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代大潮下,主人公胡一虎被動地跟隨他的兩位老同學(xué)兼死黨陶三寶、張五斗,為了公司上市開始了創(chuàng)富經(jīng)歷。在這個時代搭建的創(chuàng)富空間里,胡一虎不斷觸碰人性的種種標本化展現(xiàn),好的情感讓人沉醉,壞的遭遇讓人沮喪,財富的堆積說到底都是人與社會、人與人的互相交集、試探和融入、適應(yīng)?臻g之下,目標達成,而似乎每個人與最初的出發(fā)點離得越來越遠,個中品味更與誰說?而最終,胡一虎和他的朋友們選擇的又會是什么?
現(xiàn)在中國的創(chuàng)富時代,需要這樣一本“簡史”,讓人在故事中讀懂財富的焦渴與迷失,讀懂時代的坐標系中每個人的位置感。
鄔煥慶,70后江西人,90后畢業(yè)于中國人民大學(xué)哲學(xué)系,現(xiàn)任新華社國內(nèi)部,高級記者。著有長篇小說《對手》《欲罷不能》(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等。
夜深時,舒心敲開了胡一虎的客房門,胡一虎腦子亂哄哄的,也沒有睡著。
“咱倆聊會兒吧,胡一虎。”舒心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胡一虎在她面前坐下,看著在朦朧的燈光下神情異常平靜的女子,那神情跟他一年多以前初次遇到的那個小女子已經(jīng)完全不同,多了種風(fēng)霜和沉靜。
“突發(fā)性的事情太多,腦子亂,咱們一塊兒捋捋也好!焙换⒄f。
“我真不知道遇到你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舒心嘆口氣說,“咱倆認識后發(fā)生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
“應(yīng)該是不幸吧,我現(xiàn)在都覺得我是個不祥的人,凡是跟我親近的人都出意外!焙换@道。
“所以你不想跟我結(jié)婚,怕害了我?”舒心盯著他。
“說真的,我現(xiàn)在只想一個人遠遠地離開熟悉的人,躲到深山里,躲到云深處,誰也不打擾!焙换⒄f。
“但是,你躲得開嗎?你其實一直在躲,躲社會給你的責任,躲家庭給你的責任,躲感情的責任,但你根本躲不開,你躲來躲去到頭來不都傷著了自己也傷著了別人?”舒心把眼睛望向窗外,窗外月半彎。
胡一虎感覺舒心句句話像刀一樣扎到了他最隱秘的痛處,他彎下腰,雙手抱著頭,“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睿智而透徹了?”
“你不是說觀察研究我嗎,我也在觀察研究你呀,在睡不著的晚上,就放電影一樣回憶你跟我在一起的點滴,還有你發(fā)生的事!笔嫘陌阉募绨蚍銎饋,“你其實就像個不想負責任的大孩子!
“有些責任我負不起呀!焙换⒆プ∷鶝龅氖,“比如對你,明知道不行,所以只有逃避。”
“但結(jié)果呢?”舒心輕輕一笑,任由他抓著手。
“如果你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能還好點。”胡一虎松開她的手,“那樣的話,我壓力還小點!
舒心把他的手抓起來,“很多東西咱們能選擇嗎,比如出身、年齡、性別,你為這些東西困擾,不是顯得特別不聰明嗎?我可是一直認為你是個聰明的好老師,我在你面前就是個崇敬無比的學(xué)生。”
“凡事事不關(guān)己,自然洞若觀火,人在其中時,有幾人能真正智慧灑脫?”胡一虎說,“何況我就是一普通人,你高看我了!
“你知道我爺爺在你走后怎么說你嗎?”舒心說道,“他說胡一虎這個人跟他很像,從表面看胸無大志經(jīng)常做一些吃喝玩樂的小事,但實際上悲天憫人總想救蒼生于火海,因此在他力所能及的時候會做很多善事,這樣的人即使有這樣那樣的弱點,對人是真誠的,重視感情,對生活有熱情,抗打壓,生存能力強。”
胡一虎不由得微笑,“原來老爺子早給我做過鑒定了。但是,你不覺得你奶奶跟著你爺爺這樣的人很辛苦嗎?”
