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莫言聲音
諾貝爾文學獎及其意義——在中澳文學論壇上的發(fā)言 莫 言
泥巴和雪花膏 莫言
得了諾貝爾獎后寫什么 莫言
二、諾獎反應
“盡管他作品中描寫的只是自己故鄉(xiāng)那個小村莊”——賀莫言獲2012年度諾貝爾文學獎 徐懷中
莫言的意義 程光煒
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意義和隱憂 楊劍龍
莫言作品以及相關的評論 楊揚
在講故事背后——莫言《講故事的人》讀解 陳思和
文學的挽歌——由莫言獲諾獎而想起的魯迅的一些話 郜元寶
直議莫言與諾獎 李建軍
一個人的諾獎與一個國家的文學生態(tài) 李潤霞
遙遠的與陌生的俄羅斯人眼中的莫言 王樹福
諾貝爾獎與中國:從魯迅到莫言 孫郁等
莫言獲獎的文學思考 謝有順
莫言歷史敘事的“野史化”與“重口味” ——兼說莫言獲諾獎的七大原因 溫儒敏從莫言獲諾獎看中國文學如何走出去 ——作家、譯家和評論家三家談 張毅 綦亮如何“看莫言” 張清華
莫言獲獎:文學挽歌或奇跡?——我們該如何看待莫言獲獎 熊修雨
三、莫言研究
民間的傳奇——論莫言的文學觀 欒梅健
魔幻與現實的寓言 南帆
莫言:一個時代的文學突圍 孫郁
“在地性”與越界莫言小說創(chuàng)作的特質和意義 陳曉明
莫言的兩極——解讀《豐乳肥臀》 趙勇
莫言小說創(chuàng)作與中國文學傳統(tǒng) 王春林
評莫言 陳眾議
奇想化的“戰(zhàn)爭啟示錄”——莫言戰(zhàn)爭小說談片 張志忠
20世紀中國文學現實與魔幻的交融——從莫言到魯迅的文學史回望 劉勇,張弛
莫言:中國傳統(tǒng)與世界新潮的渾融 雷達
歷史與良心:解讀莫言《蛙》中的姑姑形象 張清華 馮強
從《檀香刑》看莫言小說的貢獻 嚴家炎
莫言的碩士論文與高密東北鄉(xiāng)文學王國 童慶炳
素樸自然的精神苦魂 ——莫言散文創(chuàng)作論 白波
“酒國”故事及文本世界的互涉 ——莫言《酒國》重讀 畢光明
四、媒體聲音
文學家的靈魂 景凱旋
對莫言作品“壞處說壞,好處說好” 江曾培
莫言何必急著去大學當教授 郭文婧
熱貼莫言,不如遠離莫言 何建明
獲獎的莫言與中國國家形象 任慧
莫言能否再靜下心來繼續(xù)創(chuàng)作 許民彤
莫言的清醒與盲區(qū) 熊元義
莫言在法國 杭零
“文學性”不是虛無歷史的借口 徐剛
帶著村上看莫言 林少華
附錄:莫言訪談
莫言:中國文學已經達到世界文學高度 莫言 力夫
文學的造反 莫言 木葉
世界如何想象與書寫中國 ——莫言與美國文學青年約翰·蘭多夫·桑頓對話
2013年莫言研究資料索引
為什么今天中國的痛楚還是鄉(xiāng)土中國的痛楚?因為這種痛楚是痛到中國人骨子里的痛楚,是祖祖輩輩的痛楚,是每個人經驗中都積淀有的痛楚。這也就是在今天中國,為什么城市化已經相當發(fā)達的情形下,文學還是在書寫鄉(xiāng)土中國的歷史,還是關于鄉(xiāng)土中國的歷史敘事最為深切有力。這也是為什么莫言的文學敘事最有鄉(xiāng)土中國的歷史與現實的含容量,他筆下書寫的鄉(xiāng)土中國的痛楚是如此徹底、充足而結實。當然,隨著中國現實生活的變化,隨著一代一代作家和讀者經驗的不同,鄉(xiāng)土中國敘事的“在地性”這一頁是否會很快翻過去,可能還難以斷言。就當代文學歷經的變革而言,確實可以看到莫言對八九十年代文學轉型起到的影響作用。這種影響本身表明,有力量的作家確實有影響力,這種影響力滲透進當代文學最深刻的變革中,并且為最有開創(chuàng)性的一批作家所接受,形成富有生長性和拓展性的文學經驗。
