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精選了杰克·倫敦經典作品,包括《寂靜的雪野》《熱愛生命》《北方的奧德賽》等。一百多年來,他的作品一直深受廣大讀者的喜愛,洋溢著美國短篇小說中前所未有的清新氣息。書中的故事內容豐富,有聲有色,險象環(huán)生,引人入勝,但又有科學的根據,全書充滿著一種神秘的恐怖。
閱讀,從無障礙開始
在當今的中小學語文教學中,文學名著閱讀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大,課外閱讀已經成為課內教學的延伸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皵U大閱讀面,增加閱讀量,提高閱讀品位”,讓學生“多讀書,好讀書,讀好書,讀整本的書”,是國家教育部在2011年版的《語文課程標準》中提出的明確要求!靶抡n標”還對小學、初中、高中各階段學生的閱讀總量有明確規(guī)定,并根據不同階段學生的特點,指定和推薦了包括童話、寓言、故事、詩歌、散文、小說、戲劇、科幻作品等在內的一系列中外名著書目,從國家層面,教育、教學的高度,把名著閱讀擺在了突出重要的位置上。
中外名著是人類文明和智慧的結晶,是歷代相傳的寶貴的精神財富。要在短時間內讀懂、讀通,吃透名著的精髓,對中小學生來說是很困難的事,必須跨越各種閱讀的障礙。
本社邀約語文教學一線的名師、專家參與編寫,精心選擇注釋底本,推出的這套“無障礙閱讀系列”叢書,完全依據教育部的規(guī)定和要求設計,并把“無障礙閱讀”作為叢書編輯的宗旨,力求掃除中小學生閱讀文學名著的語言、文字、歷史、文化等方面的障礙,使其在輕松閱讀優(yōu)秀文學作品,感受經典名著文學魅力的同時,豐富語文知識,掌握閱讀技巧,在知識能力和文學素養(yǎng)兩方面都得到提高。注釋內容與課內教學相輔相成,與考試相對接。
“四個全面”即全面分析、全面解題、全面提高、全面去障,這是本叢書的突出特色。開篇的“名師導讀”“要點提示”,幫助讀者在閱讀名著前迅速了解與作品相關的重要信息,提示閱讀時最需要關注的要點問題。名著正文行間或段末的注解,對《義務教育語文課程常用字表》外的一些難于理解、影響閱讀的生僻字、詞和作品中涉及的歷史、文化知識等,都做了全面解析。使學生不用再頻繁翻閱字典,查看工具書,讓閱讀變得一氣呵成,省時省力又簡單。名著正文后精心設計的“考點延展”,與課內的教學相對應,匯集相關有代表性的真題和模擬題,針對考點,全面解題,在檢測閱讀成果的同時與考試相對接,使中小學生抓住重點、難點,輕松應試!八伎继岣摺辈糠郑饕獮橐龑ёx者回顧作品的精彩情節(jié),思考名著的價值意義,啟迪心智,在鞏固記憶效果的同時,注重閱讀能力的全面提高。全書四大優(yōu)勢模塊,輔之以準確的注釋、精要的解析、精美的圖文,與教育部的中小學《語文課程標準》要求相一致,形成閱讀與字詞、讀寫、檢測的無縫結合模式,達到“全面去障”的閱讀效果。
德國思想家、作家歌德曾說:“讀一本好書,就如同和一位品格高尚的人對話。”與經典名著的對話,從無障礙閱讀開始!
