhǔn)與丈夫不同/428
十二、遺囑念完后,黑雨傾盆而下/534
第一章
奔喪遇險
一湘鄉(xiāng)曾府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
湘鄉(xiāng)縣第一號鄉(xiāng)紳家,正在大辦喪事。
這人家姓曾,住在縣城以南一百三十里外的荷葉塘都。荷葉塘位于湘鄉(xiāng)、衡陽、衡山三縣交界之地,崇山環(huán)抱,交通閉塞,是個偏僻冷落、荒涼貧窮的地方,但矗立在白楊坪的曾氏府第,卻異常宏偉壯觀:一道兩人高的白色粉墻,嚴(yán)嚴(yán)實實地圍住了府內(nèi)百十間樓房;大門口懸掛的金邊藍(lán)底“進士第”豎匾,門旁兩個高大威武的石獅,都顯示著主人的特殊地位。往日里,曾府進進出出的人總是昂首挺胸,白色粉墻里是一片歡樂的世界,仿佛整個湘鄉(xiāng)縣的幸福和機運都鐘萃于這里。現(xiàn)在,它卻被一片濃重的悲哀籠罩著,到處是一片素白,似乎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過早地降臨。
大門口用松枝白花扎起了一座牌樓,以往那四個寫著扁宋體黑字——“曾府”的大紅燈籠,一律換成白絹制的素?zé),連那兩只石獅頸脖上也套了白布條。門前大禾坪的旗桿上,掛著長長的招魂幡,被晚風(fēng)吹著,一會兒慢慢飄起,一會兒輕輕落下。禾坪正中搭起一座高大的碑亭,碑亭里供奉著一塊朱紅銷金大字牌,上書“戊戌科進士前禮部右堂曾”。碑亭四周,燃起四座金銀山,一團團濃煙夾著火光,將黃白錫紙的灰燼送到空中,然后再飄落在禾坪各處。
天色慢慢黑下來,大門口素?zé)衾锏南灎T點燃了,院子里各處也次第亮起燈光。曾府的中心建筑黃金堂燈火通明。黃金堂正中是一間大廳,兩邊對稱排著八間廂房。此時,這間大廳正是一個肅穆的靈堂。正面是一塊連天接地的白色幔帳,黑漆棺材擺在幔帳的后邊,只露出一個頭面。幔帳上部一行正楷:“誥封一品曾母江太夫人千古”。中間一個巨大的“奠”字,“奠”字下是身穿一品命服的老太太遺像。只見她端坐在太師椅上,慈眉善目,面帶微笑。幔帳兩邊懸掛著兒女們的挽聯(lián)。上首是:“斷杼教兒四十年,是鄉(xiāng)邦秀才,金殿卿貳。”下首是:“扁舟哭母二千里,正鄱陽浪惡,衡岳云愁!弊笥覊Ρ谏蠏鞚M了祭幛。領(lǐng)頭的是一幅加厚黑色哈拉呢,上面貼著四個大字:“懿德永在”。落款:“從四品銜長沙知府梅不疑”。接下來是長沙府學(xué)教授王靜齋送的奶白色杭紡,上面也有四個大字:“風(fēng)范長存”。再下面是一長條白色貢緞,也用針別著四個大字:“千古母儀”,左下方書寫一行小字:“世侄湘鄉(xiāng)縣正堂朱孫貽跪挽”。緊接縣令挽幛后面,掛的是湘鄉(xiāng)縣四十三個都的團練總領(lǐng)所送的各色綢緞絨呢。遺像正下方是一張條形黑漆木桌,上面擺著香爐、供果。靈堂里,只見香煙裊裊,不聞一絲聲響。
過一會兒,一位年邁的僧人領(lǐng)著二十三個和尚魚貫進入靈堂。他們先站成兩排,向老太太的遺像合十鞠躬,然后各自分開,緩步進入幔帳,在黑漆棺材的周圍坐下來。只聽見一下沉重的木魚聲響后,二十四個和尚便同時哼了起來。二十四個聲音——清脆的、渾濁的、低沉的、激越的、蒼老的、細(xì)嫩的混合在一起,時高時低,時長時短,保持著大體一致。誰也聽不清他們究竟在哼些什么:既像在背誦經(jīng)文,又像在唱歌。這時,一大捆一大捆檀香木開始在鐵爐里燃燒。香煙在黃金堂里彌漫著,又被擠出屋外,擴散到坪里,如同春霧似的籠罩四周的一切。整個靈堂變得灰蒙蒙的,只有一些質(zhì)地較好的淺色綢緞,在附近的燭光照耀下,鬼火般地閃爍著冷幽幽的光。換香火、剪燭頭、焚錢紙、倒茶水的人川流不息,一概渾身縞素,躡手躡腳。靈堂里充滿著凝重而神秘的氣氛。
