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位當代作家與文學愛好者寫就的14個風格迥異、內(nèi)容新奇的故事。
《驚春》,看一位千金小姐如何談就一場素未謀面的戀愛;
《海鰻與石斑魚》,為你揭秘一個令FBI無從查獲、歷史上最神奇的縱火犯;
《七千四百天》,這世上有這樣一個人,在固定的時間、出現(xiàn)在固定的地點,然后破口大罵,整整堅持了7400天;
《藍色海岸之夜》,文字版的美國往事,展現(xiàn)美國海軍家屬的一個好萊塢式的夜晚;
《趙紅霞》,一個姑娘,“瞎子駝子瘸子”寧愿斷子絕孫,也不肯娶她;年老時,親生兒子遠見她,卻繞路而行。
《歸去來兮》,一段靈異懸疑的民國往事。劉四爺?shù)幕剜l(xiāng)之路無端被阻,姨太太、兒子、管家先后無故死亡,兇手到底是誰?
《興趣小組》,看一個叫以千計的私家偵探抽絲剝繭,揭開十六年前真實懸案的謎底。
……
故事情節(jié)高度凝練,故事發(fā)展曲折離奇,讓你在撲朔迷離中或是意想不到中感受人性的善惡美丑。
推薦一
「果仁」APP原創(chuàng)短篇小說精選集。阿丁、路內(nèi)、黃孝陽、鄭小驢、雙雪濤、巫昂、王小山等當代作家聯(lián)袂呈現(xiàn)。
推薦二
被權威忽視卻又值得被熱愛的小說作品;現(xiàn)代文學小說的延續(xù),當代短篇小說的范本;
推薦三
14篇風格迥異、內(nèi)容新奇的小說,給人全新的感受,極富沖擊力;
內(nèi)容多樣新奇:靈異懸疑的民國往事、抽絲剝繭的破案故事、難辨真假的未解之謎、傳奇色彩的人生經(jīng)歷、好萊塢式的美國往事、素昧謀面的戀愛故事……
仁遠乎哉
阿丁/作家、果仁主編
先說個略有些奇怪的現(xiàn)象,為數(shù)不少的蘋果產(chǎn)品使用者,對iTunes軟件多頗有微詞,嫌其使用不便,想“便”的話,難免要耗費一些腦筋。不過僅限于罵罵iTunes軟件,狠下心來“問候”喬布斯的幾稀。這并非只是為逝者諱,一種說法或可解釋人們持有這種“厚道”心態(tài)的原因——
話說有三枚蘋果改變了世界,第一個誘惑了夏娃,人類始有知恥之心;第二個命中了牛頓,十七世紀最偉大的科學成果萬有引力定律得以誕生;第三只蘋果被白雪公主咬了一口,喬布斯撿了去,才有了改變當今世界的“蘋果”。
在這個段子中,喬布斯之所以與牛頓勛爵并列,非只他的計算機與手機,而是他催生了App(應用軟件),一個改變了現(xiàn)今人類生活方式的小東西。App,全稱“Application”,“應用、適用”之意。它的出現(xiàn),的確適用于幾乎所有的人類活動和需求。據(jù)說當某個粗心大意的家伙蹲在馬桶上出凈存貨,卻發(fā)現(xiàn)無手紙可用之時,點開FaceBook(臉譜)的應用,不管是有五十個人來給他送手紙,還是收到了五十個贊,都不妨礙人們慨嘆應用軟件的無所不能。
假以時日,你我的墓碑或許都將是一款應用,孝子賢孫們慎終追遠之時,不必遠足,伸指點擊虛空,祖先們光鮮的履歷及音容笑貌便躍然“墳”上。一切的一切皆有可能。
而繼iOS系統(tǒng)之后出現(xiàn)的安卓系統(tǒng)與微軟系統(tǒng),即便是把各自的智庫累得吐出膽汁來,其血液中流淌著的“蘋果汁”也驅(qū)之不盡。
這奇妙的東西同樣適用于文學。紛繁的閱讀應用軟件早已安臥于人們的手機和平板電腦屏幕上,并不新鮮。從環(huán)保的需要出發(fā),紙張終有一日會成為奢侈品,未來的略薩、馬爾克斯們,書架之上僅僅擺放著幾本自己的著作,那是出版商給作者的私人訂制。而他們的作品,更多的將以電子形式存在于每個讀者手中的移動終端。這是個只需少許智商即可預知的趨勢,通俗文學已走在前面,純文學必然跟隨。
果仁App的降生之初,即已開始蹣跚行走。在這個技術更迭變化的時代,一款電子產(chǎn)品必須師法牛馬,其犢墜地即起,胞衣未凈便得嘗試小跑,須知電子技術更新之迅猛,已遠超草原上虎視眈眈的食肉動物。當大多數(shù)紙質(zhì)文學期刊走向私人收藏或博物館的時候,果仁的締造者們決定把純文學數(shù)字化,輸送至讀者的移動終端,且只做短篇小說。說到這兒,忍不住剽竊一句吾友作家黃孝陽先生的話,即——
“我們不做閱讀的超市,做一個分眾閱讀,做閱讀的專賣店!
