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壯派考古學者江河,從古樓蘭考古歸來后,性情大變,三周后猝死,留給未婚妻白璧的線索,是一串神秘的鑰匙。白璧試圖從這串鑰匙開始,追查江河死因,卻遭遇與此有關的人連續(xù)身亡——不到一個月,考古研究所發(fā)生五起離奇死亡案。
事件愈發(fā)撲朔迷離之際,警官葉蕭接手此案展開調查,線索逐漸歸攏,焦點落于古城樓蘭一個綿延千年之久的秘密,一個古老而永恒的詛咒……在一個早已釀下的錯誤籠罩之下,沒有人能逃脫死亡的結局,而改變無數(shù)人命運的死亡迷局還將無盡延續(xù)。
蔡駿,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至今已出版16部長篇小說,總銷量突破600萬冊,連續(xù)六年保持中國懸疑小說紀錄。其中《天機》系列總銷量高達250萬冊。多部作品被改編為影視劇,并被翻譯成多國文字出版發(fā)行。2008年,中國作家協(xié)會召開“蔡駿作品研討會”。
蔡駿創(chuàng)作大事記:2000短篇小說《綁架》獲“貝塔斯曼·人民文學”新人獎2001完成個人首部長篇小說《病毒》2002個人首部圖書《病毒》出版長篇小說《詛咒》出版長篇小說《貓眼》出版2003長篇小說《神在看著你》出版長篇小說《夜半笛聲》出版2004長篇小說《幽靈客!烦霭骈L篇小說《荒村公寓》出版2006長篇小說《地獄的第19層》出版長篇小說《荒村歸來》出版2006長篇小說《瑪格麗特的秘密》出版長篇小說《旋轉門》出版2007長篇小說《蝴蝶公墓》出版《天機》第—季沉睡之城出版《天機》第二季羅剎之國出版2006《天機》第三季大空城之夜出版《天機》大結局末日審判出版2009《人間》上卷誰是我出版《人間》中卷復活夜出版2010年《人間》下卷拯救者出版
《詛咒(新版)》: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遠方?jīng)]有多少高樓,敞開的窗口幾乎沒有一絲風進來,又是一個難眠的酷暑之夜。
寫字臺上堆著許多資料,白正秋正趴在臺子上一邊翻著資料一邊在一張稿紙上寫他的論文,那些鮮卑人騎著馬征服中原的漫長歲月就在他筆下隱隱約約地浮現(xiàn)出來。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1988年的普通人家是見不到空調的,有一臺電風扇正對著他的側面運轉著。風吹過他的后背,背心像波浪一樣起伏著,他伸出手不停地撓著身上裸露的部分,蚊子還在繼續(xù)向他進攻,身上的紅塊癢得讓他難受。
白正秋看了看表,已經(jīng)晚上十點半了,他停了筆,放下了材料,走到窗邊,獨自俯瞰著窗外。樓下許多人露天躺在家門外的躺椅上,以度過悶熱的漫漫長夜。馬路對面的公園里一團漆黑,分辨不出白天看到的那些郁郁蔥蔥的草木和一片安靜的水面。但他還是看著那里,唯一看清的,是昏黃的路燈下公園圍墻內一團團黑色的影子。
“正秋,快睡吧。你忘了嗎?明天就是你的四十歲生日了,明天我要早點下班給你多買點菜!逼拮釉谒亩呎f。
一種難以察覺的恐懼掠過白正秋的心頭,就像是一塊早已懸掛了多年的石頭終于掉入了平靜如鏡的一汪池水,激起幾圈動蕩不定的波瀾。
“四十歲,四十歲……”他輕聲地說著,帶著輕微的顫抖。
“你在說些什么?”妻子沒有聽清。
他把視線從窗外的夜色上挪開,移到了妻子的臉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面帶愧疚。妻子立刻明白了,她的眉頭蹙了起來,或許也有些擔心,然而,她終究還是笑了笑,說:“不,你不欠我的,別自己嚇自己,胡思亂想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應該愉快地進入四十歲,我們一家都會一生平安的!彼参⑽⒌匦α诵Γ苍S是感激,也許是償還,他說不清,隨后說道:“睡吧!睙粝,電風扇也關了,房間里安靜得出奇。妻子均勻的鼻息在耳旁響著,柔和而清晰,他奇怪妻子怎么會對炎熱一點都不在乎,安睡自如。他卻難以安眠,只是靜靜地躺在席子上閉著眼睛。他的心里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片黑暗的海洋,起伏的波濤在夜幕下拍打著海岸,那些近乎黑色的海水在他的心里蕩漾了很久很久,他才漸漸地沉入黑色的海洋中。