編者
杰克·倫敦(1876-1916),美國著名的現實主義作家,原名約翰?格利菲斯?倫敦,1876年1月12日生于舊金山。
杰克·倫敦24歲開始寫作,去世時年僅40歲。在不到20年的寫作生涯中,他共寫了19部長篇小說,150多部中短篇小說,3部劇本以及幾千封信件。在這些作品中,他生動有力地描寫了淘金者和海上水手的生活、人和無情的大自然進行的艱苦卓絕的斗爭、印第安人悲慘的命運和英勇不屈的精神、資本主義社會的弱肉強食,以及白人殖民主義者對其他民族的無情掠奪。這些豐富而有力的作品,使得倫敦不但在美國文學史上獨樹一幟,也成為有著世界性影響力的美國作家。
名師導讀/ 001
要點提示/ 005
寂靜的雪野
為路上的人干杯
一千打
熱愛生命
女人的剛毅
黃金谷
北方的奧德賽
馬普希的房子
叛逆
意外
一塊牛排
墨西哥人
考點延展 / 133
思考提高 / 137
熱愛生命
所有的,還算剩下了這一點——
他們經歷了生活中的坎坷艱難;
能走到這一步已屬不易,
盡管他們沒有留住下注的本錢。
這兩個人蹣跚、吃力地走下河岸,走在前面的那個人在亂石灘中間還趔趄了一下。他們筋疲力盡,因為長時間吃苦,他們的臉上都呈現出痛苦的、忍受煎熬的表情。用毯子包裹起來的沉重的行李牢牢地捆扎在肩膀上。勒在額頭上的皮帶也很得勁地幫助吊住了行李。他們每人手里握著一支來復槍。他們全都彎著腰,肩膀向前探著,腦袋更是向前伸著,眼睛則向著地面。
“地窖里藏著不少子彈,要是有幾發(fā)在我們身上就好了,”走在后面的那個人說。
他的語調聽起來干巴巴的,不帶一點感情。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前面的那個人只管自顧自地一瘸一拐地向著在巖石間流淌泛著泡沫的小河里走去,一句話也不搭理他。
后面的那個緊隨著他。他們兩個誰都沒有脫掉鞋襪,河水冰冷刺骨一一乍得他們的腳脖子生疼,以至于麻木了。有時河河水沒及膝蓋,總是沖得他們東倒西歪站不穩(wěn)。
跟在后面的那個人被一塊光滑的石頭滑了一下,險些摔倒,但是他用力掙扎著沒有倒下,嘴里卻發(fā)出了痛苦的尖叫聲?雌饋硭念^有些暈,不由自主地搖晃著,一只空著的手伸向空中,似乎想抓撓住什么東西。剛剛站穩(wěn),他就又向前走,不料又被滑了一下,幾乎摔倒了。他停了下來,眼睛卻瞧著前面這個一直不肯回頭的人。
他一動不動地站了有一分鐘,仿佛在心里說服著自己。接著,他朝前面的人嚷了一句:
“哎,比爾,我的腳脖子崴了。”
比爾在泛著白沫的河水里搖搖晃晃地走著。他沒有回頭。后面的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去。他的臉呆呆的,但那眼光卻讓人看出那種受了傷的鹿所流露出的神色。
前面的那個人依舊一瘸一拐,登上小河岸,頭也不回,自顧自向前走。后面的人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嘴唇有點發(fā)抖,他的棕似的胡子也跟著抖動。他不時地伸出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
“比爾!”他大聲地喊著。
這是一個堅強的人在向患難中的伙伴發(fā)出的求救信號,但是比爾沒有理睬。他無奈地看著比爾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古里古怪地前進,看著他走向矮矮的山坡,走向不高的山頭,邁進那不甚明亮的光圈。他就這樣瞧著比爾消失在山的那邊。于是,他收回眼光,緩緩地掃視比爾走后留給他的那一爿世界。
太陽吊掛在地平線上,像一個快要燃盡的火球,被渾渾噩噩的霧瘴遮擋著,讓人覺得那是一個什么團團,輪廓模糊,捉摸不透。他利用單腿休息著,掏出他的表。現在是四點多鐘,至于日期,至少是兩個星期之內,他已說不清了,眼下正值七月底八月初的季節(jié)——他能夠辨別出,太陽大概是在西北方向。他望著南方,那些小山頭后面是大熊湖;那個地區(qū)在北極圈界限之內,處于加拿大的凍土地帶之中。他站在銅礦河的一條小支流里,銅礦河從此一直向北流,流到加冕灣和北冰洋。他沒去過那兒,但他在赫德森公司的地圖上看見過那個地方。