出于從移動終端作為閱讀工具的普世性和大趨勢考慮,敝店僅有一種商品出售,即短篇小說。它是最適合碎片化閱讀的文體,比如上班途中在公交地鐵上就可以讀完一個短篇。如今人類擁有太多的碎片時間,但碎片時間并不等同于垃圾時間。假如被它的主人利用好了,無異于黃金時間。好的短篇小說恰恰具有這一力量。這種短促而精準的文體,最適合作為變廢為寶的工具,果仁的使命之一,就是協(xié)助熱愛閱讀的人,把碎片時間轉化為金色質(zhì)地。
同樣,對于小說寫作者而言,刊發(fā)于紙質(zhì)文學期刊已非唯一選擇。果仁刊發(fā)的作品中,就不乏“傳統(tǒng)作家”。這是文學作品發(fā)表的趨勢。未來的布克獎,甚至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其作品大量發(fā)表于某些文學App亦可預期。這一幕景象,不會延宕太久。
未來并不像你我想象得那么遙遠,果仁也絕不會落落寡合,形單影只。都說做文學難,可是世上總得有幾個腦子不大靈光的人一門心思做些不那么容易的事。放之于物質(zhì)層面,文學也許全無用處。但是對世上大多數(shù)拒絕僅僅耽于享樂地過完一生,不想當走肉行尸的人來說,文學如宗教般,可皈依,可安放靈魂。
阻止思維的荒漠化,文學是最好使的,沒有之一。
果仁的野心是做一個容器,容納最可讀的短篇小說,供熱衷于閱讀的人飲用。有關閱讀小說的妙處,可以參考作家王朔的話:“我不想變成畜生,很大程度上要靠優(yōu)美小說保護我的人性,使我在衣食無憂一帆風順中也有機會心情暗淡,絕望,眼淚汪汪,一想起自己就覺得比別人善良、敏感、多情以及深沉。很多時候,我還以為從小說中能發(fā)現(xiàn)人生的真相!
果仁的想法與其說是致力于呈送最好的小說,不如說是提供一種不同,不同于傳統(tǒng)的文學觀和閱讀觀的不同。聰明如你,定會讀出不同。
以喬布斯始,以喬布斯終——“要有勇氣追隨心聲,聽從直覺——它們在某種程度上知道你想成為的樣子。其他事情都是其次的!眴淌蟿钪倦u湯飲罷,果仁聽從直覺繼續(xù)上路。
此刻在你手中的精選集,獻給依然留戀墨香的諸君,愿你好讀。
驚春
東來/媒體閑人
【大馬】
二小姐和我睡了。她是來借馬的,那晚明月低垂,馬叫得嘶嘶,她穿著銀紅的衫子,踩著小碎步朝我走來,釧子和玉佩發(fā)出丁零的聲響。我隔著馬廄看見她,我從未見過她的正臉,富貴人家的女子有講究,遮得嚴嚴實實,臉上還勻著粉,厚厚一層,叫你一點兒也看不清。她走得急,跨過半米的欄桿,幾乎摔在了干草垛上。
她走進來細細喚我:“大馬!
我從馬背后繞出來,拍去身上的灰土,看著她。她又低了頭,那齊齊的頭簾遮下來,我的老臉也有些羞煞,伸手去撥馬燈。場子明亮了一些。場子外仍是一片黑暗。
“我朝你借馬。”
“二小姐借馬做甚?”
“我要走啦。”
“二小姐要去哪兒?”
“去找張生!
“張生是誰?”
“你借不借?”
我想了想,張生怕是個年輕的后生,二小姐這是要去找漢子;如果讓老爺知道,我借她馬讓她去找漢子,我這活兒就干不了了。我搖搖頭,拍了拍馬背,說:“借不得。老爺要怪罪!
“你借吧!
“不借!
她朝我這邊走了一點,馬燈映著她的臉。那層粉紅的勻凈的皮膚在燈光下如同透明,我想起了去年冬天窗上結起的冰花。她讀過詩書的眼睛朝我逼視了一會兒,露出哀怨,可憐兮兮。讀過書的女人就是麻煩,你知道她們事兒多,病歪歪的,腦子生得百轉千回,會裝可憐,不如鄉(xiāng)下女人省心。我倒是瞧清楚了二小姐的臉,細眉細眼,好像畫里走出來似的。
我說:“二小姐,你快別往前走,快貼著我了。”
她不聽,從袖子里探出兩只雪白的手,摟住了我的脖子,冷得我一激靈。她又剝我衣服,蛇一樣的手滑進了我的懷里,摸過我胸前突起的肋骨,又繞到我的背后,挨個數(shù)我的脊椎骨。她那雙滑膩的手摸過的地方,就像抹了層桂花油。
“你借我馬吧!