巨浪。
一陣狂濤巨浪像劍一樣劃過黑暗中平靜的海洋,似乎瞬間切碎了他的心臟,使他迅速地從海底向海面上升,他渴望氧氣,渴望生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海水中劃動著雙臂,一些暗色的泡沫在他的身邊浮動。
終于,他掙脫了海水,呼吸到海面上的空氣,噓—他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他醒了。
黑暗的大海呢?沒有了。身上卻早已濕透,而且咸咸的。那令人恐懼的波濤聲已經(jīng)消失了。那是來自大海的嗎?不,那是大漠里的海市蜃樓。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快得驚人。他一陣顫抖,把妻子也驚醒了。妻子坐了起來,推了推他的肩膀說:“怎么了?”“不,沒什么,睡吧!睙粲窒耍渍镏匦绿稍诹讼由,卻怎么也睡不著了,而妻子又恢復了那均勻的鼻息,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她。
漸漸地,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后背心有些顫抖,那是極其細微的震動,來自于席子底下、地板底下。地板底下是什么?是樓下的人家,也許還要往下,從六樓一直到底樓,再到泥土中,大地深處。
他的身體隨之而發(fā)起抖來,他伸出手,觸摸著地板,地板在顫抖,沒錯,地板在顫抖。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黑暗的房間里有一個影子。
那是人的影子,小小的,向前慢慢地移動著。
他睜大了眼睛,黑眼睛發(fā)出些亮光,他慢慢地支起身體。那個影子越來越近,漸漸投射在他的臉上,影子的輪廓也清晰了起來,黑暗中那個小小的身軀像一頭沒斷奶的幼獸一樣撲到了他的身上。長長的發(fā)絲掃到他的臉上,讓他聞到了那股似乎來自一頭小野獸的熟悉味道。
“寶貝,怎么了?”白正秋緊緊地抱住了撲到他懷里的女兒。
女兒的臉深深地埋在他并不寬闊的胸膛里,細長的手指有力地抓著他的后背,他奇怪剛剛十歲的纖瘦的女兒手上為什么那么有力,以至于她的指尖都掐進了他的肉里,讓他感覺有些刺痛。
妻子也醒了,她開了燈,又嘆了一口氣,大約是在嘆息這個夜晚沒睡好。然后她摸了摸女兒的頭,濕漉漉的,全是汗,好像剛從水里出來似的,和丈夫身上的汗一樣多。她是個喜歡干凈的人,向來厭惡那一身汗臭,而女兒一直都是很少出汗的,即便是最熱的時候,出汗也不多,她有些奇怪,用手托起了女兒的下巴,盯著那張小臉看。
十歲的女兒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呼吸又急又重,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臉色白得有些嚇人。女兒美麗乖巧,瓜子臉,她總是想象著女兒長大后會變成什么樣,也許真的是一個美人坯子。她撫摸著女兒披散開的長發(fā),小女孩的頭發(fā)里那種特有的天生的氣味飄進了她的鼻孔。
女兒沉默著不說話,她有些擔心,忽然聽到丈夫叫了一聲,她這才看到,女兒的手指把丈夫的后背都抓出血來了,她急忙把女兒的手掰開,把女兒從丈夫的臂彎里拖出來。
女兒在發(fā)抖。
“不會生病了吧?”白正秋擔心地問。妻子摸了摸女兒的額頭,沒有發(fā)燒,然后她問女兒:“寶貝,怎么啦?”女兒還是保持著沉默,大約十秒鐘以后,她忽然睜開了眼睛,大睜著的眼睛盯著一個虛無的焦點,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閃動著女孩特有的光亮,但這光亮卻顯得特別奇怪,她的視線似乎投射在一個很遠的地方。
看著女兒奇怪的神情,白正秋突然有些害怕,他從來沒見過女兒的眼睛睜這么大,可以說大得嚇人。
他順著女兒的目光向窗外看去,黑漆漆的夜色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從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