他又重新審視著他周圍的世界。這決不是讓人看了愉悅的一片景象。四周是模糊的天際線,小山低低的,沒有樹林,沒有灌木叢,沒有草——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可怕的荒野,什么也沒有。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比爾!”他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比爾”。
他在河水里退縮著,無邊的世界似乎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大自然仿佛在施放自己的威風摧殘他。他忽然抖起來,就像得了瘧疾的病人,手里的槍掉在水里,激起好大的響動。他被驚醒了。他得鼓起精神,跟恐懼斗爭起來。他的手在水里摸索著,找到了他的槍。然后他把行李往左肩挪了挪,減輕點崴了的腳脖子的負擔。他開始小心地邁動腳步,萎萎縮縮地向前走去,腳很疼。
他不能停步,一刻不停地登上斜坡,趕往他的伙伴消失的那個小山頭——他拼命咬牙,拖著受傷的腿走路的姿勢怪模怪樣,比他的伙伴的樣子更可笑。到了山頂上,往下看去,呈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死谷,一毛不長。他又和恐懼做了一輪戰(zhàn)斗,慢慢地在戰(zhàn)勝它。他再次把行李往左肩上移了移,蹣跚地向山下走去。
谷底是一片沼澤地,厚厚的苔蘚像海綿附著在水面上。每邁動一步,都有水從腳底噴濺上來,每挪動一下,腳下就發(fā)出咕嘰咕嘰的聲音,因為苔蘚總吸住他的腳,牢牢地不肯放松。他辨識著好一點的路,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沼澤地。有時還能順著比爾的腳印,繞過一堆堆突出在苔蘚上的巖石,似乎在穿越小島。
他雖然是孤身一人,但始終清楚地把握著前進的方向。再往前走,他知道就到了一個小湖邊,四周全是又細又小地死樅樹,本地人稱那里是“提青尼其利”,意思是“小棍兒地”。一條小溪直通湖里,他記得非常清楚,溪上長著燈心草,所以顯得溪水不是白茫茫的——小溪兩岸沒有樹木,沿著小溪他可以一直走到水源頭的分水嶺。翻過這道分水嶺,就是另一條向西流淌的小溪的源頭。在這條小溪的那端,狄斯河邊上有一條獨木船扣在那里,船下面是一個坑,坑上堆著石頭。小坑里藏著他打獵釣魚求食的必不可少的東西——子彈、釣鉤、釣絲,還有一張小漁網。好像還可以找到不多的一點面粉、豆子和一塊腌肉。
比爾會在那里和他會合的,他們要順著狄斯河向南劃到大熊湖。然后,再從大熊湖向南劃,一直朝南,直到麥肯奇河。從麥奇河還要往南,繼續(xù)往南方走,這樣嚴冬就再也追不上他們了。什么湍流結冰,什么氣候凜冽,去它的吧。他們會一直向南走到暖和的哈得遜公司的站點,那里有高大茂盛的林木,有吃不完的食品。
他向前一路掙扎的時候,腦子里全是這些個念頭。他堅持認為,比爾沒有拋下他不管,而是在那個藏東西的地方等著他。他必須得這么想,他的體力一點點耗盡,如果沒有這些念頭,他早就躺下來死去了。眼前那個叫太陽的模糊的光團漸漸沉下去的時候,他的腦子里一直在計劃著他和比爾在冬天到來之前南行的每一寸路程。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著那個地窖里藏著的和哈得遜公司站點上可吃的各種食品。他已經兩天沒吃什么東西了,如果要算上沒有吃到可口的飯食,那就不止兩天了。沼澤地帶有一種灰色的漿果,他不時地彎下腰去摘食它們。這種漿果只有一點點漿水,倒有一大粒果核,又苦又辣,他知道這種漿果沒有任何養(yǎng)分,但是眼下理智和常識都沒有用,他必須得嚼食它們,吞下它們。
差不多到九點鐘的時候,一塊大石頭拌了他一下,他極度衰弱疲憊的身體經不起磕拌,搖晃一下子就摔倒了。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就是倒下去時的側身姿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綁行李的的繩子中掙出身體,搖搖晃晃勉強坐起來。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他借著這點可憐的暮色,在亂石中間摸索著,他收集著干松的苔蘚,終于有一小堆了,他燃起了它們——火并不旺,冒著黑煙。他煮上了一白鐵罐水。