舒心搖頭,“雖然我奶奶奉行嫁夫隨夫的老規(guī)矩,但我的記憶中奶奶總是很快樂,爺爺做什么她都覺得順眼,偶爾爺爺搗一些亂都會逗得奶奶哈哈大笑,她在的時候經(jīng)常會跟我講爺爺年輕時候的一些好玩的事,她自己會咯咯笑半天!
“咱們和你爺爺奶奶完全不在一個時代。”胡一虎嘆道,“二十一世紀都過了十多年了,很多東西已經(jīng)變了,歲月都不是安靜的而是躁動不安的,咱們怎么可能守得住自己一塊安靜的田園呢?”
“要守,自然就能守得住。就比如你,不是一直守著絕望期盼齊豫姐姐奇跡般出現(xiàn)嗎?”舒心說。
胡一虎看著那張俏麗恬靜的臉,“所以,你跟律師說如果齊豫回來,咱們自動解散?”
舒心點點頭,“我永遠取代不了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期待她能出現(xiàn),然后把你還給她。齊豫姐姐出事后,我其實從沒想過咱們會如何如何,那樣想就是對她的極不尊重和傷害。但事情既然突然走到這兒了,我想或許這就是命運,是老天不想讓你一個人等她等得太辛苦吧!
胡一虎無言。
舒心站起身,“我去休息了,你也好好睡!
胡一虎也站起來,默默地抱了一下舒心,心中如浪翻涌。
第二天一大早,胡一虎就和舒心就去了民政局辦結(jié)婚登記。由于舒家托人給局里打了招呼,雖然胡一虎的手續(xù)不全,但結(jié)婚證順利辦了下來,只是等兩個人的合影照費了不少時間。
拿到結(jié)婚證,很快舒媽媽就安排車接他們?nèi)チ艘患业昀镞x結(jié)婚禮服,還在試衣服的時候,舒心就接到父親的電話,“火速來醫(yī)院!”舒心撩起穿好的婚紗就跟胡一虎跑到了醫(yī)院。
此時舒爺爺已經(jīng)到了彌留之際。
在舒老板的示意下,舒心和胡一虎在爺爺?shù)拇睬肮蛳拢牧巳齻頭。
看著孫女穿著漂亮的婚紗,看著兒子遞過來的大紅結(jié)婚證,老爺子眼睛里冒出亮晶晶的光芒,他居然合起手,清晰地說出了四個字:“白頭偕老!
然后,老人眼睛里的光黯然滅去,監(jiān)控儀上的心跳變成了一道直線,老人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安詳?shù)仉x去。
ICU里陡然安靜了會兒,然后哭聲一片。
隨后的幾天,整個舒家都在操辦老爺子的喪事。
舒老板把父親安葬在了老家的祖墳里,按照老人生前的囑咐和母親合葬。
在祖屋里,舒老板經(jīng)常一個人守著靈堂呆坐良久。
有一天胡一虎和舒心在旁邊陪著他,舒老板忽然對胡一虎說,“錢多了真的沒什么用!
沒等胡一虎接話,他自己就接著說,“舒心的奶奶、爺爺相繼因病去世,我花錢在全世界找最好的藥,都救不活他們,錢再多買不來命,錢有什么用?”
胡一虎說,“但是有錢,可以資助科學(xué)家找到治病的藥,這些藥是救不活爺爺奶奶了,但以后沒準能救別人的爺爺奶奶。”
舒老板一愣,思索了一會兒,點點頭,“你說得對!
過了頭七,全家人就陸續(xù)返回各處。
胡一虎對舒心說,“咱們再去趟富春山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