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小子高光亮與劉茂雄老漢的大女兒劉粉花私奔后,劉茂雄老漢在高家河抬不起頭來,窮則心變的高光亮從承包鄉(xiāng)辦煤礦起步,與妻子劉粉花一起,同甘共苦,艱苦創(chuàng)業(yè),經(jīng)過多年打拼,*終成為一名了不起的民營企業(yè)家,然而,在企業(yè)用人上,美女博士出現(xiàn),讓高光亮與妻子劉粉花有了矛盾;在企業(yè)的發(fā)展上,身為大股東的高光亮與二股東楊圪勞產(chǎn)生意見分歧……
窟野河,一條從河床到岸邊都凝固著“烏金”——煤的河流。20世紀末,一部陜北人窮則思變的創(chuàng)業(yè)史,在流淌了億萬年的窟野河邊鋪開……
亞東,陜西省作協(xié)會員,陜西煤化職工作家協(xié)會主席,F(xiàn)就職于陜煤化集團神南張家峁煤礦。著有詩歌集《在季節(jié)淡淡的容顏里》《秋天的離去》,長篇小說《陜北煤老板》《風起毛烏素》《煤礦子弟》等,其中《風起毛烏素》獲第十二屆陜西省“五個一”工程獎。
《窟野河》:
她并沒有看清楚眼前的場景,只是看到有人倒在地上,粉花哭喊著撲倒在地,便認為是打倒了粉花。看看如此場面,茂雄老漢有些膽怯了,他重重地打鼻孔中發(fā)出一聲哼后,轉身披著外衣往回走去,緊隨他的身后,粉花也被銀強拉走了。金強扶著母親艾玉琴來到高光亮面前,看到高光亮仰身坐了起來,確定沒甚大礙后,她什么話也沒有說,口中發(fā)出一聲哀嘆,由金強攙扶著也走了。
四周靜了下來,能夠聽到不遠處的窟野河水嘩嘩的流淌聲,高光亮坐在松軟的沙土地上,他的右肩膀還在隱隱地作痛。“格老子的,和你女兒談戀愛,還被你打,甚時代了還搞封建家長制那一套?不就是嫌我窮嘛,等有一天,老子有錢了看你還咋說。”
右肩膀的再次作痛打斷了他大腦的思想,他用左手撐著站起,拍打掉身子上沾著的細沙,他的右臂一時半會兒還使不上力?吹綄庫o的窟野河水,想到剛才還和心愛的人一起望著它潺潺流淌的溫馨場景,一陣騷動過后,那場景就像是放電影般一下子就變幻了模樣,窟野河的水還在潺潺流淌,而他心中的甜蜜卻變成了苦澀。
粉花被挾持著回到了家中,茂雄老漢氣哼哼地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他沖著婆姨和大兒子金強說:“把她關到后窯去,門要上鎖,看她還能往哪兒跑?”
粉花在窯里喊叫:“我們是自由戀愛,受法律保護!
聽到粉花的辯解,茂雄老漢極難看地咧開嘴,齜著他那被旱煙熏得發(fā)黃的牙齒,又好氣又好笑地罵道:“自由戀愛?還受法律保護?娘老子把你養(yǎng)活這么大,是白養(yǎng)活了你。你長這么大,是誰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學的,你個白眼狼咋都忘了,你這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和娘老子不一心了!
罵到這里,他狠命向地上啐了口唾沫星子接著說:“你還自由戀愛,你還受法律保護?那法律咋不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學念書?你娃娃翅膀還沒有長硬,還得由娘老子管著你哩。”茂雄老漢覺得他這一口氣邏輯性極強的說辭是理直氣壯的,更是有理有據(jù)的,自古如此。在說完這一番話后,他又盤算著得盡快把她嫁出去,人常說,女大不能留,留來留去結冤仇。想到此,茂雄老漢便不再言語,獨自坐在青石板上,兩眼望著天空抽著旱煙鍋子想心事。
天不亮,茂雄老漢起身走了一趟縣城,見了五弟媳婦和那戶人家,他親眼所見,從面相上看去,男方與實際年齡相比顯得老氣了點兒,模樣也還周正,他還專門要求見了一下男方前妻留下的娃兒,那娃子虎虎實實,活潑可愛。在確信這是一戶光景殷實的人家后,約定男方星期天到家里來走走,與粉花見面,便起身離開。
后來昕五弟媳婦說,男方不但準備好了禮金,而且照鄉(xiāng)下人的規(guī)矩還請了媒人前來說媒。男方所做的這一切,都讓茂雄老漢深為感動,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斷力,更加相信這是一戶做事情通情達理、又細致人微的城里人家。
晚上摸黑回到家中,胡亂吃了一些東西,圪蹴到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茂雄老漢叼著他的旱煙袋吧嗒吧嗒抽煙。他思前想后終于嘆了一口氣,我們做娘老子的這樣嘔心瀝血為了甚?還不是想讓自己的子女日子過得安穩(wěn)消停些嘛,可嘆的是,做子女的并不能理解娘老子的這一片苦心,總是要和娘老子擰著勁來。我們年輕時任憑家里的老人們尋個媒人,由媒人說下個誰就是誰,我們還敢說個甚?唉!世事變遷,人心不古哩。
茂雄老漢在發(fā)出這樣一番感嘆后,便在鞋底下使勁磕了一通煙袋鍋子,從青石板上站起身來,背著手回窯里睡覺去了。
粉花被茂雄老漢鎖在家中的后窯里,一關就是三天。在這三天當中,除了一日三餐家里人給她送飯和上廁所被母親和妹妹紅花陪著外,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一個人待在窯洞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