他打開他的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數剩下的火柴。還有六十七根。他不放心,前后數了三遍,然后分成幾份,用油紙包起來。他把一份放在他的已經空了的煙草袋里,一份放在他的破帽子的帽圈里,把最后一份放在貼身的襯衫口袋里。都放好了,忽然一陣恐慌襲來,他又把火柴全都拿出來,再數了一遍,還是六十七根。
他在火上烘烤著濕透了的鞋襪。鹿皮鞋幾乎成了碎片,氈襪也有好幾處磨破了,兩只腳全磨破了,淌著血。那只崴傷的腳腕子的血管跳著疼,他檢查了一下,腳脖子腫的和膝蓋一樣粗。他帶著兩條毯子,他從其中的一條上撕下一長條,裹扎在腳脖子上,又撕下幾條,捆扎在雙腳上,代替鞋襪。最后他喝光了罐子里的滾燙的開水,接著鉆進兩條毯子當中。
他睡得像個死人。午夜前后的黑暗轉瞬而逝。太陽從正北方升了起來——說得準確點,那個方向出現了曙光,太陽被云彩遮住了。
六點鐘時,他醒了,靜靜地躺著,仰視著天空。他感覺到肚子餓了,撐起身要起來。一陣大大的呼嚕聲讓他’下了一跳,一只公鹿正在五十米以外的地方睜著機警好奇的眼睛望著他。他眼前立時出現了鹿肉排在火上烤著咝咝作響的情景,仿佛已經聞到了撲鼻的香味。他下意識地抓起那只空槍,瞄準公鹿,拌了槍機。公鹿噴了個響鼻,轉身跑了,聽得見它的蹄子跑過山巖時得得的聲響。
他罵了一句什么,扔掉了那支槍。他企圖站起來,但每行動一下,都引起他一聲又一聲的呻吟。他慢慢地、吃力地起身。他身上的關節(jié)像生了銹的鉸鏈,每行動一下都得沖破重重阻力,緊咬牙關。好半天功夫,總算站直了雙腿,又過了十五分鐘才直起腰來,這時才跟人一樣直起身來。
他一步一步地挪上小山丘,察看著四周的地勢。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沒有樹木,更沒有樹叢,只有灰色的苔蘚茫茫無邊,間或有些灰色的石頭,幾片灰色的小湖,還有幾條灰色的小溪流,算是點綴吧。天空也是灰色的,看不見太陽,連影子也沒有。他分辨不出哪里是北方,他似乎忘掉了他前一天是怎么取道走到這里的。不過他知道自己還沒有完全迷失方向,他很清楚這點。他覺得他快要走到那個叫做“小棍子地”的地方了。那是在左邊的一個地方,并且不太遠一一也許翻過一個小山頭就到了。
他回到原地,準備打起行李,動身接著走。他先檢查了一遍藏著的火柴,一包一包地摸了,但是沒有打開來看。他還在那里猶豫,心里盤算著,為了那個厚實的鹿皮口袋。袋子沒有多大,兩個手掌就能拖起它。他清楚地知道它的重量——十五鎊,和他的行李一樣重,他有點為口袋發(fā)愁。他索性把它放在一邊,先收拾別的行李,可是一忽兒,他又抓起那個口袋,還警覺地向四周打量著,怕誰搶走它似的;最終,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準備開始這一天的行程時,那個口袋還是放在了他背后的行李包里。
他向著左邊走去,只要看到沼地上有漿果,就摘下來吃。扭傷的腳腕子已經僵了,他跛得更厲害?墒谴丝甜囸I帶來的痛苦遠比腳腕子的傷勢難受,它們一陣陣地發(fā)作,咬噬著他的胃,疼得他集中不了注意力,他得走向“小棍子地”,偏離不得。漿果解決不了饑餓的劇痛,反而把他的口腔和舌頭刺激得火辣辣的。
他到了山谷上。那兒有不少的松雞撲愣愣地飛起來,還發(fā)出“咯咯”的呼叫聲。他撿起石頭打它們,但是打不著。他放下行李,像貓捉麻雀一樣悄悄地湊過去。尖尖的巖石劃破了他的褲管,鮮血順著腿流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印跡,但是這抵不上饑餓的痛苦。后來他在苔蘚地上爬起來,衣服都濕透了,身上很冷,想吃到松雞的念頭撐著他,他什么都不理會?墒悄且蝗核呻u圍著他轉,嘴里一直“咯咯”地叫著,似乎在嘲笑著他。他大聲地罵它們,隨著松雞的叫聲也大叫著。
