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有這么長,趁一切都來得及,你能決定活出怎樣的人生。北大才子生命盡頭留給世界的禮物,感動數(shù)萬讀者。
《天涯若比鄰》
作者:魏延政著
出 版 社: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
ISBN:9787301276242
出版時間:2016-10-1
定 價:45 元
內(nèi)容簡介
作者罹患世界罕見癌癥--透明細胞肉瘤,在與癌癥抗擊的五年半的時光里,多次游走在生與死的邊緣。臨終前,在病榻上將近年來的部分文章和講座文稿整理成書,分享自己對于生命、愛情、家庭、教育,特別是讀書、思考的人生感悟,啟發(fā)讀者如何在有限的生命和生活空間里獲取最大化的幸福感及實現(xiàn)人生價值。
編輯推薦
北京大學(xué)常務(wù)副校長吳志攀感動作序推薦。樂觀精神和感人事跡在北大校友中引起極大的反響。在北大校友李瑩組織的“詩想者”詩會上,她非常傷感地說,有兩首詩的作者(主人公),永遠不能到場了,一位是海子,另一位叫魏延政。
精彩書摘
人生若如幾回憶
朋友,你可曾想過,假如某一刻你的生命倏忽而去,你該給你最摯愛的人留下些什么?幾年前化療的時候我想過這個問題,后來又活過來幾年,這個思考又被拋諸腦后。這段時間病魔肆虐,我猶如孫猴子被壓在五行山下,躺了半年動彈不得,這個問題便又盤繞在腦海中。人的一生究竟活了些什么?大多數(shù)人都懶得去考慮這樣的問題,或者想不清楚,等到真能想明白點什么的時候,往往是隱退江湖多年,或者是病到離死不遠的時候。
前些年,在我癌癥截肢后最無助的時候,某500強企業(yè)向我踹了最狠的一腳——終止合同,人生慘淡莫過于此。我驟然變得如同一片鴻毛一般,無著無落地飄蕩在半空中,當(dāng)時我設(shè)想了一下人生百年可能會有怎樣的百態(tài),細想一下也不過如此:人生啊,活到一十,橫著豎著都一樣;活到二十,睡著醒著都一樣;活到三十,公司家庭都一樣;活到四十,博士文盲都一樣;活到五十,當(dāng)官百姓都一樣;活到六十,有錢沒錢都一樣;活到七十,睜眼閉眼都一樣;活到八十,男人女人都一樣;活到九十,有腿沒腿都一樣;活到一百,死了活著都一樣!
人能活到像《圣經(jīng)·創(chuàng)世紀》里那些人那樣動輒千歲嗎?若真能,人最終能記得自己這一生究竟是誰、做過些什么嗎?第一個一百年做中學(xué)教師,當(dāng)老師當(dāng)厭倦了,第二個一百年做珠寶生意……如此下去,活著怕是一種負擔(dān),未必每個人都想活那么長。所以人生百年最好,不勝其煩,在豐滿到裝不下的時候落幕,恰到好處,一生所愛仍歷歷在目。
人一生能愛過幾次?第一次的愛,是依戀,孩童對父母的愛,是用一生來回味的;第二次的愛,是尋覓,我們總是抱以最真誠的愿望,卻往往未成眷屬,是用后半生來忘卻的;第三次的愛,是相伴,人生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每一階段如畫卷一點點展開,我們沉浸其中,來不及欣賞每一段的美好,只得須臾回想起彼此初見,歲月流年,她可能有某些不如意,但她永遠定格在那個最風(fēng)華動人的一刻,只有她是用一生來相守的;第四次的愛,是回報,一個小生命的降臨,抱在懷里滿心歡喜,一時不見滿是掛念,是用一生的感悟來回報的。
我算是幸運的,四次愛都經(jīng)歷過。一生所愛情真意切的幾個瞬間,時常浮現(xiàn)在我眼前。三歲的時候發(fā)燒,一個清涼的夜晚,媽媽把一片阿司匹林切成四瓣,給我喂了一瓣,然后到院子里給我把尿,我看見月亮很大、很圓、很亮;五歲的時候,爸爸帶我爬紅山,我跑得比他快,下山后看見羊肉串,爸爸給我買了二十串;七歲的時候,二姐放學(xué)后把我抱在腿上講她英語課本中漁夫的故事,大姐在做飯,那時常常停電,爐火把大姐的臉映得通紅;九歲的時候,和哥哥一起把所有樓門的螺帽偷回家,我心里非常不安,下午又偷偷把螺帽一個個全部裝回去,比上午偷螺帽時更緊張;十二歲的時候,晚上做不完數(shù)學(xué)競賽題,媽媽說“不著急,媽陪著你,做不完,你不睡覺,媽也不睡”,父親串門回來,也坐在一旁陪著我,有不會的難題,父親就來幫我。父母已老,我限于行動不便,愿有一日能回到故土給二老正正經(jīng)經(jīng)磕個頭,感念養(yǎng)育之恩。我是不是老了?越久遠的事情記得越清楚。人一生究竟能有幾個瞬間讓你掛懷?