當然,莫言的書寫固然與他生長的土地有關,他牢牢地站在他的高密鄉(xiāng),就像福克納站在他的故鄉(xiāng)約克納帕塔法縣一樣。莫言深受?思{的影響,中國外國的評論文章都這么說。莫言后來解釋說他讀過十幾萬字的福克納的東西,他不想多讀,他或許感覺到?思{的強大,或許他不想太受福克納牽制。因為福克納畢竟身處美國的南方,而莫言生長于中國北方的鄉(xiāng)村。?思{的作品被稱為美國南方的“新哥特”小說,即那是一種偏向于狂怪、神秘、乖戾一路的文學;很顯然,在中國北方作家莫言那里,也有足夠的內容被稱為“新哥特”的元素。但是,莫言確實有很強的鄉(xiāng)土意識,很深厚的鄉(xiāng)土經驗,這使他可以放開來想象他的高密鄉(xiāng),他的大地意識——紅高粱地才那么扎實,那么豐厚。說起來中國作家都有鄉(xiāng)村經驗,但是不是真正有“在地”的經驗,這就很有些不同。莫言、閻連科有土地經驗,甚至可以說有種地經驗,有用腳踩進泥土里去的經驗,不是去體驗、偶爾的勞動,而是謀生,是以此為生的經歷。賈平凹也有,但賈平凹更像是泥土里生長出的精靈,賈平凹總是作為一個精靈緊緊貼附在或者飛翔于土地之上。在這一意義上,張煒、劉震云、格非、余華與土地都有點距離。他們踩入土地的赤足沒有陷得那么深,出水才看兩腿泥,與土地的深淺讀讀作品文本就一目了然。 顧彬抱怨中國作家不懂外語寫不出好作品,唬住了不少中國作家和評論家。那是德意志聯邦共和國的經驗,或許還是歐洲的經驗;在中國,至少有這樣一個時期,中國文學的內涵底蘊深不深,最后那點勁道給不給力,看那腿肚子上的泥巴——這是顧彬們永遠無法理解的中國文學的妙處(詭異處)。至少在莫言和其他幾位中國作家的比較中,這是一個極其關鍵的指標。當然,我說過賈平凹是貼附著泥土的精靈,他是泥上飄,賈平凹確實是一個杰出的中國作家,多少年之后人們還會承認這點。既生瑜,何生亮。賈平凹是漢語文學的集大成者,他是漢語文學最后的精靈,他的文學如何能讓西方世界承認呢?這是命,他是漢語文學最后的精靈。他貼著泥土在中國的大地上飛翔,如此廣袤的大地,難道還不足夠嗎?
如此看來,莫言確實深刻影響了當代文學的轉型,但他的文學經驗又是如此個人化,又是如此豐厚,并且如此深刻地與他生長的土地聯系在一起。他推動了一種文學潮流的生成,但又始終保持住自己的文學經驗的生長性,他還是堅韌地默默地走自己的路,在九十年代那些熱鬧的文學現場一側,莫言仿佛落荒而走,唱著在那時聽來不著調的“天堂蒜薹之歌”,去到怪誕的“酒國”,放了惡作劇般的“四十一炮”。那時人們望著莫言遠去的身影,如此蒼涼,如此詭異,在昏黃的歲月里,人們看不清他的面目。數年之后,莫言連續(xù)出手《豐乳肥臀》、《檀香刑》、《生死疲勞》,以及后來的《蛙》,這才讓人們意識到,他一直在如此堅定地磨礪自己。在九十年代解散的文壇之側,他再次另辟蹊徑,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執(zhí)拗,超越了九十年代的亂世怪象,他以寂寞的堅韌,賦予“莫言”這個名稱以“在地”的堅實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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