有一次,他爬到了一只睡著的松雞身邊可惜沒有看見,直到它在他臉前飛起的時候他才發(fā)現。他也像那只匆忙飛起的松雞一樣驚惶地抓了一把,可是抓在手里的僅僅是三根尾巴上的羽毛。他眼瞅著它飛走了,心里恨恨的,似乎它做了天大的對不起他的事情。他走回原地,重新背起了行李。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走在一條綿延不斷的山谷里,這里多是沼澤,野物很多。一群馴鹿從眼前過去,差不多有二十多頭,雖可望不可及,但都在來復槍的射程之內。他心里發(fā)狂般地轉著追趕它們的念頭,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追上逮住它們。一只黑狐貍迎面走過來,嘴里叼著一只松雞。他大叫了一聲?膳碌暮奥曮@走了黑狐貍,可是并沒有丟下嘴里的松雞。
傍黑時,他走到一條小河邊上。因為含有石灰而變成乳白色的河水從稀疏的燈心草叢中流過。他抓住燈心草的根,拔出一種好像嫩蔥芽、木頭釘子那么粗的東西填進嘴里。這東西很嫩,嚼起來在嘴里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似乎很香甜。這種植物是由填滿了水分的纖維組成的,并不好嚼,它像漿果,任何養(yǎng)分也沒有。他甩開行李,一頭拱進燈心草叢,像牛一樣嚼食起來。
他累極了,總想歇一會兒——躺下來睡個覺;可是他得走,不停地走。不全是為了趕快走到“小棍子地”而是饑餓逼迫著他。他在水坑里找青蛙,用指甲挖蟲子,其實他心里非常清楚,在這么遼遠的北方,怎么會有青蛙和蟲子呢。
凡走過一個水坑,他都仔細查看,但是都白看。眼看天就要黑了,茫茫的暮色籠罩著四周,他才在一個水坑里發(fā)現一種像鰷魚的小魚,而且只有一條。他朝水里伸進了胳膊,還沒有到達肩頭,魚就跑了。他馬上用雙手去撈,可是把水攪渾了,什么也看不見了。正著急的功夫,他掉進了水坑,半個身子都濕了,F在水更渾了,他只好干等著,等泥漿沉下去。
他又開始捉起來,水又很快被攪渾了。他更著急了,解下身上的白鐵罐,舀水坑里的水。開頭,他舀得太快,濺了自己一身不說,由于水潑得不夠遠,又都流回了水坑。他讓自己平靜一些,小心地往外舀水,但他覺得出自己的心跳,手也在抖著。他舀了有半個多鐘頭,水差不多舀光了,可是看不見小魚。他發(fā)現,石頭間有一道暗縫,那條魚早就順著石縫游到另一個大水坑里去了——他估量,那兒的水一天一夜也舀不完。他后悔沒有早些發(fā)現那個石縫,如果他一開始就堵上石縫,那條魚也就屬于他了。
轉著這樣的念頭,他全身無力地躺倒在潮濕的地上。他輕輕地哭起來,一會兒,對著無情的把他團團包圍的大荒野,他嚎啕大哭了一陣。后來,他又出聲地抽咽了好一陣子。
他燃起了一堆火,喝了幾罐熱水暖了暖自己的身子,然后和昨天一樣,他在一塊巖石上躺了下來。之前,他又檢查了一遍火柴是不是受了潮,并且上好了表的發(fā)條。毯子又濕又涼,腳腕子也在一跳一跳地疼?墒谴藭r此刻他最大的感覺是饑餓。在不停地夢中,所有的情景都是一桌桌的飯菜和一次次的宴會,還有擺在桌上的各種各樣的吃食。
睜開眼睛時,他感到又冷又不舒服。頭上沒有太陽,天空一陣比一陣灰暗,一陣比一陣陰沉。刺骨的寒風刮起來,不一會兒,初雪就讓小山頭變白了。他四周的濕氣越來越濃,白茫茫一片。他已經燃起了一堆火,煮了一罐開水。此時的天空雨雪交加,越下越大,把火澆滅了,他的那些作燃料的干苔蘚也被淋濕了。
他認為這是上天在提醒他,他得走,至于怎么個走法,往哪兒走,他心里也迷迷瞪瞪的。眼下,什么“小棍子地”,什么比爾,甚至狄斯河邊小船下的那個坑洞都不在他的心里,他一心想的是“吃”的問題,他已經被餓得發(fā)瘋了。他已經顧不上走路的方向了,只要能走出這個谷底就行。他在雪地里摸索,找有漿果和燈心草的地方,見到就吃,可是這沒有味道的東西總是填不飽他的肚子。后來,他碰上一種帶點酸味的草,凡是能看見的都拿來吃掉,可惜不多,這是一種蔓生的草,很快就被雪埋掉了。
那天晚上,沒有火,更沒有開水,他鉆進毯子里睡覺,好幾次被餓醒了。雨雪完全變成了凍雨,淋在他裸露的仰躺的臉上,讓他睡不安生。天亮了,雨停了,太陽依然看不見。那種劇烈的饑餓感沒有了。想吃東西的感覺也消失了。他感到胃里有些疼,但是不那么難受。他的意識又清醒過來,開始想著“小棍子地”和狄斯河邊的坑洞了。
他把那條已經撕過的毯子剩下的部分全撕成了條條,裹好流血不止的腳,捆扎緊受傷的腳腕子,準備開始下面的路程。背包收拾得差不多時,那個皮口袋又讓他躊躇了許久,最后他還是帶上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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