我握住她的手,那雙手軟的,嫩的,沒有一絲繭子,手背上還戳著幾個小肉窩。我將它們握住,它們幾乎要融化在我的手心里了。二小姐今早剛剛洗的頭,我給她燒的熱水,她頭發(fā)還蓬松著,絲絲縷縷掛在額前,渾身都是皂莢的清香。我從來沒抱過讀過書的女人,我想著,就扯動了那雙手,將二小姐整個人拉了過來,摟在了懷里。
“我借你馬。”
【翠菱】
二小姐得了睡癥。
去年冬天的時候,她坐在桌前,正描著花,抬眼看了看門外的雪,忽然說眼花犯困,讓我撥一撥炭火,暖一暖屋子。她躺上了床,掖好了被子,喊一句“翠菱,仔細盯著門口那只貓,別讓它把我的鸚鵡叼走了”,就睡過去了。
她足足睡了三天,喚也喚不醒。大夫來看了,把了脈,說沒事,就是得了睡癥,明年春天就能好。其實也沒什么大癥候,只是貪睡,正看著書或?qū)懼,嘴里打個哈欠,腳趾頭一勾,就要睡了。有時候站在窗前逗鸚鵡,前一分我還聽見她輕輕笑,后一秒再去看,她已經(jīng)扶著窗欞睡著了。
我得時時防著她,免得讓她繡花的時候睡著,針扎著了眼睛;也免得讓她撥弄著火炭,一頭栽進了火里。
連著睡了一個月,二小姐睡得皮白肉嫩,連床也不下了。有時她醒來,雙目炯炯,問我:“翠菱,我這是在做夢吧?”
我說:“不是,您醒著。您起床走走吧,別悶壞了!
“剛做了一場夢,夢里一切都是真的!
“你魔怔了,夢里一切都是假的!
“怎么假得那么真切?連每根頭發(fā)每根手指我都看得清了!
“誰的手指,誰的頭發(fā)?”
“張生的!
“張生是誰?”
她臉紅,不言語,又蒙著頭睡過去。閉目清神的臉里帶出桃花。
至桃花初開的時候,二小姐的睡癥就漸漸好了,不再整日昏睡。可她還整日閉著眼,不肯起床,她睡不著,干躺著。我說院子里的十八棵桃樹悉數(shù)開了花,紅的白的粉的。二小姐說,她前些天在夢里面早看過了,開得鮮濃鮮濃,不光桃花,連梨花杏花她都在夢里看過了聞過了。四時移景,諸般好事,每一遭她都經(jīng)歷過了。
她幽幽長嘆:“再讓我做個夢吧!
【二小姐】
這事自然不能說給別人聽。
規(guī)矩之外的事情,誰也不能告訴。
我看見他站在那里,穿青色的衫子,手里剛剛折下一枝梅花,正俯下身去嗅。我問他:“你是誰家的男客?怎么來了我家的院子?”
他說:“我是張生呀!
他俊眼修眉,不像壞人,大冬天的腰間還別個扇子,站成一棵筆直的樹,人比雪還要白。我躲在簾子后面,他走過來,手伸進簾子里,把梅花遞給我。
“你聞聞,可香著呢。”
我接過梅花,梅花像沙子一樣從我手里漏走,只留了一手的香。我驚慌,擺手讓他走,要是讓丫鬟翠菱看見可就說不清了。前幾天有只貓闖了進來,因叫得厲害,便讓我爹拿著火鉗夾死了。這么大個的人站在院子里,要是叫他看見,還不要亂棍打死。
張生說:“可我是個夢里的人,他們是看不見的!
我看他,頭發(fā)絲絲都攏上去,方巾包著頭,頭上簪著玉,拿梅花的手修長,骨節(jié)分明,還帶著個紅扳指,依然笑語盈盈,觀之可親。醒著的時候看人也沒這么真切,怎么會是夢呢?我又偷瞄他一眼,總覺得有些蹊蹺,別過身去,心疑他這是騙我,沒準是翻墻進來的,存心要鬧我笑話。外頭很多浪蕩子就這么干,壞人的名聲。
“你走吧!蔽艺f。
他來牽我的手,穿過皮膚,直接把它擱進了心窩里,穿過層層濃密的血脈,血在指尖裹了一層紅。
“混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