中間的幾十年,就像過場,橫著豎著、夢著醒著都一樣,忙忙碌碌含辛茹苦幾十年如七日:忙day(Monday)、求死day(Tuesday)、未死day(Wednesday)、索死day(Thursday)、福來day(Friday)、灑脫day(Saturday)、傷day(Sunday)。全球語言雖有不同,意義卻毫無二致,終究從忙到傷,又帶著傷回到忙。有時我從現(xiàn)年75歲的父親那里也能學(xué)到不少哲理,他說人到70歲自然明白退一步海闊天空,那便是孔子說的70歲從心所欲不逾矩吧,父親讀書不多,人生經(jīng)歷和哲學(xué)都來自實踐。
終于有一日,生活有了不同。35歲的時候,我牽著她的手漫步蘇堤,一起唱著《戀曲1990》,那個時節(jié),裙正飄搖唇正紅;翌年,她坐在大皮球上,我拖著她的胳膊,以便小生命向下運動降臨,醫(yī)生初時還問我,過會兒會出很多血、會不會暈血,后來便不再問了。我聽見第一聲啼哭、親手剪了臍帶;40歲的時候(去年),有一天他指著幼兒園課本里的天安門說想去看看天安門,第二天,去北京的高鐵上,他在我的懷里睡得很香。
然而自己不幸正值壯年卻病倒了,幸運的是遇到一位好妻子。那年情人節(jié)突然腿疼整晚以致無法行走,下午她陪我去醫(yī)院。我躺在活動擔(dān)架上,她推著我一個科室、一個樓層地走。她纖弱的胳膊常常推不直,左扭右拐。我躺著看著她的衣襟,似乎是她在抱著我走。我想到杰克·倫敦的一篇小說《女人的剛毅》:阿拉斯加天寒地凍,淘金的人們都在絕望地逃離,一對夫婦夜晚時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人在帳篷外的火堆旁取暖,女人出去看了一眼回來說那人快要餓死了。天亮后他們看到那人就死在帳篷外。他倆繼續(xù)趕路,幾天后女人也不行了,她告訴丈夫,她知道要走出阿拉斯加,糧食只夠一個人吃,于是省下了自己的那一份。男人痛不欲生,女人說,“你一定要活下去,不僅為了我,還為了我的親哥哥”——那天死在帳篷外的人就是她的親哥哥,他小時候曾從熊嘴里救出自己,為此被熊咬掉了幾根手指,他那晚在帳篷外烤火時她就通過幾根斷手指認出了他,但卻無奈地沒有相認……
我確診癌癥一年的一個寒冷的冬夜,我伏在她身上,撫摸著她柔軟溫暖的身體,慶幸自己確實還活著。我望著她,她讀懂了我的眼神,我把臉埋進她的長發(fā),眼睛濕潤了。我體會著她的體溫,我真的還活著。