靈堂東邊一間廂房里,有一個六十二三歲、滿頭白發(fā)的老者,面無表情地頹坐在雕花太師椅上,他便是曾府的老太爺,名麟書,號竹亭。曾家祖籍衡州,清初才遷至湘鄉(xiāng)荷葉塘,一直傳到曾麟書的高祖輩,由于族姓漸多略有資產(chǎn)而被正式承認(rèn)為湘鄉(xiāng)人。麟書的父親玉屏少時強悍放蕩,不喜讀書,三十歲后才走入正路,遂發(fā)憤讓兒輩讀書。誰知三個兒子在功名場上都不得意。二子鼎尊剛成年便去世,三子驥云一輩子老童生,長子麟書應(yīng)童子試十七次,才在四十三歲那年勉強中了個秀才。麟書自知不是讀書的料子,便死了功名心,以教蒙童糊口,并悉心教育兒子們。麟書秉性懦弱,但妻子江氏卻精明強干。江氏比丈夫大五歲,夫妻倆共育有五子四女。家中事無巨細(xì),皆由江氏一手秉斷。江氏把家事料理得有條有理,對丈夫照顧周到,體貼備至。麟書干脆樂得個百事不探,逍遙自在。他曾經(jīng)自撰一副對聯(lián),長年掛在書房里:有子孫,有田園,家風(fēng)半耕半讀,但將箕裘承祖澤;無官守,無言責(zé),世事不聞不問,且將艱巨付兒曹,F(xiàn)在夫人撒手去了,曾麟書似乎失去了靠山。偌大一個家業(yè),今后由誰來掌管呢?這些天來,他無時無刻不在巴望著大兒子回來。曾府有今日,都是有這個在朝廷做侍郎的大爺?shù)木壒。喪事還要靠他來主持,今后的家事也要靠他來決斷。
就在曾麟書坐在太師椅上,獨自一人默默思念的時候,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身著重孝,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這是麟書的次子,名國潢,字澄侯,在族中排行第四,府里通常稱他四爺。
“爹,夜深了,您老去歇著吧!哥今夜肯定到不了家!
“江貴已經(jīng)回來五天了,”老太爺睜開半閉著的雙眼,眼中布滿血絲,“他說在安徽太湖小池驛見到你哥的。江貴在路上只走了十六天,你哥就是比他慢三四天,這一兩天也要趕回來了!
“爹,江貴怎好跟哥比!”說話的是次女國蕙。她雙眼紅腫,面孔清瘦,頭上包著一塊又長又大的白布,正在房中一角清理母親留下來的衣服,“江貴沿途用不著停。哥這樣大的官,沿途一千多里,哪個不巴結(jié)?這個請吃飯,那個請題字,依我看,再過半個月,哥能到家就是好事了!
麟書搖搖頭說:“你們都不知你哥的為人。這種時候,他哪會有心思赴宴題字,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麟書無意間說出“意外”二字,不免心頭一驚,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懼來。
“哥會遇到什么意外呢?雖說長毛正在打長沙,但沅江、益陽一路還是安寧的呀!江貴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國潢沒有體會到父親的心情,反而把“意外”二字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番。
“你們不知道,江貴對我說過,他這一路上,膽都差點嚇破了!苯釉挼氖莻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他是麟書的第四子,名國荃,字沅甫,在族中排行第九,人稱九爺。他也是一身純白,但卻不見有多少戚容。國荃放下手中賬本,說:“江貴說,他從益陽回湘鄉(xiāng)的途中,遇到過兩起裹紅包頭巾,拿著明晃晃大刀的長毛,嚇得他兩腿發(fā)抖,急忙躲到草堆里,直到長毛走過兩三里后才敢出來!
“團勇呢?團勇如何不把那些長毛抓起來?”國潢是荷葉塘都的團總,他對團勇的力量估計很高。
“四哥,益陽還沒有辦團練哩!”搭腔的是麟書的第三子國華,族中排第六。這位六爺已出撫給叔父為子,他雖然也披麻戴孝,但卻蹺起二郎腿在細(xì)細(xì)地品茶,與其說是個孝子,不如說是個茶客。他略帶鄙夷地說:“四哥總是團勇團勇的,真正來了長毛,你那幾個團勇能起什么作用?省城里提督、總兵帶的那些吃皇糧的正經(jīng)綠營都打不贏,長毛是好對付的?我看長沙早晚會落到長毛的手里!
曾府少爺們的這幾段對話,把掛名為湘鄉(xiāng)縣團練總領(lǐng)的老太爺嚇壞了。他離開太師椅,在房子里踱著方步,默默地禱告:“求老天保佑,保佑我的老大早日平安歸來!崩咸珷斷哉Z多時,才在長女國蘭的攙扶下,心事重重地走進臥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